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定下婚约的时候,顾婉清刚穿越到这个世界,迷迷糊糊病了好些天,直至开春了,才慢慢好转起来,那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府里就没人再多说什么了。
顾婉茹疼爱地看着小妹,见她真的好奇,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同她一一道出。
继夫人何氏是江南富绅家的嫡姑娘,纳彩时媒婆讲得天花乱坠,什么貌美如花,温柔贤淑,好听的词不要钱似的往何家姑娘身上堆砌。
但顾老太太非常不喜欢何家姑娘,在府里闹过几场,甚至还为了此事,搬去了隔壁二老爷府上。
大启朝民风开放,女子的地位也比较高,何家姑娘是二嫁之身,还有两女都要跟着陪嫁过来,顾老太太自然是不满意的。
这不满的情绪,直到姑奶奶打发人传信回来时,到达了顶点。
何氏在江南的名声不是很好,在前任丈夫尸骨未凉之际,就带着嫁妆和女儿回了娘家。
她夫家自然是闹过的,但何家在江南家大势大,事情不了了之,何氏的名声因此所累。
顾老太太收到来信后大发雷霆,待顾怀淞回府后,母子俩便关起门来谈了许久。
之后虽然勉强答应了亲事,心里头仍是不太情愿,只是没有激烈地反对了。
听二姐说完前尘往事,顾婉清好奇道:“那为何父亲要定下何家的姑娘呢?”
这具身体的便宜爹才而立之年,就已经跻身四品官,虽然称不上年少有为,但也算是前途无量了,要是真心求娶,那比何氏好的人选也很多。
顾婉茹摇摇头,摸了摸妹妹的头,“这种事我们怎么知道,父亲大概是有自己的考量吧。”
听了二姐这话,顾婉清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官商勾结,但她很快又把这想法否了。
便宜爹靠自己的本事做到了如今的官位,目光不会这么短浅,这其中说不定有些旁人不知的缘由。
聊完了继母的八卦,两人又说起其他事,“再过两日,大哥大姐也要到家了吧?”
“父亲专门派了人上京去迎,该是在回来的路上了。”
“那他们是什么样的脾性?”顾婉清好奇道。
对两位兄姐,她一向是只闻名没见过面。
在原主还没有记事时,顾府两位嫡出的姑娘少爷就被外祖家接走了,她自然是无法知晓两位兄姐的脾性的。
“大哥是个很温和的人,大姐她……”想起记忆里总昂着头的少女,顾婉茹沉吟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大姐是个十分骄傲的人。”
听着这两兄妹南辕北辙的性子,顾婉清更好奇了,还没等她好奇多久,很快就见了真人。
两人回来这日,正好是府里照例给老太太请安的日子,顾婉清被生物钟叫醒,不太甘心的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
或许是动静有点大,在外间的如意听见了响动,绕过屏风来到床边,轻声询问道,“姑娘,可是要起了。”
顾婉清迷糊地问:“如意姐姐,几时了。”
“已过卯时三刻,今日要去给老太太请安,现下起身正合适呢。”如意轻轻哄着。
顾婉清应答一声当作回应,内心还是有点欲哭无泪,这可是早上五点多啊,前世她读高中的时候都没起这么早的。
见六姑娘应允了,如意便上前将帐子向两边收起,服侍她换下了寝衣。
虽然穿越都快一年了,顾婉清还是不太习惯被人服侍的感觉,但她年纪还小,如意她们也不放心让她自己来,她抗争过几次无果,也只好作罢。
如意将姑娘裹得严实,才拍了拍手让外头的小丫环进来。
听见声响,两个小丫环推门走了进来,一个捧着洗漱用具,一个捧着衣裙。
那个捧着衣裙的小丫头臊眉耷眼的,如意看了她一眼就冷下了脸,手里动作没停,却一直蹙着眉,显然不太高兴。
按照记忆里的顺序洗漱后,顾婉清被裹上一层又一层的衣料。
今日她穿的是件淡蓝色袄裙,裙摆和袖口绣着非常精致的祥纹,领口边还有一圈绒毛。
顾婉清伸手摸了摸,手感非常不错,又用脸轻轻蹭了蹭,露出个笑模样来。
看着自家姑娘犹带稚气的脸,如意不由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是林姨娘身边的丫鬟今早送来的,说是林姨娘这些日子点灯熬油赶制出来的,央她在今日给老太太请安时给六姑娘穿上。
见小姑娘本来就精致的容貌,被这身衣裳衬得更加可人。
如意有些感慨,日后新夫人入门,怕是有的风波要起,不知道能不能继续过安生日子了。
顾婉清自是不知道如意的想法,待穿衣洗漱完,她就被抱到梳妆台前,换成吉祥过来替她梳发。
吉祥虽然性子跳脱了一点,但手艺非常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被调来做顾婉清的大丫鬟。
她动作利落的把及腰的长发打散梳顺,然后熟练地梳了一个双髻,动作十分轻柔,顾婉清几乎没怎么感觉头皮被拉扯。
待到一切都收拾好,两个小丫头呈上早膳,顾婉清没什么胃口,胡乱喝了些汤水,就被抱着出了门。
一路上经过假山游廊,又穿过了院墙上的小门,颠得人头晕目眩,才算到了目的地。
还没进松鹤堂,如意就把她放了下来,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顾家虽不算是什么大家族,但孙辈加起来也是不小的数目,顾老太太疼惜晚辈,便让其他几房的孩子每隔十日来请一次安,也算是尽了孝道。
进了松鹤堂后,丫环婆子们上来引着人往里走,顾婉清照例被带到厅里去候着,余光瞅见二叔家的幺子被带去了别处。
虽然一样都是候着,待遇却是不太一样,府里得宠的姑娘少爷被带去了小茶房,那边早早备下了姜茶和点心 。
冬日里还有些冻人,小茶房正是暖烘烘热融融一片,再舒适不过了。
顾婉清自然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她和同样候在厅里的二姐对了下眼神,就老实地垂目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