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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庶女自救手册

细雨绵绵绵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顾婉清穿成了古代的一个小小庶女。本想咸鱼过一生,却突然得知自己是一本虐文小说里的炮灰庶女,一家子都没好下场,那怎么行,顾婉清垂死病中惊坐起,开始努力奋斗。还没等她生出斗志,准备走一走宅斗剧本,就有条金大腿主动凑到她面前让她抱。为了不辜负金大腿的看中,顾婉清埋头努力。开商铺,学种地,抽空还要搞点小发明,努力着努力着,一不留神,突然就喜提升职,成了太子妃。某日,回过神来的顾婉清怒瞪某人,你是不是故意的。某人抱着媳妇含笑不语。媳妇这么优秀,他若是不早点筹谋,怎么能在群狼环伺中抱得美人归。

主角:顾婉清,柳含章   更新:2023-01-14 05: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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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婉清,柳含章的其他类型小说《炮灰庶女自救手册》,由网络作家“细雨绵绵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顾婉清穿成了古代的一个小小庶女。本想咸鱼过一生,却突然得知自己是一本虐文小说里的炮灰庶女,一家子都没好下场,那怎么行,顾婉清垂死病中惊坐起,开始努力奋斗。还没等她生出斗志,准备走一走宅斗剧本,就有条金大腿主动凑到她面前让她抱。为了不辜负金大腿的看中,顾婉清埋头努力。开商铺,学种地,抽空还要搞点小发明,努力着努力着,一不留神,突然就喜提升职,成了太子妃。某日,回过神来的顾婉清怒瞪某人,你是不是故意的。某人抱着媳妇含笑不语。媳妇这么优秀,他若是不早点筹谋,怎么能在群狼环伺中抱得美人归。

《炮灰庶女自救手册》精彩片段

雪止天晴,难得的好日头,顾婉清正懒洋洋地在窗边晒太阳。

初冬的阳光,不似夏日般灼热,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得很,她闲适的闭目享受。

这平静的悠闲午后,被一阵跳脱的脚步声给搅扰了。

在一旁的大丫鬟如意须臾后也听见了这脚步声,笑骂道:“定是吉祥那丫头回来了,总是这般,咋咋乎乎的。”

她话音还没落地,就听吉祥兴奋的叫嚷声传来,“姑娘,姑娘……”

顾婉清无奈地睁开眼,吩咐小丫环去备茶,准备听听这小耳报神又有什么新鲜事要说,倒是许久没见她这么兴奋了。

今日是顾府未过门的继夫人晒嫁妆的日子,顾婉清见吉祥早早就惦记了,就打发她去看热闹。

吉祥打了帘子进来,在二人身前站定,一脸神秘的模样,如意见了哭笑不得,“有话说就是了,干嘛做出一副怪样子。”

吉祥不依,非要把脸凑到顾婉清面前,等顾婉清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才满意地把自己今日的见闻一一道出。

说到激动处,吉祥的手指比划得飞快,她惊叹道:“奴婢这回可算开了眼了,何家姑娘那嫁妆可真是……”

她纠结半天才赞叹道:“不愧是江南豪绅家的女儿。”

想起那一箱箱的嫁妆,吉祥便忍不住咂舌。

也不是她没见过世面,五年前二太太进门时,她已经是府里的小丫环了,也跟着姐姐们去瞧过热闹。

都说舅爷把家里的好东西都陪给了二太太,那嫁妆箱子塞得满满当当,人人艳羡。

这几年也听人说起过先夫人出嫁时的盛况,十里红妆,比二太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可如今这新夫人,又是不同的豪富了。

虽然碍于身份,新夫人的嫁妆只有六十四抬。

但每一抬都沉甸甸的,装满了金银首饰和一些珍贵的玉器。

“您是不知道,江大管家听着何府来人报的嫁妆单子,脸都皱成一团了,马上就叫来了二十几名护院,说是要轮班看守呢。”

如意点头,大管家如此谨慎是有道理的,要是新娘子的嫁妆出了什么差错,闹起来顾家面上可就难看了。

吉祥手舞足蹈地说完,才觉得有些口渴。

顾婉清笑着指了指桌上的茶,“喏,早给你备好了。”

吉祥笑嘻嘻的道过谢,捧着早就凉透的茶,一股脑灌了下去,又引得如意笑骂几声,“这大冷天的,也不怕做病。”

主仆几人嬉闹了几句,顾婉清难得生出了点兴致,准备去找二姐八卦一下。

在这府中虽然是吃喝不愁,但漫漫长日,不找点乐子也无聊。

见姑娘准备出门,如意赶紧拿着披风给她披上,将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又叮嘱了吉祥几句,才放二人离开。

姐妹两人住的院子离得也不算远,绕过一个游栏就到了。

顾婉清高高兴兴地带着吉祥去找二姐了,还没到二姐住的小院,就听到一阵嘈杂声,她眉头一皱,加快了步伐。

屋门大敞着,隐约能听见一道少女的声音,骄纵道:“二姐,良禽择木而栖,既然这小丫头心生去意,你索性松松手,让给我吧。”

顾婉清三步并做两步,跨过门栏往里看。

就见自家二姐带着贴身丫鬟冬青和一群人对峙的画面,那少女放完话扭身便要离开。

见五姑娘要带着人走了,冬青忙扯着二姑娘的袖子,急切又小声道,“姑娘,不能让她们就这么走了,冬梅那小蹄子手脚不干净,不知道昧了您多少东西去。”

顾婉茹蹙着眉,摇摇头没有说话。

见自家姑娘不愿追究,冬青急得眼眶都要发红了,那可是姑娘几年的月钱,还有年节时府上给姑娘打的首饰,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丢了,日后该怎么交代。

顾婉清耳聪目明,把冬青的话听了个正着。

看到人群中背着包袱,站在五姑娘身后的冬梅,她皱了下眉。

要是让冬梅出了这个门,这个哑巴亏就得二姐吃下来,二姐一向节俭,那怕就是她全部的私房了。

思忖再三,她还是开口了,“五姐姐若是想要丫头,自个儿向祖母讨要便是,从我二姐这要走的,月例银子可是从你自己的私房里出。”

五姑娘见自个前面挡着两人,刚想不耐烦地让人滚,听了这话倒是正眼看了看眼前人。

见是小六,她扬了扬眉,嚣张道:“姑奶奶有的是钱,不用你们这些破落户操心,好狗不挡道,让开。”

顾婉清也不生气,只是慢悠悠道:“何家姑娘可是马上要进门了,五姐姐还是莫要给自己和周姨娘添麻烦的好。”

五姑娘的步伐迟滞了一下,娘确实和她说过,叫她这段时间安分点,免得惹出什么事让爹爹烦心,要不是这小丫头能说会道,挺合她心意,她也不会跑这一趟。

见五姑娘似乎被说动,冬梅急了,今日她要是没能跟着五姑娘走,事情说不定就有变数。

这是她废了大半的体己才换来的机会,不能这样被毁了,她不想后半辈子都留在这个小院里,陪着不受宠的二姑娘过着受气的日子。

“六姑娘说笑了,周姨娘是老太太嫡嫡亲的外甥女儿,莫说是何家姑娘了,就是先夫人,也要给几分体面的。

更别说五姑娘这样的娇客,谁家府上不是捧着顺着,不敢叫受委屈。”

五姑娘面上神色立刻变得骄傲起来,她瞥了眼顾婉清,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您啊,还是莫要以己度人,虽然同样是老爷的骨血,您二位和五姑娘还是没得比的。”

冬梅说着顿了顿,目光在顾婉清和顾婉茹身上掠过,转而捂嘴笑出了声,“就像是婢子和姑娘们相比,这命啊,天生就是更贱一点。”

她虽然是在说自己,但谁都能听得出她话里指桑骂槐的意味。

听了这话,顾婉清眯了下眼睛,难得有些动怒。

忆起五姑娘往日的性格,是最是受不得旁人的激将。

她便故意道:“五姐亲自前来要这丫头,想必是极为看中了。”


冬梅还以为六姑娘这是服软了,眼中立刻露出了喜意。

顾婉清见她高兴,这才慢悠悠道,“这丫头走可以,但是我二姐赏她的一分一线,都得留下。”

五姑娘果然如同顾婉清所料那般,嫌弃道:“小家子气,这点东西也看在眼里。我还怕这丫头带着东西过去,沾了晦气。”

随即吩咐道:“那个谁,你把包袱留下,到了芜茜院,我叫人重新给你添置。”

冬梅听了六姑娘的话就觉不妙,紧张地捏紧了肩上的包袱,见五姑娘这反应,心里咯噔一下。

她抿了抿嘴,小心开口道:“五姑娘,这,这包袱里都是婢子这些年攒下的体己……”

“让你丢了你就丢了,眼皮子这么浅,姑娘都说了给你重新添置,你这破包袱值几个破钱。”

见冬梅磨磨唧唧的耽误时间,五姑娘身边的丫鬟秋月也不耐烦起来,急声催促道。

“可是……”

冬梅想着包袱里的金银首饰,那抹贪念还是占了上风,咬牙还想争取一下。

谁知那丫鬟等得不耐烦,上手将包袱丢到一边,包袱落地,散落出一地首饰来。

冬梅的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忙飞扑上前想收拾包袱,可却是徒劳无功,太迟了。

她这动作太大,让本来不耐烦跺脚的五姑娘也转过视线来。

顾婉清故意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本来她只计划留下这包袱,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

她索性趁热打铁,望向五姑娘,露出怀疑的神情。

看见这些熟悉的首饰,五姑娘的眼睛也瞪大了一瞬,府中逢年节都会给姑娘们打一批首饰,她虽然看不太上这些,但也是有印象的。

知是这丫头手脚不干净,她才想说些什么,一抬头就对上小六的眼神,想想自己在做的事,脸顿时就黑了,低头怒喝道:“你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冬梅面上有些慌张,但还是努力镇定道:“这,这是我自己的。”

顾婉清笑盈盈地添了把火,“这些首饰上都有顾家的印记,啊,难道你是家里哪位叔伯在外面生的孩子。”

她故作惊讶的转头看向五姑娘,“五姐姐是在替哪位叔伯跑腿吗。”

五姑娘听到这话气得要跳起来,“你少在这里胡沁,她也配!”

“既然不是,”顾婉清似笑非笑道,“那传出五姐姐指使丫鬟……这不好听吧。”

她这话虽没明说,五姑娘却觉得面上火辣辣的,她怒瞪冬梅,“你自己说还是我叫人让你开口。”

冬梅伏在地上的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她抬头,环顾了下四周,突然对上二姑娘的眼神。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慌忙道:“奴婢错了,这些首饰其实都是二姑娘赏给婢子的,婢子念着主仆一场,想留作纪念,怕姑娘不允,这才编造了借口,姑娘饶我这一回吧。”

五姑娘一点也不信这话,但看了这一院子的人,皱眉想将这件事情放过,“既然是这样,那你就起来吧。”

见事情似乎要这样轻描淡写地带过,一向都很沉默的二姑娘突然开口道,“我又不是失心疯了,怎会把这么多首饰赏给她。”

她的声音虽然轻,却十分有道理。

顾婉茹一向是个息事宁人的性子,平日里退让两分无所谓,但既然小妹都帮她出头了,她也不会冷眼旁观。

见事情发展成这样,五姑娘也没了兴致,她冷笑道:“不是你赏她的,那就是她手脚不干净,偷了姑娘的东西,按着我院里的规矩,拖出去打五十大板送去见官吧。”

见一向懦弱的二姑娘突然开口,冬梅还有些怔愣,但听见五姑娘的话,心凉了一半。

偷盗主家的财物,怕是要在牢里过上好些年,更何况吃了五十板子,她都不知道能不能在牢里活下去。

她低下头伏回地上,心中满是不甘,她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壮士断腕般开口道:“二姑娘自是不敢承认,这是当日二姑娘托我带信给赵家少爷时赏我的。”

这话一出口,众人皆是面露惊异。

只因这赵家少爷是姑太太的独子,顾老爷的外甥,也是顾老太太为五姑娘定下的未来夫婿。

顾婉茹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看着冬梅,一字一句道:“你胡说。”

大启朝民风较为开放,对女子的束缚也没前朝这么重。

但要是被冬梅咬死这件事,对二姑娘的闺誉也会有影响,毕竟和未来妹夫有私下来往,实在是件不道德的事情。

而本来还身上不耐的五姑娘,一听到赵家少爷,眼睛就死死钉在二姑娘身上,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

要是这事成真,按照老太太和周姨娘疼五姑娘的劲,二姑娘可没有好果子吃。

说不定会立刻被打发出嫁,到时候无论是嫁给落魄书生,还是高门庶子,又或者是填房继室。

反正依照周姨娘对五姑娘的疼爱,肯定会“用心”挑选的。

就在事情陷入僵局时,顾婉清也跟着着急。

她轻咳两声,在五姑娘的注视下跨了两步,走到了冬梅身边,掀起了包袱抖了抖,散出了一地的首饰。

继而弯腰在里头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才露出个轻松的笑。

她在众目睽睽下捞起一个玉镯拿在手上把玩,在看到那个镯子时,二姑娘和五姑娘的神情都为之一松。

顾婉清绕着冬梅转了一圈,故意夸张地摇头叹道,“你可真是为了脱罪满嘴瞎话呀。”

冬梅不知那镯子有什么含义,仍是胸有成竹,“婢子也是没了办法,二姑娘为了自己的名声要置婢子于死地,婢子为了保住这条小命,也只能对不起二姑娘了。”

见她伶牙俐齿,反倒把自己说成了一个忠仆,将二姐的名誉往泥里踩,顾婉清眼中闪过实实在在的怒火。

“死到临头你还嘴硬,也罢,本姑娘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吧。”

顾婉清言简意赅道,“这镯子,是与赵家表哥初见时,他送府里姐妹的见面礼,当时我还在襁褓中,表哥便送了我一把长命锁,我如今还随身带着呢,你大概是不知的。”


听了这话,冬梅已是软倒在地,顾婉清垂眼不去看她,转身慢慢道:“若是二姐真与表哥有什么私情,又怎舍得拿这镯子赏你呢。”

五姑娘也恢复了冷静,她深深地看了眼二姑娘,转身走了,留下一句,“最好是没有什么,不然……”

她虽然没有说出口,但话语中带着的意味,让在场的众人都有些寒毛直立,看着那道红色的背影,顾婉清一时有些愣住。

待五姑娘走远后,顾婉茹才发现自己的背后都浸湿了,她握着妹妹的手,看也没看地上瘫软着的冬梅,拉着妹妹回屋了。

冬青小心翼翼地追在身后问,“姑娘,她……怎么处理?”

顾婉茹一改平日里的温和,冷漠道:“让她出府回家吧,将她的身契给她,也算是全了我们的主仆情了。”

听了这话,冬梅整个人瘫软在地,她哭喊道:“姑娘……”

顾婉茹却没有管她,挺直背脊往屋里去。

冬青看着自家姑娘,心里有了些敬畏,离开顾府这个福窝窝,日后的日子过得如何,她是想都不敢想了。

待进了里屋,没了旁人,顾婉茹才整个人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顾婉清和吉祥连忙扶住她,顾婉茹握紧了妹妹的手,力道有些大。

见二姐面色有异,顾婉清便准备打发吉祥去外头看着,自己则留下同二姐说话。

吉祥虽然平日里跳脱了些,却十分聪慧,知道姐妹二人有话要说,便提出去给冬青搭把手。

顾婉清点头让她出去了,自己扶了二姐坐下,又倒了杯茶水递给她,才温声询问道,“二姐,你这是怎么了。”

顾婉茹伸手接过茶杯,茶杯和茶盖在她手中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为了缓解二姐的情绪,顾婉清特意起了个话头,“二姐就这样放过冬梅了?万一她再胡乱攀扯……”

顾婉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她离了这府邸,说的那些话便没人在乎了,她这些年服侍我也算尽心,只是没想到……”

“是她太过贪心了,二姐都送她一个好前程了,她却得寸进尺。”

姐妹二人早知道冬梅有了别的心思,也没想从中阻拦,谁知冬梅贪心太过,拿了二姐的体己还嫌不够,更把歪心思动到了旁的地方上,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也算是枉费心思。

两人说着说着便沉默了,顾婉茹捧着茶好半天,等那温暖的感觉从手心传遍全身,浑身上下的寒意都被一一抚平,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看着小妹关心的眼神,顾婉茹扯开嘴角,露出了一个苦笑,“小妹……”她欲言又止,眼中有些犹豫,不知道这种事该不该同小妹说。

但想起小妹这一年来的变化,还有她今日冷静沉稳的样子,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

“今日……冬梅所说之话也并非完全胡乱掰扯,赵家表弟他……”

她咬了下唇,似乎在想怎么组织语言,“他确实是对我……对我有些……”

后面的话实在是羞于启齿,看着小妹澄澈的眼睛,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顾婉清却从二姐这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一些真相。

她安慰地拍了拍二姐的手,随后又握紧了,想给她点力量。

握着妹妹的手,顾婉茹像是得到了鼓舞,又磕磕巴巴地把事情说完。

原来几年前,姑太太曾带着表少爷在娘家住过一段时间,都是些半大孩子,自然没什么可避讳,玩在了一起。

那时五姑娘和表少爷年纪尚小,又因为都是家里的小霸王,初见时还别过苗头,顾老太太就安排了年纪稍长的顾婉茹去照顾他们。

得了老太太的吩咐,她自然是尽心尽力。

两人打打闹闹,全靠顾婉茹在中间周旋,才勉强能和平共处。

后来姑太太随着姑丈上任,一家子移居江南,两家突然定下了婚事,长辈们谈笑之间,她跟着回想起了一些幼年时的趣事。

姑太太带着表少爷回娘家相看时,五姑娘在屏风后羞着脸应允,两家达成共识和乐融融。

而顾婉茹被当事人堵在偏僻的小院,才莫名发现自己似乎被卷入了麻烦事。

说到这顾婉茹满心的疲惫,少年在偏僻的小院对她倾吐心意的时候,她的心里没有高兴,只有满满的恐慌和害怕。

她知道自己在顾家是什么地位,只想和母亲妹妹安稳度日,想着出嫁后,就不用这般小心谨慎了,可这一切的平静都被毁了。

这些年随着两家的往来越发频繁,赵家少爷往顾府跑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众人都只当他是去见未婚妻,却不知这内里藏着的秘密。

为了合理地不出门,顾婉茹甚至故意弄病自己,就是为了少碰见少年一次。

但少年很快就知道她故意弄病自己的事,暴怒之下差点惊动旁人,顾婉茹这才怕了,开始学会装病。

但少年总有法子见到她,执拗的劲让顾婉茹越来越害怕,不知事情败露后,自己和母亲妹妹会面临什么。

本以为他只是少年心性,一时新鲜,却没想到两年过去了,还是一如当初。

看着二姐苦笑的样子,顾婉清心疼地抱住她,轻抚着她瘦弱单薄的脊背,心里把这个让二姐担惊受怕的人狠狠地记在了本子上。

二姐性子软,为了这事肯定殚精竭虑了,她脑子里想着各种念头,该怎么替姐姐解决这个麻烦。

正这样想着,她的身体却不争气地拆了台,腹中传出了一声长鸣,顾婉清的脸一下子爆红,埋头在二姐怀里不敢抬头。

顾婉茹抱着妹妹的小身体,终于是弯了弯嘴角,不管日后如何,至少现在,她还拥有平静的幸福。

如果有谁想破坏她所拥有的,拼上一切她也会去阻止的,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姐妹二人温存半天,顾婉清才想起来今日来的目的。

为了转移二姐的注意,顾婉清索性冲二姐撒起娇来,想知道一些关于即将入门的何姑娘的事情。


去年定下婚约的时候,顾婉清刚穿越到这个世界,迷迷糊糊病了好些天,直至开春了,才慢慢好转起来,那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府里就没人再多说什么了。

顾婉茹疼爱地看着小妹,见她真的好奇,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同她一一道出。

继夫人何氏是江南富绅家的嫡姑娘,纳彩时媒婆讲得天花乱坠,什么貌美如花,温柔贤淑,好听的词不要钱似的往何家姑娘身上堆砌。

但顾老太太非常不喜欢何家姑娘,在府里闹过几场,甚至还为了此事,搬去了隔壁二老爷府上。

大启朝民风开放,女子的地位也比较高,何家姑娘是二嫁之身,还有两女都要跟着陪嫁过来,顾老太太自然是不满意的。

这不满的情绪,直到姑奶奶打发人传信回来时,到达了顶点。

何氏在江南的名声不是很好,在前任丈夫尸骨未凉之际,就带着嫁妆和女儿回了娘家。

她夫家自然是闹过的,但何家在江南家大势大,事情不了了之,何氏的名声因此所累。

顾老太太收到来信后大发雷霆,待顾怀淞回府后,母子俩便关起门来谈了许久。

之后虽然勉强答应了亲事,心里头仍是不太情愿,只是没有激烈地反对了。

听二姐说完前尘往事,顾婉清好奇道:“那为何父亲要定下何家的姑娘呢?”

这具身体的便宜爹才而立之年,就已经跻身四品官,虽然称不上年少有为,但也算是前途无量了,要是真心求娶,那比何氏好的人选也很多。

顾婉茹摇摇头,摸了摸妹妹的头,“这种事我们怎么知道,父亲大概是有自己的考量吧。”

听了二姐这话,顾婉清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官商勾结,但她很快又把这想法否了。

便宜爹靠自己的本事做到了如今的官位,目光不会这么短浅,这其中说不定有些旁人不知的缘由。

聊完了继母的八卦,两人又说起其他事,“再过两日,大哥大姐也要到家了吧?”

“父亲专门派了人上京去迎,该是在回来的路上了。”

“那他们是什么样的脾性?”顾婉清好奇道。

对两位兄姐,她一向是只闻名没见过面。

在原主还没有记事时,顾府两位嫡出的姑娘少爷就被外祖家接走了,她自然是无法知晓两位兄姐的脾性的。

“大哥是个很温和的人,大姐她……”想起记忆里总昂着头的少女,顾婉茹沉吟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大姐是个十分骄傲的人。”

听着这两兄妹南辕北辙的性子,顾婉清更好奇了,还没等她好奇多久,很快就见了真人。

两人回来这日,正好是府里照例给老太太请安的日子,顾婉清被生物钟叫醒,不太甘心的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

或许是动静有点大,在外间的如意听见了响动,绕过屏风来到床边,轻声询问道,“姑娘,可是要起了。”

顾婉清迷糊地问:“如意姐姐,几时了。”

“已过卯时三刻,今日要去给老太太请安,现下起身正合适呢。”如意轻轻哄着。

顾婉清应答一声当作回应,内心还是有点欲哭无泪,这可是早上五点多啊,前世她读高中的时候都没起这么早的。

见六姑娘应允了,如意便上前将帐子向两边收起,服侍她换下了寝衣。

虽然穿越都快一年了,顾婉清还是不太习惯被人服侍的感觉,但她年纪还小,如意她们也不放心让她自己来,她抗争过几次无果,也只好作罢。

如意将姑娘裹得严实,才拍了拍手让外头的小丫环进来。

听见声响,两个小丫环推门走了进来,一个捧着洗漱用具,一个捧着衣裙。

那个捧着衣裙的小丫头臊眉耷眼的,如意看了她一眼就冷下了脸,手里动作没停,却一直蹙着眉,显然不太高兴。

按照记忆里的顺序洗漱后,顾婉清被裹上一层又一层的衣料。

今日她穿的是件淡蓝色袄裙,裙摆和袖口绣着非常精致的祥纹,领口边还有一圈绒毛。

顾婉清伸手摸了摸,手感非常不错,又用脸轻轻蹭了蹭,露出个笑模样来。

看着自家姑娘犹带稚气的脸,如意不由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是林姨娘身边的丫鬟今早送来的,说是林姨娘这些日子点灯熬油赶制出来的,央她在今日给老太太请安时给六姑娘穿上。

见小姑娘本来就精致的容貌,被这身衣裳衬得更加可人。

如意有些感慨,日后新夫人入门,怕是有的风波要起,不知道能不能继续过安生日子了。

顾婉清自是不知道如意的想法,待穿衣洗漱完,她就被抱到梳妆台前,换成吉祥过来替她梳发。

吉祥虽然性子跳脱了一点,但手艺非常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被调来做顾婉清的大丫鬟。

她动作利落的把及腰的长发打散梳顺,然后熟练地梳了一个双髻,动作十分轻柔,顾婉清几乎没怎么感觉头皮被拉扯。

待到一切都收拾好,两个小丫头呈上早膳,顾婉清没什么胃口,胡乱喝了些汤水,就被抱着出了门。

一路上经过假山游廊,又穿过了院墙上的小门,颠得人头晕目眩,才算到了目的地。

还没进松鹤堂,如意就把她放了下来,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顾家虽不算是什么大家族,但孙辈加起来也是不小的数目,顾老太太疼惜晚辈,便让其他几房的孩子每隔十日来请一次安,也算是尽了孝道。

进了松鹤堂后,丫环婆子们上来引着人往里走,顾婉清照例被带到厅里去候着,余光瞅见二叔家的幺子被带去了别处。

虽然一样都是候着,待遇却是不太一样,府里得宠的姑娘少爷被带去了小茶房,那边早早备下了姜茶和点心 。

冬日里还有些冻人,小茶房正是暖烘烘热融融一片,再舒适不过了。

顾婉清自然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她和同样候在厅里的二姐对了下眼神,就老实地垂目站着。


这一等,就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

待到人差不多齐了,老太太才被两个丰腴的美妇扶着出来坐在上首。

那两位妇人都是老太太嫡嫡亲的人。

一位是府上的周姨娘,老太太的外甥女,给她的便宜爹做了贵妾。

而另一位则是老太太娘家侄女,嫁给了二老爷顾怀安做正妻,说起来也是有些荒唐往事在里头的。

往日里姨娘们是没那个资格来给老太太请安的,哪怕周姨娘是老太太的嫡亲外甥女也不例外。

她只能偶尔借口伺候老太太梳洗,名不正言不顺的待在这个场合。

若是日后何家姑娘入了门,她怕是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无暇多想,顾婉清随着众人一起给老太太请了安,才终于坐下。

甫一坐下,她就忍不住伸展了下小腿,感觉这比以前军训还要磨人。

还好老太太“慈和”,不然天天来来请安,她估计会疯掉。

就在顾婉清悄悄松活筋骨的时候,就听有小丫头禀报,“大少爷大姑娘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厅上顿时就热闹起来,帘子一打开,两位容貌相似的少男少女相偕着走进来。

两人俱是容色胜人,少年一袭白袍温和清雅,少女身着红衣明艳大方,已初见玲珑之资。

两人给老太太行了礼,立马就被仆从扶起,安置在了上首太师椅的两边。

还未闲话几句,就听一个女声道:“哎,瞧瞧咱们家大少爷大姑娘,这许久没见,是越长越俊俏了,可见是汝阳侯府的老夫人把你们照顾得好。”

顾婉清还在琢磨这话里的意思,说话的正是老太太的外甥女周姨娘。

顾婉清可是听说过一点小道消息,这周姨娘,当初和先夫人可是有一番恩怨在的,想来今日会不太平。

周姨娘也没让顾婉清失望,客气话没说两句,话语一转,哀叹道,“就是大少爷大姑娘忒心狠,离家这几年,也不说回来看看,姨母可没少惦记你们,时常是想起一回叹一回。”

那少年一听这话音,俯身给老太太行了个礼,“是孙儿不孝,惹得祖母惦记了,只是京都路远,课业繁忙,父亲下了死命要我兄妹二人专心于学业,不可耽于享乐。”

他说着抬起头,孺慕的看着上首的顾老太太,“即使孙儿心中常惦念着祖母的慈和,也不敢放松一二,惹得祖母为孙儿挂怀,实是内疚。”

小少年一番话说得老太太脸上也带出动容之色,忙让少年起来。

祖孙两人温情脉脉,默契地想将此事揭过,却听另一侧的二婶李氏插嘴道:“要我说啊,这次回来,大姑娘大少爷可别再离家了,多在家孝顺孝顺姑母她老人家才是正理,总往旁人家使什么劲。”

场面顿时僵持住,顾婉清嘴角抽了抽,不由得感叹,二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说话啊。

红衣少女听了这话终是忍不住了,她噌的站起身,面上的表情比寒冰还要冻人。

她眼底燃着烈烈的火焰,红唇轻启,冷嘲道:“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好没道理的事,我和哥哥在自己家里,还要受一个姨娘和隔房的婶娘的气不成。祖母都没有开口说话,竟然就对嫡出的姑娘少爷指指点点,哪里来的规矩。”

老太太面上本还带着些慈和之色,这会却顿在了脸上,她斥道:“放肆,你这又是哪学来的规矩,对着长辈大呼小叫。”

少女听了这话,面上怒意更盛,但也知道不能随意冲撞祖母,她重重地喘息着,按压住心中的怒火,但脸侧隐约能看见绷紧的印记,想必是在咬牙强忍。

少年一时没能拦住妹妹的口无遮拦,见场面成了现在这样,连忙又叩首。

“祖母息怒,您莫要和君姐儿计较,她久未归家,心里可期盼见您,可一回家就被人这样指责,想必是难受了,您疼疼她,别同她一个小人儿计较。”

被少年这软硬兼施的话一磨,老太太才收了怒容,只是冷哼道:“行了,你也起来吧,我这么大年纪,同小孩子生什么气,要气也该同你们外祖母生气,带走我家的好女孩,该用心教养才是。”

少年才起身,听了祖母这话就觉得不好,他拉着妹妹想回位子上,但少女甩开了哥哥的手,倔强地盯着上首的老太太。

被她这样直愣愣盯着,老太太皱起眉头,“怎么,我说你两句还说不得了?”

少女没说话,就是固执地站在原地不肯动弹,场面又一度陷入僵局。

就在顾婉清暗暗咋舌,觉得今日这场面不好收场时,远远的就传来禀报声,“老爷来了。”

屋内气氛为之一松,众人的视线都投向了门口的帘子。

不过几瞬,就有人打起了门口的帘子,一个身材修长,穿着儒生服的男子跨步进来。

他长相俊逸,风流天成,屋内的这些孩子,容貌上都有些过人之处,却没有一个能胜过他的,这就是顾家如今的当家人顾怀淞。

顾怀淞一进门,屋内都像是自动带上了一层朦胧光晕。

顾婉清本来看戏看得正紧张,一下子就被这人间美色冲击到,大脑都空白了一下。

每次见到她这位便宜爹,顾婉清就要被惊艳一次。

这可比她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明星好看多了,就算是人到中年,也丝毫无损这种美色,连眼角带着的细纹都平添了几分韵味。

顾怀淞先给老太太请了安,才看向了站着的一对子女,也没问发生了什么,顺手就领着两孩子坐下了。

刚才还有些针尖对麦芒的场面一下子就平静下来,连撅得像头小牛一样的顾婉君见到自己爹爹后,也变得温顺下来。

闲话没两句,顾婉清和一群小萝卜头被请出了松鹤堂。

她还有些惋惜没有过足眼瘾,傻傻地被如意领着往自家院子去,等走出一段距离,才回过神来,注意到前头有人候着她们。

那人上前抱起了顾婉清,细声道,“站这么久,脚疼不疼啊。”

顾婉清乖巧地摇了摇头,示意要下来自己走,“我重,二姐放我下来吧。”


见小妹两腿倒腾着要下地,怕摔了她,顾婉茹只好放她下来。

她一边牵着顾婉清的手,一边转头小声问,“如意姐姐,小六今天早上起来吃东西了吗?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

如意一一作答,她又细声细气问了些日常,如意也耐心又细致地解答,她的声音虽然又轻又细,但是絮叨起来,也怪缠人的。

听着如意和二姐的说话声,顾婉清的眼皮开始慢慢打架,直到打了个哈欠,这才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见妹妹这样,顾婉茹担忧道,“小六,你是不是晚上又不睡觉,你说你,小小年纪眼下就有这么重的青黛了,还不知道保养自己……”

顾婉清有点无奈,连忙向如意投去求助的目光,如意忍笑道:“二姑娘,六姑娘这是早起累了,我这就先带她回去休息,您改日再教导她罢。”

顾婉清配合地点点头,伸出小手让如意抱着她,冲二姐挥了挥手,就趴在如意的肩膀上假寐,没想到一转眼就真的睡着了。

如意抱着睡着的六姑娘回了屋,见吉祥不在院子里,无奈让两个小丫鬟一齐在外面守着,她肃着脸敲打了几句,见两人面上有些惧色,才去忙院里的事了。

顾婉清本来就没睡深,被放在床上脱了外衣就半梦半醒过来,如意走后,她翻身想继续睡觉,就听外头两个小丫头低声在嘀嘀咕咕什么。

“再过半旬,新夫人就要进门了,你说咱们可怎么办。”

“嘘,你说话小声点,莫要再让如意姐姐听见了,今日我可是吃了好一顿排头。”

“我说的又没有错,她就算听见了又怎样。”

那小丫头不服气地争辩了一句,却也默默地压低了音量。

“咱六姑娘本来就不受府里看重,林姨娘又是个木头美人,不得老爷的宠,偏偏还是先夫人的陪嫁,你说这种身份,等新夫人进门了,能落着什么好。”

“就是!”另一个小丫头应和道。

“你看老爷多看重新夫人,为她摆平了老太太不说,还特意把禾亭院翻修了一遍留给她。我可听我干娘说了,那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还有许多老爷私库的物什,全翻出来送去禾亭院了。”

“先不说什么木料和物什,那禾亭院可是老太爷住过的地方,如今留给了新夫人,你说这……”

听了这些话,顾婉清马上精神了,府里近日人心浮动她是有察觉的,二姐院里的冬梅出事她也不觉得意外。

往常冬梅就不是个踏实性子,姐妹俩也早有预料,想借着五姑娘的手将人支走,只是没想到牵扯出了赵家表哥的事,差点闹出一场风波来。

说来也是,自从定下了成婚的日子,府里就有些不安稳,现在就连她院子里的小丫头也有了想法。

她们这样也正常,毕竟她的生母是先夫人的陪嫁丫鬟。

先夫人去世前,还特意将两个陪嫁丫鬟提成了正式的姨娘,任谁看来,都是对两位姨娘恩重如山了。

如今新夫人要入门,她们的处境如何尴尬自不用多说。

在旁人眼中,她们是依附先夫人的存在,况且林姨娘本来就不得顾老爷的喜欢,先夫人过世后,就被冷落至今。

而顾家后院子嗣众多,她生的二姑娘六姑娘混在其中不上不下,又和林姨娘如出一辙的脾性,就更不打眼了。

说起先夫人,那也是红颜薄命,她生顾家大姑娘时落下了病根,身体时好时坏,一直缠绵病榻,便主动抬了身边的两个丫头做通房。

苦熬了几年还是撒手人寰了。

先夫人去世后,顾老爷一直没有续弦,外头都传他对去世的妻子情深义重,不肯续娶。

谁知去年突然定了何家姑娘为继室,为她收拾出顾老太爷住过的禾亭院,又为她和顾老太太起矛盾。

旁人不知晓内中情由,知道是老爷亲自劝住了老太太,自然以为他非常看重何家姑娘,先夫人留下的亲信都不安起来。

生怕新人进门后,他们没了立足之地。

要是被打发到庄子上养老算是好的了,万一被转手出去,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所以一个个都着急给自己寻摸出路。

最好的去处自然是大少爷大姑娘身边服侍。

虽然夫人不在了,但他们还是府里的嫡少爷嫡姑娘,顾怀淞对两个嫡出的孩子那是疼爱有加。

就算是婚事将近忙乱得很,也还是特地派了一队人去接两人回来。

“哎,妹妹,你说得在理,咱还不如趁着这个时候,赶紧谋一个好去处,大少爷大姑娘这次回来,身边的仆从肯定会有短缺,我找我干娘使使劲,咱先离了这。”

“好,你去找你干娘,我也去找找别的出路。”

两个小丫头又嘀嘀咕咕了两句,才慢慢安静下来。

顾婉清听着这两个小丫头片子另谋出路,心里也没什么想法,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之常情罢了。

“咱要是能跟着大姑娘去到汝阳侯府,那可真的是享福了,大姑娘在汝阳侯府可受宠得很,汝阳侯府的老夫人疼她疼得跟眼珠子一般,长公主的赏花宴都带着咱们大姑娘一同去,大姑娘今年的生辰还是侯府老夫人操办的,听上京送生辰礼的嬷嬷说,那场面可隆重了,京城显贵都到了,连五皇子都去了。”

两人说着说着,音量就有些压不住了,“汝阳侯府还是五皇子的外家,你说这要是亲上加亲了,我们跟着大姑娘,这万一要是和府上两位姨娘一样……”

小丫头兴奋的脸都红了,“那可就是天大的福气了。”

“你别做白日梦吧,就你这模样,想什么美事呢。”

两人嘻嘻哈哈推搡了一会才安静下来。

顾婉清却是呆住了。

她本来是抱着听八卦的心态听小丫头们嚼舌根,但是越听越觉得有种熟悉感,顾家,汝阳侯府,五皇子,长公主的赏花宴,独一份的宠爱……

这不是她穿越前听同事说过的一本小说吗?

顾婉清那点子睡意立刻没了,她一下子坐起来,脑中使劲回想这方面的记忆。


记忆里的女主唤作顾婉君,虽然顾婉清不知道嫡姐的名字,但顾府这一辈的女孩都从婉字辈,确实是有可能的。

小说女主的父亲也突然续娶了,女主还为此感叹过人心易变,从此更加依赖外祖母。

越回忆顾婉清越是心惊,将所有的细节一一对应上后,哪怕再不敢置信,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穿越到一本小说里来了。

她无力的往后仰,脑袋重重的砸在了软枕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头顶上的床帐。

怪不得呢,她那便宜爹长的这么好看,原来是未来天下第一美人的亲爹啊。

当时她还陪同事看了两集电视剧,同事还跟她大声吐槽,电视剧从选角上就毁了,一群歪瓜裂枣演什么帅哥美女。

当时她说什么来着,不止女主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她一家子都是美人,但也应了那句红颜多薄命的话,一家子命都不好。

最先遭殃的是女主的父亲和继母,在女主及笄之前,出行时遇见风暴去世了,家里就剩下一个老祖母当家了。

女主就不用说了,和男主虐恋情深,伤身伤心。

女主的嫡亲哥哥更是因为容貌出众,被浪荡的公主看上了,婚事一再被公主阻挠,而立之年也没娶上一房妻室。

几个庶出姐姐都被嫁到高门大户做妾了,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顾婉清看的那两集,女主正对着贴身丫鬟感叹她们姐妹命都不好,她自己深陷混沌,几个妹妹也都早早香消玉殒,就算活着的,也不过是在苦海里熬日子。

当时顾婉清还在心里吐槽过,知道你妹妹过的不好还不救她出苦海,光和丫鬟哭有什么用。

顾婉清对照了下排行,她现在的身份,大概就是在女主口中出现过一次的,那个早夭的庶妹了。

女主还感慨过,还是最小的妹妹最幸运,早早病逝在没出事之前,不用遭受世俗的折磨。

她当时看电视看得十分无语,觉得女主站着说话不腰疼,早夭算什么幸运,换她来选,她肯定是要活着。

没想到真就穿成这个倒霉蛋了。

顾婉清一下子有些茫然。

在知道顾家所有人的命运后,她是没办法再用咸鱼的心态面对生活了。

以前她想过,以后到了年纪,如果父亲允许的话,她就立个女户。

在弄清楚这个世界对女子的束缚没那么重时,顾婉清很是松了一口气。

高门大户中,也有女娘终身不嫁的,众人也只是不理解,却没有逼迫或者嘲笑的话语流出。

如果真的要嫁人,她也可以选个寒门士子,这样好拿捏,也不会脱离她的掌控。

嫁了人的女娘受到的束缚比在闺中时更要少,就算是二嫁三嫁之身,也照样可以过的快活。

若是不在乎旁人的言语,那怎么过日子,就完全看自己心意了。

顾婉清自认为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她根本就不在乎旁人的言语束缚,都已经想好了未来如何潇洒了。

现在老天突然告诉她,乖,别想了,那都是梦,你再过几年快活日子就要嗝屁了。

不止你,你全家都下场凄凉,那还玩什么,顾婉清差点想掀桌。

但是转念一想,还是安慰自己,起码她在事情发生前就知道了,而不是事到临头,才悲催的发现,这个书我读过?

那就是一种更悲催的荒诞幽默了。

顾婉清深吸了几口气,和自己强调,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开始,都还在能拯救的范围,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们一家的悲剧,主要是落在她那便宜爹身上。

顾怀淞在的时候,一切事情都是在秩序中的,但等他意外去世,两个发了疯的女人差点就要把整个顾家拉上一起陪葬。

顾老太太痛失长子,一下子就病倒了,府里的所有事情都由周姨娘在做主。

周姨娘一边是失去丈夫的悲痛,一边是大权在握的惊喜,无人管束后,她万事随着自己的心意来。

将府里的姨娘通房都赶出了府,又将庶女全都发嫁,或是为了钱,或是为了利,好好的姑娘们被送进虎狼窝,没几年都香消玉殒了。

但她最后也没得到什么好报,她把庶女都嚯嚯完了,顾家只剩她的女儿五姑娘,那是千娇万宠,等到了年纪,正欢欢喜喜备嫁妆时,五姑娘的未婚夫婿,赵家表少爷出事了,重伤残废。

她想退婚,却被接连遭受丧亲之痛的顾老太太逼着,含泪把女儿嫁了过去。

没想到新婚之夜,表少爷发狂将新房点了,新婚夫妻二人一起葬身火海。

全因赵家表少爷知晓了周姨娘的作为,他倾慕的姑娘被周姨娘逼着嫁了高门,没几个月就被折磨死了,一时愤怒难当,打翻烛台点燃了婚房,二人一同葬身火海。

顾老太太得到消息一口气没上来,昏昏沉沉病了几天,强撑着处理了府上的事物,就选择用最痛苦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周姨娘得知是自己害了女儿,身体一下子就垮了,熬了几个月就去了。

管家见家里的主子都没了,上京去找大姑娘大少爷,这才得知,大少爷已经看破红尘遁入空门了。

顾家只剩下女主一人。

而女主则被逼着嫁给了洛王,新婚之夜就把不能人道还想强娶她的洛王弄死了,趁夜和五皇子私奔了。

皇室没有合适的继承人,风雨飘摇了几年,就陷入了乱世,两人又回来力挽狂澜。

顾婉清想到这就欲哭无泪

她现在就是个小孩儿,难道要她走到她那便宜爹面前,和他说你不要嗝屁了,你一旦嗝屁,你娘和你表妹就会变得像没有缰绳的野马,把顾家一路带往悬崖边上狂奔吗。

她也不知道,在小说的世界里,会不会有剧情啥这种东西,别她等会费劲巴拉的帮她爹躲过杀身之祸,转头他就在别的地方嗝屁了,那还玩个毛线。

研究半下午,顾婉清觉得,府里能管事的人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要是便宜爹嗝屁了,还有继母能算长辈,婚事什么的,也能有个人做主。

但如今继母还未进门,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性。


除了和继母的关系。

第二重要的是,她得“离间”周姨娘和老太太的关系。

不能再如同原著中那般,顾老太太无法承受丧子之痛,对唯一在身边的外甥女无底线溺爱了。

想好接下来怎么办后,顾婉清才安稳下来。

这会才觉出点困意。

她心神俱疲,正准备再眯一会,就听见如意轻手轻脚走过来了。

如意掀起帘子,低声唤道,“姑娘,吉祥已经把午膳提回来了,先起来吃些东西吧。”

顾婉清装作被叫醒的模样,埋头嘟囔了几声,才“不情不愿”地被如意抱了起来。

唉,大概一般人是很难理解她这种夜猫子的作息,如意虽然不会明面上反对,但白日逮着空就会让她起来,免得走了困,晚上又熬到天明。

这回如意给她穿的是和早上不同的月牙色素裙,顾婉清疑惑问,“如意姐姐,早上那件呢。”

“姑娘,那是林姨娘费了好些心思才赶制出来的新衣裳,婢子将它收到库里去了,免得小丫头们笨手笨脚,坏了衣裳。”

顾婉清闻言一顿,才轻声应道,“好,谢谢如意姐姐,明日我去给姨娘请安。”

如意静默了许久,才抚了抚顾婉清的头发,低声道:“姑娘,日后莫要在人前说这样的话了,姨娘们是受不起请安的,从前种种,都改了吧,日后新夫人进了门,姑娘该去给新夫人请安才是。”

顾婉清才恍然有了种山雨欲来的感觉,虽然她印象里知道便宜爹要娶新媳妇了,但总觉得和自己没多大关系。

现在看来,关系可大了,有了新夫人,就意味着有了个“新上司”,头顶顶着一座大山,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了。

而且她还得想办法和这位新上司搞好关系,避免落得和书里面一样悲催的下场。

不过在没摸透“新上司”的脾气前,确实需要谨小慎微些。

顾婉清肃着小脸点了点头。

如意见自家姑娘板着小脸,一脸严肃的样子,眼中不由泛起一丝笑意。

“姑娘放宽心,不管夫人进门后如何行事。至少明面上,不敢磋磨少爷姑娘们,回到咱自个的屋里,还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奴婢会帮姑娘把院子看好,至于那些心思活动的小丫头子。”

她说着眼里闪过淡淡的怒色,“风吹两头倒的货色,走就走了,也省了咱们流云轩的粮食。”

见如意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顾婉清心里奋起的小咸鱼一下又躺平了。

她双眼晶亮的看着如意,满意的想,她的运气还是不错的,撞上个管理型人才,看来老天爷也没有对她很苛刻嘛。

心安理得的把事情往脑后一抛,顾婉清美滋滋就去吃饭了。

一朝穿越,别的不说,伙食是真的让她觉得挺满意,搞得她吃了上顿就开始期盼起下顿。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能自己开小灶,只能等着大厨房放饭,要知道,她前世可喜欢在家自己倒腾吃食了。

等到第二日,顾婉清收拾好就准备去给林姨娘“请安”,带着她出门的依旧是如意,吉祥则是被留下来看屋子。

最近正是要紧时刻,如意怕那两个小丫头和二姑娘院子里的冬梅一样,也生了什么贪心,现在这个时段闹出什么来,总归是不好看。

顾婉清半路上又绕去二姐的院子,拉着她一起去看姨娘。

见姐妹俩联袂而来,林姨娘高兴得很,又是张罗这个,又是张罗那个,小小的院子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顾婉清靠在林姨娘怀里,熟练和她撒娇,嚷嚷着新衣服很好看,她特别喜欢。

顾婉茹则含笑和姨娘说话。

林姨娘满脸慈爱地看着两个孩子,心里再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晚上一家人悄悄聚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虽然好像缺了最重要的男主人,但一家三口毫不在意,在她们心里,最重要的永远只有彼此。

转眼几日过去,府里看似平静,暗地里却有些波澜起伏。

顾婉清虽然一直待在屋子里没出去,也感觉到了一些苗头。

屋里的两个小丫头往外跑得越来越频繁,时常不见人。膳房送来的膳食也不大精心,好一顿混一顿,有时早有时晚的。

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顾婉清和如意都没有去计较,让自己屋里的人亲自去膳房提膳,见面三分情,说些软乎话,总是能拿点热菜回来的。

如意不大放心那两个生了异心的小丫头,就让吉祥亲自去提,吉祥来往之间,也带回来不少消息。

府里都在说,老爷待大少爷大姑娘极好,怕两人的院子久未住人,待着不舒服,亲自盯着下头,理出了两间厢房,让两个孩子与自己同住在正院。

这又一次证明了两位嫡出的少爷姑娘在顾怀淞心里的位置,没有因为续娶而产生什么改变,就是不知道日后新夫人入了门,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自从晒过嫁妆后,禾亭院就被牢牢看守着,府里的仆从咂舌于新夫人的嫁妆,接连几日都在讨论这件事,暗流涌动的,终于是到了迎亲前一日。

这日,府里众人都极为老实,就连平日里嘴碎的婆子,也不敢闲聊打磕,就怕触到主家什么霉头。

被罚月钱是小事,万一被逐出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顾婉清屋里,那两个平时不见人影的小丫头,也低眉顺眼地在外头干活,哪怕心里再躁动,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事。

府里的红绸到处可见,红灯笼也一盏盏高高挂起,风刮过时,灯笼摇晃,红绸翩跹,实在是喜庆得很。

今早老太太院里的嬷嬷特意过来交代了如意,让六姑娘今日在屋子里待着就行,不用去宴上了。

也不独独是顾婉清,还有二房几位年纪小的姑娘少爷,也被拘在了自己屋里,怕婚宴上小孩子哭闹起来不好看。

顾婉清虽然有点好奇古代的婚宴是怎样的,但既然老太太是这个安排,她也乐得自在。

但她明显是高兴得太早了,第二日被唢呐声吵醒后,她整个人都有点崩溃。

自从穿越后,她就变得耳聪目明起来,往日是挺便利的,但也有些痛处,就比如今日。


顾婉清是没办法在这种环境下睡懒觉了,在床上翻滚了下,索性不睡了,撩开帐帘喊了声如意姐姐。

等梳洗完出来,才发现二姐正侧靠在榻上喝茶,她三两步跑上前,靠在二姐旁边,奇道:“二姐怎么没有去前院?”

顾婉茹含含糊糊道:“我告了病呢。”

顾婉清马上懂了,也是,这大喜的日子,赵家作为姻亲肯定会来,说不定已经在府里住下了。

二姐不去参加喜宴,正是为了不和赵家表哥碰面,这回怕是特意跑到她这来避祸了。

她没有多说什么,抱着二姐就开始嘀嘀咕咕,说起来吉祥探听来的八卦。

姐妹俩依偎着说小话,正厅众人却皆是喜气洋洋。

顾府迎亲的队伍出了大门,顾怀淞坐在高头大马上,容貌俊秀,衣带翩飞,那大红色的喜服衬得他的容貌更胜,看得街上的百姓都忍不住议论起来。

“顾大人长得可真好看,何家姑娘真是有福气,换做我,天天看着顾大人这张脸,做梦都能笑醒。”

“二妞你可别做美梦了,何家姑娘那可是江南豪商家的小姐,你见过她前几日抬的嫁妆了吗,那可真正是十里红妆。”

“那不是巧,这二人一个有财,一个有貌,可不是般配。”

“要是我有这么多银子,我也要嫁给一个长得好看的人,天天看着心里多美。”

听了这话,茶楼雅座的人合上手里的折扇,喷笑出声,“这北方的女子可真是有趣,这话说得,好像是那顾怀淞给何姨做了上门女婿一般。”

他对面的黑衣少年抬眼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身旁立着的仆从接话道:“薛少爷说笑了。”

“哎,你俩一板一眼的,真没意思。”他摇着手里的折扇,被折扇扇出来的风冻得哆嗦了一下,又悻悻地收起来。

见他犯蠢,主仆二人眼中都有笑意闪过,黑衣少年道:“时候不早了,收拾收拾回去吧。”

姓薛的少年有点不舍地看了看这热闹的大街,叹气道,“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怎么又要回去了。”

见二人不为所动,起身就走,薛姓少年急忙跟上,“哎,等等我,等等我,我出门可没带钱袋子,你俩别把我丢下了,我还要给嫣妹妹带点心呢……”

待到夜里,热闹了一天的顾府终于安静下来,顾婉清见外头终于没有声响了,才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看到小妹眼泛泪花,二姑娘忙哄着她去睡觉。

见二姐眼下也有些瘀青,想来是最近没有休息好,顾婉清便撒娇卖乖,终于哄的二姐一起上了塌。

姐妹俩难得逾矩的睡在了一张榻上,虽然天气十分寒冷,但屋内暖意融融,姐妹俩相拥而眠。

新房的红烛整夜燃烧着,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屋内偶尔传出些水声和低语声。

守在外头的仆从俱是满脸笑意,行动间却十分轻巧,生怕发出什么声音惊动了里面的鸳鸯。

琴瑟院的仆从同样放轻了脚步,生怕动作大了引火烧身。

周姨娘呆坐在红烛前,窗户打开着,眼睛直愣愣望着新房的方向,拳头死攥着,像是不知道冷也不知道疼。

她的奶娘孙氏看得心疼,姑娘已经这样枯坐半晚上了,怕再这样下去身体吃不住,便咬牙上前,将一件披风盖在她身上。

这动作惊醒了周姨娘,她眼中寒光烁烁,刚想发火,但见奶娘眼里的心疼之色,那口气终究是散了。

她的目光暗淡下来,孙氏更加心疼了,劝慰道:“姑娘早些歇息吧,不管怎样,明日要去正院呢,别给旁人看了笑话。”

周姨娘连连冷笑,“她个寡居之人,去见她我还嫌晦气,表哥也真是不忌讳,我……”

我有什么比不上她。

她咬咬唇,还是没把这话说出来,一日为妾,终生为妾,表哥要是想将她扶正,第一个反对的就是姨母,这关系到表哥的仕途,不容有失。

怪只怪林氏那个贱人,她眼中恨意更浓,要不是她横插一手,现在她才是表哥名正言顺的妻子。

林氏那个贱人死得倒是利索,可怜她一腔恨意无处发泄,正院里还有她的两个小崽子,表哥又护得紧。

要是等他们走后,天高皇帝远的,她也没办法插手,周姨娘越想越恨。

见姑娘的牙越咬越紧,孙氏生怕出个什么好歹,忙转移话题道:“姑娘可千万振作起来,您要是倒下了,别的不说,我们五姑娘可是要被欺负死了。”

听到这话,周姨娘蹭地抬起来头,女儿是她的宝贝命疙瘩,谁敢欺负她,她就敢和谁拼命。

见周姨娘望过来,孙氏连忙添油加醋地把几天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五姑娘只不过是想要个丫鬟,可那二姑娘心坏的很,不肯让姑娘舒心。那六姑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上来就对上姐姐,一点也不知道长幼尊卑,可怜我们五姑娘,吃了一肚子的气回了屋,还不许院里的丫头和我们说,要不是我那干女儿忠心,偷偷来告诉我,我们五姑娘不就白受委屈了吗。”

周姨娘听得皱起眉,这林姨娘,面团一样的女人,竟然生出来两个嘴里长牙的女儿来,还敢欺负到小五头上。

她冷笑了一声,林氏的两个小崽子她暂时动不了,正院那边也没头绪,可是整治两个庶出的丫头还是能做到了。

“嬷嬷,明日你去那俩丫头院里,就说让她们跪在佛前抄佛经孝敬姨母……”

周姨娘说着突然顿住了话头,那女人刚进门,也不知道是什么脾性,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对那两丫头做什么,要是给人做了踏脚石,她估计能气死。

“您明日替我跑一趟林姨娘那里,让她在月末前给姨母做几件衣裳尽尽本分,再和膳房说一声,林姨娘给老夫人祈福茹素了,不许送荤腥过去搅了她的虔心。”

拿捏住她们的姨娘,还怕那两丫头不听话,惹得小五生气了,还想过舒心日子,做梦!


周氏嘱咐过奶娘后,心里终于舒坦了,被奶娘劝着终于睡下了。

第二日顾婉清和顾婉茹被如意早早叫醒,今日新夫人入门,说不定要去拜见,她索性先给二人装扮上,顾婉清迷迷糊糊地被吉祥折腾了好半天,躺在榻上又睡着了。

顾婉茹无奈地看着睡成小猪的妹妹,不让如意叫醒她,自己拿着一本书打发时间,今日继母说不定根本就没有时间见她们,还是让小妹睡个舒服吧。

那边何氏同顾怀淞一同拜见了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面上虽然没有多少欢喜的神色,但也没有给新媳妇难堪,给的敬茶礼也还过得去,是一只她戴了三十来年的玉镯。

本以为就这样过去了,谁知临了,顾老夫人心里还是有些气不顺,笑道:“这是嫁进来头一年,我婆母特意替我去庙里请的,说是放在送子娘娘香前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我当时还不太相信,谁知还真挺灵验,戴上没多少时候,就有了怀宁。”

她口中的怀宁正是那位住在江南的姑奶奶。

“本来有一对的,林氏进门时,我就给了她一只,这只就给了你吧。你生养了两个,身子骨瞧着也健壮,怀淞膝下人丁终究是单薄了些。”

老太太这话不可谓是不诛心了,在继室面前提起前头的人,还给了个同样寓意的手镯,心窄些的人,估计能记一辈子。

顾怀淞轻皱了下眉头,但何氏面上却毫无异色,笑应道,“儿媳谨听母亲教导。”

老太太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难得有些憋闷,看着新媳妇的盈盈笑脸,终究还是让人回去了。

夫妻二人回了正院,何氏便笑道:“夫君有事就忙去吧,我收拾一下,该去见见府里几位姨娘了。”

见她打发自己走,顾怀淞沉吟了一下,见她虽然温婉笑着,眼神中却透露出明晃晃的嫌弃,丝毫没有昨晚的半点柔情,终究还是顺了她的意。

走前又叮嘱了一句,“你昨晚也乏了,改日再见她们也是一样的。”

何氏嘴角抽了抽,面上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含笑道,“老爷慢走。”

见顾怀淞带着随从离开了,何氏才放松下来,她边往屋内走边问身边的人,“章儿那边怎么样,都安排好了吧。”

一个长相秀丽的婢子上前,扶着何氏的手往里走,一边低声道:“顾大人安排了专门的院子给大姑娘,临着院墙,出入十分便利,就是在这府里的位置偏了些,又临着后街,所以空置了许久。”

何氏听完却满意地点点头,地方偏正好,她一点也不想这府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到章儿。

何氏关心道:“院子里头的摆设别让人瞎弄,章儿有自己的想法,别给她添麻烦。”

绿秀肃道,“婢子亲自盯着的,不敢出差错。”

“嫣儿那头呢?”

“二姑娘的院子就在禾亭院后头,婢子亲自去看过了,虽不及家里宽敞,难得有几分幽静雅致,二姑娘肯定喜欢。”

何氏满意道:“顾大人有心了,”她回头唤道,“青霜,你替我收拾几本古籍孤本出来送给顾大人,就说劳他费心了。”

青霜笑着应了声就打帘子出去了。

何氏这边同绿秀说着,“等这边的院子收拾好,你再带人把他们姐妹接来,如今且让他们再松快两天。”

绿秀轻喏了声。

见绿秀将事情汇报完后,侍立在一旁的绿柳这才上前,伺候着何氏换上常服,又拆下了繁复的发样,用梳子轻轻给何氏疏通着头发。

何氏舒服地闭上了眼睛舒了口气,复又睁开,吩咐道,“让人去请几个善妇科的女大夫来,给府上的姨娘都瞧瞧。”

屋内几人面上都有些茫然,还是绿秀反应最快,应了一声,“奴婢这就去寻,明日就将人带来。”

何氏低头的欣赏着手上鲜红的蔻丹,淡淡勾了勾嘴角,“绿柳,给我挽个家常一点的发髻,该去见见这府里的人了。”

见何氏面上有淡淡的疲色,绿柳心疼道,“主子还是明日再见她们罢。”

这几日主子就没个松散的时候,今个又早早的起来去拜了顾家的祠堂,见了这许多人。

何氏掩嘴打了个哈欠,“这点体面我还是要给的,让人去泡壶浓茶给我,我醒醒神。”

见何氏坚持,绿柳也不好再劝,亲手给何氏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何氏带着绿秀去到正厅时,里头坐了一屋的女人,见她进来,都起身一一行礼。

何氏笑着叫起了,落座后才温声道,“有事耽搁了一会,让各位久等了。”

众人连道没有,只那名坐在上首,身着对襟掐丝袄裙的女子没有说话。

她赏玩着手上的金镯,眼神流转间带了几分嘲讽之意,“夫人言重了,也不过是等了一盏茶的工夫罢了。”

她这话一出,气氛顿时有些僵持,这时有人大着胆子道:“婢妾们也是才到,沾了夫人的光,喝上了一回江南的好茶了。”

说话的是名身材丰腴的妇人,她虽然已有了岁数,但依旧能从她面上看出几分年轻时的姿色来。

这是府里生育了三姑娘的刘姨娘,她的身份同和林姨娘一样,都是先夫人的陪嫁。

她的笑容里带了些讨好的意味,显然是准备向何氏投诚了。

见她这种表现,周姨娘从鼻子里发出声冷笑,一双眼里闪着嘲讽之色。

余光瞟见周姨娘神色,刘姨娘的面色就有些泛白,她呐呐勉强扯出个讨好的笑来,怯怯地坐下了。

何氏也没管下面的眉眼官司,一一将人认过之后,送了赏就叫散了。

刘姨娘从正堂里出来,一路上瑟缩着不敢看人。

见她这鹌鹑样,周姨娘冷嘲道:“果然是奴才秧子,惯会讨好人,你那主子要是知道你这么着急向后来的献媚,就该从地底下爬出来把你这个忠仆带下去伺候。”

刘姨娘白着脸不敢说话。

周姨娘嘲讽了几句,见刘氏低头不言的样子,也觉得没意思,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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