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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空间:糙汉的穿书娇气小知青

捉刀小情书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穿书+空间+糙汉+甜宠+养崽】鬼心眼多·人美声甜·娇气包女主X忠犬军官·隐藏大佬·武力值天花板·糙汉男主。白富美于静姝穿书了,穿进了死对头写的书里,成了同名炮灰女配。原主亲妈早死,渣爹不疼,后妈虐待,还要替便宜弟弟下乡,最后更是曝尸荒野,连口棺材都没有。然而到了于静姝这里……代替弟弟下乡?先收拾了你们一家子人渣再说!被女主夺走金手指?不存在的,直接滴血认主,开启农场空间。只是这金手指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想让她和村里的某个糙汉贴贴。为了升级空间,于静姝看着某糙汉的八块腹肌,可耻地屈服了。她唯独没想到的是,那个一本正经的糙汉,从此就再也没有放开她……

主角:于静姝,霍旬   更新:2023-01-14 16: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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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于静姝,霍旬的其他类型小说《七零空间:糙汉的穿书娇气小知青》,由网络作家“捉刀小情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书+空间+糙汉+甜宠+养崽】鬼心眼多·人美声甜·娇气包女主X忠犬军官·隐藏大佬·武力值天花板·糙汉男主。白富美于静姝穿书了,穿进了死对头写的书里,成了同名炮灰女配。原主亲妈早死,渣爹不疼,后妈虐待,还要替便宜弟弟下乡,最后更是曝尸荒野,连口棺材都没有。然而到了于静姝这里……代替弟弟下乡?先收拾了你们一家子人渣再说!被女主夺走金手指?不存在的,直接滴血认主,开启农场空间。只是这金手指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想让她和村里的某个糙汉贴贴。为了升级空间,于静姝看着某糙汉的八块腹肌,可耻地屈服了。她唯独没想到的是,那个一本正经的糙汉,从此就再也没有放开她……

《七零空间:糙汉的穿书娇气小知青》精彩片段

“快把她搬进去,真是的,这么不经打就别闹起来啊!你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血流得到处都是嘛!”

“妈,她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我告诉你,等你爸回来,就说她自己磕的,可不关咱们俩的事!”

陌生女人尖利刻薄的声音,让于静姝的眼皮跳动了一下。

于静姝眼皮发沉,额头也刺痛得厉害,鼻端还能闻到一股老房子特有的潮湿气味。

除此之外,她还闻到明显的血腥味。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于静姝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些,随即感受到一双大手伸到了她的腋下,万分粗鲁地将她拖拽了老远。

这到底是哪?

她不是应该在车上吗?

“行了,把她放这吧,刚来就要咱们娘俩照顾她,真是小姐身子丫头命!”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女人抱怨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心虚的嘀咕声。

“还没到你爸下班的时候呢,这个时间谁会来啊?”

“妈,那她怎么办?”

“不用管,把你房间门关好,和我去看看是谁来了。”

正当于静姝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这个陌生的鬼地方到底是哪里的时候,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猛地涌入了她的脑海。

经过几分钟死去活来的头痛,于静姝终于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她穿越了……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于静姝当然知道穿越是什么意思。

但在此之前,她从不相信世界上真有穿越这回事。而现在,她不仅穿越了,而且还穿进了最讨厌的女同学写的一本三流小说里。

她穿到了一个十六岁少女的身上,这个人的名字还和她一样,也叫于静姝。

接收了原主十六岁前的记忆之后,于静姝一时说不清,两人到底是谁更倒霉一些。

原主在于静姝到来之前就死了,于静姝醒过来的时候,之所以觉得额头剧痛,正是因为原主的额头上有一个狰狞的伤口。

至于一开始那两个说话的人,一个是原主的后妈陈继芳,一个是原主后妈生的便宜弟弟于承业。

而原主就是被后妈和便宜弟弟推到了桌角上,才撞破了脑袋死掉的。

回忆到这,于静姝不由恨得牙痒痒。

什么后妈、弟弟的,这不就是俩杀人犯?应该叫被告才对!

于静姝伸手碰了碰额头,立刻沾到了一手黏腻。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手上的血,才皱起眉头,环顾四周。

“……”

这是人住的地方?

于静姝彻底不会了。

眼前的房间非常逼仄,而且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

于静姝甚至在床尾看到了几只属于男人的臭袜子。

而且这张床非常窄,是现代人绝对不会摆在家里的那种铁架单人床。

于静姝也不是没见过穷人家什么样,但人家穷人家也有爱干净的,面积虽小却很整洁,现在看见这么一间脏乱得像狗窝的屋子,于静姝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恨不得立刻找条河,跳进去洗个八百遍。

可是她奋力挣扎了半天,最终却失望的发现,自己起不来。

大概是这具身体失血过多了。

没别的办法,于静姝只能暂时躺在这个有汗臭味的床上,捋一捋这本破书的剧情。

于静姝穿进来的这本书叫《七零之我是万人迷》,在这本书里,原主就是一个三线的炮灰女配,连女二都不是。

书里原主前十几年的人生轨迹和于静姝本人差不多,无非就是养尊处优、吃穿不愁,但是自从原主外婆去世,被亲生父亲接回家之后,她的命运就全变了。

原主不仅被渣爹送去代替便宜弟弟下乡,还被乡下一个二流子盯上,找机会给祸害了。之后又因为这事大了肚子,被全村人抓起来审破鞋,为了不坐牢,只能选择嫁给侵犯她的二流子,怀着孕还被婆婆逼着去上工,在地里流产大出血死了。

书里原主死后,连棺材都没一口,就被二流子一家用破草席裹着扔进了乱葬岗,最后尸体还被山里的野兽啃得面目全非。

故事到这里的时候,这本破小说的进程还没走到一半,反正于静姝看的时候,真的是恶心的要命。

至于这个炮灰女配为什么和于静姝同名?当然是因为那个女同学恨她入骨,所以把她写成了书里下场最惨的炮灰女配!

而且这个女同学还非常不要脸地把自己写成了万人迷女主,甚至还在下乡后,“机缘巧合”地得到了原主的一件东西,从此就开启了金手指……

真是清清白白的白莲花呢!

呕……

要说起于静姝和这个女同学的爱恨情仇,听过的人恐怕会觉得,两个人的恩怨比狗血剧还要狗血。

于静姝的这个女同学名叫白秋雨,两人从小学就认识,除了大学不一样之外,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个学校。

但和于静姝从小养尊处优、长得漂亮学习又好不同,白秋雨只是普通家庭出身,长得也一般,学习也只是中上,时间久了,白秋雨心里自然也就越来越嫉妒什么都有的于静姝。

而且这个白秋雨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因为她自己喜欢的富二代暗恋于静姝,她就使尽浑身解数,和于静姝的男朋友上了床。

那时候于静姝还不信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会做这种事,于是跑去质问,结果无意间看见白秋雨在房间里满脸阴狠地用刀子划她的照片,一边划还一边诅咒她赶紧去死。

从那之后,于静姝就明白,有的人你对她再好也是没用的。

而且细说起来,于静姝也没有采取什么报复手段,在她看来,失去能被勾引走的男人,叫及时止损,与其一哭二闹三上吊,还不如让渣男贱女烂在一起,别去祸害别人。

但有些事就是天不遂人愿,于静姝不想再和烂人有牵扯,偏偏老天爷不让她如意。一次同学聚会,班上的一个女同学偷偷把白秋雨写的一本网络小说链接发给了她。

同学聚会结束,于静姝坐车回别墅的路上,就翻看起了这本《七零之我是万人迷》……

然后再一睁眼睛,她就穿进书里来了。

于静姝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穿书了,但总觉得这破事和白秋雨脱不开干系。否则原主在书里本来应该是下乡一年多后才死,怎么现在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

想到这,于静姝气愤地磨了磨牙,决定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去找白秋雨算账!

“呦!江阿姨来啦,快请坐!”

卧室门外,陈继芳做作的声音,将于静姝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来看看阿姝,不是说今天的火车吗,怎么那孩子不在家?”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

比起陈继芳的做作,于静姝觉得,这个声音虽然苍老,但听起来却舒服多了。

“阿姝那孩子坐了一天的火车,刚刚才睡下,我看她累了一天了,睡得正香,不忍心叫她,要不等她醒了,我再让她去看您?”

别看陈继芳自己在家的时候,对着于静姝说话恶毒,但在外人面前,陈继芳可是很会做戏的。

于静姝躺在卧室里听着,就要起身戳穿这个恶毒女人。

然而刚刚头破血流,还死过一次的身体,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恢复的?

“嘶……”

于静姝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受控制地倒了回去。

“既然是这样,就让她多歇歇,我明天再来也是一样的。”

门外,苍老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紧接着就是关门的声音。

眼下的剧情书里根本没有具体描写过,毕竟于静姝作为炮灰女配,只需要下场凄惨就行了,其他的细节,自然由世界意志自行填充。

于静姝一时也猜不出门外的老奶奶是谁,但听对方声音里的关切不似作伪,于静姝用膝盖想想也能知道,对方八成是原主外婆的旧相识。

如果让对方就这么走了,她不就得拖着这幅虚弱的身体下乡去了?

下乡她倒是不怕,毕竟于家这样,她留下也没好处。但陈继芳和于承业想这么轻飘飘揭过这件事怎么行呢?

于静姝暗自咬牙,狗东西,不死也得让你们脱层皮啊!

于静姝眼皮底下的眼睛轻轻转动着,闭着眼睛思索对策。

她现在起身都困难,想扯着嗓子把已经出了这栋房子的老奶奶喊回来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她喊不出来,不代表别人喊不出来……

“妈,她、她不会出事吧?她死了谁替我下乡啊……”

原主的便宜弟弟目前正在变声期,是个公鸭嗓,被陈继芳养得脑满肠肥的,才十五岁就快一米八了,身材也是这个大多数人都缺油水的年代里罕见的微胖。

“早干嘛去了?我之前不是告诉你吓唬吓唬她就得了,你倒好,看你爸下班了数不数落你!”

陈继芳几句话,就概括了原主的家庭地位。

于静姝:“……”

好家伙,把人打成这样,才数落几句?什么法外狂徒啊!

“现在又怪我了,还不是妈你说她身上肯定有钱的,我这不都是为了让她把钱交出来,才失手的。”

“她肯定有钱,前头那个短命鬼可是个资本家大小姐!她舅舅又是烈士,抚恤金都在这赔钱货的外婆手里,那老东西身边又没别人,票子肯定都给了这个赔钱货了!”

“妈,那咱们是不是翻翻她身上……”

“算了,你爸就要下班了,明天再说吧,你爸那人好面子,知道了又要不高兴。”

门口的声音让于静姝不自觉攥紧了衣摆。

这两个狗屁倒灶的玩意儿还想搜身是怎么着?

毕竟是书中的世界,于静姝想了解原主的过去,也得慢慢调动记忆。

原主的母亲是难产去世的,之后渣爹无缝衔接,很快就把陈继芳娶进了门。

原主外婆不舍得原主受后妈苛待,就把原主带在身边,抚养长大。原主二舅是高知,因为出了些事,祖孙两人就一起去了二舅所在农场邻近的城市,靠着大舅的烈士抚恤金和小舅时不时寄回国的外汇生活,再没有来过生父家里。

总体来说,原主生母一家的家庭结构,和于静姝穿越前差别不大,只是生父一家却和现实世界完全不同。

原主这个亲爹,要真计较起来,还不如陈继芳这个后妈呢!

毕竟后妈和原主又没有血缘关系,对她不好也情有可原,可原主身上毕竟有亲爹一半的血脉,这亲爹却拿原主当替他宝贝儿子下乡的工具人,任由原主在乡下自生自灭,屁都没放一个。

可以说是人渣中的人渣了。

说起原主下乡的事,74年的政策虽不如从前严格,但每个职工家庭也必须要有一个子女下乡。

原主的生父费尽周折,又是办手续又是跑关系、开介绍信把原主弄回来,就是为了代替于承业下乡的。

只不过陈继芳和于承业太贪心,不仅想让原主下乡,还想把原主外婆留下的遗产抢走。

回忆到这,于静姝一阵无语。

这一家人也太不要脸了。

想到于承业那个死胖子刚才说她是不是死了,于静姝转了转眼珠,计上心来。

门口的两人说完了话,才开门走进房间。

“你去看看她怎么样了,别像她那妈似的,一口气上不来再死了。”

陈继芳私下里说话一点也不积口德。

于静姝闭着眼睛,不动声色地屏住了呼吸。

于承业伸出一根手指到于静姝鼻下,不信邪地试探了十几秒,才终于颤抖着收了回去。

“妈!妈!她死了!”

“什么?!不可能!”

陈继芳忙把手伸到于静姝鼻下。

“怎么会……你不就是推了她一下……”

母子两个正惊慌的时候,于静姝刷地一下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了两人。

她失血过多,脸色煞白,头发又因为之前的争斗有些凌乱,猛地一看,还真有点像索命的女鬼。

当然,即便是女鬼,也是聂小倩那个级别的。

可惜陈继芳两人做贼心虚,看到这一幕,只想到了厉鬼索命几个字。

“啊!”

“鬼啊!”

陈继芳和于承业尖叫着跑出了房间。

于家住的是老式的筒子楼,隔音非常差。这么一嗓子吼出来,左邻右舍都听见了,楼道里开门声此起彼伏,几个脑袋探出来,都想一探究竟。

“这是出什么事了?”

“声音听着是从老于家出来的。”

“我听说老于那口子今天特地请了假,说要照顾前头那个留下的女儿。”

“那也不用闹出这么大动静啊!什么鬼啊神的,幸亏邱主任不在,不然还以为咱们搞封建迷信呢!”

一群邻居站在楼道里说着闲话,眼睛却都往陈继芳家的方向瞟。

原本已经快走到一楼的老太太江曼英听见声音,也停下了脚步,跌跌撞撞地往回赶。

江老太太和原主的外婆关系不错,这次过来,就是听说原主被接回上海,怕她被后妈欺负,才过来看看的。

本来没见到原主就被打发了,江老太太心里就有些不安,现在听见楼上的尖叫声,这还了得?

老太太倒腾着两条腿,赶紧着爬到了三楼。

这时候,陈继芳和于承业也从房子里跑了出来,一脸的惊魂未定。

“出什么事了,阿姝呢?”江老太太板着脸,神色不善地瞪着两人。

“她……她……”陈继芳咽了一口口水,不敢说出真相。

江老太太再没功夫废话,拨开陈继芳,往屋里冲了进去。

“这就是你说的睡下了?陈继芳,你好歹毒的心肠!”

江老太太看着倒在床上,头上都是血的于静姝,气得声调都变了。

左邻右舍本就想凑热闹,一听这话,立刻争先恐后地往屋里挤。

陈继芳还没从“闹鬼”的事里缓过劲儿来,一回头,就发现周围的邻居就全跑进她家里去了。

题外话:看到很多人对女主家能收到外汇有疑问,这里解释一下,当时是可以接受国外华侨的外汇的,而且当时各省都比较缺外汇,因为涉及基建的一些比较特殊的材料需要进口,而这些资源需要用美元、英镑、卢布等外汇付款,从66年到77年,我国的外汇局都是在正常运作的,这一点有许多论文作为作证。


“哎呀我的妈呀!好大一滩血呀!”

一个邻居大婶看见于静姝脑袋下的枕头,顿时惊呼出声。

后续钻进来的邻居争先恐后地往前挤,看清了这一幕,脸色都有些微妙。

看不出来啊,这陈继芳平时不声不响的,装得跟个文化人似的,私下里这么狠啊!

就算不是自己亲生的,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好心肠的人谁舍得这么往死里打啊!

于静姝听着周围的议论声,闭着眼睛,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行动。

她要的就是现在的效果,既然她现在受伤没体力,不能跑出去呼救,当然就得想办法把人引进来,大庭广众之下,陈继芳总不能继续虐待她吧?

现在人都来了,做戏就得做全套。

不过于静姝没想到,江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还能紧赶慢赶地跑回来,可见对原主有多么看重。

她搜遍原主的记忆,也没想起这号人。

只是眼下也顾不上猜测江老太太的身份了,再装晕一会儿人都散了。

想到这,于静姝的睫毛像刚醒过来似的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站在床边,离于静姝最近的,就是江老太太。

于静姝端详了一下江老太太的脸,心下恍然。

这张脸挺眼熟的,估计原主和外婆离开海市前见过,只不过时隔太久,当时又太小,所以记不清了。

想着心事的于静姝此刻苍白着一张小脸,头上还顶着一个狰狞的伤口,泫然欲泣的样子,像一株风中摇摆的小白花似的,邻居们看了都暗道可怜见的。

江老太太看见她那张神似她生母的脸,又看了看她额头上的伤口,心疼得脸上皱纹都多了几道。

下一秒,于静姝就拼尽力气,一把抱住了江老太太的腰,带着哭腔有气无力地说道:“奶奶,救救我,我不想死,我好疼啊,后妈和弟弟要打死我……”

不等江老太太说话,后面热心的邻居就开口了。

“孩子你别怕,光天化日的,我们大家都在呢,我看看谁敢杀人?”

“继芳啊,人心都是肉长的,前头那个留下的毕竟也是老于的亲骨肉,你这么往死里打孩子,我们这些老邻居看着也不落忍啊!”

陈继芳本来还在发愣,闻言立刻清醒过来。

这罪名她能认吗?

当然不能!

她一个箭步窜进屋子,眼睛里淬了毒似的,盯着于静姝说道:“静姝啊,你说话可要仔细,不能平白冤枉人呐!阿姨今天第一次见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何必对你动手呢!”

于静姝等得就是她这句话。

于静姝好歹也是富家出身,生活的圈子里勾心斗角的事情多不胜数,之前被白秋雨算计,也不过是因为于静姝向来不把心思用在抢男人身上,而是用在结交人脉和赚钱上。

要动起真格的,论心眼和演技,陈继芳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陈继芳能威胁得了原主,可威胁不了她。

今天要当着众人的面做戏,陈继芳就是开着超跑,也追不上她的车尾气。

于是陈继芳话音刚落,于静姝就猛地哆嗦了一下,紧接着全身就开始打摆子,上下牙齿都碰得咯咯响,一副吓破了胆的样子。

江老太太明显感觉小丫头抱着自己的双手抓得死紧,就跟即将溺死的去抓着浮木似的。

于静姝的一番姿态左邻右舍都看在眼里。

他们哪里想得到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内里已经换了芯子,都当是叫陈继芳吓得。

于静姝一边往江老太太身后躲,一边磕磕巴巴地说道:“陈姨,我、我再也不敢了,别让弟弟打我!我真的、真的没钱,外婆治病把钱都花光了,别打我!”

陈继芳听见于静姝这么说,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过了这么长时间,陈继芳也反应过来了,她让这个小贱人给算计了!

于静姝根本没出什么事,就是故意装死,吓唬他们母子两个,为的就是把邻居都引过来,当众给他们母子泼脏水!

要是于静姝能听见陈继芳的心声,恐怕都要笑出声了。

还泼脏水……

就这对母子内心肮脏的程度,给他们泼脏水都算是净化了。

陈继芳心里气急败坏,恨不得撕烂了于静姝的嘴,周围的邻居可不管她怎么想。

他们听见于静姝提供的“爆炸新闻”,立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家伙!

虐待人家原配的女儿不说,连人家外婆留的遗产都想抢走!

人家外婆是原配的妈,又不是你陈继芳的妈,凭什么把遗产留给你陈继芳一个外人?

况且孩子都说了是给老人治病把钱用光了,又不是有意不给,怎么就把人家孩子往死里打啊!

“瞧瞧孩子都吓得什么样了,真是作孽,可千万别做下病根。”

“继芳,你看你这事办的,我们可得和邱主任说道说道,哪能把人往死里逼呢?”

陈继芳气得脸色发绿,却不好发作,只得陪着笑脸强行解释。

“刘大姐你误会了,这孩子和我们置气,这是说胡话呢。”

“什么胡话!你当我不知道?小秋当初留下的东西,都叫你这搅家精给贪了去,就这样你还不知足,连我那老姐姐留下的东西都想霸着!”

江老太太气得嘴唇都直打哆嗦,于静姝偷偷给老人家顺了好一会儿气,江老太太才缓过气儿来说话。

“你这么害人性命,将来是会遭报应的!我告诉你,别说我那老姐姐没留下东西,就是留下了,你一个外人,也别想沾一分!”

本来这屋不大,挤进来的只有几个邻居,于静姝失血过多,声音微弱,外头人根本听不清,现在叫江老太太这么一嚷嚷,恨不得整栋楼的人都听见了。

没挤进屋的邻居熄灭的八卦之魂立刻死灰复燃,纷纷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看去。

甭管走廊里的还是留在家里的,江老太太这信息量巨大的一嗓子吼出来,大家只要不傻,也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呦!陈继芳平时人模狗样的,还干过这些事呢!可真不是人!

难怪老于一个月六十几块钱工资,陈继芳一个临时工一个月就十几块,一家人却过得比别的双职工家庭体面多了。

敢情儿是吃人家前妻绝户坟呢!

陈继芳这会儿恨不得地上有条地缝,能让她钻进去。

她虽然确实做了这些事,可没打算让全世界都知道啊!

再说了,眼瞅着她男人就要下班了,一起生活这么些年,陈继芳哪里不知道她男人最是好面子,如今这么闹出来,一会儿可怎么收场啊?

陈继芳怕男人回来发火,又有心扳回一局,给于静姝一个下马威,于是半是真心半是演戏地哭了起来。

“江阿姨,您这么说我可没法活了。我知道您和姐姐一家是世交,看不惯我嫁进陈家大门,可您也不能这样说我呀!”

陈继芳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狠狠地剜了于静姝一眼,那眼神分明写着:

给我等着,一会儿要你好看!


于静姝坐在床上,整个人都无语了。

要不要这么嚣张?把别人打得头破血流还有理了!

更何况细算起来,这陈继芳和于承业根本就是杀人犯,现在在这的可是现代穿来的她,不是什么原主,原主早就被这两人给害死了!

陈继芳可不知道自己已经背了一条人命,即便知道,可能也不会后悔。

她哭着哭着,自己都当了真了,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抽抽搭搭地哭诉起来,“我在老于家当牛做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我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的儿子,将来可是要顶立门户的,哪里会和一个丫头片子过不去啊!这丫头被她外婆惯坏了,一回来就问我要钱买大衣,张口就要进口货呀!我拿不出来,她就撞墙威胁我呀!”

一番唱念做打,跟唱大戏似的。

要不说这陈继芳心眼坏,编排于静姝也就算了,还要顺带损一下人家已经去世的外婆。

周围的邻居都半信半疑。

没办法,于静姝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正当妙龄,生的又像小仙女似的,白着一张小脸哭得梨花带雨,说话也柔柔弱弱的,哪里像是会要挟人的?

而且地上枕头上那一大摊子血还在呢,谁缺心眼到这份上,为了要挟后妈买件衣服,就直接让自己淌那么多血?

命不要了?

陈继芳虽然年轻时长得也算不错,不然一个乡下姑娘也嫁不到城里来。

可陈继芳到底都三十四五了,加上她一心想为自己正名,嚎起来嗓门那叫一个大,恨不得整栋楼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外头的人尚且不清楚情况,屋里的几个邻居这么一对比……

两人简直就是小白菜和泼妇的区别。

人都是有扶弱心理的,两相对比,几个邻居心里不自觉地把天平倾向了于静姝。

更别提江老太太火眼金睛,从来就看不上陈继芳这个后妈。

“行了,别嚎了,于问春还没回来呢,没人听你在这颠倒黑白!”江老太太转头招呼先前开口的邻居,“小刘啊,来给我搭把手,这孩子伤得太重了,得去医院看看。”

江老太太都发话了,几个邻居听了,赶紧上前帮忙。

陈继芳立刻急了,疯狂地冲自己儿子打眼色。

这要是让她们把于静姝那小贱人带去医院了,一路上不知要碰到多少人,他们老于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于承业接收到亲妈的眼神,仗着自己快一米八的大个子,一下就窜到门口,挡住了江老太太几人的去路。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老太太脸色一沉。

怎么,这两人还敢拦着她给阿姝看病?

反了天了!

“江阿姨,家丑不能外扬,再说静姝这孩子不是没事嘛!大不了我去诊所请个大夫到家里来,再给她炖点鸡汤补补,把流的血补回来就是了。”陈继芳自己也挡在了门前。

她看着江老太太,心里早恨得牙痒痒了。

老不死的!要不是看在你家里有个师长儿子,谁在这看你的脸色!

这么大岁数了还不蹬腿,四处讨人嫌,管闲事管到别人家里来了!

叶知秋那个短命鬼也是阴魂不散,都死了这么些年了,竟然还有人给她撑腰!

“我也是为了静姝好,怎么说我也是她后妈,要是让别人知道,她年纪轻轻,就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死要活的要挟长辈,将来可怎么嫁的出去呀!”

陈继芳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难掩恶毒地看了于静姝一眼。

小贱人!和她妈一样,生了一张惹人厌的狐媚子脸!让她下乡被老光棍糟蹋了才好呢!

陈继芳这话说得诛心,摆明了是要给于静姝受伤的事定性,让她一辈子背着不敬长辈的污名。

这年头虽说已经是新社会了,但大多数人还是旧观念,极看重女人的名声,说是男女都一样,可脑袋里却还是没丢了三从四德、开枝散叶的那一套。

但于静姝是什么人?

她活了这么大,经历过不知多少人心险恶,当初她父母出了意外,为了保住家产,于静姝和几个叔伯明争暗斗,比这还大的阵仗不知见过多少。

说到底,七十年代的人到底没太多见识,比起社会新闻和富豪绯闻上的那些坏蛋,他们简直可以说是“民风淳朴”了。

在陈继芳没反应过来的功夫,于静姝一拧大腿,脸上的泪流的更凶了。

只见她噗通一声倒在陈继芳脚边,扯着她的裤腿哭道:“陈姨您放我一条生路吧,您逼我替弟弟下乡我可以答应,但外婆的钱真的花光了,您就是杀了我,我也拿不出来呀!”

按于静姝的习惯,敌人的罪状怎么能一股脑儿说出来呢?

要是第一次就都说出来,不就是给对方狡辩的机会吗?

于静姝就是要一条一条,叠buff一样递进式地列举陈继芳母子的罪状,让他们颠三倒四,狡辩也理不清头绪。

至于代替于承业下乡……

于静姝这么做的目的,当然不是突然圣母心爆发,而是她要验证一下,自己穿书到底是不是白秋雨搞的鬼。

要真是白秋雨搞得鬼,这会儿她说不准也穿进书里来了。

毕竟万人迷、金手指、女主光环什么的,不正是白秋雨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梦寐以求的吗?

而且白秋雨穿进来,顺便还可以看看她于静姝的“悲惨下场”。

这种诱惑,白秋雨能忍住才有鬼了!

于静姝眯了眯眼睛。

白秋雨那女人要是真有胆穿进来,她一定会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于静姝思索着这些的时候,周围邻居的三观已经集体粉碎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凑个热闹,就让他们看了这么一场大戏,而且还是越来越精彩,越来越狗血的大戏。

虐待原配的女儿,把人家打得头破血流还不是最过分的,紧接着又是逼迫人家交出外婆的遗产,现在更是逼着人家替自己的儿子下乡。

这陈继芳和她儿子也太不要脸了!

邻居们看着杵在门前的大小伙子,再看看倒在地上,柔柔弱弱的于静姝,简直没眼再看。

江老太太和姓刘的女邻居震惊得愣了几秒,连忙把于静姝从地上扶了起来。

其他人也都忍不住咂舌。

让这么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小姑娘,代替一个快一米八的大小伙子下乡,陈继芳臊不臊得慌!

一群人目瞪口呆之际,客厅里却响起了脚步声。

下班归来的于问春进了家门,见客厅没人,便喊了起来。

“承业!你妈呢?都几点了还没做饭!”

说着便拉开了于承业卧室的门。

一群邻居纷纷转过头来,目光像聚光灯似的,打在于问春的身上。


于问春冷不防地遇上这么大阵仗,几乎开门的同时就被一群邻居炯炯的目光吓得打了个突儿。

“你们……”

怎么都跑我家来了?

于问春话没说话,目光一转,就看见了满头是血被人架着、小白菜似的于静姝。

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语气不大好地问道:“静姝,你的头是怎么回事?”

他不问还好,一问这话,江老太太还没来得及熄灭的怒火顿时烧得更旺了。

“怎么回事?这话不如问问你的好妻子,好儿子!问问他们是怎么对待阿姝的!”

几个邻居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地给陈继芳母子上眼药。

“哎呦!老于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可不知道,你家今天可热闹着呢!好好的一家人,都打破了头了!”

“继芳的脾气也太大了,小姑娘的外婆虽然不是她亲妈,好歹也是长辈,人家才刚没了,她就这么算计人家的遗产,说出去多不好听啊!”

“就是,再怎么样也不能把孩子往死里打呀!老于你可得劝劝,我们要带孩子去医院,弟妹和承业还拦着不让去,也不看看孩子都被磋磨成什么样了。”

冲进屋里的几个邻居,都是最好看热闹的,说起话来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

而且普通人多多少少都有朴素的善良,于静姝脑袋上那么大个伤口,淌血淌得脸色都煞白了,出于恻隐之心,邻居们也不好坐视不理。

要说平时打孩子打几下屁股,拧几下胳膊什么的,邻居们也不好管,可今天不一样,都快出了人命了!

于是陈继芳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就被一群邻居按在了耻辱柱上。

于问春在厂子里好歹也是个工段长,虽然不如车间主任那么风光,但也是个小领导,平时好面子惯了,什么时候让人下过这么大脸面?

这会儿几个邻居你一句我一句的挤兑,于问春听了,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

他严厉地瞪了陈继芳一眼,虎着脸质问道:“继芳,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于问春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妻子是那样不堪的人,即便以他的了解,他的妻子远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温柔顺从。

“老于,你听我解释,这都是静姝这孩子说得气话。”陈继芳站在门边,眼珠子一转,耷拉着嘴角,淌眼抹泪地说道:“都说当后妈不容易,我今天可算是体会到了。”

几个邻居愣住了,一时不知道陈继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于承业作为陈继芳的儿子,母子间还是很有默契的。

他立刻语气不悦地说道:“爸,您怎么跟着外人一起说我妈啊?我妈特地请了假去火车站接于静姝回家,她倒好,倒打一耙!”

这时陈继芳扯住于问春的袖子,一脸委屈地说道:“老于,你说咱们也不过是普通工人家庭,哪能买得起进口的大衣啊?静姝一回来,开口就问我要钱,说要去百货商店,买进口的华达呢大衣,那衣服一件就要一百多块啊!咱们这个月不吃不喝,也买不起啊!”

说到一半,陈继芳指向于静姝的伤口,“这孩子气性也太大了,我好声好气地说家里没这么些钱,她就威胁我,说要是她受了伤,就说是我和承业打的,要你回来打死我,和我离婚!”

于承业也在一旁帮腔,“她还上手要打我妈呢,我不过拦了一下,她就自己往墙上撞,说等您回来了,看见她受伤,我们两个准没有好下场!”

陈继芳又是“华达呢”,又是“一百多”的,谎话编的像真的似的。

几个邻居看她又提了一遍买衣服的事,一时也有些犹豫了。

别是真的吧?

这年头要不是有人提起来过,可没几个人知道华达呢料子的大衣多少钱呢!

普通人家哪买得起那么贵的衣服?

其实于问春根本不在意妻子说的是真是假,他只是需要有个台阶下。

现在台阶递过来了,于问春就想顺坡下驴了。

在他看来,反正女儿又没怎么样,头上的伤口养一养也就好了,要是家里因为这件事担上苛待孩子,贪图前岳母遗产的恶名,以后在邻居面前可就没办法做人了。

相比之下,给于静姝扣一个任性不懂事的罪名,反而不算什么大事。

毕竟他于问春是一家之主,有什么事会比他的面子更重要呢?

于问春看着于静姝酷似前妻的脸,脑中闪过一些不愉快的片段。

当初前妻叶知秋仗着家世好,一副大小姐脾气,婚后没少给他气受。她那二哥也时不常敲打他,言语很不客气。

要不是她那个二哥后来去了牛棚,他这些年没准还要被他折辱!

不就是帮忙安排了个工作,有什么了不起!

如今这个酷似前妻的女儿一回来,就让他当众丢了这么大的脸。

果然叶知秋生下来的女儿,天生就是克他的!

“静姝,爸爸知道这些年忽略了你,可你陈姨是长辈,你怎么可以和她动手?”

于静姝听见这句话,心里一声冷笑。

果然是有后妈就有后爹,后妈敢这么嚣张,还不是有便宜爹在背后撑腰?

诡计多端的凤凰男,让老婆冲锋陷阵,自己坐享其成,还想顺便赚个美名,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可惜,遇见了她。

于静姝抬起头看向于问春,不敢置信地向后退了两步,眼睛里的眼泪要掉不掉的,咬着嘴唇,强行“忍”住了眼中的泪水。

她一脸委屈地低下头,露出脆弱的脖颈,有些倔强地说道:“爸爸,我下午才刚刚到家,放下行李去个厕所的功夫,陈姨和弟弟就把我的行李翻了个底朝天,我一个女孩子,衣服箱子里可还有私密的东西呢,怎么能让弟弟一个大小伙子乱翻?我不过分辨了两句,陈姨就让弟弟把我打成了这样。”

“静姝,你可不能乱说,是你说箱子里没有好衣服,非让我买新的,才自己把箱子翻乱的。女孩子家家的,可不兴撒谎!”

陈继芳打定主意反咬于静姝一口,反正箱子是谁翻乱的,其他人又没看见,还不是随她怎么说?

她一个三十几岁的妇女,可不像小姑娘那么脸皮薄,大不了咬死不承认,谁还敢硬往她头上安?

况且老于还站在她这边呢!

等时间长了,周围的邻居也忘了,这事自然而然就过去了。

于静姝一眼就看透了陈继芳的打算,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转头看向一旁的于问春时,脸上已经挂上恰到好处的倔强,仿佛不死心似的问道:“爸爸,您真的不愿意相信我吗?”

于问春叹了口气,一脸为难地说道:“静姝,这些年你陈姨一直是个合格的好妻子,好母亲。”

言下之意,自然是他不能随便怀疑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妻子。

于静姝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好啊,天堂走路你不走,一会儿可怪不得我咯!


于静姝侧着脸,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既然爸爸都不愿意相信我,我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江奶奶,刘阿姨,能不能请您二位去主卧帮我拿一下行李?”

江老太太神色一变,有些严肃地问道:“你的行李在主卧?”

于静姝咬着嘴唇,看了于问春一眼,随即眼神黯淡下去,仿佛一个渴望父爱的孩子。

“陈姨说家里就两个卧室,承业是男孩,得自己住一间,让我晚上跟着她和爸爸挤一挤。”

几个邻居闻言,神色间便难掩不屑。

就这还装贤惠后妈呢?

这么大姑娘和亲爹住在一块,说出去像话吗?

江老太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推开陈继芳,去了于家主卧。

几个邻居也赶紧扶着于静姝跟了过去。

卧室里,于静姝的两个行李箱大敞着,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的,被翻的到处都是。

“呦!这行李箱看着可真洋气,是外国货吧?”邻居刘大嫂摸了摸行李箱,稀奇地说道:“我听说这东西可贵着呢!”

刘大嫂话音刚落,屋子里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

人家小姑娘的衣服都用进口的小牛皮行李箱装着,还能眼皮子那么浅,缠着你陈继芳要什么大衣?

几个人打量了一圈屋里四处散落的衣服,看向陈继芳的眼神顿时充满了鄙夷。

她们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人家商店里那些贵的咂舌的衣服,就长这样!

难怪小姑娘说自己外婆没留下遗产,就冲人家把外孙女养得这么娇贵,恐怕也剩不下什么钱。

再说老太太自己看病还得花钱呢!

而且这陈继芳也不收敛收敛,地上那些衣服的口袋可都被翻出来了,人家小姑娘自己翻衣服,还能把口袋都掏一遍?

这时陈继芳和于承业也追了过来,“静姝,你这孩子也太任性了,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要去哪?虽然你犯了错,但我们长辈也会包容你,再说你头上还带着伤,我哪放心你出门啊!”

这么两箱子的好衣服,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再说了,之前翻的匆忙,还没来得及翻完于静姝就跑回来了。

说不准哪件衣服里还藏着钱呢!

欣赏了一番屋里几人各异的脸色,于静姝回过头,看着于承业,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弟弟,家里你最小,我知道你本性不坏,我只求你说句实话,告诉大家,我的头是怎么受伤的。”

于承业心说这就是老子打的,这赔钱货是不是脑子磕坏了,让老子说实话?

“你说要进口的华达呢大衣,还说初来乍到的,不知道哪里有卖的,让我妈领你去百货商店,不然就让我们好看,你自己说的话,怎么还忘了?”

于问春最后一个跟过来,指着于静姝吼道:“到了现在,你还不知道悔改!到底要丢多少人?”

于静姝看着这一家三口,心想:

啧,一家人还真是齐齐整整。

这可怪不得我了。

她立刻影后上身,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两步,低下头,捂住了苍白的小脸。

好一朵被逼上绝路的小白花!

要不是时机不对,于静姝都想为自己竖起大拇指。

就是可惜不能老靠拧大腿掉眼泪。

“陈姨,我从来没想过咱们一家人会闹成这样。我不想指责您,可进口的大衣,得去友谊商店或者华侨商店才能买到,没有外宾证、外汇、侨汇券这些东西是进不去的。我小舅舅就在国外,这些我早就知道,又怎么会让您带我去百货商店买进口货呢?”

她之前没有直接戳穿陈继芳的谎言,等的就是这一刻。

原主从小跟在外祖母身边,时不时地还能收到小舅舅从国外汇来的钱,所以才有一堆进口的衣服、用品。

陈继芳一个纺织厂临时工,又是个天天围着男人转的,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只知道华达呢是高档布料,就信口胡诹,根本听不出自己的话漏洞百出。

如果是她一个人一口咬定这话,还可能是记错了,可于承业也是一样的说法,就只能证明两个人是串通好了,故意说谎。

邻居刘大姐听到这也明白过味儿来了,“天啦!这是看我们几个没见识,母子一块儿撒谎哄我们呐!我说老于,你也该管管家里的事了,一碗水要端平了。今天这事我们几个老邻居看看也就罢了,要是传出去,可真的丢人丢到家了!”

陈继芳和于承业想不到于静姝还有这一招,一时根本想不到其他理由反驳,只能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像两根木头桩子似的。

于承业吭哧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就是故意的!想让我妈去百货商店丢人!”

然而比起于静姝心平气和、有理有据的辩解,这句话未免过于苍白。

你陈继芳一个临时工,人家百货商店的店员认识你是谁,不过是问错了商品,谁有功夫管你丢不丢人!

一旁的陈继芳见时机不对,连忙拽了儿子一下,脸色也灰败下去。

她这次是彻底输了!

没想到于静姝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心机这么深,把他们娘儿俩耍的团团转!

于问春现在一张脸也变成了猪肝色,恨不得原地蒸发算了。

他虽然当初娶了叶知秋,可满打满算结婚一年,对方就难产死了,根本没机会认识叶知秋在国外留学的弟弟,更不知道什么侨汇券。

没认识叶知秋之前,他不过就是个穷小子,如今当了工段长,一个月也才67块钱工资,还要养一大家子,哪有机会接触什么进口货!

于静姝的话,不仅让他觉得丢脸,还让他回想起了年轻时卑微讨好叶知秋的日子,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偏偏江老太太还不肯放过他。

“小于,你也看见了,你这后娶的媳妇容不下阿姝,打骂她,逼她替你儿子下乡还不够,现在更是脏水都泼上了。你要是还认阿姝这个女儿,就让我送她去医院。”

这时于静姝突然抬头说道:“爸爸,您刚回家,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您也是受人蒙蔽,我不怪您。”

于问春这死渣男不是好面子?今天她还非得利用他好面子这一点,让他吃个大亏不可!

于问春没想到这事还能峰回路转,怔怔地看了于静姝一眼,不知该作何反应。

于静姝顺势捂住脑袋,说道:“爸爸,我头疼,您带我去医院吧!”

不然还得江奶奶付医药费。

于静姝看看还没从突如其来的打击中缓过来的妻子和儿子,又看看一脸审视的邻居,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于静姝一起,走出了家门。


江老太太看于问春跟着一起出来了,虽说心底看不上他,但还是不死心地劝了几句。

“小于啊,按说有些话不应当我来讲,可我那老姐姐如今人不在了,阿姝的两个舅舅也不在身边,我就倚老卖老说上几句。”

于问春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但想到江老太太的身份,却也只能忍着,不敢说什么。

谁让老太太有个师长儿子呢?

“我知道陈继芳作为妻子把你照顾得不错,可能没什么疏漏。但作为母亲,她却差得远了。阿姝不是她亲生的女儿,她就这么糟践孩子。连你儿子小小的年纪,也被她教的谎话连篇,甚至动手打自己的亲姐姐。你如今还年轻,不觉得有什么,可人总有老的一天吧?现在你不好好经营这个家,等到时候就晚了。”

老太太也不管于问春听没听进去,一边说,一边就要扶着于静姝往楼下走。

管他听不听,说了就是尽到责任了,还是给阿姝看病要紧!

这时于静姝停了下来,冲着另一边扶着她的邻居说道:“刘阿姨,能不能请您和其他几位阿姨帮个忙,去我家帮我收拾一下行李?”

说着又抱着江老太太的手臂摇了摇,低声道:“江奶奶,我想去您家住几天,行吗?”

不等江老太太说什么,于问春就皱眉数落道:“你还想离家出走?女孩子家家的,这么争强好胜可不行,哪都不许去,看完病就跟我回家!”

刘大嫂几人在一边看着,也不好率先跑去收拾行李。

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她们帮忙拦着,不让陈继芳母子打人是一回事,现在帮着人家女儿离家出走,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于静姝见状,低下头揉了揉眼睛,软声道:“爸爸,我没有想离家出走,我就是有点害怕陈姨和弟弟,想缓两天。”

“行了,阿姝去我那住几天又不是什么大事!”江老太太看不得于静姝受委屈,立刻出声帮腔:“再说了,孩子受了这么大委屈,你平时又不在家,她能不害怕吗?”

江老太太拍了拍于静姝的手背,意有所指地说道:“奶奶家虽然不大,空房间倒是有几间,你去了也不必和别人挤着,怕丢东西就锁起来,咱们谁也不让进。”

几句话,把于问春挤兑得脸都绿了。

这不明摆着说他们一家子是强盗土匪,专门抢丈母娘的遗产吗?

哪知道他刚要想理由反对,于静姝就说道:“爸爸,我相信您疼我,可是您要赚钱养家,哪能天天守着我呢?爸爸您就安心去工作,我在江奶奶家会听话的。”

说得好像于问春是个好父亲,真的要辞职在家守着她似的。

于问春被戴了这么一顶高帽子,想反驳又反驳不了,上不去下不来的,只好拉着脸说道:“行吧,去了可别给你江奶奶家添麻烦。”

刘大嫂这才和几个好姐妹使了眼色,几个人快速折回了于家主卧。

“呦!这是阿姝的衣服吧?陈继芳,你拿着阿姝的衣服做什么?”

刘大嫂一把抢过陈继芳手里的娃娃领小洋裙,冲着其他几人喊道:“阿姝求咱们帮忙收拾行李,可怜见的,咱们几个可得仔细点,别落下什么东西!”

“你们干什么?这是我家的东西!”陈继芳像是被别人剜了肉似的,和刘大嫂推挤起来,张开手就要护住地上的衣服。

刘大嫂在这片区域可是出了名的泼辣,虽说好热闹,但心地不坏。

她今天见了陈继芳的种种表现,再想起陈继芳平时仗着自己丈夫是工段长,那种隐隐带着优越感,装高贵的样儿,顿时气就不顺了。

你个坏心眼的后妈在这推谁呢?

“笑话!人家阿姝都要去江姨家里住了,你们还想霸占人家的东西啊?”刘大嫂高声冲外头喊道:“老于,你媳妇舍不得阿姝的东西呢!”

于问春都要走到二楼了,听见这么一嗓子,想到全楼的邻居都该听见了,顿时气得一佛出世,大喊了一句:“陈继芳!没你的事,让她们收拾!”

刘大嫂宛如得了圣旨,得意洋洋地把陈继芳和于承业往客厅赶,“没你们的份儿,可别在这碍事!”

陈继芳和于承业就是两个窝里横,敢打于静姝,却不敢和刘大嫂这样的泼辣角色动手,只能咬着牙往后退,嘴里还心疼地嚷嚷着“可别装错了!”,最后还是被赶出了主卧。

几个妇女对视一眼,都心有灵犀。

开干!贵的好的肯定是人家阿姝带来的!

于家什么日子,真当他们不知道呢!

于问春一个月也就六七十块,陈继芳顶天了二十块,这些钱要让于问春在外维持体面,夫妻俩平时又惯着于承业,吃好的喝好的。

再加上厂里还没给于问春分房子,他们现在的房子每月都要付租金水费,哪能剩下什么钱买那些奢侈的东西?

几个女邻居扫视了一圈。

好料子、尺码小的女式大衣、进口羊绒衫,收进去!

桑蚕丝睡衣,收进去!

女式小牛皮鞋、高档尼龙袜,收进去!

手表、牛角梳,收进去!

……

几个人动作极快,宛如狂风过境,两三分钟就把两个行李箱塞的满满的,赶火车似的,拎起来就跑了出去。

东西交给阿姝她们就走,省得陈继芳这个谎话连篇的再诬赖她们拿东西!

刘大嫂下了楼,跟着到了公交车站,还不忘挤兑于问春几句,拍着自己的口袋说道:“老于,东西我们收拾好了,你也赶紧看看,我们口袋里有没有贪你们于家什么东西。”

“嫂子你说哪里话,我怎么可能这么想。”于问春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干巴巴地说道。

“哼!你不这么想,你媳妇可未必。”刘大嫂说罢,拍了拍于静姝的肩膀,“孩子,你好好养病,阿姨们就先走了啊。”

“谢谢阿姨们,阿姨们再见。”于静姝一脸乖巧。

“好了,车来了,咱们先上车。”江老太太紧盯着于问春,大有对方不跟着一起去医院,就不是个好父亲的意思。

于问春这会儿终于意识到自己跟去医院是干什么的,可是让他直白地承认自己是个偏心的父亲,这种脸面他可丢不起。

尽管内心并不情愿,于问春还是上了车,跟着江老太太和于静姝,来到了最贵的市医院。

于问春站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这个老不死的!专挑贵的医院!


“伤口挺严重的,看样子流了不少血吧?先做个头部检查,如果有条件,建议输血,她的体温有点偏低了,这很危险……”

诊室里,医生给于静姝测了体温,公事公办地说了于静姝现在的情况。

医生说的越多,江老太太的脸色就越难看,旁边的于问春也越坐立不安。

不过于问春可不是因为愧疚和心疼,他反而怀疑是医院为了多赚钱,特意把病情往严重了说,这丫头刚才还有精力和他犟嘴呢,哪像医生说的,人都快死了?

于静姝听见医生的话,心情也不太好。

原主这几个所谓的家人,还真是一群杀人犯,可不是失血过多?人都没了!

想到这,她看于问春更是不顺眼,于是抬头看向对方,可怜巴巴地哀求道:“爸爸,我好害怕,我不想死,我能输血吗?”

旁边有个虎视眈眈的江老太太,于问春敢说不能吗?

“能。”于问春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江老太太看他这样就觉得晦气,连忙摆了摆手,“行了,你去跟着大夫交费去吧,阿姝这有我守着。”

于问春垂头丧气地跟着医生去了收费处,一看费用,顿时精神了。

“五十块?!”

医生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声音毫无起伏地说道:“病人情况很严重,脑部检查用的都是最先进的仪器,再加上输血、住院观察这些,后续你可能还要补交其他费用。”

出了厂子,于问春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哪里敢挺直腰杆子和医生大吼大叫的?

而且他这人最好面子,人家医生的不屑都快写在脸上了,这时候不交钱,他可就更丢人了。

其实于问春这次真的是想多了,市医院的医生一天到晚不知道接触多少病人和病人家属,心累得要命,根本没空瞧不起谁,只是懒得多看一眼。

然而于问春因为早年家里穷,又是靠着巴结叶知秋一家才摆脱穷困命运的,内心自卑又自负。

因此一到外面,于问春就总觉得别人都在等着看他笑话。

害怕自己被人瞧不起,于问春赶紧把口袋里的钱一股脑儿都掏了出来,好歹把费用给交上了。

等交完了钱,于问春才泄气似的,瘫坐在医院的长椅上。

这一天天都是什么事啊?

辛苦工作一天,晚饭都没吃上,还当众丢了那么大的脸面,现在又一下子把大半个月的工资搭进去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在身上带那么多钱!

于问春心里叫苦连天,病房里,于静姝却舒服着呢!

此刻她正躺在干净的双人病房里,打着营养针闭目养神,等着一会儿护士过来安排输血。

市医院的双人病房可不便宜,环境比其他病房好不说,还没那么多人打扰。

除了屋里有一个明天才出院的年轻男人之外,于静姝没什么不满意的。

最重要的是,这一切,花的都是于问春的钱。

于问春肉疼,她就高兴。

于静姝老神在在的,一旁的江老太太却止不住心疼,“真是作孽,那两个畜生怎么下得去手。等你李伯伯回来了,我叫他给你做主。”

“李伯伯?”于静姝刷地睁开眼睛,看向江老太太。

说实话,从醒过来到现在,她还没完全捋清原主的人际关系呢。

之前的经历,让她猜到眼前这位江老太太,应该与原主外婆有交情,但于老太太看起来,少说也比原主的外婆年轻十几岁,说这两个人是朋友,其实也有点奇怪。

“就是我家老大,比你二舅舅小一岁,和你妈妈他们都是一块长大的。你见过他几次,不过那时候你还小,不记事呢!”江老太太说起过去的事,语气都带着怀念。

“江奶奶,您和我外婆很早就认识了吗?”

“是啊,那时候我才二十几岁,你李爷爷去的早,你外婆看我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当初可没少帮衬我。”

江老太太也看出于静姝的顾虑,解释了两句,又说道:“说起来,你外婆可是我们一家子的大恩人,等你见了你李伯伯,也不要见外,就当是自己的亲大伯就行。”

与此同时,江老太太提起的大儿子李封疆,正风尘仆仆地往医院赶。

他一下火车就赶紧回了家,到家发现母亲不在家里,找邻居问了一下,才知道人去了医院。

刘大嫂她们爱串门说闲话,于家的事没过几个小时,周围的邻居就全都知道了。

邻居好心,怕李封疆着急,便把于家的事说了,直言住院的不是江老太太。

然而李封疆听了,非但没松口气,反而更紧张了。

小秋唯一的孩子出事了!

李封疆来不及休息,放下东西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医院。

刚进去,就迎面碰上了一脸菜色的于问春。

“你做的好事!回头再和你算账!”李封疆一把扯住于问春的衣领,警告了他一句,丢下对方就往前台护士的方向走了。

于问春被人当众训斥,却碍于对方的身份不敢发作,拉长着脸走出了医院。

当他不知道吗?这个李封疆就是叶知秋那个女人的旧情人!

亏叶知秋当初还好意思指责他不忠!他不过就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老婆天天一副大小姐脾气?不就是偷了几回腥嘛!

要不是继芳温柔小意地哄着,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挺过那段时间。

反而是叶知秋,也不知道和那个李封疆做过什么勾当!葬礼的时候,那小子哭得比谁都伤心!

于问春以己度人,回想着前妻的“背叛”,一路上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好不容易到了家,迎接他的却是家里的冷锅冷灶。

陈继芳抱着手臂,坐在客厅,像没了魂似的。

“怎么还不做饭?都几点了?”于问春没好气地说道。

陈继芳这才如梦初醒,慢吞吞地起身去了厨房。

她根本不敢告诉于问春,家里丢了一块全新的上海牌手表。

因为那块表是她偷卖叶知秋留下的嫁妆买的,她今天请假,就是为了去商店取那块表,什么接于静姝都是其次。

要是那块表现在戴在承业手上,于问春看见了,也只会当做看不见,反正他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

偏偏今天一群人闹了一通,把表弄没了!

但这种事不能当着于问春的面提出来,否则他脸上挂不住,就要发火。

陈继芳一想起一百二十块的东西就这么没了,眼睛都要绿了。

她握着锅铲,暗暗咬牙。

不行!不能让老于看见,她就私下去要,那块表肯定是被收进于静姝那小贱人的行李箱里去了。

明天她就去医院把东西要回来!

想到今天自己吃的暗亏,陈继芳眼神一狠。

不仅要把表要回来,她还要在医院好好宣扬一下那小贱人的名声!

到时候人赃并获,她就是贼!


于静姝可不知道,自己行李箱里装着一个定时炸弹,只等着陈继芳过来引爆。

她这会儿正无聊着呢!

试想,一个生活在互联网时代的人,突然出现在这么一个生活节奏慢得可以的时期。

没有手机可刷,也没别的事可做,碍于身体原因,又只能在病房里躺着,周围的人都不认识,唯一一个认识的,还是她第一次见的江老太太。为了不暴露身份,她还不能和江老太太说太多话。

毕竟她也不是七十年代的人,即便有原主的记忆,可二十一世纪的习惯却也没忘。

于静姝躺在病床上,输过血之后,就感觉自己闲得慌了。

穿越之前,于静姝可是个大忙人,家里的动产不动产要她来打理,学业上又因为学的是设计,每天更是忙得脚打后脑勺。

就这样,于静姝还能经营着一个手工博主的账号,两年就吸引了上百万粉丝。

白秋雨恨她,也不是完全没理由。

像于静姝这种出身好,个人能力又出众,长得漂亮还聪明,又会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别人多多少少会有点羡慕嫉妒。

至于白秋雨那种心眼小又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可不就恨死她了?

而且于静姝最气人的地方,就是有天分,除了体力劳动之外,剩下的所有东西,她都学得飞快。

上学的时候,别人看了十几遍都背不下来的文言文,她看两遍就能倒背如流。

别人都在玩命学习,她小小年纪一边处理着父母的丧事,一边打理家业,和叔伯争家产,高考的时候还考上了985名校一流专业。

可即便如此,于静姝也不觉得自己活该被白秋雨算计。

凭什么啊?别人有天分就活该遭雷劈?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光是想想自己来到这本破书里遭这种头破血流,以后还可能曝尸荒野的罪,于静姝就想立刻下乡,飞到白秋雨面前,和她战个痛!

你无能,你有理,你高贵,你就能拿别人的命当自己的垫脚石?

于静姝恨得牙痒痒,既然不能立刻下乡,她就得把原主的金手指找出来。

也不知道白秋雨那个人有什么毛病,关键剧情竟然写得模棱两可的。

“白秋雨在角落里捡起一样东西,隐约记得那东西在于静姝的脖子上出现过,想到于静姝已经死了,她没多犹豫,就把东西戴在了手上。”

于静姝记得很清楚,书里就是这么写的。

想到这,于静姝就觉得无语。不说清楚东西是什么也就算了,毫不犹豫地把别人的遗物戴在手上是什么鬼啊?

刚醒过来的时候鸡飞狗跳的,于静姝自然没空想这些,但这会儿闲下来,她整个人就像被人涂了痒痒粉似的,坐立难安。

确切得说,于静姝急于找到那个金手指。

那么好的东西,就是毁了,她也不会留给白秋雨那个白眼狼!

不过书里既然说了,是能戴在脖子和手上的东西,那么那东西估计应该是个戒指。

于静姝搜遍原主的记忆,最终只想到了一件东西,那就是原主外婆留下的一枚红珊瑚戒指。

那东西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也是原主外婆出嫁时的嫁妆之一,现在应该就在原主行李箱的夹层里。

书里原主下乡后,一直把那个红珊瑚戒指贴身戴着,并不是因为那东西值钱,而是因为思念外婆。

只是没想到,那么好的东西,最后竟然落在白秋雨手上,还跟了她一辈子。

于静姝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白秋雨写的东西不合逻辑。

七十年代诶!谁不是勤劳朴素,穿个布拉吉都怕招摇!

一个知青天天手上戴着个显眼的红珊瑚戒指招摇过市,像个贵妇似的,其他人难道是瞎子,都看不见?

女主光环未免过于大了!

不过眼下江老太太就在旁边,于静姝也没办法去翻行李箱。

而且除了金手指的事,她也有其他事情要解决。

因为她已经不是穿越前的于静姝,而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于静姝了。

虽说这只是一本书,但既然穿过来了,这里对于于静姝来说,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既然占据了原主的身子,她就得给人家处理一下身后事,更何况对方还是以她为原型创造出来的。

根据记忆,原主确确实实是被陈继芳控制住,然后被于承业推得撞在桌角上才死的。

即便于静姝并不是主动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却实实在在地占了人家的身份。

做人得讲良心,不替原主收拾收拾这两个杀人犯,和她那个渣爹,于静姝心里也觉得不安。

而且陈继芳没猜错,原主的外婆确实留下了一笔遗产,只不过不是现金,而是存折,就藏在行李箱里。

没错,存折在行李箱里,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它被藏在了行李箱内衬和外面的皮革之间。

陈继芳恐怕想破头也想不到,那两箱衣服加在一起,都没有行李箱本身值钱。

但这钱于静姝当然不可能给陈继芳花哪怕一分。

不说别的,原主现在还有一个二舅如今还在牛棚里待着,生母死了都不能回来送终。

除此之外,原主还有一个小舅在国外生活,一时半会儿根本回不来。

这两个人对原主都不赖,存折里的钱要花也是给他们花。

可于静姝也不想就这么放过于问春一家,不管有没有其他目的,她都会替于承业下乡,不收点利息怎么行呢?

于问春十几年来对原主既没有生恩,也没有养恩,还助纣为虐,间接害死了原主,于静姝就算坑他一笔,也不觉得亏心。

就是怎么把钱要到手,得从长计议。

正当于静姝打鬼主意的时候,护士领着两个军人进了病房,“阿姨,这两位说是您的亲属,要看看病人。”


护士这话是跟江老太太说的。

于静姝转过脸,看见两个穿着军装,身材挺拔的男人。

其中一个是个中年人,眉心有一道很深的皱纹,看起来十分严肃,不过浓眉大眼的,很符合时下审美。

另一个则是个青年人,生着一双威严的丹凤眼,五官深邃,小麦色皮肤,身量很高,几乎接近一米九。

用二十一世纪的网络用语来讲,那就是A爆了。

于静姝微微眯了眯眼睛,心思电转。

这种级别的帅哥,大概率不可能是路人甲。

就凭白秋雨给书中自己的万人迷光环,凡是帅哥,就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这个会是谁呢?

于静姝把书里男主、男二男三,包括一二线的男配都回想了一遍,却没发现谁的条件符合眼前这个人。

这时江老太太站起身,半是亲近半是埋怨地说道:“早不回来,晚不回来,这会儿倒是回来了!阿姝,这是你李伯伯。”

于静姝支起身子,“李伯伯好。”

李封疆伸出手,神色自若地将一个枕头垫在于静姝身后,说道:“不用讲究这些,我和你……舅舅是故交。”

于静姝探究地瞥了李封疆一眼,总觉得他刚才想说的不是舅舅。

不过两人初次见面,她也不可能多说什么。

李封疆看着于静姝,目光似怀念又似痛苦,仿佛透过她看见了曾经的叶知秋。

也正因如此,看着这张神似叶知秋的脸如今白得像纸似的,头上还包着一大块纱布,李封疆就更加怒火中烧,几乎控制不住情绪。

“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安心养病,其他的我会处理。”

李封疆说着就要往外走,被江老太太一嗓子吼了回来。

“回来!你怎么处理,跟我说说。”

李封疆只好在母亲面前立正站好,像打报告似的,一板一眼地说道:“让于承业下乡,阿姝留下。”

于静姝吓得差点从病床上弹起来。

不不不!她可是想下乡的!

她还要下乡找白秋雨那家伙算账呢!

于静姝一瞬间骤变的神色,全都落在了李封疆身后的霍旬的眼中。

从进病房起,他的注意力几乎都在于静姝的身上。

部队里的人都说霍旬不近女色,其实并不是这样。他只是在审美方面比较挑剔,难得会觉得一个人漂亮。

之前李师长带着他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赶的时候,他还觉得李师长未免过于看重男女之情了,连初恋和别人生的女儿都这么紧张。

但是在亲眼看见于静姝之后,霍旬却突然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

毕竟女儿长成这样,母亲年轻时应该也是会惊艳别人岁月的人吧?

霍旬以前从不知自己是这样一个前后不一的人。

不过他向来内敛,房间里的其他人并没有发觉他的异常。

霍旬看着于静姝苍白的小脸,心想:

难道她想下乡?

此时于静姝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一脸低落地说道:“李伯伯,我想下乡。爸爸和陈姨都不喜欢我,我留下也是讨人嫌。”

“阿姝说的在理,那两个黑了心的,哪能让阿姝过好日子?咱们也没法儿天天看着,名不正言不顺的,只是这下乡……”

江老太太说到一半,征求似的看向儿子。

她知道儿子在东北军区任职,要是能让阿姝去东北,兴许还能照顾一二。

就是东北那地方,实在是太冷了,也不知道小丫头受不受得住。

李封疆看亲妈这样,皱起眉头说道:“不行,东北那边太冷了,而且建设兵团不归我管辖。”

李封疆就不是能和别人推杯换盏,称兄道弟的人,让他自己关照于静姝还行,托别人关照,他不放心,也开不了口。

“不是还有农场吗?”

江老太太和儿子不一样,就是个普通小老太太,时下的人也不像后世那么敏感,江老太太说话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己的话有以权谋私的嫌疑。

实在是李封疆孤家寡人一个,四十二了还没娶妻生子,家里也只有老娘和妹妹,没什么以权谋私的必要。

要不是东北那边太冷,李封疆可能早就把老太太接那边去了,之所以还留在上海,一是老太太的老姐妹都在这头,故土难离,二是人岁数大了,受不了那个罪。

李封疆沉默半晌,转头瞥了于静姝一眼,脸色又是一沉。

就这小丫头长得这样,只要是下乡,恐怕去哪都不行。

李封疆自己是一直忘不了叶知秋,可也不得不承认,这小丫头的容貌比起她母亲,简直是青出于蓝。

于问春那个人当初就是靠着一张好脸才迷惑了叶知秋,两人结合生出来的于静姝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一张脸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缺点。

送她去下乡,跟羊入虎口没什么分别。

真当那些大老爷们儿都怜香惜玉呢?

李封疆自己也是男人,知道男人私下里龌龊。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他们喜欢就要得到,有的时候甚至不择手段。

“农场那边……”

李封疆没说完,江老太太就明白了。

活了这么大岁数,她还看不出儿子那神色是什么意思?

江老太太爱怜地看了于静姝一眼,心道:

于问春那小赤佬什么铁石心肠,西施似的女儿也舍得送去下乡!

可阿姝不下乡,把于承业送到乡下去,那对夫妻现在就敢把阿姝打成这样,到时候还不得往死里虐待阿姝?

李封疆也想到了这些,于是低声说道:“我明天去知青办一趟,总得想想办法。”

于静姝不想麻烦别人,于是赶忙说道:“李伯伯,您不用特地为我安排这些,我去乡下的生产队插队就行。我听说东北那边虽然冷了点,却不缺粮食,我去了也不会挨饿,最多不过累点罢了。这年头,谁下乡还能不受点累?”

当然,于静姝没说的是,她就想去东北乡下的生产队。

毕竟按照原剧情下乡就能遇到白秋雨,万一这位李伯伯一插手,把她送到别的地方去了,再想找白秋雨算账可就难了。

一想到白秋雨,于静姝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自觉地鼓起了脸。

霍旬看着病床上鼓着脸、撅着嘴的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就这么想下乡?嘴都嘟起来了,像小孩子一样。

“师长,我的退伍手续已经办下来了,过几天就要回乡转业了。如果您这边需要帮忙的话,我就去把明天的火车票退了。”霍旬说话的时候,余光不自觉地注意着于静姝的反应。

霍旬的话是在提醒李封疆,可以帮忙代为照顾于静姝的人选就在眼前。

然而霍旬不知道的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于静姝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李师长!退伍!

上司是李师长,表面上退伍,实际上却是在乡下秘密抓捕敌特的军人……

不就是书里唯一一个让白秋雨万人迷光环失效的隐藏大佬霍旬吗?

“霍旬一向不近女色,即便面对白秋雨这样迷人的女人,也没有多余的反应。”

书里描述两人独处时的内容,几乎都是类似的话。

大概是把霍旬这个人的人设写得太出彩了,白秋雨也舍不得崩掉这么好的人设,书里竟然没有强行把他和女主捆绑在一起,反而让他独自美丽,最后成了某军区的首长。

想到这,于静姝看向霍旬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不近女色好啊!小伙子有前途!可千万不能上白秋雨那女人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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