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背着木箱子的青衣男子凝重的给女尸盖上白布,蹲在一旁收拾散落的验尸物件。
那人朝身后的吩咐几句后,四周的官兵开始驱赶百姓,准备将尸体运往城内。
“你发现尸体的时候,还有其他可疑的地方吗?”青衣男子拍了拍衣摆的灰尘,对着王三询问详情。
王三是城郊的庄户,一直靠着打猎为生。今早他摸黑上山砍柴,无意中看见野狗拖拽着东西往草丛跑。
走近一看,才认清那是具尸体。
事关重大,王三第一时间向守城的军爷回禀。
“小的只是路过,好奇看了一眼。知道是死了人后,立马去找了官爷。”王三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丝毫不敢说假话。
青衣男子叫李谦延,是万州国大理寺少卿。
在王三回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没有挪开一寸,试图找出细微的破绽。
“近期不要外出走动,若有需要,大理寺会随时传唤你。”
“小的明白,明白。”王三连忙答应,他艰难的咽了咽吐沫,抬起袖子胡乱的擦汗。
目送大队人马离开现场后,他一下子泄了气,瘫坐在地上。
看热闹的老百姓逐渐散开,一旁的黎笙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哪家的小娘子,居然不怕死人。
也有不少青年少俊垂涎她的美色想要攀谈,被身旁的好友及时制止。
“你疯啦!她可是黎笙!”
“你说的是将军府的黎笙,经常毒打下人的那个?”
好友压低了声音,将人越来越远“京城里还有第二个黎家吗,快走吧,你想挨板子吗!”
此言一出,黎笙身边的人一哄而散。原先惊艳、爱慕的神色,渐渐被厌恶和嫌弃替代。
京城的人都听过黎家大姑娘的名号,就算有些人被她的样貌蛊惑,在听闻她的事迹后,也会痛骂个三天三夜。
“啧啧,这是做了多少缺德事啊,这么遭人恨。”黎笙红唇微撇,一副看不惯原主做派的样子。
她在蛮荒称帝时,所有的子民都甘愿臣服,女帝的名声那是顶好的。
【蛮荒子民:那可不,谁不服你,你就上门追着打,一直打到服为止。】
骂了一路的石嬷嬷还是不解气,她牢牢记住守门将领的样貌,回头定要好好告一状。
黎将军是她看着长大的,这份薄面还是会给的。
更何况,今日之事有损将军府的颜面,怎么说将军也会站在她这边。
“大姑娘怎么下车了。”石嬷嬷指着前面的队伍,解释道“城门戒严,咱们的马车也要按规矩办事。都是一群死脑筋,活该一辈子守城门。”
黎笙懒得跟老人家计较,她只是讽刺一笑,什么话也没有说。
石嬷嬷的抱怨声一直没有断过,黎笙的耳边叽叽喳喳响个没完。
若是在蛮荒,她一定捏个法诀让对方失声。现如今,灵力宝贵,不能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黎笙无视耳边的聒噪,视线一直盯着草棚里,她饶有兴趣的挑眉,双眸里闪过一丝趣味。
“您在瞧什么?”嬷嬷说的口干舌燥,这才发现大姑娘没有在听她说话,一直看着无人的草棚。
黎笙和草棚下的女子对视一眼,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回答“没什么。快些回府吧,别让祖母久等。”
“诶。”嬷嬷满口答应,但是心里有些发毛。
草棚里根本没有人,大姑娘的神色却像在审视什么。
主仆俩回到马车旁,前面的官道已经疏通的差不多。
黎家的马车经过城门时,石嬷嬷朝着褐衣将领深深的啐了一口。
要不是等着回府复命,她一定会有其他泄愤的举动。
城郊的草地里出现一具恐怖的女尸,这消息早已在城内疯传。
而将军府大小姐黎笙的出现,也让这件事添上几分‘惨绝人寰’的色彩。
被大街小巷议论的主人公,此时正一本正经的跪在正堂里。
黎笙本就生的娇俏,如今低眉哀愁的样子到有一番别样的美。
她不知从哪里扯出绣帕,在众目睽睽之下拭泪“笙儿知道错了,祖母的苦心孙女都明白。此番回府一定痛改前非,不再给府里添乱。”
话音刚落,黎老太太转头无声的询问石嬷嬷,面上有些不解。
怎么去了一趟别院,黎笙的性情变化如此之大。
从进门到现在,不仅没有砸东西发脾气,还肯低声下气的服软。
老太太疑惑归疑惑,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知错能改就好。快快起来,跪久了容易伤膝盖。”
“多谢祖母。”黎笙收起绣帕在下方坐下。
别看她现在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其实心底抗拒的很。好在黎笙上辈子活了近千年,面子什么的早已看淡。
人在屋檐下,该怂的时候还是要怂的。
黎笙手边的茶还未入口,就瞧见门外大步走进一人。
那人生的十分魁梧,面上露出不怒自威的神色。不用多想也知道,此人正是赫赫有名的黎大将军。
黎政。
“你还好意思喝茶,给我站起来。”黎政听闻女儿回府后,马不停蹄的从军营里赶回来。
他朝老太太请安后,怒气腾腾的指着黎笙教训道“是我平日里疏于管教,竟将你养成忤逆的性子。在外头骄纵些也就罢了,怎么能对长辈如此不敬!”
前几日顶撞继母被祖母罚去思过的时候,黎政并没有在京城。等他巡营回府时,听到女儿的恶劣事迹气的直摇头。
黎笙自幼丧母,被他从小娇养着长大。没成想越养越不成气候,竟然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京城里谁人不知黎家大姑娘的性子,等到议亲的时候谁家敢娶。
秦姨娘仗着自身的荣宠,试探性地开口“将军莫生气... ...”
可是话音刚起,就被黎笙打断“爹爹说的对,女儿愧对您的教诲。”
将落未落的泪水充满眼眶,她轻声抽泣道“您别气坏了身体,笙儿以后一定乖乖的。”
黎政坐在正堂上摆摆手,已经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这种诓我的话就别说了。每回都是假意认错,到最后不还是这幅样子。”
“这回是真的。”黎笙捏着帕子开始解释。
话还没起头,眼里的泪水就先落了下来。
她说“爹爹的偏爱笙儿岂会不知,可我不得不做出蛮横的模样。自从阿娘去后,我一人在府里不敢冒头,生怕爹爹厌弃我。自从我变得乖巧听话后,阿娘渐渐不来我梦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