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老夫人怎么说,赵今愿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低垂着眸子,默不作声。
老夫人也没辙,索性也不再说话。
场面一时间有些冷。
许如云心急着将这事撇到赵今愿的身上。
便端起了当家主母端雅的姿态,为了不让她的形象受到折损,依旧面色柔和苦口婆心的说道,“本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阿愿的生母早逝,婚姻大事理应我这个嫡母做主。今日阿愿也瞧见了,那陆家公子,三箭皆中,乃是不得多的年轻后生,不知阿愿对他可有什么看法?”
赵今愿心中嗤笑,为了将自己嫁给他,明明一家子瞧不上的文弱书生,到自己跟前却成了不可多得的年轻后生,当真是可笑!
稍微脸皮子薄的,都说不出那么不要脸的话!
赵今愿依旧不言不语。
赵鸿儒哪能看不出她是心生不满,盯着她那双跟念容一模一样的脸,心中闪过一丝不忍,本想劝一下许如云此事暂且作罢,再想其他的法子。
却没想到她一下子急红了眼,尖酸刻薄的对着赵今愿撒泼到,“三姑娘也别急着拒绝,先前你们俩眉来眼去的伞都递上了,门前那么多人瞧这哪。
许是早就看上那陆公子长得俊俏,春心荡漾了,此时又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母亲劝你为了彦哥,还是多考虑考虑吧!”
只因递了一把伞,便能被泼上眉来眼去的污名。
为了让自己妥协,自己这好嫡母可真什么都做的出来。
不过这嫡母说的有一句话也对。
是该为彦哥考虑的!
赵今愿随即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两手交握在小腹前,端直着身子镇定自若的说道,
“我想为彦哥求得入太学的名额,且另外为他置办府邸搬出去住,月银更是一分也不能少,我便可以答应母亲所说的替嫁之事。
一个名额一处宅子换得嫡女后半生荣华恩宠,家族兴旺,怎么算都不是亏本的买卖,孰轻孰重,想必在座的都能分清。”
这话刚出,许如云立刻兴奋的抬头看了老夫人一眼。
要说给彦哥置办宅子搬出去,这倒使得。毕竟一个庶子,早晚要分府另居的,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干系,府里有的是宅子,也不缺那点钱财。
可这太学的名额,老夫人是存了私心的,猛地说起,心中自是有些不愿。
许如云也是看出来这一点,反正自家哥儿已进入了太学,名额什么的,她也不再需要。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老夫人恐怕是想将名额给大房家的公子留着。
这本无可厚非,她原本也不愿争。
可这名额关系到自家女儿的后半生,那就容不得老夫人将两个名额都留给大房了,且大房家里,也就一个嫡子!
许如云咬咬牙,硬生生的挤出两滴眼泪,哀泣的跪倒在老夫人跟前,
“母亲,您平日里可最疼今朝了,自从知晓了婚约的事情,她每日在房间里以泪洗面,茶不思饭不想的,人都已经瘦了一圈了,再拖下去,人恐是都不成了……”
老夫人一听,果真心疼的不行,无奈松了口,“此事便都依她!”
得了自己要的,赵今愿懒得在这里继续虚与委蛇,站起身来,屈膝行礼,旁的话,一句也无,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几人哪里还看不出,她是在置气。
好在事情成了,他们也不好再咄咄逼人。
刚出了门。
浮月使劲挣开那些拉扯着她的婢子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家姑娘,不放心的问了句,
“姑娘,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赵今愿抬头幽幽的看了一眼天,缓声轻语的说了句,“我可能要嫁人了……”
啥玩意???嫁人???
浮月眼睛瞪得比那铜铃还大,磕巴的话都说不成个,“嫁……嫁谁?”
“陆辞亭……”
浮月愣了半晌,看着自家姑娘已经走了老远,赶忙追上,哭丧着脸满是抵触,
“不成……不成……牛粪还是那坨烂牛粪,说个话的功夫,鲜花怎能就成您了,姑娘,这肯定不成,您可不能嫁!”
许如云这事办得倒爽利。
半晌的功夫,宁平城里便传出荣亲侯府三姑娘与陆家公子陆辞亭,两人纸伞传情,情投意合。
大姑娘心善,不忍两真心人错付,忍痛成全其美事,自愿与他退了亲。
这事传出。
知情的不知情的皆是一阵唏嘘,明眼人哪里看不出这事荣亲侯府不满意当日的结果,随即推出一个庶女当挡箭牌。
可事后不论是府上的三姑娘,还是陆辞亭皆是没有站出来出言辩驳。
即便有好事的看不过眼说上两句,也没翻出什么大的浪花,这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没有闹大。
避免出什么差错,许如云匆匆将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五日之后,连年都未过……
……
清梨出来操办铺子的事情,原本还得需两日才能赶回来。
这件事情传出,她便寒着脸立刻赶回了府里。
飞身落在西苑,手中的弯月刀在指尖转了转,一脚踹开了房门,满目清寒的说道,
“趁我不在,又是哪个欺负了姑娘,太久没杀人,真当我的弯月刀生锈了不成。”
浮月没好气的倒了杯水,塞到了她的手里,眼神朝着正为彦哥做冬衣的赵今愿瞥了一眼,
“姑娘自个愿嫁的,真是便宜了呆子那坨屎!”
越说越来气,浮月这暴脾气,直接又撸了袖子,“ 我去……清梨,你别拦着我,我要去胖揍那呆子一顿……来寻什么亲,还将我们姑娘都搭了进去!”
清梨也不拦着,直接让开了道。
回首看了依旧无动于衷的姑娘一眼,浮月懊恼的“啊……”的大叫了一声,止了步子,折回到她的跟前。
“不闹腾了?”
赵今愿眉眼未抬,用剪刀绞断针线,手里这件冬衣算是完成了。
两人冷静下来,没有答话,却不约而同的站在了自家姑娘跟前,等着她下面的话,那么多年姑娘从来都是有分寸的,她们想听听她有什么安排。
彦哥需要太学的名额,这次是好机会,让老夫人松口不容易。铺子开张之后,我可能会很忙,需要大量的时间,且得行动自由。
这荣亲侯府前后都有小厮守着,出门一趟十分不易,次数太多,免不了落人口舌。其实我早就在寻机会在不牵扯到彦哥利益的情况下搬出府去,思来想去,嫁人不失为最好的选择。
我观察过那个陆辞亭,文雅懦弱,没什么主见,是个好拿捏的,嫁给他,自是最好的,实在不行,有你俩在,揍到他不敢吭声也不是不成!”
两人听完自家姑娘说的话,皆是默不作声。
算是默认了她的决策!
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