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退下。”晏姝抬手,缓缓走到凤榻前坐了下来。
“是。”冷嬷嬷带着人退了出去。
青雉奉上茶水,什么都没说,跟着退了出去。
娘娘最近情绪不太好,虽不知是什么原因,但青雉能感觉得出来。
娘娘自打封后大典之后,身上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变化,却莫名的让人心疼。
心疼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一股以前没有过的威压。
像是突然间摒弃了七情六欲,变得什么都不在乎了,有种豁出去的决绝。
“容隐。”晏姝开口。
黑衣身影凭空出现,单膝跪在眼前,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容貌。
晏姝目光落在他头顶,眼底浮现某种怀念的光泽。
容隐才二十二岁,他们却朝夕相伴了九年。
曾经玄隐殿最出色的影卫,天赋极高,韧性极强,十三岁就拿下了影卫之王的称号。
那一年,也正好是晏姝进玄隐殿训练的第一年。
五年出殿,他从此跟在她的身边贴身保护,岁月一晃,当初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青年。
待在暗处时始终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却每每在她开口时及时出现,始终不曾分开过似的。
“容隐。”晏姝抬手,慢慢抚上他的头顶,“本宫选择的这条路,你觉得对吗?”
“主子的选择一定是对的。”容隐声音低沉恭敬,带着一种旁人不理解的虔诚,“没有人可以阻挡主子的脚步。”
晏姝闻言,细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你说得对。”
没人可以阻止她的脚步,她的选择一定是对的。
身姿挺拔矫健的青年温顺跪在面前,向来挺拔不驯的脊背微弯,毫无保留地展现出了自己的臣服和忠诚。
骄傲而不屈的影卫之王,一旦择了愿意效忠的主子,必将自己身心全部奉上,心甘情愿为之生,为之死。
直至生命最后一刻,忠诚永不褪色。
哪怕白天不欢而散,晚间夜容煊还是来到了凤仪宫。
在御书房待了半日,滚滚发酵的怒火在肺腑间燃烧了一遍又一遍,经过再三利弊权衡之后,终于被强行压制下来。
不得不说,夜容煊拥有这么好的忍耐力,得归功于从小到大被其他皇子欺辱打压的经历。
若是在三年前,他应该会更能忍一些。
只是这两三年来被晏姝宠坏了,脾气见长,自尊心也比以前强了许多,以至于很多时候,已经不太能忍受来自旁人的敌意和脾气。
尤其他现在已贵为一国之君。
父皇在位时,他以为一国之君高不可攀,每次见着父皇,他都只能跪着说话,连头都不敢抬。
所以当他自己做了皇帝,就以为所有人都得跪在他面前,视他如天。
他以为他可以决定天下所有人的命运。
甚至当他登基之后,他还用一个月的时间来考虑,到底要不要立晏姝为皇后。
最后事实给了他响亮的一记耳光。
并不是所有帝王都是高不可攀的,他这个靠着晏姝上位的皇帝,在文武大臣面前没有一点说话的分量。
当丞相在朝堂上提议册封皇后时,没有人提出反对——就算有人心里反对,嘴上也不敢说出来。
哦不,景王和武王提出了异议。
他们说晏姝精于算计,跟贤惠宽容不沾边,不适合母仪天下。
他们只差没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的皇位都是靠晏姝得来的。就算立她为后,这个皇帝也没有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