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看房的日子,朗月和山下鹤月仙大叔约好时间在南郊小院见,到了正午十二点陵光一行人到了南郊小院。朗月轻叩门环三下,立马有人出来迎接,正是鹤月仙大叔,大叔仙风道骨,红颜银须。双方互相施礼。
鹤月仙说道:“在此恭候陵光女君多时了。”
陵光答道:“让您久等了。请您为我们介绍参观下这个房子吧。”
鹤月仙颔首,一边指点院落一边带众人参观道:“这院子是个三进四合院,占地大约一亩,前院有门房厨房柴房茅房各一间,东西是左右厢房,原先住人,后来因为我喜欢摆弄诗书就全成了书房,正房中间是堂屋,用来接客,左右各有一间卧室。通过垂花门之后才是内宅,后面一进院子是几个客房。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陵光四处看着这房子深觉不错,随口问道:“这房子确实很好,那您为何要出租这里呢?”
鹤月仙说:“老朽在这里住了一千多年了,也是深有感情啊。之前是我和拙荆以及孩子们一起住在这里,几百年前拙荆去世,孩子们也都成家各奔东西,很少回来,就剩老朽每日形单影只,觉得太大了。”
陵光闻言抱歉地说:“真是对不住,惹您想起伤心事了。”
鹤月仙摆了摆手说道:“不碍事的,都过去很久我也释怀了。院子太大,大的寂寞啊。所以我想把房子租出去或者卖出去,听闻陵光女君想要帮助他人,所以老朽愿意略尽绵力。你要是看中这房子,租金愿意减免三成。”
陵光看着空荡荡的房子,仿佛看见未来众人读书识字的场景,心中很是欣慰,她转身笑脸盈盈地回道:“那就再感谢不过了,那我决定就定下这房子了。不过还有一事请您帮忙?”
鹤月仙疑惑地问:“哦?还有什么事?”
陵光笑脸盈盈地说道:“看您家中藏书,就知道您是学识渊博之人。晚辈想聘请您做教书先生,每月重金束脩奉上,屋子还是住您那间,您看可以吗?”
鹤月仙微微一愣,然后扶着自己的胡子说道:“朱雀城主有女如此,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陵光莞尔一笑拱手答谢。
朗月和鹤月仙大叔交接完事宜,将租赁书文递给陵光,陵光看了眼租赁书文没问题就收了起来。她对朗月说道:“这内院找几个工匠稍微修改一下当宿舍,明日我去城中找个教习武术的师傅,你们去采购一应物资,缺钱找朗月报销,明白了吗?”四人齐声答道:“明白。”
陵光又对鹤月仙大叔说道:“烦请您做个学习书单和学习用具,我让朗月去买。另外,这几日院内施工可能扰您清净,我请您去珍馐酒楼小住几日,费用我出。等一切事物处理完毕,再请您回来好吗?”
鹤月仙大叔捋了捋胡子点头道:“没问题,我这便回去就准备。”
陵光拱手答谢。
若风突然想起一事疑惑地问陵光道:“陵光女君,我出去找人,总得告诉他们咱们学院叫什么吧?”
陵光看着偌大的院子沉吟半刻,若有所思地回答:“我办这个学校是觉得学习对所有人是平等的,不分高低贵贱,种族血统,只要努力便有收获。正所谓有教无类,那书院就叫无类学院吧!”
若风喃喃自语:“有教无类,无类学院,好名字。”
众人言语间充满欢欣地念叨着“无类学院,无类学院”。正午的阳光如瀑布般倾斜而下,洒在众人的脸庞,如阳光洒在向日葵身上灿烂。
陵光回去找母亲请教朱雀城中谁最适合教习武术。南陆神君略微思索给了个名字,“张星君”。
陵光疑惑地问母亲道:“张叔叔一天天帮你做事,天天已经忙得脚不着地了,怎么还有时间教习学生武术呢?”
南陆神君回答道:“不是让他教,是他家有个贵客很适合教。我帮你写个请帖你找人送过去,如果那人愿意上门,那事情就成了十之八九了。”
陵光歪着头满脸疑惑地问母亲:“什么贵客啊?我认识吗?”
南陆神君:“是你张星君叔叔的一个亲戚,前不久才过来,现在闲赋在家。以前他是东面一个部族的王,前不久新旧更替,他被赶出鹿群了,重伤不愈被你张叔叔发现,带回来让我帮忙救治,现在应该好的差不多了。”说完提笔写了一个请帖递给陵光。
陵光收下请帖看看了眼大概时间是明天中午宴请唐牧野先生。心里明了找若风送过去。
陵光又说道:“那明日宴请需备什么菜?”
南陆神君:“明日让厨房准备十全宴,主菜就做龙肝凤髓。这一道菜我亲自做,你正好学习一下。”
陵光笑逐颜开:“那明日我是借唐牧野先生的光了,这菜您平时很少做的,南海龙王送的海龙和梧桐凤族进贡的土凤可是一年比一年少啊!又能尝到母亲的手艺了,可真是太好了!”
南陆神君戳了一下陵光的额头笑道:“你个小吃货!”
陵光嘻嘻一笑。
转天就到了第二日清晨,昨日若风带来回话,唐先生同意来府一叙。今日朱雀府里铜人仆从们各司其职,忙碌却井然有序。今日宴请为表诚意,南陆神君特意亲自下厨做了龙肝凤髓。只见南陆神君将龙肝洗净放入水锅中,加葱、姜、黄酒焯水。取出漂入清水中。将五个凤头煮熟劈开,取出凤脑。将上好的金华火腿切成柳叶片,菜心洗净,摆成枣形。然后将锅置于火上烧热,放油滑锅,加入高汤、龙肝、凤脑、火腿,用大火烧沸后移小火略炆一下。另取锅上火放油烧热,下菜心炒至翠绿色时,倒出沥油,将菜心放入龙肝锅中,并加大火加入盐、海肠粉少许,用水淀粉勾芡,淋入熟凤油,撤上胡椒粉提鲜,一道龙肝凤髓出锅。
陵光闻着这道菜不由得食指大动,连连夸赞母亲道:“母亲,您这手艺真是绝了!要是唐先生吃了这菜肯定迫不及待就答应了。”
南陆神君洗净了手笑着说:“就你嘴甜,一会儿饭桌上好好表现才是,不要让母亲白白当了引荐人。”
陵光:“放心吧母亲,我一会儿不会让母亲失望。”
南陆神君说:“你忙了一上午了回去沐浴更衣,稍作休息。一会儿人来了我叫人请你。”
陵光:“是,母亲。”
陵光回到听竹楼沐浴更衣,换了一身朱雀星云图真丝大袖衫加朱红色诃子裙,腰间系着一条珍珠坠朱砂腰链,显得腰肢曼妙轻盈,头上梳着垂髫发髻,带上红梅映雪一整套的首饰。少女梳妆完显得轻盈活泼,飘逸出尘。
陵光今日起的太早又忙碌一上午,属实是乏了,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走到小院中的摇椅小憩。
正午时分,阳光浓烈,微风轻抚,这是天地间阳气最重的时候,也是朱雀最喜欢的太阳浴了,多晒日光浴能补充阳气和钙,普通人类不能多晒,容易中暑,但是朱雀却越晒越舒服。不一会儿,陵光迎着日光舒服地就睡着了。
过了片刻,只见一位少年正在庭院中左右张望,只见少年茶棕色的短发,健康的小麦色肌肤,眉目轮廓深邃,嘴唇饱满,一双小鹿似的眼睛璀璨灵动。他系着镶嵌绿松石和蜜蜡的麂皮绒抹额,两根丝带长短不一,上面串着绿松石加蜜蜡珠子垂坠在左耳朵侧,穿着一身竹青色圆领袍,阳光帅气的少年,此刻眉头紧蹙,圆鼓鼓的小脸此刻也紧绷了起来。俨然是只蚂蚁在热锅上转悠,少年念叨着:“这府里也太大了,明明只是上个茅房,怎么找不到路了呢!”少年又向左边穿廊而过,过了一道拱门,他走着走着突然发现斜前方一位红色身影在摇椅上小憩。
微风拂过,竹子摇曳生姿,斑驳枝叶,簌簌作响。明媚的阳光从竹林间,洒向她娇嫩的脸庞上,少女眉目如画,一抹饱满的红唇,更显得越发深邃迷人,忽然一阵轻风拂来,点点红梅纷飞,穿过少女,越过秋千而去。唐陌刀一时竟看愣了神,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颊。
少女突然开口道:“风停了,帮我扇扇风吧。”
唐陌刀听见少女呼唤,手忙脚乱地拿起石桌上的扇子,仔细一看少女竟然还闭着眼睛。他轻轻地摇着扇子,微风拂过少女的脸颊,泛起阵阵梅花氤氲香气。少年只觉神魂颠倒,一时之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他心中期许时光暂停,为这红衣仙子打一世的扇。
“陵光女君,贵客已到,请您前去赴宴吧!”朗月一声呼喊把少年从迷蒙中唤醒。也把陵光叫醒了。
陵光一抬头只见一个陌生人站在她身侧,诧异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唐陌刀听见少女说话犹如黄鹂般动听,脸越发地红起来,结巴地回道:“我,我叫唐陌刀,你,你刚才叫我给你扇扇风,我听话。”说完自己傻乐起来,露出八颗雪白的大牙。
朗月见到唐陌刀忙不迭地上前说道:“唐少爷,您就净个手怎么走到这里来啦?大家找您半天了。”
唐陌刀挠挠头傻笑道:“抱歉,我走错了路。”
朗月:“没事,那正好请您和陵光女君,一同去前厅赴宴吧!”
陵光假笑地对唐陌刀点了点头,交头接耳地对朗月说:“我刚才把他当成你了。不过,我问你哈,他是有点瓜吗?”
朗月小声回到:“应该不能吧,刚才门口看接待时候挺正常的啊!”
陵光听完满脸堆笑地说伸手请唐陌刀先走,唐陌刀也一脸灿烂地请陵光先行,两人三推五让走到了前厅。
陵光只见堂上中央坐着自己雍容华贵的母亲南陆神君,堂下右侧坐的是张星君仙君,堂下左侧坐的应该就是唐牧野了。只见这位中年男子身材魁梧,浓眉大眼,满脸胡茬不掩硬汉的粗犷,面容上说不尽的风霜故事,一身粗布衣衫却让他穿出威严韵味。南陆神君见自己女儿和唐陌刀一起过来了,和蔼地向唐牧野介绍说:“这就是我那小女,叫陵光,小名暖暖,今年一百零五岁,顽劣不堪,让您见笑了。暖暖,过来拜见你唐牧野唐叔叔和张叔叔。”
陵光只上前施礼,盈盈一拜说道:“张叔叔,唐叔叔万安,小女陵光给您见礼了。”
唐牧野打量陵光,啧啧夸奖道:“令千金一看就是天生丽质,秀外慧中的好孩子,不像我家臭小子才真是顽劣不成器。臭小子给南陆神君见礼。”一挥手将儿子叫来。
唐陌刀上前施礼,抱拳一拜说道:“南陆神君万安,小子唐陌刀给您见礼了。”
南陆神君拿手示意小辈起来,道:“令公子一看就是仪表堂堂,气宇轩昂的好孩子,我一看见就很喜欢,你今年多大啦?”
唐陌刀道:“今年一百零二岁。”
南陆神君道:“哟,和我家女儿年龄相仿,那你日后可以常找陵光一起玩耍。”
唐陌刀抿嘴一笑高兴地道:“好的,神君。”
张星君仙君打岔道:“这丫头是我打小看到大的,心思聪慧却有神仙心肠。唐陌刀这臭小子为人仁厚,就是太憨傻了些。暖暖,你可多照顾他点啊,不要被人骗了去啊!”
南陆神君闻言大笑道:“哈哈哈哈,你要叫这臭丫头照顾他,那他确实不会被别人骗,只会呀!被这丫头骗!”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陵光则是一脸恼怒又娇羞地喊道:“娘儿!有你这么说自家女儿的嘛?”接着转头对唐陌刀说道:“您放心,在这朱雀城里,跟着我,保证不会让你受欺负。”
唐陌刀听完开心地点头,露出八颗大白牙笑道:“嗯嗯,我相信你。”
这时管家姑姑姬渊实上前说道:“南陆神君,宴席已经准备完毕,您看现在过去吗?”
南陆神君闻言对唐牧野一行人道:“那就请诸位到隔壁宴饮吧?”
众人闻言起身来到了隔壁会客厅,南陆神君坐在主席位置上端起手中的酒杯,敬向诸位客人道:“今日诸位贵客来到我府上,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感谢诸君的到来,无以聊表心意,唯有杯中酒,请诸君饮尽此杯。”说完众人齐齐饮了杯中酒水。
接着南陆神君又对唐牧野问候道:“先生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上次您是伤了骨头,可千万要注意休养啊!”
唐牧野立马答道:“已经好的十之七八了,多亏了您上次救治,后来又送了滋补圣药。”
南陆神君微笑点点头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骨头已经接上了,但是还要在饮食上多加注意,重油重盐要忌口。今日我知道你要来,特意做了龙凤呈祥。”
陵光女君也附和道:“这道菜平时母亲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做,今日我是托唐先生的福,又能吃这道菜了,唐先生,您请吧!”
唐牧野没想到这菜竟然是火神朱雀亲自下厨,心中大加感动,闻言便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龙肝,只觉得这龙肝鲜香绵软,滋味甚好,又挖了一勺凤髓,更觉得口中食材软糯甘甜,汤汁鲜美。忍不住大声赞叹道:“这菜滋味甚好,鲜香软糯,汤汁鲜美,神君这手艺也是绝了,听闻神君在医道和厨艺两面都是技高一筹,我真是有福气啊!竟然有幸体验到南陆神君两项顶级的本事。”
南陆神君刚吃完一勺凤髓,拿起天青色真丝流云帕擦擦嘴,然后说:“药补不如食补,而且这龙肝凤髓乃是天地间的珍馐,本身就有滋养身体的功效,请您多吃几口,感受一下吧。”
唐牧野闻言答是,然后又尝了几口,坐在席下感受口中美味。忽然觉得一股真气自胃中心流转五脏六腑和四肢。这真气竟然在修复他的身体,新伤旧疾处轻微发热发痒。唐牧野听自己同族叔祖张星君仙君说过:“这火神朱雀南陆神君大人性格如太阳一般儿,温暖亲和,又热烈真挚。你待她真诚热烈,她会十倍百倍还你。”又想到自己一无所有,不知道怎么报答南陆神君才好,他神情严肃,放下手中筷子说道:“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您两次施恩与我,上次救命之恩尚且未报答,这次您又给我吃这龙肝凤髓天地珍馐,修补我的身体,这让小人如何报答呢?”
南陆神君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你还是我好兄弟,好部下张星君的同族,他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另外这龙肝凤髓虽然难得,但是我朱雀府人人身体健康。用不上这好东西,好东西留着不用,才是暴遣天物啊!”
唐牧野说道:“南陆神君您真是慈悲为怀,但是小人我虽然一穷二白,但是不能不知恩图报,否则就成了小人了。”
南陆神君说道:“报恩说的太大了,不过,正好我现在有事需要先生帮忙。”
唐牧野道:“请您吩咐。”
南陆神君道:“我这小女顽劣不堪,就知道瞎胡闹,之前收留一些孤儿想要建个学院,现在学院缺个教席武术的师父。我思来想去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你看方便吗?”
唐牧野听了是这种事,咧嘴潇洒地一笑:“当然没问题了,莫说是这点小事,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成问题。”
南陆神君闻言很是高兴,举起手中酒杯向唐牧野敬道:“那就太好不过了,一言为定。我敬先生一杯。”
唐牧野举起手中酒杯道:“干杯。”
南陆神君饮尽杯中酒,侧身对边的管家姑姑姬渊实吩咐道:“可以开始了。”
管家姬渊实双手在耳侧鼓掌三下,道:“有客远来,不亦乐乎;载歌载舞,怡然自得!有请升平坊献艺!”
话音刚落,鼓乐声响起,十个身着羽衣幻彩裙的美人鱼贯而行。他们在大堂中央跳起舞来,为首领舞的是个容貌俊秀而又有点阴柔的男子,身着孔雀拖尾羽衣裙,热烈华丽。随着鼓乐丝竹声柔美的奏起,舞者们的姿态飘逸灵动,轻盈的的衣袖折叠旋转,像云朵随风飘舞。随着鼓声更加激昂,舞者手眼身法都跟随鼓声变幻舞动,衣袖左右翻飞。紧接着舞者们以婀娜的姿态围成一个牡丹花朵形状,露出中间的领舞者飘逸的背影,他一手做孔雀首举过头顶,一手小心翼翼地提着自己华丽的孔雀羽衣大摆,接着,一声鼓响,他潇洒转身,曲折的身段变幻舞动,动作时而缓慢,时而极速,却无一不潇洒飘逸,毫无拖泥带水。
席上诸位欣赏着眼前曼妙的舞蹈,愉快的用餐,一时间宾主尽欢。
坐在右下位的唐陌刀小声对身侧的陵光问道:“舞者不是一般儿都是女子吗?这怎么都是男子?”
陵光解释道:“因为鸟族是以女为尊,女子只需要选择最好看的最有能力的人结为伴侣,这样繁衍后代基因最优秀。所以鸟族的男子比女子更加注重打扮且擅长舞蹈。”
唐陌刀焕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这个传统真是不错。你们鸟族真是太聪明了!”
陵光听了赞美很是受用,接着说道:“你看领舞那个人,叫阙翎,他是孔雀一族的。他长的很帅,舞蹈跳的好,每次有宴席,城中仙君们尤其喜欢请他过来。”
唐陌刀从陵光的话语中听出来不一样的感觉,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喜欢这个他吗?”
陵光看了他一眼,道:“喜欢啊,长得好看又优秀的我都喜欢!但是我说的喜欢是欣赏,一个美人和一朵漂亮的花在我眼中没有区别。”
唐陌刀听了沉默不语,暗暗握紧拳头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