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良根本没搭理问话的人,这不是傲气,只是想心无旁骛的做菜,他记得师傅说过的话,做菜,要用心。
几分钟之后,土豆丝做好了,闻着淡淡的香气,一个中年人拿着筷子夹了一口。
“嗯?不错,不错,酸辣脆爽,小伙子,跟谁学的厨艺?”
“监狱里学的。”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很惊讶,中年人却不在意,随后淡淡说道:
“这炒一盘土豆丝和炒一大锅土豆丝难度可是有差别的,要不试试?”
“好啊,您稍等!”
依旧是行云流水的操作,中年人看的目瞪口呆,十几分钟之后,一盆土豆丝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奥?有意思了,看来只能咱们俩比比了。”中年人这次根本没尝,看着余良,走到了炉灶旁。
“比什么?”
“糖醋鲤鱼吧。”
“行!”
此时此刻,厨师们都围过来了,跟余良比试的不是别人,正是宏图饭店的主人李宏远。
余良并不在意,其实也就是想赚点快钱,但看这意思,这人应该有点能耐。
菜刀依旧在余良的手中上下翻飞,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洗净去麟的鱼正反两面被斜切了几刀。
油温六成热,裹上面粉的鱼被炸至熟透,沥干油备用。
锅底留油,放蒜末爆香,加适量番茄酱、水、淀粉搅拌,熬至汤汁浓稠,将做好的汤汁浇在鱼身上。
最后,再点缀一点香菜。
余良的糖醋鲤鱼做好了,李宏远那边还在油炸阶段,也许是许久没做菜了,火候掌握的稍微差了那么一点。
高手过招,只在分毫,余良一闻就知道,他输了!
“米雪啊,给这位老弟拿一千块钱!”
几分钟之后,前台的服务员走到了余良面前,双手拿钱,恭恭敬敬的说道:
“你的钱!”
余良没有道谢,伸手把钱揣进了兜里,他知道此时此刻,这个表面恭敬的前台依然瞧不起自己,但又有什么所谓呢。
在场的厨师品尝着余良做的糖醋鲤鱼,酸甜适中,即便经过了油炸这一道工序,但鱼肉的质感并未消失,高手中的高手!
而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手活儿比他们的师傅李大拿高多了,如果不是今天师傅赌气请病假,多半栽了!
跟李宏远约定好了,两天之后,余良来宏途酒店备菜,准备老太太的八十大寿。
余良当然要来,在这个年代,一个二线城市,不错的工作,月工资也就七八百块钱,三天搞六千,够别人干小一年的。
赚了钱,余良心情自然好了很多,坐上了回家的小巴车,他想了很多事情。
当年自己杀人被判刑,还判了要赔吴家三万块钱,这六年里,作为乡村教师的赵叔,得多辛苦才能还了两万多块钱啊。
“小伙子,赵世坤的坟不该在这里,如果你以后发达了,劳烦带他回家!”
余良想起了王德发的话,赵叔当年是下乡来到落凤山的,关于赵叔的身世,余良知道的很少,但落叶归根,应该是每个人的愿望吧。
余良又逛了一会儿,再给孩子们买点零食,就像当年赵叔一样,别的孩子有的,孤儿院的孩子也要有。
即便这样,他很辛苦。
锈迹斑斑的小巴车摇摇晃晃的从兰家镇里出发,这个以煤炭为主要资源的小镇,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的繁华。
回到孤儿院已经是傍晚了,六子早就准备好了晚饭,把昨天余良留的大席菜烩一烩,那味道别提有多香了。
“汪汪汪!”
乔巴依旧等待着主人,多年以前,正是余良在山里救了它。
“余良哥哥回来啦,余良哥哥回来啦!”
小囱囱赶紧从屋里跑了出来,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囱囱知道,余良哥哥是个好人。
“六子,把弟弟妹妹们都叫过来,过年了,新衣服新鞋,我用塑料袋分好了,上面有名字。”
六子没有弟弟妹妹们兴奋,作为孤儿院里的大哥,他此刻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儿。
“余良哥,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余良一看六子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心思有些重。
“余良哥,过完年之后,我不打算读书了,我要去打工,帮你一起维持咱们的家!”
余良的眼眶红了,曾经的小跟屁虫长大了。
“六子,听哥说,困难都是暂时的,眼光要长远一点,答应哥,以后不说这种话,把心思都放在读书上,不要像我,要给弟弟妹妹们做个好榜样!”
“可是,余良哥,你一个人怎么行呢?就不算日常的开销,吴家那七千块钱……”
“六子,这样,正月十五之前,我要是没把钱凑齐的话,你再跟我提不上学的事儿,吃饭吧。”
余良知道六子这小子很犟,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想治他,只能把结果摆在眼前。
热气腾腾的大锅菜,孩子们吃的开心极了,余良很欣慰,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吃完饭后,电视里放着动画片《西游记》,孩子们吃着零食,一阵有一阵的哄笑。
“囱囱,你为啥不吃果冻呢?”余良看着囱囱把果冻偷偷的藏到了被窝里。
“我给爷爷留着,他牙口不好,果冻软软的,爷爷肯定爱吃。”囱囱脸上洋溢着笑容说道。
余良眼圈一红,他实在没有勇气跟一个六岁的孩子谈关于死亡的问题,尤其是她最爱的爷爷。
每天九点熄灯,小孩子们都睡了,年纪大一点的会在阅览室学习,说是阅览室,其实就是一间摆满了书本的房间。
十来张老式的旧桌椅,每张桌子上配了一盏台灯,只能听见笔划在纸面上的沙沙声。
“那个……大家停一下,我有些话要说。”
余良搬了个椅子,他觉得得跟大一点的弟弟妹妹们谈谈了,从情感上来讲,非常有这个必要。
这天夜里,大家围在炉火旁聊了很久,余良听到了很多关于陈叔的事。
“要不是那个吴金强,赵叔也不会死!”
“小宝,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