现代都市连载
最具潜力佳作《春闺梦里人》,赶紧阅读不要错过好文!主人公的名字为聂桑榆季曼,也是实力作者“白鹭成双”精心编写完成的,故事无删减版本简述:“我不甘心,不甘心!即使是做鬼我也要生生世世诅咒你们,鹣鲽散,圆镜碎,鸳鸯各自飞!”执念不散,冤魂难离。季曼只不过是看本小说打发时间,却不想好像被扯入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境。她成了书中最恶毒的女二,角色出场重新开始,替被赐死的女二再走一遍故事的发展结局。宅院深深的侯府,圣母玛利亚一样的女主,无数恶毒的炮灰。皇家恩怨牵扯不休,后院争斗一人不留。她一个注定没有好下场的女二,该怎么扭转命运?斗天斗地花言巧语,骗老骗少满腹计算。看在她这么尽职尽责破坏男女主关系发展的份上,能不能给她一条活路啊?...
主角:聂桑榆季曼 更新:2024-01-20 03: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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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聂桑榆季曼的现代都市小说《春闺梦里人》,由网络作家“白鹭成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最具潜力佳作《春闺梦里人》,赶紧阅读不要错过好文!主人公的名字为聂桑榆季曼,也是实力作者“白鹭成双”精心编写完成的,故事无删减版本简述:“我不甘心,不甘心!即使是做鬼我也要生生世世诅咒你们,鹣鲽散,圆镜碎,鸳鸯各自飞!”执念不散,冤魂难离。季曼只不过是看本小说打发时间,却不想好像被扯入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境。她成了书中最恶毒的女二,角色出场重新开始,替被赐死的女二再走一遍故事的发展结局。宅院深深的侯府,圣母玛利亚一样的女主,无数恶毒的炮灰。皇家恩怨牵扯不休,后院争斗一人不留。她一个注定没有好下场的女二,该怎么扭转命运?斗天斗地花言巧语,骗老骗少满腹计算。看在她这么尽职尽责破坏男女主关系发展的份上,能不能给她一条活路啊?...
滚烫的茶倒了新夫人一身,季曼手也被烫伤了,不知是谁在旁边尖叫了一声,整个大堂突然就乱了。
陌玉侯皱紧眉,起身过来将她掀开,拉起温婉来拍了拍她身上的茶水,低声急问:“烫着没?”
温婉像是被吓了一跳,缓过神来看着有些乱的场面,连忙俏皮地笑道:“没事的,这是个意外,不用这么紧张,不就是一杯茶么?我袍子厚着呢。”
季曼握着手站在一边,心想这真是我不害人人要害我,她好端端的什么也没做,膝盖怎么就疼了?
扫一眼旁边的几个女人,人人脸上都是紧张强作镇定,压根看不出来刚刚是谁动了手脚,怎么动的手脚。季曼觉得,她实在低估了古代人的智慧。
宾客之中有贵客在,陌玉侯也不好发火,只是凉凉地看了季曼一眼,让喜娘将新夫人扶进洞房。
季曼硬着头皮站着,不用想也知道,陌玉侯一定会秋后算账的。她都老老实实改了聂桑榆的脾气了,剧情不一样,怎么结果还是一样的,聂桑榆还是得继续被关禁闭。
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在不丢小命的情况下,她还是放轻松点儿吧,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礼仪结束,各房姨娘侍妾也都被丫鬟扶回房间。季曼顶着众人的目光,带着微笑扶着苜蓿的手往思过阁走。
“主子……”苜蓿在外头也听到不少动静,有些担忧地唤了她一声,却不敢说什么。
季曼侧头朝她笑了笑:“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大事。我娘家好歹有点分量,做侍妾已经是底线了,他顶多关我禁闭,不会再拿我如何。”
聂桑榆的娘家可是了得,父亲是三品将军,姑姑是贵妃,还有个当御史大夫的叔伯和当中书郎将的哥哥。也就是因着这些后台,陌玉侯才一直忍着聂桑榆的所作所为,直到最近因为陌玉侯想娶温婉一事,聂桑榆自己作死,披发闯皇宫闹腾,遭皇帝怒斥,连带贵妃也失宠一月,才被陌玉侯贬为了侍妾。
季曼觉得陌玉侯这是典型的负心汉啊,聂桑榆当初嫁给他,也是明媒正娶。被他气得失了体统,顺带着就被人夺去了正妻之位,陌玉侯怕都是在暗地里觉得痛快的。
瞧瞧这爱上的都是什么人,男人不能光看皮相的!季曼在心里教训着聂桑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
“苜蓿,晚饭是什么?”屋子里待了一会儿,看天色黑了,季曼揉着肚子问。
苜蓿蹲在门口,闻言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小声道:“奴婢刚刚去厨房问过了,侯爷说…说今天府里有喜事,可以加菜,但是思过阁没有晚饭……主子要继续思过一月,吃食……吃食与奴婢们一样。”
声音越说越小,苜蓿说到后面都快哭出来了,身子都不停抖着。季曼瞧着,忍不住想,聂桑榆是经常虐待丫鬟还是怎么的?怎么把人吓成这个样子。
“结婚都给喜糖呢,他连饭都不给,真是小气。”嘀咕了一声,季曼捏了捏苜蓿的肩膀:“别抖啦,我不打你。没晚饭就没晚饭吧,将就着过了,明天早点帮我拿早饭就行,我不挑食。”
苜蓿惊恐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点头应了一声,飞快地又跑出去了。
陌玉侯没问一声怎么回事就继续关她禁闭,想也是厌恶聂桑榆到骨子里了。季曼也懒得计较,她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改变所有人的看法,只能慢慢来了。
“她怎么说?”陌玉侯站在新房外,问旁边的柳嬷嬷。
柳嬷嬷古怪地道:“桑主子没哭没闹,只是说了一句侯爷小气,不给饭吃,然后就休息了。”
宁钰轩挑眉,想了一会儿,摇头道:“继续看着她吧。”
“是。”
聂桑榆再古怪也引不起他什么兴趣了,今天是他和温婉的大喜日子呢。今天之后,他定然不会让侯府中任意一人欺负了温婉去。
夜深人静,季曼饿得睡不着,翻来覆去许久,终于起身摇醒了外间睡着的苜蓿,小声问:“厨房在哪儿?”
苜蓿大概是困极了,迷迷糊糊给她指了个方向,又倒回去继续睡了。
季曼偷偷摸摸地打开房门看了看,外面没人,禁闭全靠自觉,也不会有人看着她…吧?
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朝苜蓿指的方向走了一阵子,眼前除了屋子就是花园,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厨房。找了半个时辰,才终于看见一个牌匾,上面写着美食轩。季曼眼睛放光,看着挂着锁的门,果断选择了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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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缠绵过后,宁钰轩温柔地吻着温婉的唇,别扭又认真地道:“你是我的人了。”
温婉双颊通红,瞪了他一眼道:“别以为你是侯爷我就不敢怎么样。你若是哪天爱上了别人,我也是会走的!”
陌玉侯低低一笑,拉着她的手放在胸口:“有了你,哪里还会爱上别人?这后院里的女人,只你一人我尽付真心,你信是不信?”
温婉嗔他一眼,又乖顺地躺在他的怀里。后院女人这么多,明天开始,要做一个能衬得起侯夫人身份的人!虽然她家世不好,但是不怕,钰轩的心在她身上就好。
“睡吧。”宁钰轩吻了吻她的额头。
温婉点头,正要闭上眼,却听见外面突然喧哗起来。
“走水啦——”
四下惊起,陌玉侯也翻身起来,披衣下床打开门:“怎么回事?”
鬼白望了一眼厨房的方向,低声道:“回侯爷,厨房走水了,奴仆们都在灭火。不过地方离蔷薇园甚远,您可以继续安眠。”
厨房?宁钰轩皱了皱眉:“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你派人去查一查,大婚之夜,不要惊着新夫人。”
“是。”鬼白应了,吩咐了小厮过去打听情况。
苜蓿睡得正熟,就被柳嬷嬷叫起来救火了。思过阁离厨房最近,柳嬷嬷本睡得正好,也没顾上季曼去哪里了,叫醒苜蓿就走。
厨房里的一堆干柴不知怎么燃了起来,点着了旁边的油缸子,险些酿成大祸。奴仆们拿沙子将火扑灭,四处查看。掌厨的李大娘却说,好像丢了一只拔好毛的鸡还有两片荷叶,调料也有人动过,木桶里的剩饭也不见了。
谁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厨房偷东西吃,还让厨房走了水?侯府钱总管立刻派人去追查,将各房各院的奴婢小厮都叫起来,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也没找到那只丢了的鸡在哪里。
闹腾了半宿,钱管家决定等天亮将此事交给新夫人处理,便先遣散奴仆们去睡了。苜蓿疲惫地回到思过阁,刚关上门,就见自家主子眼睛亮晶晶地坐在床边。
苜蓿吓了一跳,习惯性地往后退了退:“吵醒主子了?”
季曼贼兮兮地摇头,看苜蓿关紧了门,便朝她勾勾手指头:“过来。”
苜蓿慢慢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打量她:“主子?”
“你饿不饿?”季曼问。
苜蓿讶异地看她一眼,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不…不饿。”
嘴里是这样说,可是她在思过阁,每天饭都吃不饱,今天还没有晚饭吃,怎么能不饿?肚子咕噜一声就戳破了谎言。
季曼叹息一声,这小丫头跟着聂桑榆也是挺可怜的,跟沾了水的小鸡崽子似的。
伸手将床上藏着的东西掏出来,季曼朝苜蓿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拉着她坐到屋子中间的木桌边去。
两张大荷叶包着的东西,一打开就香气四溢。苜蓿瞪直了眼:“烧…烧鸡?”
厨房里失踪的鸡,原来是主子偷的!
“这不是烧鸡,是荷叶鸡。”季曼得意洋洋地道:“我先拿开水将鸡煮了,抹了盐,再填上香料米饭在鸡肚子里,包着荷叶和泥巴往火里一丢就成了!”
苜蓿目瞪口呆,她是聂桑榆的陪嫁丫鬟,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家主子还会这一手?
“主子,偷东西…是要被罚的。”努力吞了吞口水,苜蓿小声地道。
季曼拿过柜子里她吃饭常用的碗筷,将鸡肚子上的线挑开,翻了个白眼道:“谁会知道东西是我偷的?再说了,我好歹也还是陌玉侯的侍妾,就算知道是我偷了一只鸡来吃,传出去损的可是他的名声,就是知道了,他也不会摆明了怪罪我。”
混了鸡油和香料的米饭香喷喷的,苜蓿连看了季曼好几眼,觉得自家主子好像突然聪明伶俐了不少。
不过眼下她也很饿,犹豫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主子能不能…剩点骨头给奴婢?奴婢不吃肉的,骨头就行了…”
给这丫头一句话说得心酸,季曼将饭倒在碗里一半,又将鸡撕了一半,剩下的半只鸡和米饭都推到了苜蓿面前:“你是人,又不是狗,啃骨头干什么?我一个人又不可能吃完整只鸡,一人一半,赶紧吃了,别让人发现了。”
苜蓿睁大了眼,高兴又小心地看着她:“我都能吃完吗?”
季曼板着脸道:“不想吃下次我就只拿半只回来,让你继续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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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件吧。”季曼指了指中间那件淡绿色配黄色抹胸的长裙,外套一件罩衫和白色的挽袖,看起来不会抢了人的风头,但是料子上乘,也不失身份。
苜蓿点点头,捧出衣裳来替她换了。季曼对着镜子看了看,打开聂桑榆的首饰盒子,挑出两支碧玉簪,一朵银花,配一条金色的垂眉点额花钿,一打扮,整个人就精神多了。
聂桑榆长得很好看,不用抹东西,嘴唇就是艳红艳红的,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分可爱。只是刚刚那装束实在吓人,要是就那么出去见了新夫人,摆明一副我来给你吊丧的样子,肯定会被男主罚,想都不用想。
大多时候女二的死,是自己作出来的。季曼决定,她要做一朵安静的水仙花,打死不招惹杀身之祸。
打开门,柳嬷嬷看见出来的人,有一瞬间的失神。
“烦请嬷嬷带路。”季曼有礼地朝她屈膝,笑吟吟地道。
按照剧情来看,现在应该刚好是女二出场的时候。女主嫁进侯府,她这个被侯爷贬为侍妾的正妻要去给新的正妻敬茶。
柳嬷嬷说得对,侯府里的侍妾身份不高,没比下人高多少,所以聂桑榆以前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是该收敛了。
“桑主子请。”柳嬷嬷忍不住多打量了身后的人几眼,才转身往前走。这桑主子今天怎么感觉跟变了个人似的,竟然还跟她行礼,还这么正经地就跟她走了。
侯府里人人都知道,聂桑榆是个骄纵性子的,不拿下人当人看,仗着家世显赫,对各房姨娘侍妾多有苛待,在听闻侯爷要迎娶温家姑娘的时候,还一哭二闹三上吊,差点闹到宫里去,十分出格,以至于侯爷一怒之下贬她为最低等的侍妾,关在了思过阁。
她今天来就做好了带不去人,或者是要应付聂桑榆大哭大闹的准备了。连侯爷都说:“她若是当真不想来,那就关在思过阁别放出来了。”
结果,身后这人比谁都乖顺,还打扮得好好的,不哭也不闹。
柳嬷嬷奇怪地嘀咕两声,径直带人去了前院。
侯府地方很大,是皇帝钦赐的宅院,陌玉侯也是皇帝御笔亲封,婚事自然更是隆重。大臣和命妇们都站在前院里,说说笑笑地等着新娘子来。
“哎,听说么?那聂桑榆还被关在思过阁呢。”女人在一起,八卦总是特别多,几个命妇围在角落里,看着满目的大红就开始八卦了。
“我就知道她不会有好下场,仗着自己姑妈是贵妃,平时那么嚣张,真当陌玉侯会忍她一辈子?”
“听说聂贵妃最近一月失了宠,我看啊,陌玉侯也就是等着这个机会废了她,好扶自己的心上人上位。”
“谁说不是呢,温家姑娘一进侯府,看那女人还怎么嚣张,现在怕是还在屋子里哭呢吧!”
听着这些对话,季曼连连摇头,聂桑榆是不是傻啊,给自己树敌那么多,连外人都盼着她没好下场,也怪不得后来没蹦跶两下就被女主给灭了。
几个命妇说说笑笑,一不小心回头看见她,吓得尖叫了一声。
季曼眨眨眼,拿起一边桌上的饼子,往嘴里塞了一个,装作路过地继续往前院内堂里走。
前头的柳嬷嬷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依旧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态度也缓和了不少:“侯爷在门口等新夫人,桑主子先去里面跟众位姨娘见礼吧。”
“好。”季曼点头,苜蓿就留在了内堂外面,她一人提了裙子进去,偷偷扫了里面站着的四个人,朝头饰比较华丽的那两人屈膝:“给两位姨娘请安。”
书里写了,陌玉侯有两个姨娘,两个侍妾,哦不,加上她,三个侍妾,通房丫头不计,这人也是挺风流的。
里头安静了一会儿,两个姨娘没开口说话,最左边穿着紫色配黄长裙的女子却先开口笑道:“哟,瞧瞧,姐姐也有向我们屈膝的这一天,真是做梦也没想到。”
季曼看了她一眼,这么张扬,敢抢在姨娘前头开口的,只有跟她同是侍妾的一个青楼头牌,好像叫什么来着?慕水晴?
慕水晴是太子送给陌玉侯的人,后台很硬,所以行事稍微张扬,反正也没人能拿她怎么样。季曼记得,这人跟聂桑榆好像是水火不容的,谁逮着谁都得咬两口。
有慕水晴出头,其余的女人就都不说话,两个姨娘也没让她平身。季曼自顾自地站直身子,看了她一眼道:“妹妹这话说岔了,风水轮流转,谁没个低人一头的时候,该低还是得低。现在两位姨娘比我位份高,见个礼再正常不过,无须惊讶。”
这话说出来,菱姨娘倒是惊讶了:“真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侯爷不过关你几天思过,竟然就想得如此通透了?”
季曼点点头,心想,她都是提前预知自己结局的人了,能不通透么?
“这倒是好事。”旁边的雪姨娘咳嗽两声,拿帕子捂着嘴道:“今天是侯爷的大喜日子,咱们侯府又要迎新的侯夫人了,你能放下往事自然就最好,站去一边等着见礼吧。”
“是。”季曼颔首,左右看看,只能站到慕水晴旁边去。
要是换成真正的聂桑榆,从正妻变成侍妾,还要来给自己男人的新欢敬茶,暴走都是情有可原的。幸好她是季曼,对这些事儿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些女人比客户好应付多了。
内堂里重新安静了下来,季曼四处看了看,高堂的位置是空的,比起外头的锣鼓喧天,这里面安静得很,气氛甚至有点悲伤。
想想也能理解,这一屋子都是陌玉侯的女人,看自己男人娶妻,是个人就高兴不起来。
百无聊赖地站了好一会儿,外头的热闹声才近了,季曼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金光灿灿的女人被簇拥着进来了。
这当然不是新娘子,看她裙子上的九凤朝天,应该是皇后。老夫人不在,陌玉侯的父亲又早战死沙场了,没有高堂,皇后就来友情客串了。
季曼第一眼看见皇后就不是很喜欢她,这个女人身上死气沉沉的,都没有笑一下,怪不得生了太子也是冷宫皇后。
众人一起跪下拜见,季曼也就跟着跪下了,皇后按照惯例说了两句话,大概意思就是你们伺候侯爷辛苦了,现在新夫人来了,你们要好好相处,否则对谁都没好处。
一群女人齐声应下,季曼跟着大家一起起身站在一边,半点错也没出。
只是不经意地一抬头,却对上了皇后有些冰冷的目光。
背后一寒,季曼赶紧低下头。乖乖,聂桑榆不至于连皇后都得罪过吧?那作者笔墨都拿去写男女主了,她实在不知道这个聂桑榆做过些什么啊,现在被拿来当替罪羊,也实在是太委屈了啊!
“新人入堂,扫裙角,洒礼,挽同心结——”
外头的喜婆子吆喝了一声,皇后的视线才移开,看向了门口的人。
一身大红长袍的宁钰轩板着脸任人往身上洒着喜水,眼眸里却是压也压不住的喜悦,从眼角眉梢悄悄溜出来。
季曼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
书里写这人仙人之姿,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到底有些抽象。季曼仔细打量了,陌玉侯不愧他的名号,生的一张好容颜,刀刻般的线条轮廓,配上天生一双桃花眼,偏偏一脸严肃,简直是禁欲的诱惑。
那眸子里像是盛着清水,波光潋滟,只是目光触及她的时候,清水都冻结成了冰。季曼挑眉,她都老老实实来敬茶了,这人干什么还这么厌恶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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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官在一旁开始问礼,陌玉侯只在跨进门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之后就将目光转向了一边盖着盖头的新娘,眼里又恢复了如水温柔。
季曼忍不住嘀咕,这可真是差别待遇,怪不得聂桑榆会被逼得跟个疯子一样了。瞧瞧那边站着的新娘子,亭亭玉立,一身大红喜服精巧非常,不知是多少绣娘赶工而成。上头的皇后看着这对新人,脸色缓和不少,似乎是很满意这桩婚事。
新娘子温婉是标准的小户人家出身,在女二出场之前就跟陌玉侯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共患难,现在该是转入宅斗阶段了。客观角度来说,她现在就是促进男女关系发展的女二,从中作梗增加小说情节起伏的配角。
对自己有正确的定位了,季曼也就没啥好担心的。聂桑榆是因为害人而落了个被赐死的下场,她又没那闲心设计阴谋诡计,所以应该能保住一条性命。
问礼纳吉之后,皇后就摆架回宫了。陌玉侯携着温婉坐上主位,开始接受各位姨娘侍妾的见礼。
这个朝代等级制度十分苛刻,不可以下犯上,不可以卑凌尊。即使是宫中曾经备受恩宠的聂贵妃,见着皇后也是要老实行大礼的。作为地位最低的侍妾,季曼已经做好了回去揉膝盖的准备。
齐思菱和千怜雪目前是侯府里地位稍高的姨娘,先一步捧了茶盏跪在温婉面前敬茶。举茶过头,恭敬地唤一声夫人。温婉大方地接过喝了,只是没说话。
接着就是侍妾见礼,要先给姨娘敬茶,再给温婉敬茶。季曼老实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感觉又有冰冷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奴婢水晴,给雪主子、菱主子敬茶。”
“奴婢寒云,给雪主子、菱主子敬茶。”
旁边两个侍妾都捧着茶一一跪下去敬了。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季曼觉得大堂里宾客和主位上那人的目光,好像一瞬间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有啥好看的?不就是敬个茶么?季曼学着两个侍妾的样子,跟着朝两个姨娘跪了下去:“奴婢桑榆,给雪主子、菱主子敬茶。”
宁钰轩眉毛动了动,没想到她能当真这么平静地跪下去,眼神一时有些复杂。观礼的宾客也有些窃窃私语,无非是惊讶向来蛮横的聂桑榆,竟然会当真给姨娘敬茶。
“起来吧。”齐思菱温柔地笑着,伸手虚扶了她一把。
季曼慢慢起身,旁边的慕水晴也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接着眼底染上些不屑。也不知聂桑榆是得了何方高人指点,变得这样懂事。不过这恶毒的女人要是妄想再爬回她们头上,她是不会允许的。
新来的夫人虽然家世不怎么样,甚至说是压根不配当侯府夫人的小门小户,但是也正因为这样,才体现出了侯爷对这女子不一样的感情。她聂桑榆要是还想凭着聂贵妃的光占宠,就是痴心妄想!
端了第二杯茶,季曼心里念着第二杯半价来安慰自己,然后跟着朝主位上的新夫人行礼。
“我恨她……恨她……”
本以为不会再听见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季曼怔了怔,目光落在温婉绣着比翼鸟的裙摆上。聂桑榆的怨恨这么深,要怎么才能散掉呢?在这大红的喜堂里听见这么阴恻恻的背景声,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奴婢给夫人敬茶。”走神的时候,前头两个侍妾已经将茶敬了。桑榆回过神来,连忙也将茶递上去。
温婉伸手来接,却是小心地从盖头的缝隙里打量着她:“你就是聂桑榆么?”
季曼一愣,点头道:“奴婢正是。”
“听说你进府最早,以后温婉要是有不懂的地方,还要请多指教。”
女主不愧是女主,堂堂侯夫人能让她一个侍妾多指教。季曼笑着说:“指教不敢当,夫人有什么吩咐,奴婢去做就是了。”
宁钰轩微微皱眉,忍不住又看她一眼。一月不见,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那个泼妇一样的聂桑榆,变成现在这样安静乖顺的模样?
柳嬷嬷一直在院子里监视她,回禀却说这一月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今天一见就是这样的模样了。宁钰轩不太相信,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去撕一撕聂桑榆的脸,看看是何方妖孽。
温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伸手将茶接了过去。季曼刚打算起身,膝盖却突然一疼,接着整个人就朝温婉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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苜蓿给吓得一抖,连忙抱着荷叶坐到外间的床榻边去,一点一点地吃着鸡肉和饭,边吃还边回头打量她。
季曼狼吞虎咽地吃着,一点吃相都没有,脸上沾着饭粒,手里拿着鸡腿,活脱脱一个土匪。感觉到苜蓿的目光,便抬头凶神恶煞地看了她一眼:“老实吃东西!”
苜蓿抖了抖,连忙回头不敢再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现在的主子比以前温柔了不少,但是凶起来,又还是跟以前一个模样。
吃完鸡和饭,季曼才觉得人生满足了一点,将残局交给苜蓿收拾,自己躺回去睡了。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的第一个晚上,季曼毫不意外地梦见了聂桑榆。
这可怜又可恨的女人惨白着脸飘在她的梦里,幽幽地道:“你是来替我完成心愿的,完成心愿,送我轮回,你就可以回去了。”
季曼恨不得一脚给她踹过去,笨死了的女二,自己作死了自己,还要她来更改结局?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聂桑榆呆呆地看着她,道:“不帮我,你没办法回去。”
季曼:“……”
意思就是,她就是被抓来免费打工的,达不到目的,她就不能回她美好的现代,而要一直留在这里?
深呼吸,再深呼吸,季曼觉得人不能和鬼计较,只能压好了脾气问她:“你的心愿是什么啊?”
聂桑榆不发一言,一个转身,影子竟然渐渐淡了。
走了?
季曼瞠目结舌,不带这样玩的吧?没有告诉她什么心愿,要她怎么去完成啊?
第二天醒来,季曼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桌边。苜蓿从外头端了一碗稀饭和一碟咸菜进来,关上门,低声道:“主子,侯爷下令您要继续在思过阁中思过一月,所以不用去给新夫人请安了。”
季曼点点头,不请安还省事些,她现在还没想明白是谁在婚礼上要害她呢。再什么也不知道地过去,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这是早饭?”低头看了看碗里的白粥,小小的一碗,还不够塞牙缝的。幸好她昨天去偷鸡了。
苜蓿惭愧地低下头:“她们说奴婢今日去得晚了,只剩这么点儿…主子您将就用些。”
季曼倒是不饿,摆手道:“你吃吧,我昨天吃太饱了。呆在屋子里又不做什么,暂时不会饿。”
苜蓿回头看了看墙角放着的一堆东西,小声地道:“主子您还有刺绣没有完成呢,那东西费神,您还是先吃点。奴婢中午早点去厨房等着,再给您多拿些回来。”
刺绣?季曼茫然:“什么刺绣?”
“侯爷吩咐的,您在思过期间,要绣两百张手帕出来给府里的人用。”苜蓿小声道:“侯爷说府里不养闲人。”
季曼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这个聂桑榆没别的本事,就是刺绣一绝,绣的东西栩栩如生,还得过皇上夸奖。敢情陌玉侯这是废物利用,压榨劳动力呢?
“我现在绣了多少张了?”
“回主子,一张还未绣。”苜蓿老实回答:“您上次不是说,府里没人配用您绣的帕子,所以一直搁置着…”
季曼嘴角抽了抽:“那不绣会怎样?”
苜蓿奇怪地看她一眼:“柳嬷嬷上次说过了,不绣帕子,每天就只能吃早饭和午饭,晚饭是没有份的。”
前头一个月,聂桑榆就是打死不绣帕子,吃的东西太差,她也不吃,整天哭哭啼啼的,把自己饿成了现在这个皮包骨头。
季曼翻了个白眼,能赚一顿晚饭的事情,干嘛不做?
可是现在问题来了,她不会刺绣啊。
苜蓿见她一直盯着角落里放着的绷子和绣架,便过去将东西都拿了过来。旁边的麻布袋子里还有两百张白白净净的帕子,未着花纹。彩色的线一大堆,针棚上也密密麻麻扎着针。
季曼试着拿起绣花针,苜蓿帮她将帕子放在了绷子里,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主子要绣么?”
“嗯…”季曼还在思考该怎么绣,自己的手却突然一抖,接着就熟练地往帕子上落下第一针,接着起了个鸳鸯的头子,针脚压得极好。
手还是自己的手,费的也还是自己的力气,也可以自己让它停下来。但是季曼发现,这手竟然天生会刺绣。
或者说,聂桑榆还在她的身体里,这身体还有对刺绣的本能反应。
倔强得宁愿饿死也不愿刺绣的聂桑榆,现在竟然肯帮她刺绣了?季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样正好,好好绣帕子,就不怕挨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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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刺绣真是一门极高的艺术,小小的一个鸳鸯图案,竟然要来来回回绣上五层。虽然技术是聂桑榆的,可是季曼也觉得很累,绣了两张手帕就已经头晕眼花,抬头一看外面,已经是日近中午。
肚子果然咕咕叫了,苜蓿却还没回来。季曼放下绷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厨房的饭菜香都已经飘过来了。
早饭还是让给苜蓿吃了,比起聂桑榆这个鸡崽子,苜蓿更是瘦得可怜,完全不像大户人家里带出来的丫鬟。不知道是以前就这么瘦,还是这一两个月给饿的。
“主子…”苜蓿终于回来了,一跨进院门就看见季曼站在门口,倒不像前几天那么怕她了,只是规规矩矩地捧着食盒过来:“奴婢把午饭拿回来了。”
季曼笑了笑,坐回桌边去,苜蓿就一边将饭菜拿出来一边道:“奴婢好像还是去晚了,在厨房门口等了许久,赵大娘也没有让奴婢进去。等让进去的时候,就只剩这些了。”
一碗白饭,一叠青菜,一碟四季豆,连肉丝儿都没瞧见。季曼微微挑眉:“侯府穷成这个样子了?”
苜蓿倒不是很沮丧,转身去把门关了,小心翼翼地从床榻下的柜子里拿出一包东西来。
“奴婢知道主子没有肉不肯吃饭,昨天的鸡奴婢扯了一半剩下,一点没碰的,干净的,想着今天主子还能吃点肉。”
小丫头眼睛亮亮的,捧着荷叶鸡小心地打开,却怎么发现,荷叶烂了一个大洞。
一只老鼠从包着的荷叶鸡里蹿了出来,吱吱两声顺着苜蓿的手和背跳下了地,往床榻下的柜子里钻去了。
“啊——”苜蓿吓得尖叫,小脸惨白,丢了荷叶鸡就跳到了一边去,脸上一片惊恐,身子不停地抖起来。
被老鼠偷吃了的荷叶鸡只剩下半个骨头架子,季曼瞧着,叹息一声。这聂桑榆也太惨了。
“怎么会有老鼠……”苜蓿后怕地贴着墙壁,看着地上的荷叶鸡,心疼得都要哭出来了。
季曼倒是不怕这个,北漂的时候地下室里住着,什么蟑螂老鼠没见过。
站起来将荷叶鸡捡起来,重新塞回床榻下的柜子里去销赃,然后坐在两碟素菜面前,无奈地道:“先吃着吧,总比没有强。你等会把我绣的帕子拿给柳嬷嬷,告诉她我要吃晚饭。”
“奴婢遵命。”苜蓿见柜子合上了,身子放松了一些,不好意思地站到季曼身边去。
季曼吃了一半,将剩下一半留给苜蓿,顺便问了一句:“现在府里管事的人是谁?”
苜蓿一边吃着一边答:“钱管家一直在管事。”
“不。”聂桑榆摇头:“我指的是管后院的各房姨娘、侍妾吃穿用度的是谁?”
苜蓿道:“以前是菱主子,现在新夫人来了,应该是新夫人。”
聂桑榆曾经当侯夫人的时候,侯爷嫌她不够稳重,就把府里大权给了一向端庄贤惠的齐思菱。那书里没怎么描写姨娘侍妾们怎么过日子的,而且她现在不能出门,所以也无从下手。
脑子转了一圈,季曼的目光就落在了聂桑榆的衣裳首饰上。
“苜蓿,想不想吃好吃的?”季曼笑眯眯地问。
苜蓿疑惑地看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主子想做什么?”
季曼朝她勾勾手,苜蓿附耳过来听她说了一阵,脸色微变:“主子,这…这些都是您最喜欢的…”
“你主子现在最喜欢肉。”季曼拍拍她的肩膀道:“人活着就什么都还有,我想通了,不去跟她们争什么抢什么,但是至少得让咱们两个吃饱饭是不是?”
苜蓿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侯府里是有专门的大夫的,苜蓿刚好认识其中一个姓李的年轻大夫。季曼问她怎么回事的时候,苜蓿只慌忙地回答,他们清清白白,只是朋友。
这么急着解释,小脸还通红,季曼就明白了,也不想为难她。只要有路子能把聂桑榆的衣裳首饰卖掉一些就行。
于是下午的时候,季曼就躺在床上装病,苜蓿去禀告了柳嬷嬷,求她找李大夫来看。
侍妾位份低微,也用不起老资格的大夫。柳嬷嬷看见苜蓿交上来的绣好的手帕,也就没为难,替她们去叫了人。
“生病这种事,禀告本侯做什么?”陌玉侯倚在门边,看着柳嬷嬷,淡淡地道:“只要她不耍小花招害人,其他的事情都不用向本侯禀告。”
“奴婢冒失了。”柳嬷嬷行了礼打算退下。
“等等。”宁钰轩想起个事儿,开口喊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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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还有何吩咐?”柳嬷嬷转过身来。
“你一直住在厨房附近,对昨晚厨房走水的事情知道些什么没有?”陌玉侯头疼地道:“婉儿刚当家就遇见这样的事情,还抓不住人,这会儿放出狠话,要查不出人不吃饭了。”
柳嬷嬷笑了笑:“夫人想管好家,是好事。昨晚奴婢睡得正好就听见走水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帮不上夫人了。”
宁钰轩叹了口气,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挥手道:“你下去吧,顺便问问丫鬟婆子们,看有没有知道的。”
“是。”
温婉换了衣裳就要往厨房走,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都没有动筷子。宁钰轩伸手拦住她,皱眉道:“还当真不吃饭了?”
“不吃了!”温婉嘟起嘴:“我非要查查这偷鸡的贼是谁不可,不然头一天当侯夫人,就给你丢脸了。”
宁钰轩好笑地揽过她的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道:“那种小事,哪里严重到要你不吃饭的地步。”
温婉气哼哼地道:“就是很严重啊,厨房是很重要的地方,居然能进贼,还走水了。思过阁就在那附近呢,要不是发现及时,万一烧过去了,里头的人怎么办?”
陌玉侯顿了顿,抿唇道:“婉儿,思过阁里住的是聂桑榆,你不用顾及她的死活。”
聂桑榆那样的女人,若不是聂家还在,他早该废了她。
“怎么能不顾及。”温婉瞪他一眼:“她死了,宫里那位能放过你?聂家能放过你?好歹也曾经是你的正室夫人啊。”
宁钰轩挑眉,笑道:“好大一股子酸味儿。”
温婉嗔怒,打他一下,跨过门槛就往外走。
李大夫是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刚进侯府不久,见着季曼都不敢说话,还是季曼安慰了他许久,又诚恳地求他帮忙,他才允了将首饰衣裳放一些在药箱子里,带出去替她卖了。
本来这些东西是聂桑榆的,她要卖也没碍着谁,但是现在季曼和苜蓿都出不去,也只能假借人手了。
季曼算了算,按照这里的物价,那些首饰衣裳能卖个二百两银子,留五十两傍身,五十两平时打点下人改善生活,剩下一百两她有大用处。
既然是在古代过日子,不开个金手指都对不起自己现代人的身份。除了刺绣这一项保本的活计,季曼还想搞点其他的。
李大夫走了,季曼就接着刺绣,琢磨着等银子回来,也得把这房间布置布置,至少不要再有老鼠。
“主子。”
正想着呢,苜蓿就急急忙忙进来了,有些慌张地道:“夫人过来了。”
嗯?夫人?季曼挑眉,女二没这么早出场啊,女主怎么自己撞上门来了。
起身将绷子放在一边,季曼连忙出门行礼:“奴婢见过夫人。”
温婉穿着水蓝色的流仙裙,浅黄色的对襟坎肩,头上插着羊脂玉的簪子,整个人跟仙女似的。季曼瞧着,低头看看自己,嘿,还真是凄凉。
“起来吧,我只是来问问厨房走水的事情。”温婉微笑着虚扶她一把:“你住得离厨房最近,还想问问你受惊了没有。”
回答受惊了有奖励么?季曼琢磨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温婉身边跟着的丫鬟,低声道:“奴婢没事,关于厨房走水的事情,倒是有话想私下同夫人说,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
“哦?”温婉好奇地道:“你知道些事情么?”
“夫人。”背后的丫鬟檀香拉着温婉的衣袖,小声道:“侯爷说了,让您不要同她走得太近。”
温婉回头看了檀香一眼,摇头道:“光天化日的,你们怕什么?先去院子外头等我,我问她两句话就出来。”
“可是…”檀香皱眉看着季曼,眼里全是戒备。
“出去吧。”温婉挥了挥手。
檀香和两个小丫头,连同苜蓿一起都退了出去。温婉回头,正想问季曼想说什么,就见眼前的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之大,吓得温婉脸色一白,连忙看向她的膝盖。
“夫人…”季曼疼出了眼泪,抬头望着温婉,一脸哀伤地道:“厨房的鸡,是奴婢偷的,奴婢想告罪,却怕损了侯爷颜面,故而只能跟夫人私下说了。”
聂桑榆偷的鸡?温婉震惊,下意识地就问:“为什么?”
好歹是侯府侍妾,怎么会干出偷鸡摸狗的事情?
季曼一抹眼泪,低低地道:“奴婢是太饿了,所以才干出这样的事情,请夫人原谅。”
“怎么会饿?”温婉睁大了眼睛:“厨房没有给你送吃的么?”
来了,等的就是她问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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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婉被送到了陌玉侯的别院,那地方虽然也是亭台楼阁,但是少有人住,怎么都是有些阴森森的。加上慕水晴刚被贬进去不久,据守夜的丫鬟说,每次夜里都能听见她的哭声。
檀香抱着包袱与温婉一起被推到了一个院子,接管她们的嬷嬷麻木地看着她们,还朝旁边的院子努努嘴:“疯掉的晴主子在里头,你们没事就不要出来了。”
温婉吓得一跳,当初慕水晴小产,被陌玉侯送来这里,怎么都跟她有些关系,以至于后来府里闹鬼,还吓掉了她的孩子。她觉得自己是与慕水晴八字不合的,没想到现在又被关到了一起。
“主子别怕,侯爷一旦知道您被她们关在这里,一定会来救您的。”檀香死死抓着温婉的手,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旁边的院子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大笑,檀香尖叫一声,把温婉给吓了个够呛。
“温婉,你也会有今天?”空空荡荡的庭院,传来慕水晴有些歇斯底里的笑声:“你也会有今天!你不是他的心头肉么?竟然也会落到如此地步,真是报应,报应啊!”
虽然笑声有些疯癫,但是话倒是还能说清楚。温婉抿唇,壮着胆子回她:“钰轩会来接我的,我不会有什么报应,你的孩子又不是我害的!”
“不是你?”慕水晴哈哈大笑:“不是你让你的丫鬟推的我?不是你让大夫故意开错的药让我没了孩儿?温婉,你怎么敢说不是你!你敢不敢对天发誓,说你从来没有害过别人孩子的性命?”
温婉抖了抖,眼里划过一丝恐惧,喃喃低语道:“她疯了,她是个疯子。”
“主子…”
“你快去想办法告诉钰轩,我要出去,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温婉死死抓着檀香的手,指甲都掐进了她的肉里:“快去想办法啊!”
檀香被温婉一瞬间的狰狞给吓了一跳,哆嗦着嘴唇跑到院子门外去蹲着,温婉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颤抖了一会儿,就躲进屋子里的床上去躺着,捂着耳朵不听慕水晴的笑声。
她要离开这里,她要快点离开这里!
京城的天花肆虐,不少人家都染了病,街上的人烟都少了起来,皇上下了禁令,隔绝一切染了天花的人,全部囚于京城外的驿站。发现身边的人染了天花,也一定要及时送过去。
聂青云不肯将宁尔容送去驿站,只是带着她搬到了城郊的院子里,离驿站不远。钱御医也跟着,还带了白芷去。季曼本来很是担心尔容,但是一听聂青云执意亲自照顾尔容,又开始担心起自家哥哥了。
这个地方,天花要是挨不过去,那可就是一条命。
奈何她现在怀了身子,不方便出去,更何况现在京城人人自危,城门都是半开着的,她想出去也没人肯陪她。
宁钰轩从宫里回来的时候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到了非晚阁扫了一眼,就径直躺到季曼的床上去睡了。
季曼茫然,少有看见这人这么累的时候啊。
“太子有些天花的症状。”鬼白小声道:“侯爷去宫里找了太医,又被皇后叫去说话,折腾了一整天,现在也该累了。”
季曼点点头,乖巧地过去翻身上床,轻轻替他按压了一会儿头部,又将他靴子外袍脱了,让他好好躺着。
宁钰轩半睁开眼睛看着她,只是没说话。季曼微微一笑:“侯爷只管睡吧,妾身守着您。”
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宁钰轩靠在她怀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季曼看着他的侧脸发呆。
温婉和檀香两个是没有天花的,只是她让林御医给她们喝的是会起红疹的药,没两天就能消了。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就算她们疹子消了,为了全府的安全,陌玉侯也不会将她们就这么接回来,这一点小惩罚,也算是给温婉一个教训了。
只是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陌玉侯最近对她也太纵容了,不但没有朝她腹中胎儿下手,相反,还任由她摆布温婉。
这是为什么?季曼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想到刚刚鬼白说那一句“太子有些天花的症状”,忍不住猜,难不成宁钰轩准备跳船了?太子那艘船,怎么都不太稳固。
可是看他这为太子忙里忙外的模样,又着实不像。这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半夜的时候,季曼被宁钰轩给吵醒了,他好像是做了噩梦,嘴里一直说着胡话,什么婉儿锦瑟乱七八糟的,季曼不由地翻了个白眼,梦里都全是女人,真是个种马。
可是令她有些意外的是,这厮眼眶竟然湿润了。季曼瞪大了眼睛,借着还未熄的烛火摸了摸他的眼下,手上还真有水迹。
宁钰轩还会哭的?季曼挑眉,伸手将手上的眼泪擦在了他的衣襟上。指不定梦见他的美人儿都离开他了,在这儿伤心欲绝呢。
手不经意摸到他的脸,发现有点儿烫。季曼顿了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真的有点烫。
这个时期里发高热可是万分敏感的事情,季曼吓了一跳,连忙披衣起身,出去叫御医。
大半夜的非晚阁突然就灯火通明,林御医脸色很难看地把着陌玉侯的脉,最后只能摇头道:“侯爷也得了天花。”
屋子里簇拥着的人瞬间全部倒退一步,步子相当的整齐,季曼回头扫一眼这些女人,问御医:“天花也是有可以治的法子的吧?”
“现在皇上就在命御医所研制药方。”林御医道:“只是尚未研制成功,所以得了天花的人,最好都隔离出来。”
将陌玉侯送去驿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季曼咬咬牙,大半夜也不能将老夫人吵醒了,只能看一眼身后的众人道:“事出紧急,现在连夜将侯爷送去别院,谁愿意跟去伺候的?”
锦瑟将头转开了,苜蓿也垂着眸子不说话。齐思菱和千怜雪是直接装死,倒是一边站着从来不怎么爱说话的柳寒云抬头看了她一眼。
季曼似笑非笑:“平时都说怎么爱侯爷,怎么想念侯爷,侯爷一出事,一个个不都成了哑巴了。”
女人胆子都小,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季曼也知道古人蠢,以为碰一下就会传染,所以连上前都没人敢,更别提去跟着照顾陌玉侯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亲自去照顾侯爷。”季曼淡淡地道:“劳烦各位大驾,出去备个马车。”
齐思菱应了一声就先跑了出去,其余的人都不说话,柳寒云抬头又低头,最后到了鬼白背着陌玉侯要上马车的时候,她才站出来轻声道:“寒云也跟夫人去。”
季曼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眼里露出些真切的笑意:“好。”
跟着去别院,绝对没有什么恩宠可言,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搭上性命,季曼为什么选择冒险呢?不是因为陌玉侯秀色可餐她于心不忍,而是完完全全为自己小命着想。
你想啊,她只要保护措施做得好,怎么都不会被传染。而这次对宁钰轩的不离不弃,宁钰轩这种恩怨分明的人,以后一定会念着她的好,说不定什么关键时刻就会饶她一命。
这小算盘是打得啪啪直响的,虽然有风险,但是高风险高回报呢不是?
但是柳寒云是因为什么,季曼没有想通。她是侯府柳嬷嬷的义女,听说是多年前机缘巧合救了侯爷一命,才得宠成了侍妾。这么多年在府里恩宠不厚不薄,日子也不咸不淡,比起侍妾这身份,更多时候她还是只像个丫鬟。
只是没想到,现在她竟然会站出来,收拾了东西就坐上后面一辆马车,跟着御医一起随他们去别院。
季曼戴了面纱,抱着陌玉侯忍不住轻声感叹:“你倒是难得,还能遇见这么个真心喜欢你的人。”
除了真心喜欢,她实在想不通柳寒云还能因为什么跟来。
宁钰轩微微睁开眼睛,又缓缓闭上,似乎是觉得马车有些颠簸,往季曼怀里靠了靠。
温婉终于盼来了陌玉侯,可是当她飞奔出来,却看见鬼白背着侯爷来的时候,步子就迟疑了一下,看着旁边还有季曼和柳寒云,眼里就更是疑惑:“侯爷这是怎么了?”
季曼微微一笑道:“已经确诊了的天花,很严重,要隔离,所以我做主陪侯爷来别院了。”
温婉跟其他女人的反应也差不了多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不过看季曼还站得那么近,又有些狐疑:“既然很严重,夫人怎么会还陪着?”
“我不要命也要侯爷啊。”季曼笑眯眯地道:“婉儿姑娘不是也深爱侯爷么?咱们就来陪着侯爷同生共死吧。”
温婉眼里有些恐惧,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爱宁钰轩没有错,可是…有这么多人照顾他的话,没必要再搭上一个她吧?万一她也得了天花,钰轩一定会心疼的。
想到这里,她就又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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