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惊得花莲扶桌坐起。她倒抽气,难以置信的问“哪家秦楼的小娘子,竟然如此有福气。”
黎笙饮下一杯酒,摆摆手拒绝“说了你也不认识。”
“京城内就没有奴家不熟悉的秦楼,公子一说名字奴家就知晓她是何处的。”
见鱼儿上钩,黎笙不急着收网,反而再次拒绝“背后议论他人不好。更何况还是我的知己好友,若是传出去,我的脸面往哪里放。”
说完,摇着白玉扇子闭口不言。
花莲立即打包票,樱春轻启,娇软甜腻地保证“奴家不是多嘴的人。今日之事就你我知晓,绝不会透露给第三人。”
“当真?”黎笙满脸醉态,饮下一杯酒后,低声说“我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那女子好像叫娇娘。”
“娇娘?”花莲在脑海中思索一番,随后问道“公子没有记错?依奴家所见,京城秦楼里没有叫娇娘的。”
“京城这么大,秦楼又不止你家,你就这么笃定。”
“公子有消遣的交际场,奴家也有自己的圈子。奴家可以打包票,京城秦楼内绝无此人。”
花莲此话真假参半,要想摸透实情,还要再探查一番。
江江的气息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春香楼,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难道是我记岔了。”黎笙左手扶额,双眼左右转悠,嘟囔着“没记错啊。”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春香楼的花魁娘子迈着轻巧的步子,在上方吟唱。
她的声音极甜极轻,像春风从耳畔轻抚,又像潺潺溪水萦绕心中。
今夜在场的人,无一不是为她而来。
黎笙端着酒盏,朝前一指,问道“上面的是谁?”
花莲说“春香楼的花魁娘子,与扇。”
上方的女子轻纱遮面,除了相熟的人,再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来消遣的公子哥就吃这套,看不透、摸不着的人,才让他们惦记。
黎笙轻轻拉开花莲娇软的身子,跌跌撞撞的起身。她从怀里摸出一大把红宝石,笑着说“今晚爷喝的很畅快,这些就赏你了。”
花莲哪里见过这么多宝石,迫不及待的拢住塞进怀里。
眼见身边的人要离开,连忙拉住她的衣袖,软糯糯的出声“公子不留夜吗,怎么这么早就走了。是不是家里夫人催得紧,不敢在外消遣。”
“爷都没成亲,哪来的夫人。”
两人拉拉扯扯的往楼外走去,花莲心中万千不舍。她是头一回遇到如此大方的客人,趁着人没走,反复说着“公子别忘了奴家,一定要再来。”
黎笙有气无力的摆摆手,没留下一句话就走远。
路边还停着不少马车,但已经比来时畅通了不少。
深夏的微风吹散黎笙的伪装,她转入拐角,一改醉态。确认四周无人后,足间点墙,利索的翻入清香楼的内院。
内院的寂静与大堂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除了洒扫的仆人,几乎看不到其他人。
蜿蜒曲折的庭院围着人工湖搭建,每条走廊都有两条分岔路。就算是白天来,也会被绕的忘记来时路。
突然间,靠近长安街的墙面上闪过一道人影。那人动作利落,眨眼间就消失在廊桥的另一头。
黎笙隐去踪迹,一双锐目紧盯着前方,等那人弯进分岔路口后,悄无声息地跟上。
这条路刚刚来过,四周除了雕梁画栋,几乎没有任何的装饰物。就连绿植,都是矮小的灌木丛,藏不了什么人。
透明的蝴蝶在前方飞着,没有灵力的凡人是看不见的。
那人同样警惕,张望四周,确定无人后,才抬步跟上。
“有意思。”黎笙轻声嘀喃,双眸中闪过一丝兴趣。
突然间,那人停在原地不动,挠着脑袋,四处张望“人呢,明明看着她进来了的。”
与此同时,两人的身后传来轻微的‘踢踏’声,看样子,是朝这边过来的。
黎笙利落地攀上屋檐,目不转睛的盯着出声之处。
前厅的门帘掀起,与扇避开奴仆,一路警惕的走来,像是提防着什么似的。
面上的轻纱没有摘去,但也能看出她慌张且谨慎的模样。
今夜是与扇的献酒日,按道理不应该结束的这般早。
她为何在途中离场,一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这里。
黎笙见与扇走进厨房,从怀中拿出一包药粉,快速和水搅拌。随后拿起刀就往自己的手腕割去,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腕流进药里。
与扇习以为常的处理伤口,贴身衣袖用来遮掩痕迹。随后提着裙子,趁着月色朝假山走去。
盛着药粉的碗就搁在假山的凹槽中,与扇放下之后立马回到前厅。
黎笙就躲在假山必经之路上,为了错开时机,不得已攀上另一座屋顶。
好巧不巧,与之前翻墙进来的人迎面相撞。
黎笙快步上前,幻化出精粹的匕首,牢牢的抵住那人的喉咙。
不等对方求饶,她笃定的开口“你在跟踪我。”
穆阳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心里的苦无人诉说。
都说黎家大姑娘只会三脚猫功夫,看现在的情形,传言定是假的。
这么利落的手法,一看就是练家子。
早知道就多带点黄符傍身,也不至于被人摁住喉咙。
穆阳看清黎笙眼中的冰霜,好似随时会迸射出来,将他戳成千疮百孔。
“女侠你误会了,我只是来找茅房的。”他装成今晚的恩客,嘿嘿一笑“我上完茅房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不是故意跟着你的。”
“是吗?”黎笙显然不相信,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开口“今夜月色不错,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
在这里呆着,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穆阳被定在假山旁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黎笙走远,依稀听见她说“半个时辰后,自会解除。”
妖女!
两人对峙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凹槽里的药碗就消失不见。
黎笙回想刚刚的细节,秀眉不自觉颦起。究竟是何人,会想到用活人的鲜血入药。
假山体积庞大,矗立在人工湖的中央。同样大小的凹槽数不胜数,稍不留意,定会记岔。
黎笙在凹槽处画下标记,绕着假山寸寸摸索。药盏不会凭空消失,唯一的解释就是假山里藏着人。
“究竟是哪里进去的,为何毫无破绽。”黎笙环抱着手臂,声声称奇。
江江已经化成恶灵,又有黎笙的结界保护,寻常灵力者很难伤到她。
除非。
除非江江感受到威胁,或者尸体受到威胁,才会自愿脱离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