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小农民

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枫的其他类型小说《平凡小农民》，由网络作家“浪子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乡村+现实+轻爽+美女+励志】如果勤劳能致富，农民都是百万富翁。如果吃苦能赚钱，农民都是千万富翁。如果坚持能发财，农民都是亿万富翁。我是一个山村平凡的小农民——林枫。在我拿到高考录取通知书，却无钱上学的时候，我深深地体会到，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当我赚到一点小钱的时候，却也只是让我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当我拼尽全力，努力拼搏换来一次成功机会的时候，却敌不过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是一个乡村寡妇嫂子，用她的淳朴和善良，让我明白了如何面对这一切。一个乡村平凡小农民，一个最底层的凡人……

《平凡小农民》精彩片段

1998年，关中平原北部山区，林家村。

太阳当头照，知了叫个不停，地面上升起一股股热浪，人身上有股灼热的感觉。

嘭嘭嘭，啪啪啪……

突然，村口响起一阵鞭炮声。

林枫干了大半天活，刚坐在杏树下休息，被鞭炮声吵醒了，嘴里嘟嘟囔囔骂着。

这狗日的，谁没事放鞭炮呢，吵死个人了。

鞭炮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林枫家门口。

“卧槽，还跑到我家门口来放炮了？”

林枫放下手中的水瓢，跑到门口一看，一辆摩托车停家门口了，一个邮递员正在放鞭炮。

“哎哎哎，你干嘛呢？谁让你在这里放炮的？”

邮递员笑呵呵的看了一眼林枫，从车上拿下一个文件袋，走到林枫眼前。

“小伙子，你就是林枫吧？”

“我是呀，你这是干什么？你是来找我的？”

邮递员指着文件袋：“林枫同学，恭喜你了，你考上大学了，这是录取通知书。”

“啥玩意？录取通知书？叔，你搞错了吧？”

“看你说的，我专业送通知书二十年，怎么可能搞错呢，错不了的。”

邮递员拿着文件袋，指着上面的名字，上面清晰的写着“林枫”。

林枫莫名其妙，自己高考完压根就没有去填报志愿，这哪里来的录取通知书？

难道有人替自己填写了志愿？

接过文件袋，撕开口子，里面正是一份大学录取通知书。

大红色封面特别喜庆，上面几个鎏金大字——京都工商管理大学。

“娃儿，这可是个好学校。”

邮递员笑呵呵的又给林枫道喜，山沟沟里的娃考上大学，那就是山鸡变凤凰了。

林枫心里十分高兴，他可是林家村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妈妈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可是看着上面写着学费要八千多，林枫犯愁了，家里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呀？

林枫耷拉着脑袋吊着脸，闷闷不乐。

“这孩子，怎么还不高兴？”

邮递员一脸懵逼，考上这么好的大学，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呢？

林枫刚要走，邮递员叫住了他，手举得高高的，几个手指头搓了搓。

“哎，你别走呀。”

“怎么了？你还有啥事？”林枫不明白，这是啥意思？

“小伙子，你不会不懂规矩吧？”

“啥规矩？”

邮递员愣住了，没想到林枫竟然不知道规矩。

“我这大老远给你送通知书，难道你不意思意思？”

“我已经意思过了呀，那我就再谢谢你一次，谢谢了。”

邮递员直接惊呆了，脸色瞬间变了：“你就用嘴巴意思意思呀？”

林枫忽然明白了，原来邮递员是要钱呢，这两年大学扩招，考上大学的学生多了，邮递员送通知书都要红包，家长一般都是五十一百的给，图个高兴。

“哦，我懂了，那你拿回去吧。”

林枫直接将通知书还给了邮递员，转身就要走了。

“这……你……算我倒霉。”

邮递员气呼呼的走了，临走还不忘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林枫。

邻居们听到鞭炮声，纷纷出来看热闹。

“哎呀，林枫可是给我们村争光了，第一个大学生呀。”

“就是呀，林枫从小念书就聪明，回回考第一，考大学肯定没问题。”

“这回林三家扬眉吐气了，可算是露脸了。”

邻居们也都很高兴，村里出了一个大学生，那是村里的大喜事呀。

林枫拿着通知书，看到村里人比自己还高兴，心里也是十分的开心。

十年寒窗终于金榜题名，这也是林枫十八年来最高兴的时候。

自己总算给父母争光了，林枫拿着通知书，准备去医院，妈妈看到他的通知书，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的。

突然，隔壁邻居老刘跑了过来，大喊着林枫去接电话。

“林枫，林枫，快快快，你爸电话。”

林枫跑到老刘家，拿起电话。

“爸，怎么了？”

“林枫，快来医院，你妈不行了……”

哐当，林枫手里的话筒掉在了地上，脑子一时短路了。

妈妈不就是胆结石住院，就是个小手术呀，怎么会……

“妈，妈，妈……”

过了好一会，林枫突然哭了，哭的撕心裂肺，一边哭一边跑回家。

通知书揣进兜里，从邻居家借了辆自行车，一路狂飙。

三十多里路，他十来分钟就骑到了，到了医院门口扔下自行车，就冲向了妈妈病房。

“妈，妈……”

任凭林枫如何呼唤，妈妈躺在那里没有动静，眼泪止不住的流，这一刻，林枫呼天唤地，祈求老天爷让妈妈睁开眼睛看看自己。

“妈，你睁开眼看看儿子，哪怕就看一眼。”

林枫擦了擦眼泪，掏出自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放在了妈妈眼前，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子能考上大学。

“妈，妈，你看，通知书都来了，你睁开眼看看，儿子考上大学了……”

也许是林枫的诚意感动了上天，妈妈眼睛动了动，努力了半天睁开了一点点。

妈妈已经非常虚弱，抬头得力气都没有了。

姐姐扶着妈妈头，妈妈看了看林枫，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通知书，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伸手抚摸着儿子的脸蛋，眼中有了一丝亮光，突然浑身充满了力量。

接过通知书拿在手里，眼中流出了激动的泪水，儿子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妈妈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张了张嘴，似乎要说话。

“妈，你好好休息，一定会没事的。”

“林枫，妈妈累了，你以后要听爸爸话。”

“嗯嗯……”

“妈妈想吃香蕉，你给妈妈剥一根。”

妈妈气色突然好了很多，说话也有劲了。

林枫心里高兴极了，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妈妈知道自己考上了大学，病好了很多。

给妈妈剥了一根香蕉，递到了妈妈手里，姐姐悄悄地转过头，眼泪刷刷的流。

妈妈努力的伸出手，接过儿子剥开的香蕉，脸上充满了开心与幸福。

林枫也笑了，妈妈开心是他最大的心愿。

“你舅舅，姨妈来了吗？”

妈妈话没说完，还没来得及吃香蕉，又陷入了昏迷，呼吸微弱，似乎就是一口气吊着而已。

不一会，五个姨妈来看妈妈，而两个舅舅却站在门外没有进来，林枫擦干了眼泪，给姨妈打了声招呼来到了门口。

“舅舅，你们进去吧，我妈她想见你们。”

“林枫，我们不能进去，咱这里有讲究，姊妹不见最后一面。”

林枫瞬间脸色巨变，眼中充满了怨恨和敌意，歇斯里地的向舅舅吼道：

“我妈活的好好的…你们还是他亲人吗？”

“林枫，怎么跟舅舅说话呢？”

父亲走了出来，呵斥了林枫一句，林枫气鼓鼓的进了房间，坐在了妈妈病床跟前。

也许是母亲感受到了什么，又努力的睁开眼，看了看她的姐姐妹妹，微微转头，似乎在寻找什么？

林枫握着妈妈的手：“妈，舅舅在外面。”

话音未落，啪嗒一声。

妈妈的胳膊，一下子耷拉了下去。

妈妈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灿烂，但却僵住了，仿佛看到了儿子长大成人。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这一刻，林枫突然觉得心中失去了什么。

这一刻，病房里鸦雀无声。

“妈……”

“妈……”

“孩他妈……”

病房中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林枫趴在妈妈身上，此刻，他成了没妈的孩子。

林枫，哭的撕心裂肺，惊天动地。

不知哭了多久，嗓子哑了，声音没了，泪水也哭干了。

有妈在，家，再破也是温暖的。

母子俩人，手紧紧的拉在一起，任凭姐姐和父亲再使劲，也无法掰开。

林枫，哭晕了过去。

他心里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刚刚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妈妈就这样离开了他。

心里不断的呐喊：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难道你是羡慕我，嫉妒我考上大学，就要这样折磨我吗？

难道这就是喜极而悲，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

老天爷，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对林枫来说，今天那是大喜大悲，云霄之上跌到了谷底。

母亲住院，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也欠了很多外债。

父亲办理完医院的手续，医院的灵车送回了母亲的遗体。

林富平让大女婿去乡里棺材铺订一口棺材，一般农村家里有老人的，老人六十岁以后家里都会早早准备好棺木，以防万一，林枫母亲不到五十岁，突发疾病去世，必须尽快入殓。

“订什么板材的，桐木，松木，柏木？”

“唉，就桐木的吧，人死不能复生，用什么都一样。”

林富平一声叹息，他也不想用桐木的，可是如今家里欠了那么多外债，哪有钱买好的棺木呢？

“不行，给我妈要用好棺木，柏木的买不起，最起码买松木的。”

林枫哭着喊道，生前妈妈没有享什么福，死了必须要睡一副好棺木。

一副桐木棺材一千多块钱，松木要三千多块钱，柏木的那起码要五六千。

最后实在没办法，姐姐劝了半天，林枫依然坚持要买松木的。

很快，棺材铺的人就开车送来的棺木，在村里几个老人的操持下，给母亲穿上了寿衣入棺了，灵堂也摆设妥当。

林枫跪在妈妈的灵前，眼神中没有一点灵气。

三天来，林枫跪在灵前，不吃不喝，哭光了眼泪，哭哑了嗓子。

任谁劝说，林枫一句不吭，就那样盯着妈妈的遗像。

“妈，你起来看看儿子，儿子考上了大学。”

“妈，你累了，那就睡会吧，儿子守着你。”

母亲丧事在父亲和姐姐的操持下，也算是办完了，大伯二伯四叔也出了不少力。

晚上父亲和姐姐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丧事办完了也该给人家付账了。

烟酒钱，酒席钱等等，这也是很大的一笔开支。

收的礼钱只有一千多块钱，还有一大堆的料子布，毛巾被电热毯什么的。

最后还需要贴进去两千多块钱，父亲兜里已经空了，还是姐姐先给人家付的钱。

林枫心里难受极了，妈妈走了，这个家就少了一些生机。

连日来的操劳，林枫一下子病倒了，直接高烧41度，大夏天的躺在被窝浑身发冷。

村卫生所的大夫来给林枫检查了一下，说是偶感伤寒退烧了就好了。

给打了几瓶点滴，高烧慢慢的退了下来。

一连几天，林枫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姐姐做了林枫最爱吃的老哇撒，给他端到炕上，林枫也是一点胃口没有。

“小枫，你这样下去怎么办？身体垮了，难道妈就能回来吗？”

“妈已经走了，谁也不愿意这样，你这样下去让妈怎么安息？”

姐姐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眼看着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可是妈妈却突然走了，一天福还没来得及享呢。

父亲和姐姐劝说着林枫，林枫慢慢起来，接过姐姐手里的老碗。

“我没事了，你们也赶紧吃饭吧。”

……

“有人吗？这是林枫家吗？”

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一个中年男人推着自行车站在林枫家门口。

“谁呀？”

“你好，你是林枫的家长吗？我是他班主任。”

“温老师呀，你有啥子事哟？”

“林枫人呢？这马上大学开学了，怎么不见他到学校办手续来呢？”

“上大学？林枫不上了，农民不种地上啥学呀？”

一听林富平说林枫不上大学，班主任急了。

“再穷不能穷教育，孩子上了大学，将来毕业了那就是城里人，这好不容易开上了，你就甘心孩子一辈子窝在这山沟里？”

“说的好听，那上大学要钱呀，没钱怎么让他上学？”

班主任一脸的无奈，看着林枫一阵惋惜，这么好的苗子不上大学太可惜了。

看到林枫家院门上贴的白纸，班主任愣住，心想这家里是不是谁过世了？

“林枫，你们家发生什么事了？谁走了？”

“温老师，是我妈……”

“这……”

班主任有点尴尬了，没想到会是林枫的母亲，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走了呢？

安慰了林枫几句，又劝了半天林富平，希望能给孩子机会，可林枫父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没钱说什么也没用。

班主任带着失望走了，为林枫感到一阵惋惜。

父亲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林枫：

“好好种地，攒钱娶上一房媳妇，再生了大胖小子，你妈也就安心了。”

父亲林富平，当初爷爷给父亲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林家能富贵平安，有吃有喝。

祖上世代耕种，到了林枫这一代，本想改变门风让林枫上大学，可是事与愿违，家境贫寒，根本没钱供他上大学。

林枫耷拉着脑袋，在这个山沟沟里，一辈子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这就是农民的命。

心中再有不甘，也只能认命了。

“难道除了上大学，我就不能走出这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不，我一定要去外面闯荡闯荡。”

林枫从小只出去过三次，第一次中考，第二次会考，第三次高考的时候。

县城里就是不一样，有宽敞的马路，还有漂亮的房子，高考结束的那天，几个同学还下馆子吃了一次饭，同样是土豆丝，饭店的就是好吃。

林枫一阵感叹，城里的理发店都不一样，门口坐着两个美女，穿的奇奇怪怪的，见人路过就笑眯眯的招呼——来呀、快来呀。

姊妹三个人，大姐高三上完，父亲没有让参加高考。

二姐初中毕业，父亲就不让上学了。

林枫本想着考上大学，就可以走出大山，就可以改换门庭，没想到妈妈会一病不起直到最后走了。

林枫知道上大学的希望破灭了，林枫想不通，不是说勤劳可以致富吗？

父母勤劳了一辈子，平时省吃俭用的，可是家里为啥还这么穷呢？

经过几天的休息，林枫身体也逐渐的恢复了。

家里的活不等人，尤其是地里的绿豆，不及时摘那就糟践了。

一大早，喂完猪羊，林枫提着草笼往山上走去，准备去摘绿豆。

刚上埝头，远远就看见自家地里有个人，正在采摘绿豆，看到有人来了，嗖的一声钻进了旁边了玉米地。

林枫撒腿就追，跑到跟前找了半天也不见人影，地里一大片绿豆都被摘完了。

“狗日的，下次逮住了打断你狗腿。”

“曹尼玛的，绿豆也偷？王八蛋……”

林枫看那人的背影，好像是隔壁老王家…又不像…

林枫一边摘着绿豆，一边将偷绿豆的人，祖宗十八代骂了十八遍。

绿豆角角变黑了就熟了，不摘的话就会崩开，这样的豆子掉进土里，来年发芽长出来的绿豆，那就是铁绿豆，再煮也嚼不烂。

一垄地摘了满满一笼，装进化肥袋子里，林枫又开始摘另一垄，忙乎了两个小时才摘完。

坐在地头，擦了擦汗，看着田间绿油油的绿豆蔓，他看到了妈妈正在摘绿豆的身影。

妈妈仿佛在看着他，又好像是在跟他说：

“林枫，怎么又偷懒了？”

以前都是妈妈和他一起来摘绿豆，妈妈在前头，他跟在身后，时不时偷会懒。

一手提着大笼，一手提着化肥袋子扛到了肩上，沿着田间小路下山了。

走到村口，刚好碰到隔壁家老王头，挎着一笼草也要回家，仔细看了看，他的笼里装的根本不是草，缝隙中能看到绿豆角。

“这狗日的，肯定是偷的我家绿豆。”

前几天的时候，父亲刚说门口自留地种的南瓜马上熟了，过两天可以摘了吃南瓜面。

第二天，老王头家里就吃起了南瓜面，而他家从来不种菜，父亲去地里一看，南瓜不见了。

气的父亲站在门口骂了大半天，老王头坐在自家门口，舔着脸吃着南瓜面。

街坊邻居出来看热闹，大家都心知肚明。

老王头仗着年纪大了，谁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平时小偷小摸习惯了，根本就不要脸。

“哼，一定要找机会治治这个家伙。”

林枫心里拿定主意，这样的人不让他吃一次亏，就不知道收敛。

“老王哥，这趟你又丰收了，收获不小呀。”

“有啥收获，不就是一笼草吗。”

“你这草不一样，我们割的草是羊吃的，你这草是给人吃的……”

林枫开玩笑的说道，老王听了后刷的脸色变了，没理林枫就急匆匆走了。

提着绿豆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洗把脸，同学骑着摩托车在门口喊着林枫。

“林枫，林枫……”

“狗剩，你怎么来了？快进屋里坐吧。”

“不坐了，28号我要上学去呀，专门请咱同学聚聚，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呀。”

“没问题，到时候一定去。”

狗剩是隔壁村的同学，考上了一本重点大学，家里条件好就给办升学宴，这也是这两年逐渐开始流行起来的。

“那我先走了，还有好几个同学我去通知一下，到时候早点来呀。”

狗剩骑着摩托车走了，林枫一阵羡慕，不仅仅是羡慕人家骑摩托车，也是人家就要上大学去了，以后自己和人家就不是一路人了。

摇了摇头，心中难免有点遗憾。

班里九十六个同学，考上大学的不到十个，林枫也算是其中之一。

可是人家都准备上学去了，只有林枫还在家呆着，四亿农民又增加了一个年轻的壮劳力。

一夜无眠，林枫一大早就起床，今天是母亲的二七祭日了。

姐姐和姐夫早早就来了，做好了饭菜，林枫用方木盘端着酒菜。

临走的时候，特意将录取通知书装进了口袋。

既然不去上大学了，那就把通知书送给母亲，让母亲在那边也能开心一点。

姊妹三个跪在妈妈的坟头，磕了三个头，林枫跪在地上不愿意起来。

“妈，你在那边还好吗？儿子很想你……”

“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家照顾好的，我也一定会给你争气的。”

秋风送爽，眼看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林枫向父亲要了十块钱，五块钱买了一个笔记本。

在笔记本扉页写上了一段话：

十年寒窗金榜题名，祝君一帆风顺！

林枫，1998年8月28日

直到临走的时候，林枫都在犹豫，狗剩的升学宴他是想去又不想去。

想到三年同窗之情，林枫还是骑上自行车慢慢悠悠的走了。

林枫到狗剩家的时候，其他的同学都早早到了，他是最迟的一个。

“林枫，你怎么才来呀，大家都等你呢。”

“狗剩，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来晚了，这个送给你。”

林枫有点不好意思，拿出笔记本递给了狗剩。

狗剩结果笔记本，瞄了一眼就顺手扔在了旁边的窗台上。

林枫心里有点多少有点不乐意，脸上还是笑呵呵的看着狗剩，又看了看同学们。

这些熟悉的同学们，昔日里同窗三年，今日确实感觉那么陌生。

“林枫也太抠门了吧，就送一个破笔记本？那能值几个钱？”

“就是呀，我送的那个派克钢笔，那可是花了我一百多块呢。”

“人家王薇送的那才叫大礼，直接送了一个随身听，二三百块钱呢。”

“切，你怎么不说人家是小两口呢，哈哈哈……”

“哎哎哎，都是同学，别说风凉话，林枫这是礼轻情意重。”

杨震站了出来，呵斥了几句，拉着林枫坐到了自己身旁，杨震在学校的时候和林枫关系比较好，在学校也是一号人物，喜欢打抱不平。

他知道林枫母亲刚去世不久，家里经济也紧张，急忙出来替林枫解围。

“林枫，别往心里去，大家都是同学，送什么礼物那都是心意。”

“老大，谢谢了。”

狗剩招呼大家入席，林枫跟着杨震坐在了一起。

酒席上狗剩是主角，同学们纷纷向他祝贺，不断的向他敬饮料。

林枫好像是被大家遗忘了，他一个人坐在那里闷闷不乐的吃着菜。

突然，有个同学提议喝啤酒，说喝饮料不过瘾。

狗剩提来了两捆啤酒，一人一瓶，有了啤酒的助兴，席间气氛热闹了起来。

“来来来，大家一起举杯，为了我们的同学请干一杯。”

“恭喜狗剩考上心仪的大学，干一杯……”

“恭喜狗剩爱情学业双丰收，干一杯……”

一杯接一杯，一瓶接一瓶，酒席一直持续到了半夜，十几个同学几捆啤酒干完了。

狗剩已经喝多了，躺在床上嘴里还一个劲喊着再来一杯。

林枫因为心情不好，喝了半瓶就倒了，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十几个同学，喝倒了一大半，几个清醒的也陆续走了。

喝多了的八九个人，有男有女，挤在一张大炕上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林枫被尿憋醒了，迷迷糊糊起来在院子里撒了一泡尿，又回去躺倒在炕上睡着了。

躺下不一会，感觉有人挤进了自己怀里，林枫顺势双手抱住了。

只感觉软绵绵的，双手不断的摸索着，不一会就摸到一个又大又圆又软的东西。

“这大白馒头真软和呀。”

林枫感觉到有人在他身上乱摸，但是头晕晕乎乎的，双手也不听他的指挥，又睡了过去。

梦中，林枫梦到了自己的暗恋女神。

临别前夕，一个漆黑的晚上，两人相约在学校操场。

林枫向她说出了自己的心意，没想到女孩竟然告诉他：

“我等了你三年，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林枫愣住了，没想到暗恋的女神竟然也喜欢自己。

四目相对，林枫一把抱住了女神，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突然一股凉风吹来，林枫打了个哆嗦，一下子醒了过来。

林枫醒了，嘴角流着哈喇子，梦里感觉太真实了，回味无穷。

林枫刚要伸手擦嘴角，突然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摸到了奇怪的东西。

睁眼一看，林枫惊呆了，吓得他一动不动盯着眼前的人。

卧槽，到底是梦还是真的呀?

林枫发现自己怀里躺着一个女孩，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伸进了女孩衣服里。

再一看被窝里，林枫直接懵逼了，这下闯祸了。

女孩被林枫的动作惊醒了，睁眼一看，就要大声叫喊。

林枫一把捂住了女孩的嘴巴，女孩正是狗剩的女朋友王薇。

“你别喊，你别喊……我，我……”

王薇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林枫心里慌了。

过了一会，王薇冷静了下来，感觉到被窝里自己还光着的身体，盯着林枫看了一会。

王薇眨了眨眼睛，示意林枫松开自己。

“林枫，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记住了吗？”

林枫紧张的要命，顺势点了点头，王薇在被窝里悄悄穿好衣服，起来直接走了。

临走回头看了一眼林枫，林枫能看到王薇脸上复杂的表情，还有止不住的泪水。

王薇刚走了两步，就感觉到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强忍着痛还是走了。

林枫一头雾水，这到底是咋回事？

看了看乱哄哄的被窝，枕巾都扯到了被窝里。

咦……枕巾上怎么有血迹呢？

林枫急忙抓起枕巾，塞进了自己衣服里。

难道梦里发生的都是真的？

这他妈到底咋回事？

林枫搞不清楚，到底和王薇有没有事，脑子一片空白，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林枫，你起这么早呀，哎呦，我这头怎么还疼呢？”

林枫正在回想的时候，杨震醒了过来，捂着头有点难受的样子。

“哎哎哎，都起来了，太阳晒屁股了。”

其余几个人迷迷糊糊的，一个接一个醒了过来。

“哎呀，昨晚上真的是喝多了，啥也不记得了。”

狗剩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炕上的几个同学，似乎在找人。

“咦，王薇人呢？我记得她昨晚上也喝多了呀，怎么不见人了？”

“人家女孩估计不好意思，早走了吧。”

“就是，昨晚上你搂着人家，人啥时候走的你自己不知道？”

“我知道啥呀？我都喝断片了，啥也不记得了。”

林枫没敢说话，他害怕说漏嘴了，他和王薇的事要是被狗剩知道了，那就麻烦了。

林枫心不在焉，匆匆洗了把脸，顾不得吃早饭就走了。

“林枫咋回事，怎么看着怪怪的？”

“谁知道呢，也许是心里不高兴吧。”

“你们也真是的，大家都是同学，昨晚上说的太过分了。”

……

林枫骑着自行车，一路都心不在焉的，好几次差点骑到路边的沟里去了。

回到家，直接回到自己房间，躺在炕上。

不断的回想着昨晚的一点一滴，想的头都快炸了，也没有想起来到底咋回事。

唉，这他妈什么事呀，怎么就这么点出息呢？

喝了半瓶啤酒而已，怎么就啥也不记得了呢？

林枫心里担惊受怕的，一会担心万一是真的，王薇会不会告自己？

一会有很确定的说那是做梦，肯定没啥事。

接连几日，林枫都是干啥都心不在焉的，父亲看到林枫的样子，心里也是不好受，想着是因为儿子上不了大学，心里不高兴。

一眨眼到了九月份，中秋节。

“林枫，今儿中秋节，你去看看你外婆，不要给你外婆说你妈……”

“我不去，我没有那样的舅舅。”

“这孩子，那是你亲舅舅，有啥记恨的？”

“我不去，以后也不会去他们家。”

林枫心里放不下，妈妈的亲姊妹，却不能送妈妈最后一程，这是他不能原谅舅舅的根源。

父亲叹了口气，东西挂到了自行车把上，林枫不去只能他去了。

“他舅，林枫娃还小，你们别往心里去。”

“娃考上了大学，咋不叫娃上学呢？”

“哎……”

“是不是没钱？没钱你说话呀，咱给娃凑学费就是了，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了，不能大耽误娃。”

林富平一脸尴尬，他心里想说，我兜里比脸都干净，拿什么供林枫上学？

就算学费好解决，可还有生活费，加起来一年至少一万多，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他舅，我回去跟林枫商量一下。”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林富平心里清楚，林枫舅舅他们也就是说说而已，毕竟他们也不容易。

他也不好意思待着，坐了一会饭也没吃就回家了，人走茶凉这句话他还是懂得。

林枫看到父亲回来，心里奇怪父亲还不到晌午饭怎么就回来了？

“爸……舅舅他们是不是说啥了？”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姐姐的声音：“林枫，快来拿东西。”

两个姐姐和姐夫提着东西进来了，林枫急忙上前接过东西。

“姐夫，快屋里坐。”

林枫进屋拿过茶壶，抓了把茶叶沏了壶茶。

看到茶壶，他不由得想起了妈妈，以前妈妈和爸爸早上干活前，都是用这个茶壶先泡壶茶。

轻轻抚摸着茶壶，上面还有妈妈的气息。

“林枫，你咋没去外婆家？”

“不想去，咱爸去了刚回来，饭都没吃。”

“我们家他姑姑来了，我做好饭就赶紧就来了，你们想吃啥我去做？”

大姐挽起袖子就要去做饭，林枫急忙拉住姐姐。

“姐，你别管，等会我给咱做老鸹撒。”

“林枫，那咱今儿就吃老鸹撒。”

姐夫端起茶壶，倒了杯茶双手递给了父亲，叫住林枫让他聊会天。

“爸，我们凑了点钱，还是要让林枫去上学，上大学了毕业就有出息了。”

“是呀，林枫可是咱们村第一个大学生，将来一定能改换门庭出人头地。”

“爸，我们也凑了一点。”

大姐夫，二姐夫掏出一沓子钱放在了桌上，都是十块五十的票子，差不多有三四千。

林枫愣住了，要说好，那还是姐姐姐夫好。

父亲看着桌子上的钱，眼中充满了愧疚。

“哎，今天你舅舅也说林枫上学的事，林枫，你自己是咋想的？你姐姐都在，你说说。”

林枫知道家里的情况，本来就不富裕，妈妈住院又借了好多钱，哪还有能力供他上大学呢？

“爸，姐姐，姐夫，我不想上大学，我要赚钱。”

“傻孩子，谁让你赚钱了？”

“我想好了，我就是当农民，也一定要赚钱，赚大钱。”

林枫本来心里还有点犹豫不决，但一听舅舅让他上学，骨子里那个倔脾气上来了。

一下子拿定了主意，铁了心就是不上大学。

林富平看着儿子，心里也不是滋味。

林枫妈妈临走前，就是想看到儿子能上大学。

当初他不愿意林枫上学，如今儿子考上了大学，却真的上不起。

林富平觉得愧对妻子，也愧对儿子。

“林枫，不能倔脾气上来啥也不管，上学可是终身大事，你难道就想一辈子在这山沟沟里种地？妈说的话难道都忘了？”

大姐语重心长的劝说着林枫，当年姐姐没能上大学，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她心中的遗憾。

山沟里的娃，只有考大学这一条出路。

知识虽然不一定能改变命运，但是要想改变命运，知识无疑是最快捷的方法之一。

任凭父亲和姐姐怎么劝，也没能改变林枫的想法，他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去。

林枫从小脾气就倔，他认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

十岁的时候，邻居家小朋友有个冰车，可以在冰上划着玩，林枫也想要，可是父亲不给买。

林枫就自己在家开始找工具和木头，讨要自己做一个冰车。

父亲不让他做，还揍了他一顿。

林枫半夜偷偷起来，一个人花了四五天时间，硬是做出来一个。

“好了，咱不说了，要不咱包饺子吧？”

大姐一看劝不动林枫，只能让他自己考虑，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大姐想着一起包顿饺子。

“爸，你想吃啥馅的？”

“你们看着包，啥馅都行。”

父亲拿下烟单锅锅，在脚底下敲了敲，将里面的烟灰敲了出来，又装进去一小撮烟丝。

“刚好我割肉了，那就猪肉萝卜大葱的吧。”

“行吧。”

父亲顺嘴说了句，林枫和姐姐到厨房开始和面剁馅，姐弟三个有说有笑。

姐姐结婚以后，姊妹三个虽然经常来往，但是很少有机会一起做饭，毕竟都有自家日子。

林枫哒哒哒挥舞着菜刀，肉片慢慢变成了肉泥，加了一些大葱生姜，使劲剁了起来。

姐姐从菜地里拔了个萝卜，叉子叉成了丝，开水里一焯，揉成团挤出水分。

林枫剁完肉，又把萝卜剁好了。

姐夫在屋里和父亲聊天，林枫和姐姐一起包饺子。

第一碗饺子出锅，林枫端给了妈妈。

恭恭敬敬将碗放在了妈妈牌位前，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妈，今天我们做了你最爱吃的饺子，姐姐姐夫都来了，你就不要操心我们了。”

“我一定会给你争光，照顾好家照顾好父亲。”

搬出桌子放在了院中树下，一家人围在一起，高高兴兴得吃起了饺子。

林枫知道，父亲和姐姐都是强颜欢笑，不想让他一直沉溺下去。

母亲走了，谁也不愿意。

可是，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活出精彩，才是对死者最好的报答。

林枫笑着，吃着饺子，可是心里还在滴血。

虽然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是放到自己身上，谁又不难过不伤心呢？

两个姐姐临走前，把钱留给了父亲，她们还是希望林枫能去上大学，走出大山。

林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自己的未来，跟着父亲种地，一辈子也不会有大出息。

无非是吃饱饭饿不死，就像父辈一样，一辈子也没有走出过大山，不知道城里是啥样子。

“不行，我就是不上大学，那也不能种地，必须想办法赚钱，有钱才能有出息。”

“可是，做什么能赚钱呢？”

“看来还是要出去看看，找个赚钱的路子。”

第二天，林枫早早起床。

趁着早上天凉干完了农活，告诉父亲他出去转转，骑上二八大杠直奔集市去了。

刚到村口，迎面碰到一个美丽的少妇。

“林枫，你等等，嫂子有话问你。”

“春花嫂子，你在这里干啥呢？”

春花嫂子是专门等林枫呢，她得知林枫考上了大学但又不去了，担心是因为学费的原因。

“你说实话，不去上大学是不是因为钱不够？”

“嫂子，你别管了。”

春花嫂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塞到了林枫手里：“这是嫂子攒的钱，你先拿去用。”

林枫看着手里的钱，心里即激动又难受，春花嫂子一个人也不容易，怎么能要她的钱呢。

林枫拒绝了春花嫂子的好意，将钱还给了春花嫂子，骑上自行车一溜烟跑了。

镇子上的集市，每月缝一六就有，距离林家村有将近二十里地，骑自行车要个把小时。

今天正好十六，集市上人山人海，十里八乡的人都来了，马上就要秋收了，都来置办东西。

花了两毛钱，把自行车存在了街口，里面实在是推着自行车进不去了。

东街主要是卖吃的和衣服，林枫看了半天也没有自己会的，南街卖农具，他更不会。

看到北街人少，街道两边却是猪牛羊，林枫脑袋活泛了起来，这里就是所谓的牛市。

专门买卖家畜的，大部分都是贩子。

买家卖家手伸进袖子里，在那里摸来摸去，看的林枫莫名其妙。

“叔，你这牛多钱？”

“小伙子，你没事问这个干嘛？要买牛让你家大人来。”

“叔，那你这不说价，人怎么知道卖多钱？”

牛贩子伸出右手，将袖子拉了下来，林枫看着牛贩子？

“啥意思？”

“你这娃儿，卖牛哪有当面说价的，都是摸价。”

林枫终于明白了，原来买卖双方不是靠嘴说价，是要拿手藏在袖子里比划价格。

难怪看到牛贩子伸手过来。

摸价，是买卖双方私下进行的，目的就是防止外人知道了价格。

要是没谈成别人也不知道价格，也方便下一个继续要价，毕竟买卖肯定要砍价。

比如，一头牛卖一千五，卖家报价的时候，会先捏卖家一颗手指头，外捏五个手指头。

买家要是砍价，同样捏指头就行。

林枫在牛市看了半天，卖牛羊猪都是这样，这让他很郁闷，想打听行情还打听不到。

“看来得想想从报办法才行。”

“林枫？你在这干啥呢？”

正在冥思苦想的林枫，有人突然拍了拍了肩膀，同村的老刘牵着牛，看样子是来卖牛了。

“叔，你是来卖牛的？”

“是呀，我来碰碰运气，价好了就卖了。”

“你家牛挺肥，干活是一把好手呀。”

老刘身后一头大黄牛，膘肥体壮，腿很粗脚掌也大，体力肯定很好，卖了太可惜了。

“林枫，你帮我看着牛，我去解个手。”

“行，哎叔，要是有人买牛咋办？”

“哦，最低一千八，多了给你。”

“真的呀，那我那个三千多的都给我呀。”

老刘哈哈大笑。

“你要能卖一万，我就要一千八。”

林枫高兴坏了，难道这是时来运转了？

老天爷给自己送钱来了？

林枫扯着嗓子大喊起来，身强力壮大黄牛，腰粗屁股大，干活是好手，急用钱便宜卖。

刚喊了几嗓子，就有几个人围了上来。

绕着牛看了又看，频频点头赞不绝口，纷纷上前问价，林枫不会摸价，只能小声给报价。

“叔，我们家牛真舍不得卖，要不是家里急用钱我们才不卖，一口价两千一。”

“这小伙子，不实诚，太高了太高了。”

林枫咬口不松，五六个人问完都摇了摇头，一个老头看了大半天，最后上来。

“小伙子，老叔也不拐弯抹角了，两千，你看行不行，行了我就牵走。

林枫犹豫了半天，装作不舍的样子。

“叔，你再加点，这牛多好的。”

呵呵……

“小伙子，差不多了，不行我就走了。”

“真不能加了？”

林枫又问了一遍，他有点犹豫不定。

老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林枫一咬牙，有点不高兴的说道：

“好吧，谁叫我家急用钱呢，吃亏就吃亏吧。”

老头笑了笑，撩开衣服从腰里暗兜里掏出一个手帕，里面包着一沓子钱。

数了两千递给了林枫，林枫仔细一张一张辨认真假，指甲抠了抠，又对着太阳看了看。

“你这小伙子，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骗你一个后生不成？”

林枫嘿嘿一笑，拿出二百装进了兜里，其余的攥在手里：“老叔，你说说你为啥要两千买我家牛，其他人都嫌价格高了。”

老头没有说话，只是很神秘的指了指老黄牛肚子，然后就牵着牛走了。

林枫有点丈二高的和尚，摸不准头脑。

不过想到这一会功夫赚了二百块钱，心里高兴坏了，对林枫来说，二百块可是一笔巨款。

这也是他人生第一次，靠自己能力赚到的第一笔钱，也是林枫人生第一桶金。

“哎，林枫，牛呢？”

老刘解完手回来，看牛不见了，着急问道。

林枫笑嘻嘻的，把手里的一千八百块钱给了他，老刘直接僵住了，怎么个意思？

“你不会真的把牛卖了吧？”

“这还能有假？钱在这里呢，一千八给你。”

老刘一脸诧异，看着一千八百块钱，真的不敢相信，随口说了一句，林枫真的给他卖了。

本来他想着能卖一千五六就不错了，还特意说高了价格，就和林枫开个玩笑而已。

数了数手里的钱，高兴坏了，比他预想的多卖了二三百块钱，这可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呀。

“林枫，你行呀，走，叔请你吃泡馍去。”

林枫也不客气，看老刘高兴的样子，他就知道了，肯定是超出了老刘预想的底价。

“那给我来份优质的怎么样？”

林枫开玩笑的说道，一碗泡馍十块钱呢，想想自己，高三时一周生活费才五块钱。

几年都吃不上一次泡馍，现在有机会了，必须吃碗好的，解解馋。

“行，没问题。”

老刘带着林枫来到了东街，找了家泡馍馆，要了两碗优质羊肉泡馍，又给林枫要了瓶啤酒。

“叔果然是讲究人，今天跟你沾光了。”

“你帮叔卖牛，叔不能亏了你呀。”

林枫给老刘倒了杯啤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人端起酒杯碰了一下，林枫喝了一口，差点吐了出来，感觉嘴里全是苦的。

“这玩意不好喝，老叔你还是自己喝吧。”

“大小伙子哪有不喝酒的，喝习惯就好了。”

老刘一口就干了一杯，林枫慢慢品着，第二口就感觉好了一点，虽然有点苦，但是下肚以后有点苦尽甘来的味道。

羊肉泡馍上来了，林枫直接放了一点辣椒酱，剥开甜蒜，一口泡馍一口蒜。

吃起来味道美极了，林枫吃的津津有味，满嘴油渍，吃起来还有点烫嘴，时不时吹吹。

老刘笑呵呵的看着林枫，慢条斯理的也吃起了泡馍，不过他可不像林枫那样狼吞虎咽。

吃泡馍，讲究的就是大口吃，用老话说，那就是要“刨地吃”，才能吃出泡馍的味来。

林枫和老刘聊了一会，各自离开，他又到了牛市走走停停，四处溜达打听行情。

专门买了一包烟揣兜里，见了牛贩子就发烟，向他们请教贩牛的常识，果然是隔行如隔山，不学不知道，一学吓一跳。

贩牛，眼睛要尖，眼光要亮，下手要果断。

讲究一个“诚”字，可以砍价不坑人。

再没有其他秘诀了，只有多经历才懂。

林枫转了一晌午，再没有发现其他门路，给父亲也要了一碗泡馍，准备带回家。

取回自行车，一手提着泡馍一手扶着车把，这也是骑车人必备的技能，单手把车。

走了有一里地，刚转了个弯，前面是一个偏僻地方，林枫被几个人拦住了去路。

领头的一个光着膀子，胳膊上有一大片纹身，左青龙，右白虎，胸前像是一坨屎。

“你们干什么？”

“呵，也没啥事，最近手头紧，借点钱花花。”

“借钱？我又不认识你们，再说我也没钱呀。”

林枫一脸懵逼，借钱哪有这样借钱的？又不认识就敢来找人借钱，这不是抢吗？

哈哈哈……

几个人捧腹大笑，一脸惊奇的看着林枫。

“哥们，你怕是还没搞明白状况吧，我们盯你半天了，卖牛卖了两千块钱，拿出来吧。”

林枫心里一惊，原来这伙人是打家劫舍拦路抢劫来了，他还以为是开玩笑借钱呢。

“你们，你们，救命呀…抢劫啦…”

突然，林枫大喊了起来，这一嗓子吓得纹身男打了一哆嗦，林枫直接骑车就跑。

“妈了个巴子，想跑？兄弟们抓住他。”

对方五个人，把路堵死了，林枫只能向回跑，刚跑出去不到十米，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林枫直接抡起手里的泡馍袋子，打在了后面男子脸上，袋子也破了，汤汤水水撒了他一身。

啊……

滚烫的泡馍洒了他一身，直接烫的男子大吼大叫起来，双手胡乱的擦拭着身上。

林枫趁机骑上车子就跑。

“狗日的，还敢跑，快追……”

纹身男大喊一声，几个人敞开腿，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追向林枫，眼看追不上了，急忙捡起路上的砖头砸向张林枫。

Duang……

一个土疙瘩打在背上，林枫疼的咬着牙，脚下加了把劲，终于摆脱了追击。

“狗日的，害我浪费一碗泡馍。”

回到大集，林枫气喘吁吁，扶着自行车站在路边，看了看身后，混混们没有追过来。

坐了一会，林枫又要了一碗泡馍，现在只能走另一条路，从附近村里绕回家了。

“爸，我给你带了碗泡馍，你赶紧趁热吃。”

一回到家，赶紧放好自行车，林枫提着泡馍走进父亲房子，看到父亲躺在床上睡觉。

父亲抬头看着林枫手里的羊肉泡馍，一脸的惊奇，先是高兴的笑了笑，随即又担忧起来。

“你哪里来的钱？你可不能在外面学坏呀。”

林枫叫父亲吃泡馍，父亲知道他身上没钱，很担心林枫出门跟着别人学坏。

“爸，你趁热吃，我去洗把脸，一会给你说。”

林富平拿了个大老碗，泡馍放在了里面，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还热乎着呢。

“爸，袋子里有糖蒜……”

林枫打了盆水，一边洗着一边喊道，吃泡馍不就糖蒜，香味直接减一半。

林富平从袋子旁边掏出糖蒜，掰了一个就着泡馍吃，果然是味道不一样，瞬间香了很多。

看着父亲吃的津津有味，林枫给父亲说了自己卖牛的事，掏出一百八十块钱放在了桌上。

父亲有点不相信，哪有这么好的事，偏偏就让林枫就给碰上了，肯定是林枫骗他。

“爸，你要不信，你去问老刘。”

“真的？就这么简单？”

“是呀，我不骗你。”

林枫没说遇到混混的事，他怕父亲担心。

林富平看着儿子，没想到还真是卖牛赚了二百块钱，心里一阵高兴，儿子终于长大了，知道给家里赚钱了。

他没有拿钱，林枫决定不上学了，那就是家里的大人了，他自己赚的钱就让林枫自己拿着。

男孩子，身上要带点钱，要不出门不方便。

夏天的下午，显得格外的漫长，五六点了还是大太阳，林枫没事在村里瞎转悠。

“林枫，听说你现在不上学了，开始倒腾牛了？啥时候把我家的也卖了去？”

“倒腾牛？你听谁说的？”

“老刘说的，怎么？不想帮我卖？”

刚走到村口，村北老王夹着烟单锅锅走了过来，看到林枫过来，两人闲聊起来。

老王家的牛，林枫清楚，平时舍不得给吃料，都是只吃草，虽然牛看起来不错，但是牛没有体力韧劲，干活不太行。

这种牛要卖，熟人肯定不要，就像人长期只能吃饱但是营养跟不上，看起来外强中干。

“王叔，你想卖多少钱？”

“老刘说他家卖了一千八，我家牛比他好。”

呃~

林枫有点蛋疼了，这老王也太不要脸了，自家牛难道心里没有一点逼数吗？

呵呵……

“数呀，你要少了，最少要三千。”

林枫笑呵呵的说道，说完就赶紧走了，这生意没法做，人心太贪，给多少都觉得少。

“林枫，别走呀，你说个价。”

老王急忙喊道：“要是卖了我请你吃泡馍。”

林枫心里想，你的泡馍有谁敢吃？吃了你的泡馍就被你黏上了，牛卖不了还惹一身骚。

老王追上林枫，笑呵呵的拉着他，又说了半天，平时没发现老王能说会道，今天林枫终于领教了，硬生生被他缠的脱不了身。

“王叔，你就给个最低价，我帮你去卖，能不能卖不保证，卖了给你钱，卖不了给你牛。”

“那好，那就一千五吧，最低了。”

一千五的价格，林枫觉得差不多了，反正卖不了牛还在，还给他就是了。

林枫交待老王，第二天早上，早早给牛喂点细料，刮刮毛，他七点过来拉牛走。

老王高兴的回家喂牛去了，林枫心里也是挺高兴的，有老刘给做宣传，以后得好好谢谢他。

有了老王的带头，林枫心中有了干劲，专门到有牲口的家转了转，反正一头牛拉去是卖，两头也是卖，多了还好卖。

快天黑的时候，老刘他幺弟来找林枫，他家牛干活的时候，牛腿受伤了，走路有点瘸腿，一直卖不出去。

现在找林枫，让他想办法给卖掉。

林枫到他家看了看牛，确实瘸腿影响干活，不过牛养的倒是很壮实，牛架子也大。

“叔，你这牛估计难卖，你想卖多钱？”

“可惜了这牛，要不是腿有问题，卖个一千八两千不是问题，现在只要一千三就行了。”

“价格倒是可以，我尽量帮你卖了。”

林枫回到家，问了父亲很多养牛的东西，这黄牛农村主要是买回来干活，其实卖肉也不错。

不过卖肉的话，肯定就能便宜一些。

“你帮人卖牛，赚个差价，不过把钱要认好。”

上次有个牛贩子，晚上来村里收牛，隔壁林枫他堂哥卖了，价格比平时牛贩子给的多了四五百，结果第二天发现，有一千块钱是假币。

他堂哥按牛贩子说的地址，去找了结果根本没有那个人，最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骗子就是看到农民比较淳朴，对人都很实诚，所以经常到农村来行骗，一骗一个准。

林枫琢磨了一晚上，后半夜才睡着。

一大早起来，拿了个馒头，夹了一点油泼辣子咸菜，凑合吃了一口就去拉牛了。

今天是北曹大集，十几里地要走呢，必须要走早一点，夏天的集市人都趁早凉快点去赶集。

牵着两头牛，林枫一路向北，七点出发足足走了快两个小时才到了集市，因为北集靠山跟前，集市上人更多。

绕了半天才来到牛市，因为北集就一条街道，牛市在街道后面小巷子里一处空地。

把牛拴在一个树上，林枫坐在旁边大口的喘着气，连续走了两小时，又渴又累。

手里抓着衣角不断的扇着，虽然九月份属于秋天了，但是没有一点秋天的凉意。

都说秋后还有三十个秋老虎，果然没错。

“小伙子，你家大人呢？这牛咋卖？”

“叔呀，你跟我说就行，我做主。”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摸了摸老王家的牛，又摸了摸老刘家的牛，又看了看腿，摇了摇头。

林枫一看这人都是行家，拿起衣服搭在手腕上，要价一千八和一千六。

很实诚的介绍了两头牛优缺点，不黑不吹。

中年男子一脸诧异，没想到林枫竟然会实话实说，没有一点忽悠人的意思。

“小伙子，你这样卖牛估计卖不出去吧？”

“能卖就卖，咱不能骗人呀，毕竟这可是上千块钱呢，一个家一年的收入呢。”

中年男子竖起了大拇指，对林枫那可是刮目相看，赞不绝口夸个不停：“小伙子有前途。”

“那里那里，做人要对得起良心。”

中年男子又仔细看了看老王家的牛，虽然看起来不错，但是细看就知道牛长期没吃细料，耕地干活后劲不足。

“你这牛确实后劲不足，价也高了。”

“叔，你回去细料喂上个把月，等牛缓过劲来，绝对是干活好手，价格的话你出个价。”

男子前前后后又仔细看了一圈，最后只给一千六，林枫没有同意，他要最低一千七。

“还是高了，小伙子我走了呀……。”

林枫心中有了底，毕竟第一个买家，不能这么轻易让价，再看看其他买家出价。

“叔，回头要是没买到合适的再来。”

现在最麻烦的就是瘸腿牛，这个真不好卖，虽然价格低，可是谁愿意买个瘸腿牛呢？

林枫发愁瘸腿牛怎么卖出去，结果就是怕什么来什么，陆续来了好几波人，都是看了看问老王家的牛，没有一个看瘸腿牛的。

“这牛就是没吃细料，回去喂喂绝对没问题，就算花上二百块买料，也不亏呀。”

经过林枫的讲解，有两个人确实很有诚意，价格出到1650了，距离林枫的预期差不多了。

林枫一看差不多了，估计一千七有难度，刚要松口，看到最早的那个中年男子空手转了回来，急忙喊住男子：

“叔，你想的咋样了，你要是不要我就卖给这两个叔了，人家就出得是我给你说的那价。”

男子看了看其他两人，心里在不断的盘算着，到底是买还是不买？

这两人也不像是林枫请来的托。

“你再少点，少半个我就要了。”

林枫摇了摇头，卖牛就怕买主多，人多了才能杠上价，要不然怎么说猪吃抢槽子香呢。

旁边两个人也是附和着，让再降点就要了。

最后中年男子一咬牙，一千七买了。

林枫乐坏了，一边数钱一边仔细辨认真假，二百块到手了，这一趟没白来。

熬了一上午，肚子都饿了，林枫拉着牛在街口找了一家路边摊，要了碗羊杂汤两个烧饼。

“大叔，肺子少点，汤多加点。”

“好嘞……”

羊杂汤上来，加上油泼辣子，烫烫的热热的，挑几块肉夹进饼子，大口吃着喝着，林枫吃的是满头大汗，却是越吃越香。

要说这羊杂汤，其实不比羊肉泡馍差多少，而且还经济实惠，一碗不到四块钱吃地饱饱的。

吃完羊杂汤，林枫拉着牛又到牛市转了一圈，吆喝好几圈，别人一看瘸腿牛都不感兴趣。

三四点大晌午了，大集上人越来越少了，林枫一看没几个人了，买了一块钱二斤桃子，提着桃子牵着牛往回走了。

太阳火辣辣的照着大地，田地里的玉米已经黄了，偶尔有几家已经开始掰玉米了。

走了大半天，林枫实在累得不行，坐在路边大树底下，就地薅了一大把草给牛吃。

拴好牛林枫靠在树上，闭上眼先睡会。

不知给我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脸上痒痒的，睁开眼，林枫吓了一大跳。

卧槽。

眼前几个混混围住了他，纹身男正拿着狗尾巴草在他脸上涮来涮去，难怪痒痒的。

“小子，睡得挺香呀。”

“你们……”

林枫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想到这伙人竟然跑到这里来了，看来今天凶多吉少了。

纹身男一副吃定了林枫的样子，不急不躁，笑眯眯的看着林枫。

“今天我看你往哪跑？”

“哥们，咱有话好好说，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是啥大事。”

林枫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没有一点底气，要说打架一对一他不怕，一对二也敢搏一搏，可是纹身男六七个人，好汉难敌四手。

赶紧掏出烟，给纹身男他们每人发了一根，掏出火柴给纹身男点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能跑可是牛跑不了呀。

“大哥哪里人？说不准咱还是亲戚呢。”

“切，你少在这里乱拉亲戚，今儿你不给钱，我们就把牛拉走，你自己看着办。”

“要钱？牛还在这呢，哪来的钱？”

林枫翻出自己的口袋，里面掉出来几块钱零钱，纹身男上前直接在他身上翻了一遍。

结果一毛钱都没再找出来，看着地上的几块钱，纹身男直接一脚踹到林枫身上。

“玛德，穷鬼一个，昨天卖牛的钱呢？”

林枫一脸怒气，看着纹身男，眼里充满了火药味，不过还是强忍着怒火：

“那是人家的牛，我就是帮人拉牛。”

他不敢说自己是贩牛的，拉牛就赚个辛苦钱，一趟也就二三十块钱而已。

纹身男一看没办法，看了看旁边的牛，既然搞不到钱，就打起牛的主意来了。

“没钱，这牛不就是钱啊，兄弟们牛拉走。”

旁边的混混解开牛缰绳，林枫急了，一把抢过缰绳抓在手里：“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纹身男一巴掌扇过来，林枫躲闪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是可忍孰不可忍，抓起一块九石头拿在手里，防备着纹身男。

“哼，今儿哥教教你什么叫王法。”

纹身男哈哈大笑，和几个混混围住了林枫，摩拳擦掌一声大喊，战斗开始了。

林枫被人按住在地上，纹身男拳打脚踢，林枫使劲挣扎着，可是四个混混将他手脚全按住了，怎么挣扎也翻不了身。

“卧槽，你们还想抢我牛？”

三四点正是热的时候，路上也没人，林枫喊破喉咙也没人来帮忙。

牛要是被抢走，那就要自己赔人家一千多块钱，林枫哪里来的钱呢！

想到这里，林枫使出全身洪荒之力，挣脱了一只手，胡乱的抓了个东西朝着一个男子头上砸去。

哎呀……

林枫也不知道砸到了哪里，脑子瞬间满脸是血，几个人吓坏了，忘记压住林枫。

他一个翻身，爬了起来，手机胡乱的挥舞着，吓的几个人不敢近身。

“曹尼玛，打我就算了，还敢抢我的牛。”

“来呀，不怕死的来呀……”

林枫像疯了一样，朝着几个男子冲了过去，纹身男见状急忙后退，从路边找来树枝木棍，向林枫胡乱的打着。

顿时被打了好几下，脸上胳膊上都挨了几下，林枫浑然不顾，径直冲到纹身男身边人，朝着脸上就砸，一下一下打在他脸上。

啊……

纹身男慌了，脸上头上都被打的出血了。

“卧槽尼玛，我弄死你……”

从腰里弹出一把匕首，直接刺向了林枫，林枫只觉得腰里一疼，匕首扎进了他腹部。

啊……

忍着疼痛，林枫咬着牙，一手拉着纹身男，一手使劲砸向纹身男脑袋。

忽然，传来一声汽车的刹车声，一辆练车停在了旁边，冲下来几个男子。

“住手，住手，来人呀，杀人啦……”

几个混混一看有人来了，吓得转身钻进玉米地跑了，纹身男你看就剩自己一个了也想跑。

林枫仿佛没有听到，紧紧抓着纹身男，手里动作也没有停，打了几下便被人拉开了。

林枫被人拉开，手机还不断地挥舞着，车上下来男子拉住他的手，原来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啤酒瓶子把，玻璃碴子上鲜血淋淋。

纹身男趁机也是钻进玉米地，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哎哎哎，别打了，人都跑了。”

男子松开林枫，看着林枫喊了几声。

林枫摸了摸腰间，扒开衣服一看，匕首划开了一道口子，伤口不深。

看着男子，一脸的感激：“谢谢你了，这帮狗日的拦路抢钱，还要抢我的牛。”

男子看着林枫的样子，让人从车上拿了一卷卫生纸，还有几个创可贴。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我看你有道伤，还流血呢。”

林枫擦了擦伤口四周，一看就是擦破皮而已，贴了几个创可贴。

擦了擦了脸上和胳膊，上面的血全是纹身男的，他只不过是被打的有几处淤青。

“太谢谢你了，幸好你来得及时，要不然我就惨了。我是林家村林枫，大叔哪里人？怎么称呼？”

“林枫？没事就好，我是石村的，龙天宝。”

林枫上下打量着龙天宝，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在哪里听过。

龙天宝？

难道是传说中的龙百万？

“大叔，你女儿是不是龙亚萍？”

龙百万愣住了，一脸疑惑的看着林枫。

“你认识我女儿？”

果然是龙百万，龙亚萍和林枫是高中同学，不过高三分班之后不在一个班了。

“原来是龙叔呀，我和亚萍是高中同学。”

龙天宝看着林枫，年龄确实和女儿差不多，转身走到车跟前，打开副驾驶车门。

林枫看到里面坐了一个女生，因为他看到了那人穿的好像是裙子，应该是红色连衣裙。

会是谁呢？难道是龙亚萍？

两人说着，时不时龙天宝回头看看林枫。

不一会龙天宝走了回来，车上女生也下车跟在他身后，林枫没看到女生脸。

“林枫？真的是你呀？”

女生突然从龙天宝身后窜了出来，笑嘻嘻的看着林枫，看到林枫的样子笑声戛然而止。

“原来那伙人是和你在打架呀？”

林枫有点不好意思了，看着眼前的女生，高高的个子，梳着两个马尾辫，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一笑的时候还有两个小酒窝。

真是高中同学龙亚萍，男生们心中的偶像。

高二那会，同学们互相熟悉了，都知道龙亚萍是大名鼎鼎龙百万的女儿，家里百十头奶牛，价值将近百万，关键是龙百万就一个女儿。

谁要是娶了龙亚萍，那就成了金龟婿，以后龙百万得家产就是自己的了。

林枫在梦中，也想过这样的好事。

可是高中三年，他都没有机会和龙亚萍说过一句话，总是远远的看过几眼。

他心里知道，自己和人家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人家开着小汽车，自己家里架子车。

看着眼前的龙亚萍，林枫摸了摸脑袋，有点不好意思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下单独见面。

“龙亚萍？你怎么没去上学呢？”

龙亚萍报的文科班，学习一直很优秀，考大学应该没问题的，现在没去上学难道是没考上？

林枫有点纳闷了。

“考了个二本，不想去，我再复读一年，一定要考上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

啊？

“考上了不去？还要复读？”

“对呀，我听说你也考上了，你怎么没去上学？也没见你灰高中复读呀。”

龙亚萍反问了一句，考上大学那就是一只脚迈进了城里，只要大学毕业就能出人头地。

林枫怎么会不知道呢？

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林枫没有说话。

“是不是家里供不起？”

龙百万插了一句，这年头考上大学上不起的比比皆是，这山沟沟里的农民，挣钱不容易。

上大学，那可是一笔天大的花销。

“我现在不想上，想自己先挣点钱，以后有机会了再上也一样。”

哦~~~

龙百万看了看林枫，脸上露出惋惜之情。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林枫，你真没事？要不要去卫生所看看？”

“不用了，没事。”

林枫皮糙肉厚，天天干活，这点皮外伤对他来说那就是毛毛雨了。

龙百万回到了车上，林枫和龙亚萍聊了一会，龙亚萍竟然给林枫留了家里的电话，改叮嘱林枫，周末她在家，可以打电话给他。

林枫有点受宠若惊，第一次有女孩给他电话，第一次有女孩主动和他联系。

不过他心里清楚，绝对不是因为他长得帅，龙亚萍家里条件那么好，不会对他林枫有那方面的意思。

也许，只是出于同学之情而已。

龙亚萍离开了，林枫看着扬长而去的小汽车，心里默默发誓，有朝一日自己一定也要开上小汽车。

不过林枫心里感到奇怪，他们从大集过来的，怎么又开回去了呢？

不过林枫没有多想，拍了拍身上得土，整理了一下衣服，牵着牛继续往回走。

一边走着，一边时不时看看四周，他担心纹身男没走远，万一藏在玉米地里就麻烦了。

走了一会，林枫听到远处传来滴呜滴呜的声音，转身看到一辆警车驶了过来。

警车停在了林枫前面，下来两个警察。

“你是不是林枫？”

“警察叔叔，是我，有啥事？”

警察问了林枫遇到抢劫的事，林枫详细说了事情经过，还有昨天在大集的遭遇。

“根据你说的情况，应该是杨兴仁一伙，外号二狗子，到处流窜作案。”

“杨兴仁？糟蹋了这么好的名字。”

林枫一阵叹息，他父母估计能气死。

警察了解了情况，迅速叫来支援，还有联防队员一起在附近搜索，希望能抓住他们。

“你放心，这次发现了他们，我们一定抓住他们，幸好你没啥损失，人也没事。”

“那就好，也不知道今天是碰巧了还是专门找我来的，要不然我以后都不敢一个人出来了。”

“嗯，一定抓住他们。”

有了警察的到来，林枫放心了，就凭这滴呜滴呜的声音，估计二狗子一伙也不敢再来了。

警察刚离开，龙百万的车又来了，龙百万下车看了又看林枫身后的牛，问道：

“林枫，这牛是你家的还是你给人拉牛呢？你能做主不？”

林枫好奇，龙百万专门跑回来想干啥？难不成要买牛？

“叔，这牛当然卖了，不过你还是别买了，这牛瘸腿呢。”

“瘸腿没事，反正是杀了吃肉呢，多少钱？”

林枫没想到龙百万真想买牛，这可让他有点难为情了，龙亚萍的父亲呢，要多了不好，要少了不赚钱。

支支吾吾半天，林枫也不好意思开口。

“咱们买卖是买卖，人情归人情，你和亚萍是同学那是另一回事。”

“叔，这牛……”

龙百万一看林枫半天不说话，直接数了一沓钱给了林枫，让林枫直接把牛送到他家牛场。

林枫接过钱，数完钱发现竟然是两千块，急忙抽出五张，还给了龙百万

“叔，这牛卖不了两千，最多就一千五，这五百推给你。”

龙百万下意识接过钱，看着林枫变得和蔼友善起来，点了点头，投去了赞许得目光。

人穷志不穷，不为金钱所动。

林枫的举动在龙百万眼里，地位瞬间提升了不少。

“好，那就依你，我们先走了。”

“好的，叔，我随后就来。”

林枫闪过了一丝高兴，却也是一瞬间，他心里明白，这只是龙百万对他的可怜而已。

一个人要赢得尊重，必须靠自己的实力，那就是有足够的身价。

这也更加激起了林枫的雄心，必须要努力赚钱，赚大钱。

将牛送到龙百万的牛场，揣着三千多块钱回到了家里。

顺路给父亲买了一碗炸酱面，虽然泡馍好吃，但是也不能天天吃。

父亲看到林枫的狼狈样子，被林枫搪塞了过去，他不想父亲为自己担心。

虽然心里对父亲以前不让自己上学有怨恨，现在他也想开了。

靠天靠地靠父母，只是无能的表现，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

躺在炕上，林枫心中无比的茫然，自己未来的路在何方？

“妈的，一个小混混都能把我欺负成这样，看来以后要给自己找帮手了。”

单打独斗，不是长久之计。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要想干成大事，必须有自己的人，可是找谁呢？

迷迷糊糊之中，林枫仿佛回到了高三的课堂。

叮铃铃……

上课铃响了，林枫回到自己的座位，班主任温老师走上讲台。

“同学们，又到了调换座位的时候了，这次我们改一下规则。”

以前的时候，每次换座位都是一三二四组对调，温老师这次却是用上次摸底考试成绩排座位，第一名和倒数第一名坐一起。

林枫的成绩不算特别优秀，但是在全班96个人里，那也是前20名。

上次考了第十八名，他就和倒数第十八名坐一起。

当叫到林枫的时候，他满心期待的看着后面的同学，不知道自己的同桌会是谁。

“林枫同桌是……樊娟。”

班主任刚叫到同桌的名字，林枫一听，心中波涛汹涌。

樊娟，那可是他暗恋的对象呀，每次看到她走过，心中都是激动不已。

虽然她不是班里最漂亮的女孩，中等个子，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

总是那么安静，但是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时长脸上带着微笑，走路不急不慢，很少说话。

林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她，也许是处于好奇，也许是青春期男孩的懵懂。

当两人一起坐在板凳上的时候，林枫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

“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希望你多帮帮我，你学习那么好的。”

樊娟率先开口了，可是林枫的脸唰的一下全红了。

“哦，哦，哦……”

接下来的一堂课，林枫不知道温老师说了什么，他的脑海里全是同桌的身影。

时间一晃到了高考前两个月，学习也进入了最紧张激烈的时候。

林枫也是格外认真，只要同桌在的时候，他就有了学习的动力。

可是，突然有一天，当他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另一半却是空的。

“樊娟怎么没来了？请假了吗？”

林枫在心里想了无数中可能，可是一连一周都没有见人，他心慌了。

趁着下课的时候，林枫来到王伟跟前假装和他们聊天。

“王伟，你不是我同桌对门吗？这都快高考了，最近咋不见我同桌人呢？”

“你同桌呀，她不来了，家里给他找了一个培训学校，学计算机还是什么。”

“计算机？学哪个能干啥？”

“不知道，没见过计算机。”

林枫第一次听说计算机，心里好奇，一个女孩学计算机到底能干啥？

努力一把，也许就考上大学了，哪怕考个专科也行呀。

樊娟的离开，让林枫魂不守舍，经常上课走神。

“林枫，林枫，起来啦。”

林枫睡得昏昏沉沉，被父亲叫醒了，一看都早上七八点了，一咕噜爬了起来。

“爸，咋了？”

“你去集上买副牛格头，马上掰玉米种地呀。”

父亲拿出五十块钱，递给了林枫。

“爸，我有钱，昨天卖牛挣了四百，我先去他两家把牛钱一送再去。”

昨天回来林枫累坏了，懒得再动了。

老王头拿到钱乐坏了，闭口不提说好的羊肉泡馍，林枫对他也是一顿鄙视。

老刘幺弟那可不一样，对林枫那可是热情极了，瘸腿牛能卖1300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赶紧让掌柜的（陕西关中一带农村方言，指的是家里的女主人）炒了两鸡蛋，炸了点馍片，非要留下林枫吃早饭。

“刘叔，你这也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

林枫蹭了一顿早饭，美滋滋的骑着自行车直奔大集，走了一半直接扭头往县城走去。

“反正就买副牛格头，县城也有，还能逛逛。”

县城就是不一样，不像大集那样乱哄哄的，街道也宽，都是柏油路，跑的都是小汽车。

嘭嘭嘭……啪啪啪……

刚到人民路，路边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火花四射，浓烟滚滚，一股刺鼻的火药味。

一家临街店面开业了，门口还有几个美女在跳健美操，吸引了无数人驻足观看。

林枫抬头一看，门头写了两个大字。

“网吧”

“网吧？什么玩意？捕鱼的？还是那个网的？”

“这鬼地方又没有河，要养干啥？”

几个学生摸样的女孩子，手里拿着宣传单见人就发，林枫接过来一看，顿时莫名其妙。

上网冲浪，一小时三块钱。

新店开业，上一小时送一小时。

会员充五十送五十，充一百送一百五。

这什么鬼？难道是人造海洋还能冲浪？

那得有多大呀？得要多少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