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终于冲着梧桐树下那个少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陆玦墨色琉璃的眼睛看着她,缓缓张开手臂,“过来。”
叶蓁蓁走了几步,忽然加快速度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对不起让你看到这些。”
“哭完这一次,我以后不哭了。”
陆玦抿着唇,用手指一点点帮她擦掉额头的血迹,将她揽进怀里,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头发。
他抬眸,转头看向大门处,眼神平静,却令人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比深渊里的寒潭还要冰冷。
……
“小陆总的眼神好可怕!”
观众情不自禁摸了摸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
“这才是陆总,气场太强了。就算此时他还年幼,我都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
“那些人在他幼年时竟然敢那样欺负他,简直不要命!”
“幼龙即使搁浅滩,那也是龙,岂容他人欺负。”
“是啊,他可是日后站在财势顶峰,跺一跺脚世界都要颤抖一下的人!”
众人说着说着,忽然不约而同地看向九号包厢。
陆总,真的在里面吗?
一想到陆玦可能真的在现场,众人不禁一阵胆寒,连讨论也小声了许多。
画面仍在继续。
叶齐方夫妻被新保安赶走了。
两人嘴里念着一定会来找叶蓁蓁,不甘心地走了。
父母和善的假面已经彻底撕破。
他们是走了,叶蓁蓁依旧要面对粱婉沁对叶家人害死丈夫的仇恨。
叶蓁蓁始终小心翼翼地站在远处,心疼地看着被母亲折磨的陆玦。
看着陆玦右手臂反复撕裂的伤口,叶蓁蓁难过地只能暗暗用指甲将自己的手心抠的稀巴烂。
众人发现。
叶蓁蓁的眼神逐渐变了。
少女眼中的坚定,越来越强烈。
所有人都看出来,她在计划着什么。
“不会是要黑化吧?”
“她日后做下的那些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一步步释放出了心底的恶魔?”
“虽然老陆总教给了她原则和做人的底线,但这么小的姑娘,人生导师骤然离世,还是被自己的父母间接害死的。
“现在父母又撕开了伪善彻底决裂,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孩子整日遭受虐待。
“这些事情一件件砸过来,连大人都不一定能承受的了,何况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日后黑化也不奇怪。”
“从目前的情况看,我预感她日后的种种行为,跟陆家脱不了干系。”
“或者说,她后面做的事情,极有可能和陆总有关。”
观众们猜测着,每个人此刻心里都非常复杂。
他们开始渐渐代入叶蓁蓁,开始站在她的角度思考。
“不是。”王宇宁和犯罪心理学家罗安河齐齐摇头。
“她眼底的坚定太强烈了。”
王宇宁定定地看着画面中的叶蓁蓁,分析判断着:“她眼里的是光啊!”
……
“陆玦,我们去锻炼吧。”画面中,叶蓁蓁一身运动服,拉着陆玦跑出别墅。
“哼,脑子有坑才运动。”一个胖男孩拦在门口,直直地瞪着叶蓁蓁,“给我当跟班,不然我把你赶出陆家。”
叶蓁蓁脸上笑容不变。
陆玦却凉凉地看了男孩一眼,拉起叶蓁蓁就走。
男孩愤怒道:“陆玦,你什么态度?”
“陆玦,你堂哥跟你说话没听到吗?”阮丽云走出来,拧着眉骂起来。
“妈,你让叶蓁蓁陪我去上学,她学习也挺好的,可以给我做课堂笔记。”
“行,妈会帮你,晨宇乖,你先叫你妹妹起床一起去上学。”阮丽云温柔地说道。
陆玦拉着叶蓁蓁早走远了。
陆家别墅占地很大,后边便是一座山头。
两人在山上晨跑,锻炼。
如此进行了一周。
第八天,一大早,叶蓁蓁走进粱婉沁黑漆漆的卧室,拉开窗帘,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陆阿姨,起来运动!”
粱婉沁一看到她,就抱着头尖叫:“你滚出去!”
“陆玦,陆玦你让她滚!”
叶蓁蓁长睫轻颤,手放在背后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像一只强撑的纸老虎,脸上努力挂着最灿烂的笑容。
她拉住粱婉沁的手,“陆阿姨,运动会让人心情变好,我们试试好不好?”
“滚!”粱婉沁眼睛血红地瞪着她,竟然转身朝着房间外的阳台冲了过去。
叶蓁蓁似早有准备,飞扑过去从背后抱住她的腰。
“咚”的一声,两人齐齐倒在地板上。
就像那次把陆玦从火场里背出来一样,她抓着粱婉沁的双手,把她放到自己后背上,背着她就往外面走。
“别碰我!”
粱婉沁用头撞她,掐她,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
叶蓁蓁吃痛地踉跄了一下,但两只手一点都没有松开。
眼神坚定,双脚毫不迟疑地朝着门口走去。
“啊!!!”粱婉沁尖叫,情绪直接崩溃了。
叶蓁蓁像背着巨石的西西弗斯,遭受着惩罚,却一直前行。
“梁阿姨,我知道你恨我。”
她一字一句地说:“没关系的,先把身体养好,你有一辈子时间折磨我。”
“只是求您,不要折磨陆玦了。”
“啊你放开我!”粱婉沁凄厉的喊叫,在别墅二楼的红木地板回廊里来回回荡。
她疯狂地撕扯叶蓁蓁的头发,发狠地咬她。
叶蓁蓁痛得双眼通红,咬紧了牙关,脚下坚定地,一步步往楼梯走去。
“放过陆玦。”抽取出的潜意识记忆被另外剪切,当做背景音播放。
“放过陆玦。”
“求您对陆玦好点。”
少女背着巨石,心里只有这一个信念。
“放过陆玦,不要折磨他了……”
叶蓁蓁背着粱婉沁,艰难地扭头,冲她挤出一个笑容。
“没关系的梁阿姨,很快就都会好起来的。”
“都会好的。”
不知从哪里开始,粱婉沁不挣扎了。
她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
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滚进嘴里。
她忽然揪住叶蓁蓁的头发,发狠地撕扯。
叶蓁蓁痛得额头青筋暴突,垂头,低喃道,“别扯下太多,他会看到的。”
粱婉沁用力掐她运动服下的身体,忽然趴在她背上,呜呜地哭起来。
……
“咔!”
九号包间内,青瓷茶盏在陆玦掌心,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