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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畅读全文

辣椒只吃小米辣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无广告版本的穿越重生《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综合评价五颗星,主人公有江善盛元帝,是作者“辣椒只吃小米辣”独家出品的,小说简介:这话说得就有些牵强了,江善粗看与父亲文阳侯和母亲陈氏不怎么像,但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她与父母轮廓间的相似。倒是江琼,不论是轮廓还是神态,与陈氏和文阳侯大相径庭,她是属于清弱寡淡的美人,文阳侯府的人五官多是深邃大气。江善嘴角讽刺的勾起,在对方忐忑的眼神中,不紧不慢说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是长得不像,也算不得什么奇事。”“也是......”陈昕......

主角:江善盛元帝   更新:2024-08-10 03: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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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善盛元帝的现代都市小说《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畅读全文》,由网络作家“辣椒只吃小米辣”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无广告版本的穿越重生《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综合评价五颗星,主人公有江善盛元帝,是作者“辣椒只吃小米辣”独家出品的,小说简介:这话说得就有些牵强了,江善粗看与父亲文阳侯和母亲陈氏不怎么像,但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她与父母轮廓间的相似。倒是江琼,不论是轮廓还是神态,与陈氏和文阳侯大相径庭,她是属于清弱寡淡的美人,文阳侯府的人五官多是深邃大气。江善嘴角讽刺的勾起,在对方忐忑的眼神中,不紧不慢说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是长得不像,也算不得什么奇事。”“也是......”陈昕......

《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畅读全文》精彩片段


文阳侯府多出一位二姑娘的消息,逐渐在亲近的几户人家传开,首先上门来的,是陈氏的娘家,陈府的人。

陈府如今的当家人,是陈府的大老爷陈修,即江善的嫡亲舅舅,除此之外,江善还有一位二舅舅,只是这位舅舅乃是庶出,几年前就外放去了河安府为官,一家子都在任地。

江善的外祖母,也就是陈府的老夫人生了一子两女,大舅舅陈修,母亲陈氏,以及宫中的容妃娘娘。

陈老夫人尚在世,不过她一介长辈,自然是不好亲自来侯府看望外孙女。也因此,来得是江善的舅母马氏,表哥陈叙言以及表妹陈昕言。

接到正院丫鬟的通传后,江善换了身衣裳,又重新梳洗一番,这才带着人去了荣安堂。

到了荣安堂中,就看到一位面如银盘的妇人在和陈氏说话,旁边坐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这两人正是舅母马氏,和小表妹陈昕言。

见江善进来,陈氏眉眼陡然一沉,转念想到马氏还在,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来了,过来见见你舅母。”

江善缓步上前,恭敬地向马氏行礼问好,马氏笑着将她拉到身边,对陈氏赞叹道:“还是妹妹会生养,瞧瞧这小姑娘长得多周正,哪像我家昕丫头,整日不知事的疯玩,没点大家闺秀的气韵。”

听见母亲提起自己,陈昕言脸颊一红,对着江善调皮地眨了眨眼。

江善没忍住抿唇一笑。

陈氏谦虚道:“嫂子说得哪里话,阿昕活泼可爱,天性率真,是再好不过的。”又转头对身旁的嬷嬷道:“去将阿琼她们叫过来,正好一起说说话。”

没过一会儿,东次间就传来声音响动,江琼与陈叙言相携进来。

马氏将儿子唤到身前,指着江善说道:“这是你二表妹,快去见见她。”

陈叙言穿着一身淡青色的深衣,衣角绣了颜色稍深的翠竹,除此之外,只有袖口和腰带上饰有相同的纹路。

他面容清逸俊秀,眸子如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身上是文人特有的书卷气,一举一动皆透着温柔优雅。

他双手抱于胸前,面朝江善略弯了下腰,“见过二表妹。”

江善屈了屈膝:“表哥。”

马氏捂唇与陈氏笑道:“让阿善以后多来陈府走动走动,他们表哥表妹的也就不会这么生疏了。”

说着又朝江善看了一眼,她就那么亭亭站着,脖颈白皙修长,乌黑如云的长发垂落肩头,露出半张嫩白的小脸,微笑着的双眸泛着薄薄微光,像是两汪秋水一般,这么个水灵剔透的小人儿,就和春日里初发的桃花似的,看得人心头一颤。

马氏心里就突了一下,一个念头在脑子里飞快闪过。

陈氏笑道:“大嫂说得是,我也正琢磨着什么时候带她回去一趟,好让母亲见一见呢。”

“是该这样,我过来的时候,母亲还念叨着呢。”马氏脸上重新扬起笑容,“若不是我拦着,母亲是想亲自过来的。”

陈氏摇头道:“这如何使得,她一个小辈,怎能劳烦长辈兴师动众,大嫂劝住母亲是对的。”

长辈在上面寒暄,小辈们也在下面低声说着话。

陈昕言用手支在桌子上,撑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善,“二表姐,你和大表姐真的是双生子么,怎么你们一点儿也不像?”

江琼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掐着绣帕的指尖泛白,勉强笑着用沉静的语气说道:“我与二妹不像么,我倒是没认真看过,许是我像母亲,二妹像了父亲吧。”

这话说得就有些牵强了,江善粗看与父亲文阳侯和母亲陈氏不怎么像,但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她与父母轮廓间的相似。

倒是江琼,不论是轮廓还是神态,与陈氏和文阳侯大相径庭,她是属于清弱寡淡的美人,文阳侯府的人五官多是深邃大气。

江善嘴角讽刺的勾起,在对方忐忑的眼神中,不紧不慢说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是长得不像,也算不得什么奇事。”

“也是......”陈昕言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是随口一问,问过便也没往心上去,缠着江善问她江宁有什么好玩的事。

江善笑道:“我是去江宁养病,整日里不是吃药,就是卧床休养,哪里有什么好玩的事儿。”

陈昕言闻言,失望地趴在桌上,“还以为二表姐你在那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呢,没想到也是被关在府里。”

“你以为谁都像你,整日就想着出去疯玩。”陈叙言曲指在陈昕言额上头敲了一下。

江琼柔柔笑道:“我听说表妹这几日都在跟着舅母学习管家,想来是没时间出去的。”

陈昕言捂着额头,瞪了一眼哥哥,抱怨道:“我娘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让我学这学那,每日早晨还得学上两个时辰的规矩,累都要累死了。”

“舅母也是为你好,多学些东西总不会出错的。”江琼细声劝道。

陈昕言撇撇嘴,小声嘟囔着说:“大表姐你学什么都快,自然觉得轻松。”

陈叙言看了眼没精打采的妹妹,提议道:“这些日子你好好听母亲的话,过段时间我带你去庄子上玩一圈。”

“真的?”陈昕言立马来了精神,激动要求道:“那我要骑马!”

江琼捂唇笑道:“我瞧着表妹是早就眼馋表哥的那些好马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火热,江善就有些搭不上话来,好在她也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并不觉得尴尬。

就在江善有些出神的时候,那边陈叙言将旁边高几上摆的盒子拿了起来:“二表妹,这是我在外头买的,你瞧瞧合不合心意。”

江善回过神,忙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赤金镂空梅花纹玲珑球,下面缀着拇指大的白玉牌,玉牌下挂着一串粉色的穗子。不算多么罕见,但是做工精细,样式也精巧,特别是小小的白玉牌上,还雕了喜鹊登枝的花样,颇有趣味。

江善将玲珑球从盒子里拿出来,细细在手上把玩了一番,这才向对方道谢:“表哥费心了,我很喜欢。”

陈昕言伸长脖子往这边看,等瞧见盒子里的东西,就说道:“原来这个是送给二表姐的,我记得二哥你不是还有一个缀着红玉的么?”

“咳,那个我送给大表妹了,东西都是一样的,只下面缀的玉牌有些不同。”陈叙言解释了一句。

江善点点头,并没将这些放在心上。

这时,马氏也和陈氏聊够了天,准备回去了。

“天色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老夫人还在府中等着消息呢,妹妹也早些带了阿善过来,我今日见着阿善,真是觉得哪哪儿都喜欢,若是能给我做个女儿,我是睡着也要笑醒的。”

陈氏打趣道:“你今日觉得好,等多见几日,就要觉得烦了。”

“那不能,阿善我是再喜欢不过了,就盼着她能多来我面前走一走呢。”马氏拉起江善,是越看越喜欢。

方才她就一直在打量她,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嘴角含笑,眼神清亮,有人说话就轻声回上两句,没人就安静地坐着,沉稳又端庄,很是不错。

陈氏瞥了江善一眼,与马氏再三挽留,最终恋恋不舍地将马氏三人送到了二门处。

目送马氏三人的背影远去,陈氏领着两个女儿往内院走,过了一道垂花门,江琼与陈氏一同去了正房,江善则在半路与她们分开。


陈氏说要回去问问陈老夫人的意思,不是敷衍文阳侯的,她隔日就带着婆子回了陈府,然而得来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在听到陈老夫人表示她同意这桩亲事的时候,陈氏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笑。

明明前些时候,还对马氏想要挑选江善为儿媳妇的决定不满,怎么不过几日时间,就突然同意了?

陈氏震惊诧异之余,没有察觉到陈老夫人眼下的青黑和无奈,头重脚轻地回到侯府,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因为陈老夫人的松口,加上文阳侯的表态,两府有意亲上加亲的消息,渐渐传到了明面上来。

江善在府上的待遇瞬间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各处管事采购到什么新奇的物件,都会往望舒院送上一份,基本上与送去江琼院子的一模一样。

若是独一份的东西,便送去陈氏处,反正他们是不会再沾手。

这些管事就是一个风向标,下面的奴才见风使舵,对望舒院的态度也开始郑重起来。

连流春都不止一次地在江善耳边念叨,她现在出去,别人都要笑眯眯地唤她一声流春姐姐。

好处得了不少,坏处也不是没有。

原本成天往绛云院跑的红绡和青绫,开始对着珍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一个劲儿地往江善跟前凑。

两人如何也想不到,瞧着支棱不起来的二姑娘,居然还有翻身的一天,她们现在是后悔不跌,早知如此,又何必舔着脸去大姑娘跟前让人笑话。

然而后悔也来不及了,两人虽然还领着大丫鬟的月例,再想近主子的身也是不能了的。

她们现在就想着,怎么将珍珠踩下去,重新得到二姑娘身边的大丫鬟的位置。

至于对付流春,她们是想都没敢想,这可是陪着二姑娘一路走来的人,论情分岂是她们能比?

柿子要挑软的捏,两人亦是贯彻这样的想法。

这日,江善正在丫鬟们的服侍下试穿绣房新送来的夏衣,就见红绡笑眯眯地领着一人进来,嘴上说道:“姑娘快瞧瞧,这是谁来了。”

江善抬头看去,一身灰蓝锦衣的江钰捧着一个木箱子进来了。

“二姐。”江钰露出一张笑脸,脸颊被太阳晒得有些泛红,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笑容一如既往的干净温暖。

江善将丫鬟打发出去,带着他去了旁边的东次间,紧接着红绡就端了茶水果子进来。

“外面太阳这么大,你该晚些时候过来的。”她脸上扬起清浅笑容,一边扯了张绣帕递过去。

江钰胡乱地擦了擦额头,笑容满面说道:“我听说二姐你要和表哥定亲了是么?”

江善尴尬地轻咳一声,轻声道:“你别听他们胡说,这没影的事儿......”

“怎么就没影了,是母亲院里传出来的消息呢,二姐你不会是害羞了吧?”江钰故意打趣道。

江善白了他一眼,耳尖涌上羞赧的粉色。

江钰咧嘴一笑,笑过后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这才说道:“二姐你放心,表哥人很好的,他待人温和清允,又学识出众,国子监里的夫子就没有不喜欢他的,陈家还是咱们的亲外家,日后也没人会欺负你。”

江善眼睛又不是长在天上,自然明白陈府于她是再好不过的,对于那位端方舒朗的表哥,她也不是全然心如止水。

但要她和小一些的弟弟谈论自己的亲事,她心里还是有些羞耻的,红着脸颊嗔道:“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欺负不欺负的,还不快住嘴了。”

江钰伸手打开抱来的木箱子,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我怎么不知道,表哥不论是出身还是相貌,都不比睿王世子差,反正大姐日后是不能在随意欺负你了。”

睿王府是皇亲国戚,陈府也不差,陈大老爷任从三品京卫指挥使司指挥同知,府中出了一位正二品的容妃,以及一位长大成人的皇子,可谓是前途通明,鲜花着锦。

江善捧着滚烫的脸颊,看着他从木箱子里抱出一个做工精细的木帆船。

别看船身总共不过一尺来长,构成船只的桅、帆、舵、桨、橹、碇及绳索一个不少,连船舱窗户上的镂空花纹都清晰可见,透过打开的窗户,能看到里面完整的房间,桌椅板凳一样不缺。

这完全就是一艘木帆船的缩小版,完美地复刻出里面的格局布置。

她本就喜欢这类精巧野趣的物件,加之又是弟弟送的,顿时爱不释手的捧在手里,细细把玩起来。

“三弟从哪里得来这么一件好东西?比我之前在周府见过的小了一半,做工却是精细上许多。”

江钰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笑道:“这是我自己做的,二姐你喜欢就好。”

“你做的?”江善讶然地抬起头,看向江钰的目光充满惊奇,“我从不知道你还会做这个,你这也太厉害了!”

他被夸得有些脸红,难为情地笑道:“二姐不觉得我这是不务正业么?”

江善略微一想,就知道他为何会问出这么一番话,悄悄叹息一声,说道:“我只知道人各有长,不论选择做什么,日后回想起来没有遗憾,就不是错的。”

上辈子她很快被嫁去渝阳老家,之后只隐约知道,三弟好像没有走仕途,而是管着府里的田庄铺面以及各种杂事,过得并不如意......

江钰静静地看了她一眼,摇头闷闷道:“大哥自小就表露出武学天赋,聪慧敏锐得父亲看中,已经是从七品的都督府都事,二哥勤奋努力,举一反三,早早考过院试,唯独我两样不沾,我连童生试都过不了......”

他声音低低的,脑袋也垂了下来。

他不是不努力,每夜子时才睡,鸡鸣又起,可就是脑袋木钝,夫子讲过的知识转眼就忘,换个问法又是一脸迷茫,连夫子都说他是块朽木。

听得多了,他也觉得自己就是块朽木,这辈子在科举上是无望了。

江善摇摇头,声音柔和道:“三弟这么说也太轻贱自己了,大哥二哥有他们擅长的,你也不差呀,就拿这艘木帆船来说,你能做得如此逼真,大哥二哥许是连桅杆放哪儿都不清楚呢。”

江钰的嘴抿了一下,说道:“不能这么比较,大哥二哥走的是正途,我这只是小道,做得再好也会被人看不起。”

他眼神黯淡,语气低落,俨然是一副灰心丧气的模样。

江善似乎都能看见他头上顶着一朵乌云,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我记得前朝时,有人因改进割麦农具,制作出比镰刀效率更高的掠子,以及能快速平整土地的铁耱,而被皇帝赐予爵位。还有本朝有人在打谷桶的基础上,做出齿钉谷桶,提高百姓抢收稻谷的效率,也被陛下赏赐千金。”

“除此之外,制作出能配备火器的新型海船的赵志备赵大人,在知天命的年纪被授为正六品工部主事。”

“酒香不怕巷子深,是金子也总会发光。不论选择做什么,总离不开天赋、努力和坚持,你的天赋我是已经看到了。”

她晃了晃手上精致小巧的木帆船。

江钰蓦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她,眼里的光越来越亮,忐忑又激动地问道:“二姐,你觉得我真的行吗?”

这目光实在太过耀眼,她没忍住咽了下口水,镇定说道:“不都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么,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再说,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你若想做官,以侯府的能力,替你谋个一官半职是轻而易举。”

反正总比他日后郁郁失志,变相为侯府管事来得强!

她肯定的语气犹如一汪春雨洒在他心里,他兴奋地从榻上跳下来,难抑振奋道:“二姐谢谢你,我自己很清楚,我在读书这条路上是没望了,我对做官更没兴趣,我想做出更轻省方便的农具,为天下百姓出一点微末之力。”

他心底有了新的目标,也不在江善这里多待,向她道了声谢,就激动地跑了出去。

看着他斗志昂扬的背影,她轻轻地抿唇一笑,小小年纪哪能整日老气沉沉,还是得这么有活力才好。


加之她语气温柔可亲,神情亦是透着十足的关切,俨然是一副关心妹妹身体的好姐姐模样。

倒在地上的绛云院的丫鬟,见到江琼出来,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像是有了依仗般,对着陈婆子等人怒目而视。

“我身子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么?”江善一瞬不瞬看着向她走来的人,没忍住冷笑一声:“我那院里一半都是你的人,你在这儿假惺惺什么呢!”

江琼嘴边的笑容落了下来,面上似有委屈的开口:“二妹你误会我了,我从没有让人去你院里打探过消息呀......”

“你不用和我解释什么,我也不想听。”她抬手打断她的话,“你那位叫冬橘的丫鬟呢,我今日可是特意来感谢她的,没有她哪有我的今天啊!”

嘴上说着是来感谢人的,脸上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冷冷淡淡,瞧着竟有些暴风雨前的宁静。

江琼目光微顿,袖子里的手悄然握紧,勉强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她一个小丫鬟,哪里值得你亲自来道谢,且她那日下水受了凉,我让她回房歇着了,这几日都没在跟前伺候。”

她之前确实打着以流言逼迫江善向她低头,给她的丫鬟送礼感谢,但她想象中的道谢,绝对不是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方式。

江善静静地看了她半响,忽的笑了起来,说道:“我这人最是恩怨分明,大姑娘不妨将她叫来,我是一定要当面谢谢她的。”

‘谢谢她’三个字由她说出来,带上了说不出的杀气,不光周围的人听出来了,江琼也听出来了,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不着痕迹地对碧桃使了个眼色,想让她去请陈氏过来,碧桃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悄悄退出人群,半弯着腰偷偷往外溜去。

不想下一刻,陈大嫂子一个闪身挡在她前面,得意笑道:“这位姑娘,你鬼鬼祟祟的这是想去哪儿呀?”

众人目光咻然朝这边看来,碧桃面色一白,明白她没办法悄悄离开了。

江琼眼里失望稍纵即逝,转瞬先发制人道:“二妹你这是要做什么?我院里的丫鬟想去哪里还需要向你们禀报吗?你现在马上带人离开,你强闯我院子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不然就别怪我禀告母亲了。”

“那要我感谢你手下留情么?”

她缓步走向江琼,隔着半步距离故作疑惑道:“我不过是想见一见你的丫鬟,你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你在害怕什么?”

江琼瞳孔一缩,心底犹如惊雷劈过,明明知道对方手上没有证据,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发虚。

加上江善之前对陈氏全然无顾的顶撞,她完全不像京城中的姑娘们,在乎脸面和仪态,她第一眼看到江善的时候,就感觉她身上有一种紧绷到极致的疯狂,好似下一刻就要爆发一样。

看清对方眼底的坚决,她攥紧的双手缓缓松开,声音依然柔软:“二妹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怕她把病传给你罢了,既然你一心想见她,我这就让人将她唤来。”

她转身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叫人,不着痕迹地拉开与江善的距离。

微风吹拂在两人身上,两人谁也没有开口,丫鬟婆子感受到周遭怪异的气氛,全都垂首躬身,敛气屏声。

直到冬橘的到来,这才打破僵局。

“奴婢给大姑娘,二姑娘请安。”冬橘恭敬的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江琼未经人事,自然不清楚床榻上的那等子事,想着一刻钟也该是足够了,就提议和周曦过来看看江善衣服换好了没有。


谁知道那两人连床榻都还没滚上去!

尽管心里暗恨湘王不得力,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也不能随意放弃,不然娘娘那边不好交代。

余光注意到江善褪下的衣裳,她心里闪过一个主意,虽然没能捉奸在床,但被人看了身子亦能让她清白有损,再嫁不得旁人。

心中想法一定,她便刻意拔高声音,朝对面惊慌喊道:“娘,不好了,你快过来呀,二妹房里进了男人。”

她的嗓音前所未有的尖锐,在前面挑选布料的夫人们,面面相觑一眼,不约而同地往里面走去。

最先赶到的自然是陈氏,她看着衣衫凌乱的女儿,和衣襟敞开的湘王,恨不得就此晕过去,额头上的青筋一股一股往外跳。

“湘王,你为何会在这里?”

湘王遗憾的啧了一声,脸上看不出丝毫害怕,漫不经心说道:“我与你这女儿两情相悦,这不她邀我来这里见面......”

“你胡说!”江善攥紧手瞪着对面,“我与你素不相识,何来的两情相悦!”

陈氏稳住极尽崩溃的心情,勉强沉静笑道:“湘王说笑了,我这女儿才回京不久,哪能有幸认识你。”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俨然是咬牙切齿的意味。

湘王意味不明的笑道:“江夫人这话说得不对,你这女儿说不定就是想着攀高枝,想尽办法结识本王呢。”他勾起唇角,“本王这人呢,素来是来者不拒。”

陈氏脸上一黑,“还请湘王谨慎言语,我这小女儿自回京就一直待在府中,若是出府也有丫鬟婆子陪同,万不可能与外男相识,湘王若再胡言乱语,我也只有请娘娘做主了。”

湘王挑了下眉,脸上笑意快速收敛,不急不缓道:“江夫人别急着与本王撇清关系,本王不小心误闯令千金的房间,为了以表歉意,隔日便会请人上门提亲,还望江夫人做好准备。”

陈氏呼吸一滞,刚想开口拒绝,就听他继续说道:“......毕竟令千金在我面前褪下衣衫,除了我还能嫁给谁呢。”

明显是和江琼想到一处去了,江琼听见这话,原本紧绷的心情,有了片刻松缓。

听清湘王话里的威胁,江善使劲瞪着眼睛,不许里面的泪水落下,深吸口气说道:“你别做梦了,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她恶狠狠地磨了磨牙,若陈氏真同意她嫁去湘王府,大不了一死!

如果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遭了算计,那她就真的是蠢得无可救药了!而设计这一出的人,无外乎是宫里的容妃......以及一脸无辜担忧的江琼。

江善嘴唇紧抿,怒火在心底翻腾。

“现在可难办了,都在外男面前脱衣服了,不嫁他谁家还要?”

“就是,就是,反正我是绝不会给我儿子娶这样的女人的......”

“可惜了,那湘王府可不是好去处,那湘王......”

听着外面的窃窃私语,陈氏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血液一阵一阵往上翻涌。

江琼上前贴心的扶着陈氏,责怪地看了眼江善:“二妹说这话不是平白惹母亲伤心么,母亲生你养你一场,是让你轻易寻死的么。”

江善冷笑一声,“大姑娘这么看得开,不如由你嫁去湘王府啊。”

“那怎么行,被湘王看了身子的人又不是我!”



江善微抬了下手,“起来吧,你是红绡的娘,夫家姓什么?”

婆子从地上爬起来,垂手低头回话:“姑娘不嫌弃,唤老奴一声陈婆子就是,老奴如今就在二门处当差。”

陈婆子原是老夫人院里的二等婆子,不说养尊处优,也是有小丫鬟伺候着的,转头老夫人过世,就被发配去了二门,她心里早就不满了。

之前女儿去讨好大姑娘,她就不怎么赞同,大姑娘深受侯爷夫人宠爱,身边自来不缺使唤的人。

倒是二姑娘刚刚回府,一切都还不熟悉,正是她们上位的好机会,再说都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再不受宠前程也不会太差。

虽然过程有些出入,好在现在还是顺了她的意。

红绡凑上前低声对江善说道:“齐嬷嬷和她惯常接触的几个小丫鬟,奴婢也都让人看守起来了。”

“你做的不错。”江善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红绡性子活泛,且有些势利眼,历来是她不喜的,但现在流春养病,珍珠又太过憨直,到底不如红绡考虑的周全。

得了姑娘的夸奖,红绡心里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半弯起腰伺候她穿好鞋袜,从榻上起来。

江善目光沉静地看着陈婆子,沉声向她保证道:“这次事情过后,我会向夫人要了你们来望舒院当差。”

陈婆子听见这话,当即大喜回道:“多谢姑娘,老奴一定对姑娘唯命是从,绝不敢有丝毫二心。”

虽然决定投靠二姑娘,她心里也不是没有担心,得罪了大姑娘她们后面只怕得吃些苦头,现在好了,能去望舒院当差,她们也没了后顾之忧。

陈婆子叫来的人,有她的三个嫂子和两个私交甚好的婆子,除了她自己外,其他五人都是做惯了粗活的,搬箱抬柜不在话下,手上很有一把子力气。

这正好是江善需要的,她扫了眼廊下膀大腰圆的婆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带着她们去了绛云院。

朝阳初升,大姑娘刚请了安回来,一时半会不会再出门,绛云院守门的两个婆子就靠在门后墙上,一人捧着一把瓜子,旁边还摆着一碟果子,和两盏冒着热气的茶水。

两人凑得很近,叽里咕噜地说着话,脸上神情很是微妙,许是说得太入神,都没注意到身后的院门正被人一点点推开。

等面向门口的婆子察觉气氛有异时,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面无表情的江善,和她身后凶神恶煞的丫鬟婆子。

她吓得一声惊呼,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另一个婆子不明所以地回过身,待看清身后的人时,脸色立即一白,下意识就要上去关门。

只是还不等她动作,陈婆子将手上的大门彻底推开,不屑地睨了两人一眼,转头对江善讨好笑道:“二姑娘快请进。”

守门的两个婆子顿时有种大事不好的感觉,两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小心翼翼走上前询问道:“二姑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不如让奴婢们先去通传一声?”

江善目不斜视地从两人身边走过,眼看她就要往里面走去,两个婆子对视一眼,鼓足勇气挡在了前面。

根本不用江善吩咐,陈婆子和她的两个嫂子就将两婆子扯到了一旁,顺便不忘进行一番友好的肢体‘交流’。

两个婆子疼的嘶嘶倒吸冷气,捂着被掐的生疼的地方,缩在一边再不敢上去拦人。


江善同样不会骑马,周老爷绞尽脑汁都是想的怎么挣更多的银子,对骑马一事并不热衷,且一匹顶级的好马并不好得,朝廷对于马匹买卖有严格的规定,私人每买一匹马都要进行登记,卖出的马匹也都需经过限制筛选。

因此周府没有养马,她接触的少,对这事也就一知半解。

三人看陈昕言兴致昂扬,自然不会说出拒绝的话来,让管事带路去了马场。

到了马场后,几人先去换了身简便的衣服,随后陈昕言就兴冲冲地跑了上去,很快选出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翻身坐好畅快地跑了起来。

江琼由丫鬟扶着去了树下阴凉处,江善站在几十匹的骏马前,一时犯了难。

“表妹骑这个吧。”陈叙言牵着一匹灰色的矮种马过来,“这是一匹母马,性子温顺老实,从未有过伤人的先例,正适合你们小姑娘骑。”

这匹马比旁边的马匹要矮上许多,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厚实的嘴唇左右磨动嚼着嘴里的青草,长长的尾巴时不时甩动两下。

江善有些意动,试探地伸出手,指尖碰了碰母马的额头,刚触摸到一点温热就紧张的收了回来。

母马晃了晃脑袋,黑黝黝的眼睛一边注视着她,一边将身体主动凑到她手里。

确实和表哥说的一样温顺。

她胆子大了起来,学着陈叙言的动作从马头上的鬃毛一直抚摸到背部,似是被摸得舒服了,它昂起脑袋打了个响鼻。

她看得欢喜,抿着唇笑道:“多谢表哥,我就选它吧。”

“我扶表妹上去。”陈叙言温和地伸出手。

江善轻轻吸了口气,下一刻就感觉手臂上传来一股力道,她顺着力道往上一蹬,小心地翻上马背。

她双手紧紧拽住缰绳,突然离地的落空感,让她全身僵硬,坐在马背上一动也不敢动。

她的紧张很轻易就被陈叙言感知到,他嗓音温柔的安抚:“表妹别害怕,我先牵着你走一圈,你只需拽紧缰绳就行。”

“好。”她咽了下口水,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陈叙言轻轻甩了下缰绳,母马接收到命令,围着马场小步走动起来。这速度不疾不徐,江善能轻松地稳住身体,并不感觉到颠簸。

经过最初的紧张过后,后面就逐渐得到了趣味,僵直的背脊慢慢放松下来,脸上也开始露出浅浅的笑容。

陈叙言让下人将他惯常骑的宝驹牵来,他这匹马是从大宛得来的战马,不是市面上私人豢养的,而是通过陈府的门路才得到手的。

与江善身下的矮种马一比,他这匹骏马更显高大骇人,健壮的四肢,一往无前的气势,走动间流畅分明的肌肉纹理,都彰显着它身体里蕴含的巨大力量。

江善身下的母马似是被这气势骇住,不安地在原地踏着步子,一副想要远离的模样。

她赶忙拉紧缰绳,低头安抚地揉了揉马耳后的毛,等母马安静下来,这才抬眸说道:“表哥不用管我,我自己在这边走走,让这奴才跟着我就行。”

陈叙言摇了下头,温声说道:“出府之前,母亲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你,骑马什么时候都可以,不急在这一刻,我跟着你才能安心些。”

江善听了,便不好再说拒绝的话,两人围着马场用比走路稍快一点的步伐,在马场上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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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神扫过四周丫鬟,众人立即俯身应是。

江琼哭声一顿,掌心传来一阵刺痛,指尖嵌入肉中,她却恍若未觉。

陈氏的变化,江善感觉到了,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酸酸涨涨又带着一丝怅然,她忍不住想,若是上一辈她也能这样就好了......

可惜往事不可追,她很快清醒过来,目光沉静着说:“我想和夫人要几个人。”

陈氏目光一转,投向了不远处的陈婆子等人,嫌弃道:“不过是几个粗使婆子,你要她们做什么?”

感受到落在身上打量的目光,陈婆子赶忙敛眉肃目,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紧张的等待着上面人的宣判。

几个粗使婆子,陈氏并不看在眼中,只是这几人她想留给江琼出气......

江善注意到她的动作,抿唇说道:“除了我自己带来的丫鬟,也就这几人还算听话,流春已经被你打了,这几人你还想从我身边调走么?”

这话里不免带上了些可怜的意味,却正好挠到陈氏冒出来的那点慈母心肠上,她心里叹息一声,温和说道:“也罢,这几人你要使唤,就调去你的院子,另外你院里的其他丫鬟,我也会将卖身契给你,日后她们就是你的人了。”

这话一说出,陈氏心里的那点愧疚立马消散大半,原本还有些不虞的心情,也开始阴转多云。

至于阿琼那里,她后面再多补贴她些便是了。

没人知道陈氏这一番作为,只是为了想消除心里突然冒出来的丝丝愧疚,只看她面上对江善温柔包容,便觉得她是要开始重视二姑娘了。

江善带来的丫鬟婆子自是欢欣鼓舞乐于见之,绛云院的丫鬟脸色就不怎么好了,各个都有些惊慌之色。

只有江善心里清楚,愧疚得来的疼爱,并不能长久。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送上门来的好处,岂有退回去的道理,她大方笑道:“多谢夫人好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尽管有陈氏封口,但江善带着人气势汹汹去了绛云院后,随后江琼身边的大丫鬟就传出病逝的消息,下面的人难免生出些无端的猜测。

府里一时间众说纷纭,当然他们不敢敞在明面上,私底下各种猜测满天飞,这也就导致望舒院在府里的待遇节节攀升。

府上的奴才突然反应过来,二姑娘再不受宠,也是府上的主子,打死一两个奴才就是动动嘴的事情,他们付出的却是命。

这下谁还敢看不起望舒院啊,相比起大姑娘的温柔善良,不按常理出牌的二姑娘才是他们得小心捧着的主儿。

府上奴才态度的变化,江善察觉到了,却没心情搭理他们,她现在全副心神都在手上的红木匣子里。

匣子里装着的是陈氏使人送来的卖身契,包括望舒院各处的丫鬟婆子,以及后面小厨房里的奴婢。

她略皱着眉,一边在脑子里回忆,一边手上不停挑挑拣拣,很快手边的炕几上摆出了三沓不同厚度的卖身契。

左边的奴婢是她可以暂时信任的,中间的这一沓奴婢,前世一直默默无闻,没有明显偏向,右边的则是明显偏向江琼的。

这里面肯定还有江琼或者陈氏的人,不过能挑出大部分她已经满意了,叫来红绡让她将右边这沓卖身契的奴婢,一个不落地退回正院。


“吏部清吏司的王家你们知道吧,那王家的老太太,将膝下的六孙女送到那处地儿去了。”

这是在陈府后院的暖阁中,陈老夫人前些日子梦到了已逝的老太爷,就想着去寺里上香拜拜,叫人通知了女儿陈氏一家。

京城内大户人家出行,都爱择一个吉时,现在时辰尚早,大家就坐在一块,就着茶水果子聊天。

陈氏撇撇嘴巴,俨然十分不屑:“这王家为了攀上贵人,脸面尊严都是不要的,膝下几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全给眼巴巴地送上去让人使唤,一点儿都不带心疼,就是可怜了几个小姑娘......”

“二妹是说送到那里去了......”马氏伸手指了指上面,又耐不住好奇问道:“那王家的当家人不过六品小官,他们哪里来的门路?”

陈氏放下茶盏,口气难掩讥讽:“大嫂也太高看他们了,哪里是走得别人的路子,前些日子不是小选么,就给报上去了呗。”

宫中小选选得是伺候人的宫女奴婢,能不能有那泼天的富贵,具是未知数。

这王家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不过却不是什么好名声。

王家的老太太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带着身边的庶女孙女去寺里求签相面,但凡是上上签或是面相富贵的,全被她送去王老爷的上司,或是其他贵人身边。

美其名曰:命中注定。

陈昕言很喜欢这些八卦秘事,眨巴着眼睛问道:“小选进去的,那不就是宫女么?”

王家六姑娘她之前也在花宴上见过,柳眉杏眼,樱桃小嘴,长得很是漂亮,特别是那双眼睛,清澈透亮,与善表姐还有些像呢。

这么想着,她就朝流春看了过去,她端正坐在陈老夫人身旁,长而翘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打下一道阴影,殷红的嘴唇微微上挑,安静地听着长辈们说话,说不出的静美乖巧。

陈氏笑道:“是宫女也抵不住人家往上爬的决心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娘娘了呢。”

“别在孩子面前胡说。”陈老夫人轻咳一声,又提点道:“像王府这样的人家,纵有富贵命数,也是镜花水月,落不到实处,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样的人家咱们府上是千万不能凑上去的。”

马氏等人齐齐称是,随后自然地换了个话题,等到窗外霞光万丈,有丫鬟进来通传,说是马车等物已经备好,请老夫人并两位夫人姑娘,可以动身出发了。

闻言,陈老夫人笑呵呵地点头,由流春和陈昕言,一左一右扶着上了马车,陈昕言笑嘻嘻地先爬上去,流春刚准备踏上脚蹬,就让舅母马氏叫住,唤她去第二辆马车同乘,而陈氏和江琼则上了第三辆马车。

待所有主子安稳坐好,车夫一甩马鞭,马车缓缓出发。

马氏拉着流春坐下,握着她的手关心问道:“回京这段时间,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

流春摇了摇头,轻声回道:“多谢舅母关心,我一切都好。”

“这就好,有哪里不适应的,你只管开口,咱们都是亲戚,很不用拘束。”马氏接着说,“从上次来过陈府后,你便也总不上门,你外祖母一直念叨着你呢。”

这是流春第二次上陈府的门,第一次是十天前的上门认亲,陈府特地办了两桌席面,请了亲近的亲戚们。

流春顿了一下,低声解释道:“我听闻表哥最近都在府上用功读书,准备参加今年的乡试,我若是频频上门来,打搅了表哥就不好了。”

马氏听见这话,欣慰地笑道:“你啊,就是考虑得太周全了,你表哥寻常也去老太太处请安说话,你来了他只有高兴的份。”

她在流春手背上拍了拍,继续说道:“上次你上门之后,你表哥还总是问我,二表妹什么时候过来玩,可见他也是盼着你来的。”

这话其实已经有些过了,马氏作为陈府的宗妇,无论如何也不该说出这般含糊暧昧的话来。

流春心里突了一下,稍微抬起了一点点头,就瞧见马氏一脸含笑地看着她。

她赶忙低下头去,整颗心随着马车起起伏伏。

好不容易挨到慈恩寺,流春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

慈恩寺占据地利之便,就在离京城两里远的地方,又因在开国初帮助了当时起义的大昱朝开国皇帝,而后被封为国寺。

经过几代的修缮扩建,慈恩寺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山头,隐在青山绿水间的寺庙格外宏伟,杏黄的院墙,翠绿的屋脊,连绵的檐角错落有致,站立在屋脊上的琉璃雕饰勇猛威严,注视着来往香客。

浅金色的阳光穿破云层,照耀在来往的人群上,时辰已经不早了,因为今日有法会的缘故,慈恩寺前挤满了前来上香的信徒。

流春给流春带上帷帽,江琼和陈昕言也和她一样。

陈老夫人养尊处优惯了,平常走路都需要人搀着,爬山是再爬不动的,马氏自然清楚这个情况,让身旁的嬷嬷去叫来辇轿,正要扶着婆母上去,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睿王世子带着两个仆从策马奔来,高大的骏马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两道的人流纷纷朝两旁散开。

他有二十出头的样子,面白似玉,墨眉似剑,十分俊美,头上束着嵌宝玉冠,着一袭玄色窄袖锦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同色翠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佩,贵气浑然天成,气度逼人。

看清来人是睿王世子,江琼身旁的丫鬟当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欢快说道:“姑娘快瞧瞧,那是谁来了。”

江琼脸颊泛红,羞赧地躲在陈氏身后,眼里闪着半是害羞半是激动的微光。

陈氏等人见状,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唯独流春怔怔地看着睿王世子,眼神有些复杂。

前世,她得知江琼与睿王世子定过亲后,心里填满了嫉妒和愤恨,她才是真正的侯府千金,睿王世子这般丰神俊逸又出身高贵的男人,应该属于她才对。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做下许多丢脸出格的事情,落得一个寡廉鲜耻的名声,被震怒的文阳侯和陈氏几乎是驱赶一般,将她远嫁出了京城。

从头来过,之前的痴迷和疯狂就像是做梦一样,脑中闪过睿王世子看向她时的厌恶和不屑,心里五味杂陈。

她想,她之前一定是被人下降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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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忍住往后一躲,缩在了凉亭的柱子边上。

明知道下面的人听不见,却还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转念想到还在凉亭外的流春,急着就要将人拉进来藏好。

不过还不等她动作,赵安荣就收到主子看过来的目光,笑呵呵地下去了。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轻声说道:“就这么害怕?”

江善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缩在角落的举动,白皙的小脸瞬间红了个遍,支吾着说道:“我、我这不是不想节外生枝么......”

他点了点头,温声说道:“我让人下去了,他们不会上来。”

江善也注意到了赵安荣的去向,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心,下面可是有位睿王府的世子,他能把人拦住么?

凉亭下方,顾明祯虚扶着江琼往假山上走,眼里酝着满满的柔情,看她稍微有些气喘,便要停下来歇上一会。

“奴婢见过睿王世子,见过几位公子姑娘。”赵安荣从假山拐角处走来,微笑着与几人见礼。

待看清来人面容,四人顿时惊在原地。

睿王世子不提,因为容妃的缘故,江琼三人也是时常入宫的,自然都见过皇帝跟前得用的大太监赵内官。

见他出现在这里,那凉亭里的人自然不言而喻。

顾明祯最先反应过来,赶忙躬身行礼,其余三人也纷纷向赵安荣问好。

赵安荣笑眯眯说道:“世子不必客气,前些日子陛下还提起过世子呢,夸赞世子办差勤恳兢业,事必躬亲,是极好不过的。”

“当不得陛下夸赞,我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顾明祯忙谦虚回话,不知想到什么,试探问道:“敢问赵内官,陛下可是在上面,我等可需前去请安?”

赵安荣笑道:“陛下此次微服私访,不喜有外人打扰。”

顾明祯立即明白,掩去心底遗憾,恭敬回道:“是,还望赵内官替我们向陛下问安,我们就不打扰陛下赏景,先退下了。”

“世子慢走。”赵安荣点点头。

江琼随着顾明祯往回走,离开前没忍住往身后看了一眼,似乎看到凉亭里有一道熟悉的人影晃过。

她眨了眨眼睛,再看去时,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

凉亭中,江善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向男人的目光充满了郑重。

赵安荣不止把人拦住了,被拦下的睿王世子不但没有发怒,态度还十分恭敬,离开前还朝着亭子的方向躬身行了一礼。

她的眼睛本就生的好看,又圆又大,瞳孔黑润饱满,如今被她刻意睁大,更显得圆溜溜的,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猫崽,全身都要炸毛了。

男人看得好笑,继续说道:“慈恩寺不止前边的景致不错,后山的风景也别有一番风味,你随我一道走走吧。”

江善猛地抬起头,却见男人已经起身往外走,他的步子不是戏文中所说的龙行虎步、大开大合,每一步一行都十分的稳重扎实,眨眼间就快要走出亭子。

赵安荣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他轻轻低咳一声,提醒道:“姑娘,快些跟上吧。”

江善咬了咬牙,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

若说慈恩寺的前边是充满烟火气的热闹,后山就是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清净。除了蝉鸣鸟叫,便只剩微风吹动树梢的簌簌声。

一条蜿蜒的小道直通山顶,两旁是翠绿的杂草野花,间或有蜻蜓蝴蝶飞来,绕着花蕊嬉戏翩飞。

江善小心地踩在松软的泥土上,一抬头就能看到男人宽阔的后背,他身材高大俊逸,英气沉稳,最重要的是这通身的气派,内敛而又威严,纵使不言不语,亦不敢让人小觑。

她的眼睛有些出神,耳边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京城和江宁,你更喜欢哪处?”

她回过神来,思索片刻,开口道:“江宁大半的时间都在轻烟薄雾之下,山水灵秀婉约,却总有股挥不去的清冷之感;京城则相反,这里不论是建筑还是环境,都有一种大气磅礴的美,热闹,活力,充满生机......”

说着说着她就轻轻笑了出来,眉眼弯弯道:“虽然各有各的美,我却更喜欢京城.....再者,京城可是大昱最繁华的地方,想来是没有人不喜欢的。”

正好走到一处岩石前,男人登了上去,自然地向江善伸出手,他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分明,透着十足的力道。

江善咬了下唇,缓慢地将手放了上去,待成功在他身边站稳,男人利落地松开手,继续向前走去。

后面的路变得宽阔起来,男人刻意放缓脚步,与江善并排着往上走。

江善很轻易的就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檀香的香味不似沉香那样缕缕穿透,它的香味是弥散的,密密地将你包围起来,萦绕在鼻尖久久不退。

她故作自然地往旁边走了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随手扯下路边的一根灯芯草,两只手飞快地翻转编了起来,不过一会儿,一只草蜻蜓渐露雏形。

男人讶然地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她还有这份手艺。

两人走到山顶的时候,江善的草蜻蜓也正好编好。

小小的草蜻蜓不过两指宽细,黄豆大的脑袋,一对翠绿的小翅膀,细长的身子非常可爱,整体看起来十分的青翠欲滴。

男人好奇地将草蜻蜓拿过来,在手心里轻轻捏了捏,问道:“怎么学会编这些的?”

江善回道:“之前在周府的时候,跟身边的小丫鬟学的,不过我学得不好,她编的蜻蜓捏着草茎,这翅膀还会颤动呢。”

男人看着手上的草蜻蜓,似乎是笑了一下,说道:“你这个已经很好,再点上眼睛,与活的也差不离了,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

江善心口一颤,猛地抬头朝男人看去,他无疑是十分俊美的,不似文人般文弱,也不似武将般魁梧,而是介于两者之间,英俊的恰到好处,加之久经权势蕴养,举手投足之间俱是威严。

他就像是清晨的深海,你明知道他深不可测,呼啸汹涌,掀起的波浪能遮天覆地,但实际看过去的时候,宽广平静的海面荡着一层浅金的粼光,温和宁静地让人不自觉放下戒心。

过了许久,又或是一刹那,江善不自然地移开目光,转过身看向山脚下的慈恩寺。

她看到一处青灰的檐顶,不禁眯着眼问道:“那里是不是就是我们刚才待过的亭子?”

“不错。”男人走上前与她并肩站在一处,指着离亭子不远处的殿宇说道:“那里是正殿,你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他又指向正殿旁边的院子,再从寺门到后山的各处的位置,都一一给她详尽地介绍了一番。

他的声音温和低沉,很是沉稳好听,江善的目光没忍住随着他的嗓音四处转动。

今日寺里举办法会,香客络绎不绝,燃起的青烟覆在寺庙上空,被明媚的阳光照耀成夺目的金色。

微风吹起两人衣角,江善抬手将耳边秀发别到耳后,抬眸远眺,目光突然在右前方的位置顿住了。

她指向那边,惊讶问道:“那里不会是京城吧?”

男人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点头道:“你没有看错,那里的确是京城,那处泛着金光的地方就是皇宫。”

皇宫上明黄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在发光一般。

整个京城看起来不过巴掌大,但仍能从隐约的轮廓里,找出巍峨坚硬的城墙和气势恢宏的皇宫。

她以皇宫为参照物,往旁边的位置找去,很快就找到了文阳侯府的位置。

原本宽敞威严的侯府,如今也不过米粒大小,那困住她一生的地方,似乎在此刻也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跳出局限的束缚,原来外面还有这般广阔的天地。

从回京后就一直被阴云笼罩的内心,似乎在这一刻被什么东西拨开,有淡淡的温暖的阳光洒落下来。

她微微扬起头,嘴角抿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女孩本就生得娇美夺目,如今似是散去眉尖郁气,让她本就出众的容颜,越发耀眼的让人眼前一亮。

巴掌大的小脸上,细眉杏眼,顾盼生辉,眼尾微微翘起一点弧度,透着不自知的妩媚,脖颈白皙修长,眸光清澈盈透,低首抬眸之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动人风情。

男人冷不丁瞧见了,不知想到什么,连忙转开了目光。


流春扶着流春去了旁边的竹廊上坐下,叮嘱她先在这里等一会,她去看看有没有庄子上的人在附近。

流春点点头,目送流春离开,而后百无聊赖地倚在栏杆上,看着外面被阳光晒得泛起微光的桂花树。

蝉鸣声阵阵不绝,盖住了身后浅浅的脚步声,等她发现背后好像有人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一只纤纤玉手猛地捂住她的口鼻,随着一股异香袭来,她来不及挣扎就身子一软,栽倒在栏杆上不省人事。

*

花圃旁边的一处房间中,江琼虚弱地靠在榻上,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眉心淡淡蹙着,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捻着绣帕掩唇轻咳,眸中水光点点,娇喘吁吁,一副不胜微风的病弱姿态。

陈昕言端了杯温水坐在她旁边,一脸关切问道:“表姐你好些了么,要不要喝口水润润嗓子?”

江琼难受地摇了摇头,抿着泛白的唇弱弱道:“让表妹担心了,我这身子自来不争气,我都习惯了......”

说着就一下接着一下咳嗽起来,陈昕言赶忙把茶盏放到一旁,走上前轻拍她背部,替她缓解咳嗽的难受。

过了好半响,喉咙里的痒意终于退了下去,她微闭着眼靠在榻边,脸上因为过度用力而泛起点点潮红,倒是比刚才多了些生气。

陈昕言放下手退回旁边,目光里充满担忧:“表姐寻常用的什么药?不如多换个大夫看看。”

江琼睁开眼睛,细声解释道:“回春堂的大夫和太医都请过不少,只说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需得细细精养着。”

文阳侯府隔三差五请太医的事情,陈昕言也是有所耳闻,转念想到如今和正常人无异的流春,开口道:

“琼表姐有没有想过也去南边调养身子呢,或者让姑母将给善表姐看病的大夫请入京城,也替你瞧瞧?”

哪里有什么大夫......

江琼眼神闪了闪,垂眸柔声说道:“母亲不放心我一人去南边,且我现下用着刘太医开的八珍汤,感觉身体已经好上许多。”

陈昕言动了动嘴角,虽然她去文阳侯府的时间不多,也很轻易的感受到,姑母对两位表姐的态度差异......

在面对琼表姐时,是温声细语,生怕声音大了一点都会吓到她......而对着善表姐,就变成了面无表情的冷漠,眼神流转俱是无波无澜......

不像是对待亲生女儿,倒像是面对仇人之女一样......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我娘之前得了一株四百年的野山参,我回去要来给表姐你。”

大昱境内人参不少,但上了年份的却不多,并不像话本里写得那般,动辄就是千年的人参。

上了年份的人参一经出现,就会被各大勋贵世家迅速购入,寻常很难在市面上看到有两百年以上的人参。

江琼身为侯府的姑娘,又深受陈氏看重,人参鹿茸等珍品她院子里并不少,十两银子一盏的血燕也是每日用着的。

听见她这话,就柔声拒绝道:“多谢表妹费心,只是我一介小辈,哪好肖想长辈的东西,若让母亲知道了,定是要恼了我的。”

姑母才不会呢......

陈昕言心里闪过这句话,接着想起还没过来的流春,略皱了下眉说道:“光顾着和表姐说话,都忘了找丫鬟去看看善表姐了,也不知道她换好了衣裳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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