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听回到自己的座位,把脑袋轻轻放在窗边的玻璃上,呼出的热气把窗户吹得湿漉漉的。
她看着窗外的云海,清晨的曙光从云海里破层而出,她看着有些困了。
睡之前,她问卫酒:“我以前有没有和谁谈过恋爱?”
卫酒有些莫名其妙地问她:“主人,为什么要这么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没什么。”
她轻轻躺在了座椅上,呼出一口气对卫酒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自己好像缺了一段记忆,我好像……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卫酒很久没有回答她,就在白听以为他又死机的时候,他轻声开口:“可能是您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有可能吧……”白听迷迷糊糊地回答。
下一秒,她就睡着了,陷入深深的梦境里。
在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一天。
——那是非常混乱的一天,所有人都处于失控的边缘。
她梦见很久没见的姐姐——她站在高高的山巅上,穿着一身鲜红的裙子,裙摆飘扬。
“白珂!”她听见自己在声嘶力竭地叫着姐姐的名字,声音带着哭腔,声线也在颤抖。
白珂回头,长长的金发被风吹起。
“阿听……”
她叫她的名字,声音有些缥缈嘶哑。
“姐姐。”
白听知道这是梦,知道面前的人只是记忆的片段,但她还是想跑过去,想抱住她,想告诉她自己有多想她。
可无论她怎么跑,始终跑不到她的面前。两人不过咫尺之遥,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又好似隔山隔海。
“我追不上你了。”她对白珂道。
白珂温柔得笑着,眉眼弯弯:“没关系,我会等你的。”
“你不会等我的。”她低下头,看见自己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还没掉在地上,就被风吹散了。
白珂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不悲不喜,声音淡淡:“你长大了,姐姐骗不住你了。”
“你会回来吗?”
白听声音有些颤抖的问她。
“会的。”
白珂微笑着回答她,然后她的身体开始向四周分解,开始是头颅,然后是四肢,接着是躯干。
白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肢解,刚开始那几年,她每晚都要梦见这个场景,梦见姐姐的那抹笑,梦见她血肉模糊的身体。
然后她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深渊里,身体不断地下落,这个深渊好像永无止境,她只能不断下陷。
深渊的怪物们在她身下伸出黑黢黢的手,他们没有眼睛,也没有耳朵,鲜血从他们的眼眶涌出来,流进了他们已经没有牙齿的嘴巴里。
尸山血海,白骨露野。
那些尸骨咆哮着,踩着同伴的骨头,向她爬来。
然后她迷迷糊糊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喊她的名字。
“白听?”
“快醒醒,白听!”
然后她就被人摇醒了,一睁眼,看见安筠那张眉眼深邃的脸近在咫尺。
“你怎么了?梦到什么了?”
安筠轻声问她。
白听愣了好久才从梦境里回过神来,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才发现冷汗已经浸湿了整个后背的衣服。
“我梦到……离开的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她声音压低,神情有些恍惚。
安筠笑了笑,轻声对她道:“会回来的。”
“嗯……”
白听迷迷糊糊地往窗外看去,这才知道自己居然一觉睡到了终点站。
她偏过头,发现龙怿已经不见了。
安筠拉着她走到了机舱门口,巨大的停机坪映入眼帘,大大小小的战机停在这里,标志着人类的智慧结晶。
再往前看,是一片巨大的缓冲带,龙怿正在低声和几个高级军官交谈,他的身姿挺拔修长,穿军装特别潇洒,在人群里很耀眼,哪怕他本身是一个很冰冷的人。
隔着数十米的距离,白听看见他向自己说了一句话,虽然听不太清,但白听还是通过唇形分辨出来了。
他说:“欢迎来到,人类军事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