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赵今朝抹了抹眼泪,咬着唇,顺势如娇花一般柔柔弱弱的从自家母亲怀里起身,她本无心做恶人,可关键时刻自保才是明智之举,
“是我害了妹妹,母亲日后定要好好补偿她。”
看着自家女儿心情舒畅了不少,许如云也连声附和道,“是是是,那是当然的,出嫁之时,母亲赠她金玉良田,保她安稳半生。”
赵今朝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朝着下面观看。
贺喜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老夫人早在三箭射中之时,便黑着脸由李嬷嬷搀扶着的回了锦福园。
赵鸿儒也好不到哪去。
脸色愈发的阴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发作,只能尴尬的皮笑肉不笑的僵硬的扯了扯唇,拱手回礼,敷衍了事。
陆辞亭站在中间呆呆愣愣的,傻笑着被人围了上来。
那些人原先的鄙夷之色已经荡然无存,三箭全中,他们俨然已经将他看成荣亲侯府的乘龙快婿。
日后有了荣亲侯府做跳台,鱼跃龙门,如日中天啊,要说不艳羡都是假的!
赵今愿站在人群中看着那个被人围起来,脸上略显惴惴不安,朝着人群不停的拱手回礼,憨态可掬的陆辞亭。
眼神中稍带了丝不解,心里却是十分狐疑,这真的是歪打正着,运气爆棚?
余光朝着自己所绣的雀屏上看了一眼。
这雀屏如若不是自己亲手所绣,还真让她怀疑是否有人动了手脚!
浮月站在一旁啧啧出声,看好戏似的抱着膀子不由的说了句,
“天上下红雨了,还真是一把鲜花要插在那呆子这堆烂牛粪上!可惜了大姑娘花容月貌,神仙模样啊!”
赵今愿细细的打量着陆辞亭,这人当真是自己看到的这个模样吗?
……
等到雀屏之事的结果传到苏华霜耳里的时。
她正伺候着大爷试了她刚为他做的冬衣。
听了婆子眉飞色舞的回禀,苏华霜细致用心的帮着大爷理了理前襟,十分满意这个花色。
赵鸿书低头瞧了一眼,喜色溢于言表的苏华霜,儒雅的脸上略带了丝愠怒,用左手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怒斥道,
“这件事情,与你可有干系?不是警告过你,当年的事情过去就算了,那么多年看着你频频使手段,闹得家宅难宁。
知你怒气难消,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为何又牵扯到后辈,冤冤相报何时了。”
苏华霜一把挥开赵鸿书的手,脸上的喜色微收。
指着他空荡荡的右边袖口说到,“你瞧瞧你的手,当年是怎么断的?这荣亲侯府的爵位,当年是怎么落到老二的头上的?还有你的一只腿,当年是怎么折的?
每到阴雨天,你疼的在床上打滚的时候,可曾想过那些害你的人,正受尽恭维之言,活得畅快无比。我们的屈辱全拜他们所赐!
大爷,你让我如何不恨!况且,这件事我只是提议,谁能想到,那个陆公子竟真的射中的雀屏,那是他的造化,与我有何干系,事出紧急,我出了计策,也是好心。”
苏华霜见赵鸿书不向着自己,怒气冲冲的坐在了圆桌旁,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半晌都不说话。
赵鸿书细想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许是冤枉自家夫人了,但碍于面子,又不好说些什么,叹了一口气,跛着脚,转身出了房门。
苏华霜看着人影走远,赶忙变了神色,朝着立在一旁的嬷嬷问道,“快些细说,今日究竟怎么回事?”
嬷嬷得令,接着绘声绘色的将这件事情说完。
听完事情的前后始末,苏华霜喜色上头,一连说了几声,“好好好……”
苏华霜先前之所以这样提议,自有她的用意。
原先她也没有想到,那看似窝囊废的陆家公子,竟然真的中了雀屏。
她原本是想等那陆家公子落选之后,添油加醋的命人将她们夫妻二人嫌弃没落士族家的女婿,趁机将刁难他的事情坐实。
让他们被整个宁平城的人唾弃,毁了许如云那么多年苦心孤诣的世家大族夫人贤德的形象。
不过那陆家公子中了雀屏更好!
这样一来,考验也过了,无论他们用什么方法,这陆家公子要成为他们家女婿的事情,恐怕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满城皆知。
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家姑娘嫁出去。
一个名满京城的名门贵女,嫁与一个无德无才的破落户。
这事还不够膈应苏华霜那个贱人一辈子的么!
苏华霜掩着帕子,大笑出声,眼睛里却好似淬了毒。
她要她撕心裂肺,整日以泪洗面。
她要她半辈子都过得不舒坦。
也算是他们夫妻俩图谋不属于自己东西的报应!
……
等到府中看热闹的人全部离场。
赵今愿也随即回了西苑。
屁股还没挨着板凳,就被老夫人派来的婢子请到了锦福园。
浮月有些不放心的跟在赵今愿的身后,扯了她的衣袖小声说道,
“清梨还需两日才能回来,无人护着您,我怎么觉得此行有种鸿门宴的感觉。”
赵今愿真想夸赞一下自家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机敏!
说话间,已经到了锦福园。
真如赵今愿所想那样,刚刚进了门,便看到赵鸿儒还有许如云俱在,就是没有见到赵今朝。
虽不知这场鸿门宴所谓何事,但可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浮月不放心,想抬脚跟上,却被李嬷嬷一下子给拦在了外面。
赵今愿回首给她一个安抚的表情,让她放心,便抬脚接着往里走去。
赵鸿儒时隔八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赵今愿。
看着她着了一件淡粉色的斜襟襦裙,淡雅如尘的缓缓走进来的样子惊得一下子站起身来。
嘴里不由自主的小声的唤了句,“念容”
许如云脸色有些沉。
老夫人知晓自家儿子的那些小心思,便率先开了口,“初见时,我也以为是念容回来了,她们母女二人,长得真是一个模样刻出来一样。”
觉察到自己反应过激,赵鸿儒暗自在广袖里握紧了手指,面上恢复了先前沉稳的模样,淡淡的开了口,
“阿愿几年不见,也长成大姑娘了,是该许个人家了。”
许如云闻言,满意的缓和了神色。
先前两人跟老夫人通了气,庶女虽也便宜了陆家小子,但也没有比替嫁更好的主意了。
赵今朝是正儿八经的嫡女,以后会有好的世家大族供她挑选,强强联手,才能使望族百年不衰。
阿愿虽好始终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女。
嫁与那破落户虽可惜,能堵住悠悠之口,也不是不可行。
看着赵今愿浅浅的行了礼,仪态端方。
老夫人慈爱的招呼着赵今愿坐在自己下手。
没有上来便开口提起要事,而是转而瞥了一眼赵鸿儒说到,“鸿儒,你瞧阿愿是个多好的姑娘啊,长得好看又文雅秀丽,习得一手的好绣技,见那雀屏时,连我这个老婆子都惊艳了。
还有彦哥,听族学里的先生提了几句,说是少年英才,难得读书的好苗子,这得亏阿愿那么多年教养的好啊!”
赵鸿儒跟着附和连连称是。
赵今愿默不作声冷着脸瞧着他们一个比一个能演。
早在赵鸿儒开口,那句是该许了人家了。
她已经反应过来,猜透了他们的意图,真是攻于算计的一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