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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战死后,靠反派幼崽逆风翻盘

宁音音 著

其他类型连载

21世纪佣兵界第一杀手叶枝枝穿书成了五个反派的早逝恶毒后娘。在书中,反派们杀人如麻,成为了大雍无人不知,无人不怕的奸佞之辈,而后被男女主联手,斩于剑下。可如今,看着这五个被饿得皮包骨头的反派崽崽。崽崽们是真好看,但家里也是真的穷!茅草房,泥土墙,风一吹就吱呀倒!叶枝枝双手握拳:身怀空间,无痛当娘,我要发家致富,把小豆丁养成白胖胖!眼瞅着日子越过越红火,她那战死的便宜夫君竟从封王拜相荣归故里,而五个孩子的亲爹更是大有来头,各个要帮儿子来抢娘。反派小儿子:“我拿你们当亲兄弟,你却想抢我后娘?”反派大儿子:“亲兄弟,明算娘。”便宜夫君萧景珩:“……养儿不防老,养别人的儿子更不防老!”

主角:叶枝枝,萧景珩   更新:2023-01-09 19: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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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叶枝枝,萧景珩的其他类型小说《夫君战死后,靠反派幼崽逆风翻盘》,由网络作家“宁音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21世纪佣兵界第一杀手叶枝枝穿书成了五个反派的早逝恶毒后娘。在书中,反派们杀人如麻,成为了大雍无人不知,无人不怕的奸佞之辈,而后被男女主联手,斩于剑下。可如今,看着这五个被饿得皮包骨头的反派崽崽。崽崽们是真好看,但家里也是真的穷!茅草房,泥土墙,风一吹就吱呀倒!叶枝枝双手握拳:身怀空间,无痛当娘,我要发家致富,把小豆丁养成白胖胖!眼瞅着日子越过越红火,她那战死的便宜夫君竟从封王拜相荣归故里,而五个孩子的亲爹更是大有来头,各个要帮儿子来抢娘。反派小儿子:“我拿你们当亲兄弟,你却想抢我后娘?”反派大儿子:“亲兄弟,明算娘。”便宜夫君萧景珩:“……养儿不防老,养别人的儿子更不防老!”

《夫君战死后,靠反派幼崽逆风翻盘》精彩片段

叶枝枝正昏昏沉沉的时候,窒息闷热的从四面八方涌入她的身体。

不对劲,口鼻好像被什么东西捂着,胸口有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让她的脑子清晰了不少,立刻察觉,有人用枕头捂住了她的口鼻,试图将她闷死。

我靠!

叶枝枝轻操一声——她这是遇上了谋杀!

下意识运气抬手,一把握住对方的手腕拼尽全身力气往外一甩。

“砰——”的一声,一道小小的身子狠狠撞向地面。

叶枝枝掀开枕头,陡的起身,不等大口喘息,便听耳畔传来小兽般嘶吼淬毒的嗓音:

“坏女人!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叶枝枝循声望去,瞥见手持白刃,面黄肌瘦的男娃娃,跟个小牛犊子似的就要冲上来杀她。

找死!

眸色一沉,她本能自卫要掐上对方的脖子,却听一道劝斥在耳边炸起:

“四弟,不可胡闹!”

一道白色的身影快速上前将小豆丁死死拦腰抱住,对方大概十一二岁的年纪,眸光微闪,压着滔天的恨意,隐忍道,“娘,你别生气,四柱只是一时糊涂,和你开了一个小玩笑。”

“娘刚起来,怕是饿了,五丫给你在灶头上温了野菜汤,我们这就去给你端来。”

“我才不去!大哥,她欺负五丫,你放开我!我要杀了……唔!”

话音未落,少年便捂着废物弟弟嘴巴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留下一脸懵逼搞不清楚的叶枝枝,将目光从少年的背影转移到四周贫瘠裂痕的土胚房上。

她不是因为外出做任务,救治伤员时被敌人的子弹击中心脏,一命呜呼了吗?

这都她令堂的是啥和啥?

叶枝枝想法刚落,脑子里快速的涌入了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让她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没错,她穿越了,穿成了大雍王朝清河县甜水村里一个膀大腰圆的农女叶枝枝身上。

要说原主也是让人一言难尽,十五岁那年眼馋萧家的郎君萧景珩俊俏,便被亲娘帮衬着,凭借下三滥的手段嫁入萧家给人当后娘,成了人人艳羡的萧家娘子。

但好景不长,原主前脚刚被送入洞房,后脚一大伙儿官爷闯进甜水村,二话不说就把萧景珩强行带走征兵。

男人的体贴滋润床笫之欢没感受到也就罢了,不出三年,就传过来对方战死沙场的消息。

萧家的两个妯娌骂她又懒又克夫,隔天老太太就把她和五个拖油瓶给分出来单过。

原主孤苦无依,恰逢这两年村里收成不好,被好闺蜜萧家大嫂许兰兰和村里的二流子王二狗哄了几句,这便又二婚,携家带口的嫁了过来。

但心底里却是憎恨手底下五个孩子是拖油瓶,动辄打骂不说,还怀疑年仅三岁的女儿偷了她早上的口粮——窝窝头,二话不说抬起手就给了小丫头一巴掌,扬言等她睡一觉起来就要卖了女儿换粮食吃,谁知回屋午休的途中,绊了一跤,脑袋磕到床沿上一命呜呼。

叶枝枝叹了口气,正要像往常一样掀起被子跳下床,却发现自己如今这副身子似是生来就胖,加上好吃懒做,足足有两三百斤,光是抬腿下炕这么一个动作,就给她累的呼哧带喘的,再一想到那俩骨瘦如柴的小崽子,不由的叹气,

“这都叫什么事嘛!”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清理一下脑袋后面的伤口。谁知刚一出门,就听见灶房里传来了一阵小声的啜泣。

“哥哥,丫丫没有吃她的窝窝头,丫丫没有偷东西呜呜呜。”

“嗯,哥哥相信你,是坏女人胡乱污蔑,爹爹说过的,我们是男子汉,我们要保护好家里的女人!你放心,哥哥不会让她卖掉你!”

“不行,哥哥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这次又惹娘生气,等娘起来,一定会打死你的!”

小孩的啜泣委屈,极力压着声音,生怕烦到后娘再挨毒打,听的叶枝枝眼眶一酸。

她深吸一口气,干脆推开木门走了进去,瞬间,原本坐在凳子上的俩小豆丁好像遇到了洪水猛兽般,身子狠狠一抖,赶忙藏到粮缸后,一脸恐惧的看着她。

正准备安慰小豆丁们的叶枝枝:“?”

好家伙,这么怕她?她是母老虎吗?

正想说点啥,肚子却是‘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那种久违的挨饿的滋味,让她恨不得生吃人肉,实在没忍住看向盯着她的小闺女道:“有吃的吗?”

五丫哆哆嗦嗦地点头,鼓足勇气软着腿去拿锅里的野菜团子递上去,带着哭腔道,“求求娘,丫丫把野菜热了,娘吃,吃饱就不打四哥好不好?四哥疼得!不打!”

虽说早上娘才拿棍子打她,扇她巴掌,她害怕极了,但一想到四哥先前杀娘,生怕娘一气之下连四哥也卖掉,这便眼睛一闭心一横,站在叶枝枝几丈远的地方,端着野菜团子往前递。

叶枝枝叹了口气,原身有五个孩子,但要说打谁打的最凶,那肯定是眼前这个瘦了吧唧不会反抗的小女儿了。

“我,娘不打你们。”

“别哭。”她接过菜团子,尝试性的要替小姑娘擦擦眼泪,可小女娃十分惊恐,当下就抱着脑袋跌跌撞撞地跑回米缸后发抖。

叶枝枝:“……”

造孽啊!

知道这种状况一时半刻也改变不了,干脆拿着菜团子,坐到桌子边上啃了起来。

然而这种小崽子们在后山挖的黑绿色野菜,尽管混着点灰扑扑的面粉,但又苦又涩的味道,对于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叶枝枝来说简直味同嚼蜡。

要搁以前,这种东西她根本碰都不会碰一下,但她现在实在是饿的慌,加上这家徒四壁的现实,米缸里的大米早就见底,耗子都骂骂咧咧地出城打工,要想活着,只能勉强自己张嘴吃苦。

可一口下去,差点卡在嗓子眼,噎的她白眼直翻,根本就吞不下去。

偏偏俩小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里的野菜,不自觉地砸巴着小嘴,吞着口水,好似她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叶枝枝心绪复杂,便将剩下的大半个野菜团子放到了桌子上,“饿了吧?你们吃吧。”

谁知就这样一句没甚深意的谦让竟俩孩子脸色一白,惊慌失措,仿佛她让的并非菜团,而是砒霜。

叶枝枝苦笑着摇头,她现在还真是人嫌狗憎。

心里堵着一口闷气,知道待在这里也是徒增烦恼,干脆简单清洗了一下额头的伤口道,“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吃菜团子垫垫肚子,不要乱跑,我出去转转。”

说着,转身关上了灶房门。

五丫不知所措的看向四柱,眼眶红红,“娘这是怎么了?”

“肯定是又憋着什么坏呗。”

四柱哼了一声,只是他到底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偌大的饥饿感让他没法瞻前顾后,当下跑上前拿起菜团子塞到五丫嘴里,“妹妹吃。等到坏女人问起来,就说哥哥吃的,不让她打你!”


王二狗家坐落在后山脚的脚下,往前走上一柱香的时间,就是延绵的山脉,往右瞅的小溪早已干旱,苍茫的大地成板块状分裂开来,焦灼的烈日晃的人心口发慌。

想到前两年村里好不容易挺过了洪灾,今年又遇旱灾,别说是原主这种一天吃六顿把家里的大米吃见底的,就是旁人家里也是勒紧裤腰带一天吃一顿。

若是老天爷再不降雨,秋收粮食不足,只怕村子里今年要饿死不少人。

叶枝枝满腹心事的捂着肚子抱怨,

“想我在现代好歹也个有上亿的家产的人物,如今一人拉扯五个发育不良的小丑孩也就罢了,还得顿顿抢着挖后山的野菜团子裹腹。”

老话说的好,由奢入俭难,她一过惯了好日子的现代人,哪里能吃的了这种苦。

若是这时候能吃上一根炸鸡腿就好了。

谁知想法刚落,只见自己肥大的手心里凭空出现了一口无骨的炸鸡腿。

勾人的香酥碳水味儿在空气中飘来。

叶枝枝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她饿太久出现幻觉了?

不应该啊……

不等她想明白,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争执声,叶枝枝心下一慌,生怕被人发现,赶忙三下五除二将鸡腿塞到嘴里吞咽下去。

跟着擦了擦嘴角,这才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才到半山腰呢,就瞅见一群孩子打了起来,其中还有两个是原主的儿子。

“都干啥呢!”叶枝枝大喝一声,急忙跑上前阻止。

里正家的狗剩转身瞅见叶枝枝,立刻告状,“婶子,你来的正好,萧虎抢了我们打的雀儿,还骂你儿子是没有爹养的野孩子!”

“狗杂种生出来的贱骨头,骂你们咋了,我也是实话实说,你不仅没有爹,你娘还死了,你就是跟着后娘的小野狗,没有爹娘活该被打!把雀儿给我!”

说话的小男孩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但态度嚣张,长的十分健壮,跟头牛犊子似的,是原主丈夫萧景珩二哥家的大儿子,一向爱拉帮结派的欺负人,原主的几个小儿子,经常被他找各种理由殴打。

此刻,看见叶枝枝,非但没有闭嘴,态度反倒更加差劲道,“三婶,你儿子打我,你必须让他们给我跪下道歉,赔我银子,不然我让我爹连你一起揍了!”

甭看原主打孩子的凶名远扬,但十里八村谁不知道,这就是个窝里横,往日里只要自家几个孩子和别家的打起来,原主都是不分青红皂白抡起棍子就往自家孩子身上抽。

七岁的孩子,尽管贫穷却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桀骜不驯,刻在心底的自尊廉耻,却被原主毫不在意的踩入泥潭。

可以说,在二柱心里,后娘和萧虎简直就是一丘之貉,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柱几乎可以预见坏女人按着他们下跪道歉的场面。

他有些委屈,又十分的愤恨,如果爹还在的话,他们也是有人喜欢的小孩,肯定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都是眼前这个女人!

二柱鼻头一酸,紧紧捏住了拳头,有些自暴自弃的想,如果她再羞辱三弟和他,他一定要拉着她鱼死网……

‘破’字还未落下,下一刻,只见女人气势汹汹就冲了上来,目标却不是他的小翘臀——

“有爹了不起啊,你跟谁俩在这横呢!长得丑你玩的花,还给你跪下道歉!”

穿成后娘的窝火和憋屈堆积在心里,叶枝枝随手捡了个木枝子,把萧虎薅到身边,对着屁股就是几棍子,“我让你得瑟,我让你骂人!”

生理上的疼痛伴随着被打屁股的羞恼,让萧虎诧异又愤怒,恨恨道,“你个克死我三叔的死胖子,你敢打小爷,小爷弄死你!”

见他还敢装逼,叶枝枝愈发不客气地加重了力道,“你是谁小爷?惯的你臭毛病!你看我抽不抽你就完了!”

二柱:“……?”

二柱傻眼了,二柱很纠结,后娘好像眼瘸抽错了人,他要不要撅起屁股提醒她一下?

叶枝枝好歹是个两百多斤的胖子,惩治小兔崽子那是一个手到擒来,萧虎吃了苦头,气的哇哇大哭:

“呜呜呜,死胖子你敢打我,我要告我娘,我要告我爹,我让他们弄死你!”

“你告啊告状精!你告一次我抽你一次,看你嘴硬还是老娘手里的树枝硬,再让我看见你搁这犯贱欺负我儿子,老娘打死你,滚!”

话落,一脚踹向对方的屁股,萧虎踉跄了好几丈远这才站直,含着一包眼泪放最后的狠话,“娘的,死胖子,二柱三柱,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就号召手底下的小弟一溜烟地跑了回去。而他这句话却让叶枝枝表情一变,转头愣愣的看着站在一旁的俩儿子。

二柱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屁股,紧张道,“娘,你怎么跑后山来了?”

叶枝枝没说话,脑海中电光火石练成一条线儿。

不由感慨,怪不得啊!怪不得从她醒来就总觉得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好家伙了,二柱三柱,四柱五丫,再集齐父母双亡,后娘刻薄,继父阴险,甜水村长大,没毛病,几乎所有的信息全部都对上了!

叶枝枝裂开了,小心翼翼地做最后的确认,“我可能是有点失忆了,你们大哥,该不会是叫大柱吧?!”


见二柱点头,叶枝枝颇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一时间不知该感叹她是走了狗屎运还是点背,竟穿成了闺蜜送她的《祸妃天下》小说里,让读者嗷嗷尖叫的五个反派大佬的后娘!

其中大反派萧玄佞,也就是这群崽子们的大哥,号称一灯能除千年暗,一智能灭万年愚的大雍第一奸臣,笔能杀人,唇能珠玑,位及丞相,实乃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老二,精通算术,是几兄弟中最能揽财的一位,说是富可敌国有些夸张,但敌个周边小国,那是轻而易举。

至于老三,喜好种地,比较神秘。

而老四呢,少年杀神,平南蛮,攻西辽,别看现在还是个只有五岁的小豆丁,长大了可绝对是个黄图霸业谈笑中的猛将!

但五丫就有点惨了,因为幼时被继父玷污,长大了就养成了剥人皮的性格。

虽说这五个崽子都在大结局的时候,都死在了女主剑下,但比起叶枝枝这位无足轻重的早死炮灰女配,可谓是赚足了读者的眼泪。

因为同名,当时她闺蜜就调侃让她全文背诵以防穿书。

结果好的不灵坏的灵!

“娘,我们不是故意打架的。”

虽然不知道坏女人为什么忽然像失忆一样问大哥的名字,但二柱深知不干活就要挨打的道理,精明道,

“是我和三柱觉得你太瘦弱,这才抓雀儿想要给你补补身子,没有要惹是生非!”说着,生怕坏女人不信,还推了把傻乎乎的三柱,“是吧?”

三柱一愣,下意识地点头,“嗯。”二哥说是就是吧,二哥聪明,听二哥的准没错。

“娘你别生气,我们这就去挖野菜!抠树皮!”

他拉着比他小一岁的弟弟转身要跑,却因为三年前被坏女人逼着上山打猎滚下山摔跛了脚和太过紧张的缘故,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好了。”叶枝枝赶忙伸手去捞他,温热的指尖刚抓上二柱的小手,就被小孩手心里的茧子磨的‘啧——’了一声。

她下意识低头,注意到小孩褪皮红肿的小手,因为冬天没有好好保养而留下的冻疮,根本不是一个七岁小孩该有的小手。

“你手怎么了?”

她问了句蠢话,刚一出口,就有些后悔。

果不其然,二柱抬起一张面无表情的小脸,“给娘洗衣服,做饭。”

对上二柱那双眼睛灰暗仿佛此生看不到希望的眼睛,叶枝枝只觉得心口一窒。

不禁回想起她上辈子三岁的时候被双双出轨的父母抛弃,在孤儿院生存的孤寂和无助。

说起来,她和这几个孩子的遭遇也没什么两样。

他们在后娘手底下讨生活,她六岁时被一对生不出孩子的夫妻领养后,每天也是做不完的家务,数不过来的打骂。

难熬的日子里,总是想要一个人来拉她一把。

此刻,看着面前的小孩,听着他为了生存,虚以委蛇说出给她打鸟雀的话和往日的辛苦,仿佛一面映射了她童年的镜子,一时间五味杂陈。

“家里还有些吃的,尚能裹腹,先回去吧。”

说着,率先捡起了地上放着野菜树皮和麻雀的箩筐,背在了自己的身上,边走边问道,“大柱呢?”

老大萧玄佞,也就是如今的大柱,虽说只有十二岁,却智而近妖,后期更是只手遮天,若非作者非要给他写成眷恋女主柔情的恋爱脑,叶枝枝都怀疑,男女主全得让他给干趴下喽。

“大哥他……他拔完野菜,就先回家解手了,他没有偷懒!”二柱眼神闪烁,显然有所保留。

但叶枝枝并未细究,点点头,刻意放缓了步伐。

“什么偷懒不偷懒的,你们本身就是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折腾了一天不说,后山也不安全,是该回家好好休息。”

“嗯……嗯?!”二柱一脸惊悚的望着自家后娘,她嘴里这都说的是啥人话?后娘是被鬼上身了吗?

不光莫名其妙去打了萧虎,还在这关心他们的身体,更重要的是,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后娘为了照顾他的跛脚,刻意走的很慢。

要知道后娘从来不会顾及他的感受,总是动辄打骂,侮辱他是一个跛脚瘸子。

他不是没想过杀死后娘,可是大哥说了,他们不能为了一个人渣,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在无法一击必杀把自己撇干净之前,他要做的就是虚以委蛇,静待时机,可千万不能被后娘的一点小把戏给骗了。


从后山到家的一段距离不算太远,但一路走来也给叶枝枝累的满头大汗。

等她带着俩孩子呼哧带喘的回家的时候,正好听见卧房里传来愉快说话声:

“大哥,野菜团子好好吃!丫丫吃了好多口,一下子肚子这么大!”

“要是每天都有野菜团子就好了,我就可以长的比村里的牛还要壮,给咱们家当骡子当马使唤!”

她推开大门,看见坐在炕边晃悠着小腿的两个崽崽。

萧玄佞,也就是如今只有十二岁的大柱,此刻正站在一旁端着野菜汤浅尝。

少年眉骨精致,眉眼间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风姿绰约,温润如玉,落拓了几分鲜衣怒马的鲜明,尽管穿着粗布麻衣,但举手投足间,却带着点世家公子的矜贵,仿佛有些许和贫瘠村庄格格不入的割裂感。

叶枝枝皱了皱眉,虽说大反派后期只手遮天,杀伐野性,但现在就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从小在村庄长大,怎能培养出这样的气质?

她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四柱抱着少年递过去的野菜汤哼哧哼哧的喝完,末了用舌头把碗里的野菜渣渣舔干净,叶枝枝方才回神,嘴角一抽,只觉得无奈又心疼的。

再次感慨这个家是真没啥粮食可以糊口,不然四柱也不会饿的皮包骨头,如今连野菜渣都不放过。

看见她回来,原本笑眯眯的俩崽崽当下脸色一变,蹦到炕下排排站。

大柱注意到叶枝枝身上的背笼,眉梢一挑,“娘这是去后山了?”

萧四柱眼珠子一瞪,“二哥,你又挨打了?”

五丫抖如糠筛,“娘,丫丫把碗刷了,四哥把衣服洗了,我们都有在干活……”

叶枝枝叹了口气。

大柱他们就不说了,五丫如今才只有三岁,搁着现代,家里有些家底的,谁家孩子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别说三岁刷碗做饭了,就是二十三岁,也多的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宝宝。

可放在原主家里,三岁就得给原主当爹当娘的伺候她,否则就是废物一个,废物的下场就是被原主打骂,扇巴掌,往外发卖。

叶枝枝心里没忍住觉得原主丧心病狂,嘴上却是道:

“嗯,你俩弟弟被人欺负,我,娘去后山把他们带回来。辛苦你们洗衣做饭,累了一天,饿了吧?我去找些吃的做晚饭。”

她将二柱三柱推到炕边,提着铫子往四柱舔干净的碗里倒了些温水进去,递给几个孩子,也不管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转身就闪进了灶房。

要么叶枝枝觉得自己接受能力强,一身母性的光辉。其实这一路上,她思前想后,也算是想明白了。

上无婆婆,丈夫早死,无痛当娘,怎么看都是个爽文剧本。

既然已经成了几个崽子的早死后娘无法改变,那就不要成天怨天尤人,有这郁闷的功夫,不如对几个小反派好一点,省的小反派们长大后,连带着把她一起报复了,惹得一身腥。

当然,这也不是说叶枝枝怕事,主要权衡利弊,能在反派圈站稳脚跟活到结局的,哪个不是足智多谋的。

只是幼年的经历让他们走了弯路,成为了睚眦必较,锱眦必报的恶人,若是能好好教导,规避了他们黑化的剧情,何愁他们日后不能堂堂正正的出人头地。

到时候她随便找一个抱大腿,都足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只是翻箱倒柜也找不到一丁点可以做饭的吃食时,挠了挠脑袋,“不是吧,真这么穷!”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五个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米面怎么能行?

要是这时候能来个200斤大米就好了。

正想着,下一瞬,只觉胳膊一沉,“砰——”的一声,一袋五常大米就这样摔落在地。

和炸鸡腿一样凭空出现的大米让叶枝枝又喜又怕,做贼似的四下看了眼,确认没人,一把关上灶房的大门,又插了门栓。

这才摸着扑通乱跳的小心脏跑到了开封的大米面前。

面袋子上的些许眼熟脏污让叶枝枝惊疑过后激动的捏住了手心。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好像就是她先前买来放在农家院的大米!

无聊时也是看过几本小说的叶枝枝眼前一亮,难不成……她的农家院也跟着穿来了?

这样想着,她将手放在了面袋子上,心中默念,“我要去空间!去我的农家小院!”

下一刻,只觉时空交错,眼前的场景一变,几栋红木建筑的古色古香的小房子立刻映入眼帘。

一眼望去,二层的小木屋里摆满了各种观赏性的植物,左手边相隔不远的小果园里,娇艳欲滴的紫色葡萄散发着诱人的香甜,藤蔓上结着红彤彤的小西红柿,像是灯笼般小巧可爱,躲在绿叶下悄悄探头的草莓个儿大汁水足的,种满了莲花的池塘诗情画意……

远处她养的五六只鸡鸭正叽叽喳喳成群结队地散步巡逻。

再往右看,是她放置各种药材的实验室。

这熟悉的场景,果然就是她上辈子花一个亿雇人搭建的农家院啊!虽说占地面积没有特别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感谢老天爷给她的金手指!

闻着小木屋里传来的各种外卖的香味,叶枝枝几乎热泪盈眶地冲进去,把出任务前点的,没来得及吃完的扬州炒饭捧起来,正要吃,却突然呆住了。

一只暗黄色,胖出肉窝的大手凭空出现在眼前,视觉上的强烈冲击让她心口一梗,差点把手里的炒饭甩出去。

先前忙着心梗穿书一事,都没好好来得及瞅瞅原身的相貌。

这会儿扒拉了两口饭到嘴里,这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里建设才敢站到了全身镜前,凑近了一瞅——

被晒的有些黄的皮肤,五大三粗的身材,因为过度肥胖而挤压皱巴起来的小脸……

“想我在现代好歹也是一帅哥挣相追求的母单!那脸当个明星都没问题,怎么现在就……”

叶枝枝欲哭无泪的摸了把身前的两大坨,苦中作乐,“不过这胸倒是蛮大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细看下来,原主的五官其实也不算丑,反倒乖乖的,大眼睛,高鼻梁,168的身高,骨架很小,减下去肯定也是个大美人。

而减肥,管住嘴迈开腿就是重中之重了。

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炸鸡块,去四下捣鼓了一圈,经过她的实验,叶枝枝发现,她空间里的烤箱,微波炉,打蛋机等一系列家用电器,竟还能通电使用!而且食物也能保鲜存放。

“哈哈哈哈!果真天不亡我!”

叶枝枝不再废话,果断跑到厨房用小碗装了两碗米,倒到电饭煲里,加入正好没过无名指骨节的水,插电蒸米。


当然煮饭的功夫,叶枝枝也不闲着,去院里拔了一些种好的小青菜,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小米辣之类,只能拿茱萸这等有辣味的替代,因此清洗过后,叶枝枝便拿着葱姜蒜以及原主灶房里的干茱萸煸炒装盘。

跟着又去鸡窝里面掏了几个热乎乎鸡蛋出来,用葱花这么一炒,两道小菜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

要不是怕平白无故拿只鸡解释不清楚,她还准备做个黄焖鸡给几个崽子香迷糊呢。

但是吧,光做这些也累的叶枝枝满身大汗。强打起精神才把原主的衣衫丢到洗衣里甩洗烘干,而后拿着搓澡巾去冲洗了一个热水澡。

要说原主是真埋汰,这头油的都能炒盘菜了,那酸臭酸臭的味道,简直让人作呕万分。

一个澡洗了半个时辰这才勉强给人干净,连体重都掉了两斤。

套上衣衫后,叶枝枝神清气爽地出了空间,从灶房里找了个布袋子,装了大概五十来斤的白米。这才把五个崽子叫了进来,依次在他们面前端了一碗米饭。

“吃吧。”

话音刚落,房里的几个崽子就不淡定了。

尤其是五丫,下意识哇了一声道,“白米!大哥,有白米!”

甜水村俩月前就不怎么降雨,稻谷吸不住水分,又干又扁,懂种地的庄稼汉怕灾荒,老早就把家里的白米细面拿去城里换粗面苞米未雨绸缪。

原主虽然蠢笨歹毒,但也惜命,便跟着有样学样,将家里所有的粮食都换成了糙米用来裹腹。

如今这个贫瘠的村子里,绝不可能出现这老些白米,这是整个家里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那叶枝枝手里的白米是怎么来的呢?

想到她早上叫骂要把五丫卖掉,而县城如今人牙子盛行用五斗白米换一个娃。

如此一反常态的表现让四柱的脸色一变,恶狠狠道:

“你又想搞什么把戏!”

再多的道理四柱不懂。他只知道,村子里杀猪前,都会给猪多喂好些东西,待猪心情愉悦,放松警惕,当下就是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坏女人,你是不是在饭菜里下了迷药,想把我们迷晕过去给卖了!”

“四弟,不可胡言!”一道温和的嗓音适时打断了四柱的嚣张。

大柱起身,将自己碗中的白米和盘子里的青菜鸡蛋分出大半放到一旁的空碗里,谦让道:

“辛苦母亲,母亲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还是得多吃些补补身子。”

“这是筷子,母亲先吃。”

“啧。”

叶枝枝抬眸,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面前看似温和无害的反派大儿子。

“怎么,你这是害怕我在饭里下毒,让我给你试毒呢?”

大柱眸色一闪,面露疑惑,“儿子这是在关心母亲身体,不知母亲何出此言?”

得,还挺能演嘛。

“好孩子,知道你孝顺,但娘都吃过了,提前干了两大海碗米饭呢,肚子胀的很,这些都是给你留的。”

说着,作势要把米饭给倒回去。

果不其然看见大柱唇角一僵,笑意几乎维持不住。

叶枝枝心中冷笑: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但手上却是又转了个弯,为了打消几个孩子心里的疑虑,拿着筷子扒拉着米饭鸡蛋塞到嘴里道:

“不过既然是你孝顺娘的,不吃也不太好。”

“但娘也要把话说明白了,这米呢,原本是娘私藏起来留给自己和你们继父的。只是今日有了四柱这事,方才觉得往日对你们太过苛刻,不想你们如此恨我,惊恐之余,又念及你们的体贴懂事,便想做出改变。”

继父自然指的是她二嫁的王二狗,一个只会打女人孩子的废物,偏偏原身怕他怕的不行,不仅事事都听对方的,还把家里的存银给他拿去赌博。

结果这废物十赌九输不说,还凑不要脸地要卖孩子去还赌债,甚至觉得把五丫直接卖了有些可惜,带着人牙子来看孩子的时候,特地先把小姑娘关到小黑屋里上下其手享受了一遍。

正因如此,才让五丫对天下的男人都产生了抗拒和厌恶感,不断的剥皮出轨家暴男,最后被男女主派人乱箭射死!

叶枝枝为自己今天的反常寻了一个借口,此刻食指交叠拧巴在一处,恰到好处的流露出懊恼悔恨的神色。

大柱不动声色的瞥她一眼,半晌,也不知信是没信她的说辞,只温柔低笑,颇为真诚道: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母亲改与不改,都是我们的母亲。”

听听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漂亮!

叶枝枝面上感动,心,却是沉到了谷底。

不过一整天的功夫,她便已经彻底摸清楚了几个小反派的性格。

二柱他们虽然也有小心思,但胜在岁数小,性格上嘛,偏直来直往,爱憎分明,稍加教导,用爱感化,规避了促使他们黑化的剧情,便不会走上歪路。

但大反派萧玄佞就不一样了,虽说他还没有改名换姓入朝为官,一步步爬上权利的巅峰,指鹿为马,诛杀忠臣。

但如今,不过十二岁,便独独把自己那份米扒拉到了她的碗里,不管其他弟妹,可见其薄情寡义。

叶枝枝深知少年温润如玉的外表下裹挟着的是不择手段的黑心肝。

若是不想办法改变他的性格,将来大反派一飞冲天之际,很大可能会为了追求功名利禄毁了这个家,那她这个孩子就白养了!

可教育一个三观已经养成的聪明人绝非易事,心里很累,便起身对着几个万分拘谨的崽子道:

“你们吃着,我回趟房间。”

等到叶枝枝离开,四小只方才舒了口气,风卷残云般大口的吃饭。

要知道自从爹爹去世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吃过这样比雪还要白净的大米了,更不要说鸡蛋这么奢侈的东西。

四小只凑到一起嘟囔,也不知后娘今日抽的是什么疯,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要是能一直傻下去就好了,以后我们就有口福了!

*

另一边。

屋子里,叶枝枝捏着鼻子将原主用了一年都没洗过一次的床褥从炕上扔到了盆里。

刚仰着脑袋端着盆去到院子里准备洗刷上面反光的黑渍,篱笆院外就浩浩荡荡走来了一批人,喧哗声特别大,为首的女人一面框框拍着门,一面对着她家门口破口大骂道:

“叶枝枝,你个死了男人的老荡/妇!”

“长辈没个长辈的样子,你往日在萧家打骂我那五个可怜的侄子侄女也就罢了,我家虎子,为了养家糊口去山上挖野菜,多懂事的小孩,却被你打的浑身是血,你是人吗你?!你给我滚出来!”

叶枝枝听见动静,冷笑一声,哗啦一下拉开院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对方圆润的小脸。

大眼睛长睫毛,作为萧景珩的二嫂,这人看着老实巴交是个善人,实则一肚子坏水,最是不好相与,没事就欺负原主和几个孩子!

“好你个死肥猪,还有脸笑,黑心肝的贱货,我打死你!”

李金凤扬手就打,用了极大的力气,眼看这一巴掌下来,脸都得被扇肿。

叶枝枝却是早有准备,身子一侧腿一伸,李金凤用力过猛,没有支撑,加上被人这么一绊,‘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哎呦我的天爷!”

冲破云霄的呼痛声响起。

叶枝枝双手抱胸,居高临下道,“我说虎子娘,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跪在我家门口狗叫啥呢?”

“你说谁是狗!”

李金凤捧着磕出血的下巴爬起来,气的跟头牛似的,硬着脑袋就要往叶枝枝的肚子上撞,谁知叶枝枝眼疾手快,抬脚往她膝盖一踹,在人跪地的瞬间扯住对方的头发往后一拉。

“啊啊啊啊——!死肥猪你有娘生没娘养,敢动手薅我头发,你疯了!”

薅都薅了你还搁这问我敢不敢呢!

叶枝枝生扯了李金凤一把头发下来,回怼道:

“你倒是有娘,三更半夜不睡觉带着一群人来我这里犯贱讨打!怎么着,你娘没教你啥叫秀外慧中,啥叫端庄懂礼吗?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活得久了还能瞅见你这种跑上门把脸伸给人家打的铁憨憨!你娘生你的时候特地把孩子扔了,把胎盘奶大了吧!”

“啊……疼疼疼……!你给我松手!”

李金凤怀疑她整个头皮都被这贱人给扯下来了,带着哭腔道:

“当家的,你还不赶紧来帮忙,这死肥猪要翻天了!”

叶枝枝见萧大河还真腆着脸过来了,立刻道:“我看谁敢动手!当二哥的欺负早死弟弟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媳妇,传出去你们萧家还要脸不要!”

这话刚一出口,萧大河的脚步瞬间顿住。

被她薅住头发的李金凤却气的气都喘不赢了:

“我呸!你也好意思提脸面的事情!”

“谁不知道你趁我三弟尸骨未寒骚的没边嫁二流子,好吃懒做,苛待继子,臭名远扬。

你知不知道外村的人都说咱们甜水村的姑娘心肠歹毒,根本不愿意求娶她们!甜水村世世代代积攒下来的好名声,全都毁在了你身上!”

在甜水村,打骂孩子都是家常便饭,谁也不能吃饱了撑的把手伸到别人家里管东管西。

但关乎整个村子里姑娘们名声的事情就不一样了,李金凤这么一说,当下就激起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乡亲们的正义感:

“我说二狗家的,你打人在先,骂人在后!要是还有点良知,就赶紧该赔钱赔钱,该道歉道歉,疯疯癫癫成什么样子!”

“看她当日用下三滥的法子嫁给三郎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还败坏了咱们村里姑娘们的名声!”

“虎子娘说得对,我们甜水村可不能留这种败类!不然日后我们女儿的婚事都难说!”

“把她赶出村子!赶出村子!省的日后变本加厉,干出光天化日之下强上良家妇男的事情也说不准!”

叶枝枝闻言脸都黑了。

强上良家妇男?

你他娘可真是个道德沦丧的人才!

叶枝枝一脚踹开李金凤,拍了拍手上的头皮屑,挺直了腰板看着面前这一堆乡亲,其中还有一些是萧家旁支的亲戚。

大家看着她的目光都很不友善,甚至打从心底里就看不起她往日的所作所为。

想到现如今到底还是要带着五个孩子在村子里讨生活,深吸一口气,道:“是,你们说的都没错,先撩者贱,做错了事情是得认!”

站在远处悄悄偷听的几个崽子脸色一变。

坏女人这是什么意思?

她要认错?

还是说,她又要故技重施,对他们拳打脚踢按着他们道歉?

后者的可能性太大,四柱握着小拳头,脑子一热,油然而生一股正义感。

不行!他决不允许坏女人再欺负哥哥!

有什么巴掌都对着他的屁/股蛋来!

然而这位未来的小将军哆嗦着身子冲到一半,刚准备以身殉国,就听见她那位坏后娘笑眯眯道,

“就是不知道,二嫂你想要怎么赔偿,怎么道歉?”

见乡亲们都给自己撑腰,叶枝枝又如往常一般被自己轻松拿捏,李金凤理了理头发,端着架子伸出俩手指头道:

“咱们妯娌一场,你也别说我不厚道,二两银子外加三十个鸡蛋,这事就算过去!”

“这么多!”叶枝枝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不去抢呢你!”

要知道在大雍,寻常百姓收入少得可怜。

尤其是务农的贫民,往日收入大多都是自己种的那点粮食,外加编点篮子背笼,养点鸡鸭卖蛋,就这每月也只能挣个五百来文。

二两银子相当于年景好时,一家人不吃不喝四个月攒下来的。

而三十个鸡蛋更是离谱,除了有钱人家,在乡下,只有坐月子的女人才能有幸吃到。

“二郎媳妇,你这未免也太贪了吧。”有看不下去的邻家婶子嘟囔了一句。

“徐婶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家虎子被打的浑身是伤,看病买药不是钱?他爹还准备年后给他送到私塾读书考秀才举人呢,若是打坏了脑子,毁了前程,多少个二两银子能赔的起?”

李金凤道,“这点银子只是应急,要孩子日后还有个头疼脑热,必然还是得我三弟妹出银子!”

“大嫂说的有道理。”叶枝枝连连点头。

李金凤心中一喜,“那这钱——”

“那这钱,二嫂是准备立即支付呢,还是我现在跟着你回萧家,你去翻私房钱给我呢?”

“当然是立即……不对!”

李金凤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什么,用手指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道,“我没听错吧?你跟我要钱?!”

周围的乡亲们也觉得叶枝枝怕不是脑子不清醒了。

但叶枝枝什么风浪没见过。

现在见众人将枪口对准自己,只冷笑一声,盯着大家伙儿道:

“本来后山这事吧,我为了彼此留面子,没打算说的。既然二嫂不依不饶的找上门,那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今天我家二柱三柱还有狗剩他们上山抓雀儿,你家虎子呢,带着一群泼皮无赖为了抢那点肉,二话不说就给我俩儿子头打了。我儿子被人欺负,我当娘的不给儿子出头,这说得过去吗?”

“要说浑身是血,来,大柱!把你那俩可怜的,被打的吐血三升的弟弟们给抱出来!让乡亲们看看,咱们孤儿寡母是怎么被人欺负的!”


“不是,叶枝枝,你在这颠倒什么黑白,你几个孩子都好好站在那听墙角呢,哪里就吐血了?你当我们大家伙儿眼瞎啊!”李金凤质疑。

说实在的,今天后山的事到底咋回事她还真不太清楚,只知道虎子一回家就哭,避重就轻说什么叶枝枝抽他屁股。

虎子是她的心头肉,她都舍不得打,当下火冒三丈,敲锣打鼓地带着村民就来找叶枝枝的麻烦,碰瓷要钱。

谁知道这里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对上村民们探究的神色,二柱权衡须臾,想到以往在萧家,奶奶和大伯母暗戳戳的骗爹的银钱,二伯母又总是要求他们做这做那,明着欺负他们没有父亲撑腰,比起后娘有过之而无不及。

瞬间‘哎呦’一声,很是机灵的喊疼,眼睛一闭腿一蹬,就这么晕倒在了不知所措的三柱身上。

“我的儿!”

眼看二柱‘重病不起’,叶枝枝当下一个健步冲上前,把人抱到怀里,紧张道:

“怎么了这是?!身子咋这凉!又发病了对不对?”

她将手放在对方的鼻子下,脸色一白,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道,“咋还不喘气了!柱儿啊!你可千万不能死!你要是死了,娘也不活了!”

二柱:“……”我是不想死,但你挨我这么近,吓得我的心脏都快骤停了!

“这……”坑钱大户李金凤傻眼了,慌乱摆手,“这和我们家虎子可没关系!”

害怕众人不信,她慌里慌张将视线落在大柱身上道,“来,好孩子,告诉二伯母,你后娘是不是撒谎?二柱的伤肯定是她打的对不对?”

“二伯母这是哪里话?”

大柱眉眼半垂,声线温柔道,“母亲待我们一向是极好的。”

“怎么可能!”

眼瞅着李金凤一脸你骗鬼的表情,一旁的四柱直接就不服气了,“怎么就不可能了!要是我大哥有一句假话,就叫我后娘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叶枝枝:“……”她不仅信了,还哄堂大孝了。

气氛尴尬些许,针落可闻。

半晌,还是站在外圈的狗剩挤进来说了句公道话,“今日后山我也在,叶婶子没有撒谎,她就轻拍了下虎子,没下死手!”

“是呀是呀,李婶子,我刚来的时候,还看见虎子哥跑树上掏鸟蛋呢,他……”说话的孩子年纪小,见有人作证,刚顺着说了句,就被她娘照着胳膊掐了一把,这才不明所以地闭上了嘴巴。

但这话一出,大家伙儿也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合着李金凤是借着大伙儿的同情心,搁这恶人先告状呢!”

“还说啥浑身是血,可真能吹!”

本来嘛,你孩子打人家孩子,人家打回去也正常,但你搁这煽动大家伙儿瞎闹事算怎么回事?

李金凤老脸一红,怎么都没想到出师未捷,竟在叶枝枝这个傻子这栽了个大跟头,臊地直捂脸:

“嗨,都是我家虎子这个死孩子,话都说不清楚!让我平白误会了二狗媳妇!看我不回家打死他!”

“等等!”她想溜走,叶枝枝却不让这个劲儿,“你可以打死他,但得先给我把二两银子三十个鸡蛋拿出来,让我给二柱救命!”

“啥?!三弟妹,你这也太斤斤计较了吧!孩子间小打小闹要啥钱啊!再说我也没有这么多银子啊,我……”

叶枝枝才懒得听她废话,正想着怎么从她身上坑钱,冷不防看见了对方手腕上戴着个十分眼熟的银镯子。

她二话不说冲上去,一把将其撸下来揣到宽袖里:

“我记得这是我当年嫁给你三弟时,我娘给我的陪嫁,当日走的匆忙,我的嫁妆啥的都没来得及拿,不曾想竟被你们这群厚脸皮的偷偷占为己有!

正巧你回家,告诉你婆婆,让她赶紧给我把东西还有你的鸡蛋银两规整规整!七日后我会亲自上门去取!”

跟着,也不等对方反应,一把将门关上,哔哔道:

“真是世风日下,嫂子还敢死皮赖脸霸占弟妹的嫁妆!也不看看自己那二两重的骨头配不配得起,是真不怕折寿!”

叶枝枝的话,字字珠玑,当下让李金凤眼前一黑,大喜大悲大怒加身,就这么晕了过去。

旗开得胜。

叶枝枝冷笑一声,不等夸赞几个孩子,二柱就一个鲤鱼打挺赶忙起身,和大柱他们一起作鸟兽散。

留下反应慢半拍的三柱和叶枝枝对上眼。

三柱,“我去洗碗。”

叶枝枝:“……”

饭不能白吃,活肯定得干,几个小崽子平日里就是做家务的一把好手,叶枝枝穿来之后也不会拦着他们。

毕竟她是准备好当娘,可不是要当保姆,这家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家,孩子不帮忙分担家务,怎么能理解当娘的不容易?

点点头,将被褥扔洗衣机里一洗,晾晒到院里,跟着把空间里的蚕丝被套上一个灰扑扑的旧被套,躺回到屋子里睡觉。

只是临睡前还想着,原主家里实在是太穷,想把孩子养好,必须得尽快将孩儿他爹的抚恤金,还有她的嫁妆给拿回来!

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而三柱呢,把碗洗好,就躺在炕上小声和二柱说,感觉后娘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都敢为了他们和二伯母一家吵架。

二柱觉得他这个三弟真是光长个头不长脑子,“坏女人反复无常也不是一日两日,都是为自己谋好处,我看她就是拿咱们当筏子借题发挥,想从萧家抢回嫁妆甩掉我们这群拖油瓶回娘家。

我的脚因她而跛,若是她就这么一走了之连给我们活口的银钱都不愿留下,我是不会放过她的!”

三柱挠挠头,“可……”我还看见后娘自己洗被褥了。

“行了,你这脑瓜子就快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收拾收拾睡吧。”

三柱也知道自己蠢笨,脑子不如大哥二哥灵光,这才没继续说什么。

月亮遮入云层,一夜无梦。

翌日。

天还未亮,叶枝枝睁开眼,看着掉草灰的房顶,一想到自己真成了几个孩子的娘,不由得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本以为自己起的够早,出屋时三柱已经把她洗脸漱口的水烧好了,正在后院劈柴。

他只热了一些野菜汤,没敢煮饭,是捏不准后娘要不要把大米留着开小灶。

但叶枝枝又不是原身,啥好东西都扒拉给自己,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她还是抓了两把米扔到锅里准备煮稀饭的。

倒不是不想吃干饭充饥,而是她目前拿出来的那点白米,也就勉强能供一家子吃上一个来月左右的光景。

农家院里倒是有些粮食,只是目前没一个光明正大的途径把这些东西拿出来。

正想着,就瞅见同样起了个大早的大柱,不及弱冠的少年,骨相高挺而深邃,身姿如松竹般挺拔修长,着青山色立领长袍,衬得那远山林雾都失了几分颜色。

只是叶枝枝惊艳的同时不免还有几分纳闷,总觉得这五个孩子大不相同的长相和性格,就跟着不是一爹娘生的似的。

但面上还是端着老母亲的口吻道:

“锅里下了粥,你既然醒了,帮我生下火,我上山一趟,看看能不能打点猎物捡些树枝,不然这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这时候就要庆幸家里的孩子和她感情不好了,不会跟在她后头一起上山碍手碍脚,方便她把空间里的东西过明路。

加上木柴不比树枝这东西,小点的孩子劈的费劲,眼前这位大的也不是啥干活的料,往日原主有需要的时候,都是扒拉着几个孩子那茅草屋上的茅草烧,极品的不行。

叶枝枝跟大柱说,就是想让他操点心,反正这黑心肝的惯会虚伪,精准落实什么叫大雍以孝治天下的准则,明里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说完扭头就走,站在房门前的大柱眯着眼睛盯着她的背影,女人如往日一般,极为膀大腰圆,面相丑陋,只是如今离开家门,却是昂首阔步,根本没有往日的自卑拘谨。

明明是一样的人,只因为四弟的暗杀,前后的反差就能这么大?

大柱捏不太准是怎么回事,但翻不出他手掌心的这点改变并无太大所谓。

干脆去到后院叫三柱道,“锅里下了粥,你去生个火再回来劈柴。”

君子远庖厨,他和弟妹们不一样,早晚要离开这个贫瘠无用的村庄,该把时间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自然不能做这些肮脏粗活。


照理,风调雨顺的年间,叶枝枝这个时辰去山上是碰不到啥人的,大家伙儿都得在地里干活。

只是这干旱闹了有仨月了,不少人家都来山上挖耐旱的黄秋葵糊口,等野菜挖的快没了,便又转抠树皮,还有那妇人带着家里的孩子跪在地上祈求老天下雨。

叶枝枝虽然不怎么清楚书里的剧情,不过瞅这鬼天气,下雨是够呛。

摇了摇头,她拎着砍柴刀一路往山里走,越是深入,周遭人就越少,特方便她办事。

不过她这个身子是真不行,再强的灵魂配上两百四十斤的肥肉,走起路来人都飘,汗水直流衬得她像是块被煎的流油的五花肉。

好在这一路也不是白走,深山老林物资比外围多些,能瞅见车前草这些半枯半死的耐旱药材,还有长在木树枝子上的这些野生菌菇。

本来按照她的认知,干旱哪能有这老些东西,也不知是不是三月初的几场大雨给了充足的水份,加上深山老林又闷又热,山上存活的菌菇啥的还真不少。

至于为什么没被挖走,一来是大家都是土里刨食,见识和认知有限,根本不认识这些枯黄的药草,二来虽说她在史书上见过古人吃菇的记载,但这里并不是她们史书上原来的古时代,村子里不少吃野生菌菇的人都死了,久而久之,大家伙儿觉得这些菌菇全都有毒,谁都不会来采。

“如今菜是不缺了,要是能来只野鸡就好了!”

却不想,她刚这么想完,下一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扑腾的声音。

只见两只滚圆的野鸡,扑扇着壮硕的鸡翅膀,对着叶枝枝的脑袋就是一通啄,试图把她赶出深山。

叶枝枝心下一喜,野鸡不似大型猛兽有捍卫领土的意识,只能说明它们身后藏着宝贝!

手上的砍柴刀手起刀落,两只野鸡被打了个鼻青脸肿晕眩过去。

叶枝枝扒开草堆,果不其然,野草搭建的鸡窝里正在孵化着十来个褐色,白色的野鸡蛋!

“发了发了!”怪不得老祖宗说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瞅这老些肉菜,足够家里的小崽子们好好补充补充营养了!

将大野鸡用草绳拴好,又把野鸡蛋小心翼翼地放到背笼里,挖了不少菌菇,而后又在这片采了点药草,避免要是出了啥急事,她从空间凭白拿出药物惹人怀疑。

瞅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便拎着野鸡回家做饭。

结果这一路可不得了了,有那还带着孩子刨土的妇人,瞅见这两只肥大的野鸡,当下眼睛都看直了。

“我的老天爷啊!狗子他媳妇,你这是哪整来的野鸡啊!咋去了一趟后山,背笼都塞满了?”

“就是啊,平日我家那口子去后山,别说野鸡了,鸡屎都瞅不见,你抓了这老些野鸡,分婶子两口尝尝鲜呗。”

说话这婶子叫孙翠花,她两腮无肉,皮肤黝黑,平日里就爱占小便宜,一面说着手就伸了上来要抢鸡。

“我分你NN个腿儿!”叶枝枝一巴掌敲上对方手骨的痛穴。

“啊!”

孙翠花只觉胳膊一麻,扔掉手里的挎篮就去捂胳膊。

“死寡妇,你有病啊!”

“你没病!我给你了吗你就抢!不问自取是为偷!你可别不承认!光天化日之下偷盗抢劫,大伙儿可都看见了,明着就这么不要脸,背地里还不知道咋坏呢!走,跟我去找里正!像你这样的可得关到大狱吃牢饭!省的败坏村子风气!”

要是换成其他人,叶枝枝才懒得废话,何必与人交恶,可这个孙翠花,仗着以前收过萧景珩的银子,奶过五丫和四柱几次,没少用这个恩情压榨俩孩子帮她干这干那!

还因为五丫做活太慢在私下里踹过五丫。

眼瞅着叶枝枝要来真格的,孙翠花立马就慌了:

“别别别,柱子娘!小叶,叶儿!婶子就开个玩笑!你抓那么多只鸡,家里几个孩子又吃不完,婶子也是想帮你分担两口!”

谁知道这死婆娘这么不懂事,抠的要死,也太不会做人了吧!

怪不得死了男人,活该!

叶枝枝翻了个白眼,回击道:

“分担?啥时候你把你藏炕头的那三十两银子也给我塞几两,再跟我这在提分担吧!”

“你怎么知……不是,”孙翠花脸色一白,正所谓财不外露,尤其这种年景,对上众人若有所思的表情慌乱摆手,“别听那死寡妇混说,我家哪来那么多银钱!”

叶枝枝管她有没有,想让她不痛快,那就别怪她帮她惹麻烦!

闹了这么一出,一路下山,遇到不少村民,都不敢和她说话,叶枝枝乐得清净,等推开院门,瞅见扒在门边露出小脑袋的四个崽崽,正狗狗祟祟的盯着她手里的野鸡。

就咋说……

崽崽们探头探脑的样子还挺萌的吧!

她清了清嗓子,正要说点啥,四个崽子呼啦一下就跑了。

洗衣服的洗衣服,擦桌子的擦桌子,反正各个都离后娘十丈远。

叶枝枝:“……”

行吧,是她忘了原身给崽子们带来的阴影了。

叹了口气,将野鸡抹脖子扔到烫水里烫毛的功夫,把山上采来的野蘑菇洗净晾晒,跟着又把在山上砍得木树枝子拿到了灶房。

因着连日暴晒,这些捡来的树枝子里并没有太多的水分,可以直接烧火做饭。

“砰砰砰——”

锁喉,开刀,放血,烫毛,切块,将在小崽子那里吃的憋全部发泄在野鸡身上。

叶枝枝这会儿是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一套动作那是一个行云流水。

鸡腿肉做空气炸锅炸丸子,其它部位都熬汤。

要么说大锅饭和炒锅做出来的味道不一样嘛!

汤里捞出来的肉上糖色,再用葱姜蒜茱萸这么一爆炒,放水放番薯,也就是土豆,菌菇和调味料,没一会儿鸡肉的香味就从灶房里传了出去,勾的人食欲大增!

等到鸡肉软烂后大火收汤汁装盘出锅,简单的黄焖鸡配上稀饭,更是把在门口踮着脚尖擦桌子的五丫馋的直流口水!

本来吧,小孩不洗澡就脏兮兮,这会还流哈喇子。

叶枝枝这么干净一人肯定忍不了啊,转了一圈没找到啥布帕,用自己的袖子吧,怪埋汰的,不擦吧,显得她这个娘没啥母爱似的。

思虑片刻,她当机立断拽起四柱的小手帮五丫这么一擦,得嘞!

母爱真伟大!

她叶枝枝真伟大!

都能拿手给孩子擦哈喇子了!

四柱:“???”

被擦干净的小吃货没忍住,捏着衣角,小声询问道,“娘,丫,丫丫可以吃骨头吗?”

她声音很低,耷拉着脑袋,紧张到结巴,余光却小心翼翼地盯着母亲,生怕对方生气。

都说刚出生的孩子是白纸,父母和生活在上面画了什么颜色,他们就是什么性格。

叶枝枝都不敢细回忆原主做的畜牲事,把这么乖这么懂事的一个孩子,虐待成这样,连吃个鸡骨头都要战战兢兢,害怕她生气。

她心中百味杂陈,没忍住揉揉五丫的脑袋,将人抱上饭桌豪横道,

“吃啥骨头啊,吃鸡肉!往后你想要啥,直接就和娘说!四柱,去叫上你们大哥,咱开饭!”


旭日东升,天边悬挂一轮烈阳。

浓稠的稀饭冒着热泡,用木勺一挖舀到了豁口的烤泥碗,米香四溢。

四柱却不忙着动筷,而是紧张地看着坏女人抱着小妹,自从坏女人嫁进来,别说寻常亲人间的搂抱亲,不打不骂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叶枝枝才不管这几个崽子心里有多讨厌她,只念着五丫悲惨的遭遇,便多了几分偏疼,将水少米多的稀饭端到小姑娘面前,全然没有在外的泼辣模样,声音都低了俩度道,

“娘记得丫丫喜欢吃鸡肉,以后娘隔三差五就去后山打猎,争取让咱们丫丫顿顿都能吃上鸡肉,快快长高好不好呀?”

五丫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娘都没有打她巴掌,说她死不要脸想吃骨头,反倒摸了她的脑袋,还把她抱到饭桌上给她夹肉。

娘的大手好暖,抱着她的时候让她有一种好像真的被人喜欢偏疼的错觉,可她不敢相信,她怕她哪里逾矩,惹娘不快。

小姑娘擦着眼泪,连哭都不敢大声的样子让叶枝枝很是心疼,拿着筷子将炸丸子递到了五丫嘴边:

“吃吧吃吧,再哭肉都让你几个哥哥吃完了。”

还没动筷的四柱几人:“……”

你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五丫打了个哭嗝儿,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香喷喷鸡肉,别说是逢年过节走亲戚做面子,后娘都不愿让她多吃一粒米,更不要提敢拿油这么金贵的东西炸出来的肉了!

小嘴下意识地蠕动咂吧了一口肉,实打实地肉香让她亮晶晶着杏眼,没忍住又是一口咬上去。

看的二柱等人摸着干瘪的肚子的直咽口水。

馋,饿,穷,是这个王朝和极端的自然环境留下来的困苦,从土里刨食,朝廷的赋税,虫灾水灾干旱,流,氓之类不被饿死都是幸运,至于吃肉?

多少人到死的那天都不知道是啥味道。

压在叶枝枝身上的担子又沉又重,她不仅要让小反派们走上正途,更要让他们吃饱穿暖,而不是守着空间里那点东西坐吃山空。

把五丫放到一边的凳子上,招了招手,对着几个小子道:

“行了,都别盯着我了,开动吧。”

五六岁的小孩,说白了也是好哄,哪怕心里不喜欢这个后娘,但看见这么多吃的,眼睛里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了,但坏女人不吃,他们还是不敢随便动筷子。

叶枝枝心知肚明原主在这个家的专制跋扈,照例先吃了口鸡肉,萧家的崽子们这才动了起来。

就跟着猪圈里圈着饿了十天半月的小猪崽子似的,脑袋整个埋到了碗里,也不管那粥有多汤,哼哧哼哧地就狼吞虎咽!

喷香的稀饭配上喷香的鸡肉,一切美好的仿佛一场怪诞的梦境!

“啪——”的一声。

四柱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小翘/臀,不可置信的看着二柱道,“二哥,你打我干啥?”

二柱呆愣愣道:“四弟,疼吗?”

“……你说呢?!”

“疼就好,疼就好!”二柱松了口气,嘟囔道:“疼就表示我没有在做梦!”

四柱:“……”

算了,还是埋头干饭吧。

不过眼瞅着他们只吃炸丸子和稀饭,就是不动黄焖鸡,叶枝枝有点迷茫,“吃啊,这盘子里的肉更多,怎么不吃?”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一脸恐惧,最后还是大柱开口道,“后山采的菌菇有毒,会毒死人,以前就有人家采了回去烧菜,非但很难吃不说,一家子还全吃死了。”

五丫也小心翼翼道,“娘,这东西不能吃,会吃出人命的。”

虽然她真的舍不得把这盘子鸡肉白白倒掉,但……

“难不难吃得分谁做,怎么做。我在后山采的这些菌菇作用可大,能保护肝脏,抗血栓,和毒菇就不是一个东西。我从小就吃,还不是平平安安长这么大。”

叶枝枝说着,见他们没有动筷的意思,干脆自己拿起筷子夹了两片菌菇和鸡肉吃。

黄焖鸡的肉香充斥在鼻尖,五丫见后娘吃那么陶醉,咽了咽口水,没忍住一筷子夹上去吃到嘴里,瞬间眼前一亮。

这口还没咽下去呢,下一口又急急忙忙递到嘴里,吃的脸腮鼓鼓,含糊不清道,“凉,鸽鸽,好好词哦!”

嫩嫩滑滑的菌菇,还带着一股肉香味呢,根本没有村里人说的那么可怕,那么难吃嘛!

二柱和四柱对视一眼,想着盘子里的菌菇也不多,坏女人这么惜命都吃了大半,约么没啥问题,干脆咬咬牙,闭着眼睛尝试。

哪曾想,这么一吃也停不下来!

当下你一筷子我一筷子,抢着往嘴里塞,那夹菜的速度,筷子都被晃出残影了!

除了大柱,哪里还有崽子管这菌菇能不能吃死人了?

叶枝枝没忍住加重语气提醒几个小崽子,“都吃慢点,没人和你们抢!”

不是她不心疼几个崽子,嫌他们吃饭没有大柱这个斯文败类赏心悦目,实在是怕他们吃的太急,一会儿再给呛到了!

而且老吃烫饭,也有一定的概率患上食道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谁知正在吃饭的几个崽子闻言身子一僵。

五丫抖得厉害,缓缓放下手里的鸡肉,不知所措地看着叶枝枝,声音怯怯像刚出生的奶猫崽崽般紧张道:

“娘,丫丫不吃了,娘你别生气……”她以为叶枝枝恼火她吃的太多了。

叶枝枝抬眸,见眼前的这四个崽子,无一不是一脸防备恐惧的看着她,只觉得一阵头疼。

怎么这一个个的这么胆小多疑!

“娘没有心疼吃食,虽说家里的日子很穷,不好过,但娘今日上山打的两只野鸡够咱们吃上两顿不说,背笼里还有十来个野鸡蛋,若是能孵化出来,咋也能有两三只鸡活下来下蛋吃肉。娘说这些,只是想你们吹凉了慢点吃。”

叶枝枝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一句关心的话传到崽子们的耳朵里都会变了味道。

不过这也让她想起来,原主有几次看见崽子们偷偷烤麻雀吃,被她发现的时候只剩点雀儿头,气得不行,说他们饿死鬼投胎,不给自己留肉,狠狠打了他们一顿。

这下倒好,本来念着小崽子们肚子里没啥油水,吃多了鸡肉容易拉肚子,如今叶枝枝也不好阻止了。

倒是二柱,有些担心再这样吃下去,会把家底吃空。

但转头一想,他们不吃也会便宜给继父和大伯母,还不如大快朵颐!

真到了灾荒的那一天,大不了就是个死!反正黄泉路上有的是人给他做伴!

*

一顿饭吃了大半柱香的时间。

吃饱喝足,今天轮到二柱洗盘子刷锅。

叶枝枝回屋擦了擦身上的汗珠子,这才有空把背笼里的十一个野鸡蛋和昏迷的母鸡给拿出来。

细想,蛋肯定要孵,但不能由着这只野鸡孵。

一来她好像听谁说过,“野鸡的脾性大,抱回家里会不吃不喝闹绝食能把自己气死喽,倒不如直接杀了煲鸡汤。”

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母野鸡:操你娘的老娘们@#**~~……诽谤!这他娘纯纯是诽谤!

叶枝枝被嘴里叽里咕噜的母鸡吓了一跳,总觉得不是啥好话,一巴掌扇它脸:

“嘟囔啥啊,胸小批话多的,养你不得剪翅膀,喂口粮啊,我一天啥事不用干就伺候你了。再说你男人都死了,你一鸡活着多孤单啊。”

母鸡两行清泪滚滚落下:“咕咕咕~”

它就知道,这世道女人对女人最为苛刻,鸡都得被立贞节牌坊!但它在小树林里还有自己的小情人呢,哪里舍得去死哦。

这鸡的表情实在丰富,让叶枝枝不免迟疑,“要不……先养上看看?”

但她上辈子确实没照顾过鸡,农家院的母鸡公鸡都是她在集市买的成年鸡。往日在田地里抓虫子就能自给自足,根本不用她多费心。

不过嘛,她不行有人行啊,想到除了种地就是种地的三柱,干脆勾勾手把人叫过来:

“来,娘给你个任务,孵蛋会不会?给野鸡剪翅膀会不会?今天起,这个鸡妈妈和几个野鸡蛋就由你照顾了。”

三柱莫名其妙喜提一群未破壳的鸡儿子和老母鸡。好奇紧张和无措的情绪交杂,小孩没有几个不喜欢这些小动物的。

可虽然有老母鸡在,但未破壳的小鸡想要活下来并不简单。

他私心里不想养,怕养死了挨打,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毕竟拒绝的话,后娘就会把野鸡蛋给二哥他们养,到时候后娘去打二哥他们怎么办?

叶枝枝看他逐渐僵硬着的身子,不知想到什么,赶忙补充,

“要是这些蛋真能孵出鸡仔子,往后鸡肉和鸡蛋咱们五五分。当然,养死了也没关系,鸡崽子本就脆弱,咱们也不能光指着它打牙祭不是。”

似乎是不可置信这样讲道理的话能从后娘嘴里吐出来,正想说些什么,这时,院外突然响起了一道惊慌失措的叫喊,催的左邻右舍齐齐出动道:

“快来人啊!徐婶子家的大牛被毒蜂蛰了!”


叶枝枝皱了皱眉心,她的记忆完美的和原主融合,很快得知,徐婶子是个刚到四十岁的女人,在古代,四十来岁就是可以做奶奶的年纪。

作为叶枝枝搬来王二狗家后第一个帮她打理家宅的邻居,徐婶子绝对是这个村子里唯一一个对原主抱有善意的好人了。

只是老话说的好,好人不长命。

年轻时候的徐婶子被继母苛待,成日勾心斗角,好容易嫁了个贴心的丈夫,没曾想,丈夫十年前上深山打猎的时候被母大虫撕咬,断了腿,因为处理不当,没几天高烧一场就撒手人寰,留下她和大儿子一家相依为命。

大牛作为这个家里唯一的孩子,说是徐婶子的命根子都不为过。

想到昨晚李金凤来找茬,徐婶子还给自己抱不平,别说得把这个人情还回去,就说她上辈子本就是个医术高超的佣兵,救死扶伤是她的天职,她必然不能袖手旁观。

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四柱几个崽子正扒在门边有些惊慌的看着外面,当下安抚道,

“别怕,没什么事情,娘去看看,你们去帮娘把晒在院子里的菌菇翻个面。”

几个崽子对视一眼,转身跑了回去,叶枝枝这才拉开院门,甫一凑近,便见徐婶子家的院子里一团糟,热闹闹的堵了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议论道:

“我的老天爷,瞅这可怜见儿的,脸色都青紫了,看样子是不成了!”

“这孩子也是,怎么就跟他那死鬼爷似的非要往后山里面瞎跑着玩,现下倒好,被毒蜂蛰了吧!”

“行了,现在说这些有啥用!赶紧帮忙想想办法啊!”

徐婶子跪在大孙子面前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瞅着孩子肿得老高的脸和手,撕心裂肺的哭求道:

“求求大家伙儿,谁家有牛车借我们使使,我得把大牛送到镇上的医馆!”

“徐婶子,你先别着急,刚刚你家有财和我家那口子已经去里正家里借牛车了!大牛吉人天相,不会出事的!”过来帮忙的老王家媳妇赶忙说道。

“可镇上距离咱家有小半时辰的距离,大牛会不会……”徐婶子的长媳脸色惨白。

“呸呸呸!你不会说话就给我打住!”徐婶子正是崩溃,哪里听得这种话!

等叶枝枝好容易凭借着身宽的优势挤开人群走进去,就见大牛蜷缩成一团,呼吸不畅,随时都有丧命的风险!

被扒拉到一边的围观的村民很快注意到她,皱着眉指指点点:

“这女人挤进来干嘛!”

“看热闹呗,反正死的不是她家孩子,不过即便是她家的孩子出事,她怕是也悠闲自在的不行。”

“咱们甜水村出了这么个母夜叉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反正说啥难听话的都有,倒是王家的媳妇嚷了声,“都快小点声吧,吵得人脑瓜子嗡嗡的。”

跟着转过头给徐婶子出主意,“半个时辰指定是不太赶趟,我听说被蛇咬了要吸毒,毒蜂约么也是这个理,要不徐婶子你给大牛吸一吸?”

“不成!”

徐婶子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正要照办,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阻止道,“别说毒蜂的尾刺还没拔出来,若是口腔内有伤口,毒素也会随着伤口进入血液。到时不仅救不了大牛,还得倒搭进去一个你!”

徐婶子动作一顿,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虽不明白叶枝枝怎么懂这些道理,但却是下意识道:“那你说怎么办?”

“娘,您真是老糊涂了,问谁不好,偏偏问她这个丧天良的扫把星!”

钱氏听见众人的讨论,理所当然的以为叶枝枝是来看热闹的,当下怒骂道:“滚!你给我滚出去,甭想来看我们家的笑话!”

叶枝枝抿着唇瓣,她并非那种想做好事就得心甘情愿被人骂的性格,既然对方不领情,她也不乐意低三下四的伺候。

转身要走,哪曾想徐婶子二话不说站起来将人拦住道,“好孩子,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有办法救我们大牛了?”

“娘,你怎么能信……”

“闭嘴!”长媳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徐婶子厉声呵斥的吞回了嗓子眼里。转而一脸希求的看向叶枝枝。

叶枝枝脚步顿住,古代的女性苦啊,三十五的芳华操持全家,整张脸看上去像是有五十的年岁,可尽管如此,徐婶子却还是咬牙立了起来,打跑了一批想要欺负他们孤儿寡母的极品。

许是女人更能理解女人的苦,徐婶子没少帮衬过原身。

念及她昔日的好,叶枝枝点头道,“我是能救大牛。”

徐婶子眼前一亮,看向钱氏,哪知钱氏会以守护者的姿势站到了儿子面前,一个劲的摇头,跪求道:

“娘!大牛可是你的亲孙子!他现在病入膏肓,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叶枝枝连自家孩子都下死手打,这般蠢笨的人,如何能救我们大牛?”

叶枝枝知道和她说不清楚,只对着徐婶子讲道理:

“大牛现在情况危机,毒针在体内不拔出来,毒素聚集,若是再不作急救,很有可能毒素侵入肺腑,伤害肾脏,到时影响的就是一辈子!”

“这么严重?!”诧异过后,周围安静了一瞬,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眼前这个胸有成竹的女人身上。

尽管还是那张猪头似的脸,但这样让人想要去信服的气度却大不相同,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我言尽于此,信不信全在婶子自己。”

叶枝枝平淡的眸子,仿佛一阵微风,轻易将徐婶子心里那团无名的燥火吹灭。

对上围在一起看热闹的村民,念及儿子至今没把牛车给拉回来,儿媳也只会哭哭啼啼,唯有二狗的媳妇,这般冷静,把话说的头头是道。

心里的天平倾斜,想着横竖都是个死,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一把将儿媳妇推开,“枝枝,来治!出了问题老婆子我自己担着!”

此言一出,周遭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徐婶子,你傻了!她叶枝枝就是个粗鄙妇人,大字不识一个,懂什么治病救人!”

“就是啊,镇上离咱们又不多远,莫要让这个毒妇害死你家大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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