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签过了。
谢逢洲三个字龙飞凤舞,却在落笔处,晕出一团黑色的墨迹。
“协议我重新拟了。”
我快速过了一遍,谢逢洲进行了财产分割,他名下大部分资产,都转给了我,数额巨大。
“签了吧。”他又恢复那副漫不经心的摸样,“我可不想让媒体说,谢氏总裁是个一毛不拔之人。”
我想了下,这些年我对谢氏有贡献,不过远达不到这样的价值。
“半山腰那套别墅我收了,这些年你送我的珠宝首饰我也不还,其他的,我不要。”
说完,我利落签下名字,递还给他。
他眸光定定地看了我很久,眼底光灭了,“桑榆,你是真的不爱我了。”
24
拿到离婚证那天,天气很好。
谢逢洲开车来的,示意我上车,“走吧,送你一段。”
我没扭捏,上了副驾。
车子一路疾驰,快到家门口时,他忽地道:“桑榆,我这辈子不会娶别人了。”
我愣了一下,把离婚证塞进包里,调侃,“谢总不当京圈太子,改当京圈佛子了?”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车子停稳,我下了车,站在路边,“谢逢洲,再见。”
“再见,桑榆。”
两侧梧桐叶落,风吹起了从前。
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25 谢逢洲番外
谢逢洲高一的时候就知道桑榆。
陆祁年异父异母的妹妹,打着找哥哥的幌子来看她,和那些借口来看他的女生一样。
可惜她演技实在拙劣,每每被发现。
偏生这人理直气壮,“怎么啦,你长的好看我多看两眼,你要是不好看,让我看我都不看。”
听听,这是什么发言?
后来他上了大学,桑榆也紧追着考上了。
时间长了,身边朋友都看出来了。
“谢逢洲,人姑娘又来了,那么可爱又有趣的姑娘,你真不心动。”
“不心动。”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可能是对陆家那群掌权人的固有看法吧,虽然陆祈年人不错,可他也本能的不喜欢。
他甚至想看看这姑娘到底有多执着,于是,恶劣的揣测她心思,故意激怒她。
她果然炸毛了。
后来,她救了爷爷。
其实他知道,她不知道那是他爷爷。
没人教过她说悄悄话吗?
她知不知羞?
再后来,爷爷病重,陆秉添挟恩相逼,就仗着爷爷喜欢那丫头,就仗着那丫头救过爷爷一命。
联姻?
行啊,他有什么好怕的。
记不得什么时候她入了心,也记不得什么时候开始恶意的揣测她。
明明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也明知道陆家对她有恩,她寄人篱下,身不由己;更知道,逼婚非她所愿,可他偏偏还是那么做了,那样说了。
其实他也想和她有个家,只可惜,世事难料。
陆祁年意外身故,他心脏病发作进了医院,他移植的心脏居然是陆祈年的。
这个世界真他妈玄幻。
他不是不知道陆祁年对桑榆的心思。
都是男人,他看得清楚。
只是那丫头笨得很,看不出来。
可不一样了。
陆祁年的死,打乱了一切。
被桑榆当成陆祁年时,他心如死灰。
他谢逢洲向来骄傲,怎能容忍当他人替身?
可偏偏,他欠陆祁年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他爱而不敢,苦苦挣扎,他就想啊,只要证明桑榆是爱他的就可以了。
于是,他开始试探她。
他开始放纵,和别的女人演深情戏码。
可每次,她都只是平静地替他收拾好残局,让他记得吃药,让他记得身体,不能受刺激,不能做剧烈运动……
她为什么不生气?
为什么不吃醋?
为什么不吵闹?
她冷静得让他觉得他的胡闹和放纵就是一个笑话。
他被折磨得心里升起一场场海啸,她却只记挂着他身体里陆祁年得那颗心脏。
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感谢陆祁年,陆秉添也说,他要替陆祁年延续生命,照顾好桑榆。
就连圈子里的人见了他都要感慨,多亏了陆祁年的心脏。
可他是谢逢洲,不是陆祈年。
他觉得他的人生糟糕透了。
一步错,步步错。
从桑榆送他的平安符被毁,他们的孩子没能留住时,他就知道,他们回不去了。
他拼命挽回,甚至用上了苦肉计,她都没有回头。
这姑娘心性坚定,也是真心狠。
到最后,她居然连恨都不再恨他了。
他们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啊?
分别的时候,他说,他不会娶别人,她不信。
只有他知道,他真的,没办法再爱上别人了。
她在他最爱她的时候抽离。
她一步步远离,爱意越来越浅,他一步步回望,爱意越来越深。
谢氏总裁永失所爱,这就是上天对他最好的惩罚。
时光易逝,35岁这年,桑榆拍的一部叫《祁年》的短剧火了。
为她那家小公司带来不少热度,也拉了不少资源。
同一个酒会,他们又相遇了,只是她没有看见他。
“我就说你当初不该为了谢逢洲丢掉热爱的事业。”
桑榆笑了,“人总是要走一些弯路的,现在也不迟。”
她变化挺大的,好像回到了上学时,那个自信明艳的桑榆。
提起他时,眉间再没有眷恋,像个陌生人。
他一颗心泛疼,想上前打招呼的心思就这么歇了,转身离开。
出门时,眼前一黑,等醒来,他在医院。
助理红了眼,“谢总……”
他有心理准备。
之前糟践身子,没日没夜酗酒,连药都不吃,再加上繁重的工作,他没少进医院。
所以,他早就立好遗嘱,名下所有都归桑榆。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说吧,还有多久?”
“医生说,您排异现象严重,最长,半年。”
半年啊。
谢逢洲看向窗外,梧桐叶子落了满地。
他真的,终其一生,都寻不回她了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