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二妹妹还在院子里跪着呢!”苏长念耳边响起阵阵雨点敲打琉璃瓦的声音,眼角浮现出一丝毫无察觉的寒意,她状似一脸担忧的模样,急切地道。
“由着她去,她爱跪到什么时辰,就让她跪到什么时辰!谁也不许去扶她!”苏煜紧绷着脸,沉声斥道,只是那微微皱着的眉头,暴露了他心里的一丝不忍。
书房外
天幕阴沉,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那雨滴砸在苏长乐细腻柔嫩的面颊上,生疼生疼的,不一会儿,雨水便将她淋得湿透了,衣袍紧紧的粘在她的身上,雨水顺着两颊的头发纷纷滑落下来,她脑门上缠着的纱布也被淋湿了,双眼都快被雨水迷得睁不开了。
她强睁着双眼,死死地盯着书房的大门,心里期盼着房门打开,那个一向疼爱她的父亲会从书房中走出来。
终于,房门打开了,她的脸上绽放出了一抹希冀,然而当她看清从房内走出来的人时,她的心又重新坠入了谷底。
苏长念接过云烛递来的油纸伞,撑着伞缓缓来到了苏长乐面前,她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跪在地上,已然狼狈不堪的苏长乐,眼角快速闪过一抹冷笑,转而换上了一副关切的模样,道:“二妹妹,你还是回去吧,雨下得这般大,待会儿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苏长乐别开她的视线,头偏向一边,不愿和她对视,此时此刻的苏长乐经历着她人生中从未有过的狼狈,如果可以她是极不愿让旁人目睹她这番不堪的模样的,她紧抿着唇,双手抓紧两侧的衣襟,道:“今日父亲若是不肯原谅我,我是绝不会离开的!”
“妹妹,你这又是何必呢?”苏长念说着又迈近了一步,将苏长乐的身体全部纳入了油纸伞的遮蔽范围内,“听姐姐的话,赶紧回去吧,父亲今日事多缠身,实在抽不开身,他现在都还在盘查账簿,若妹妹真想获得父亲原谅,倒不如明日等父亲得闲了再来,也不迟。”
“大姐还是快些回揽月轩去吧,不必理会我。”苏长乐的视线依旧看向别处,语调冰冷道,不用想也知道,苏长念此时定是在心里嘲笑着她此刻这副狼狈的模样。
苏长念却突然蹲下身,直视着苏长乐的双眸,一脸真诚关心地道:“二妹妹,你真的不必如此,就算你一直跪在这儿,父亲也不会原谅你的,倒不如·······”说到这儿,她的眼底浮现出一丝讥讽,转而继续道:“回去沁竹轩,好好养伤,妹妹这张脸生的倾国倾城,如若真因为此留下疤痕,可就得不偿失了。”
苏长乐此刻不得不直视着苏长念,她清楚的看见了苏长念眼底的那抹讥讽,一时怒火中烧,朝着苏长念狠啐了一口,道:“呸!用不着你在这儿来担心我,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足为惧,倒是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自保吧,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撕烂你这张伪善的面具,将你死死踩在脚下,永无翻身之地!”
“呵呵!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不过······在此之前,妹妹还是想好当下该如何求取父亲的原谅吧。”苏长念说完,将手中的油纸伞递到了苏长乐手中,粉唇微扬,道,“这伞妹妹还是收下的好,待会还没等到父亲出来,妹妹就倒下了,那可就······”
“贱人赶紧滚!少在这儿假惺惺的了!”苏长乐失去了耐性,打断了苏长念的话,扬手打落了她手中的油纸伞,将她一把推了出去。
伞瞬间飞了出去,苏长念也被推的一跤摔在了地上,她倒地的一瞬间,眼角余光撇见书房门口站着的那抹身影,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伸出双手护住了头部。
“大小姐!”云烛惊呼出声,几步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没有了苏长念的遮挡,苏长乐的视野瞬间开阔起来,当她看清书房廊檐下站着的那抹身影时,她的脸庞流露出错愕的神情,她再看了一眼被她推倒在地的苏长念,脑海中似是明白了什么,急忙慌乱地解释道:“父亲·······父亲······不是你看见的那样·······”
苏煜眸中的担忧渐渐隐去,转而变成了深深的失望,他扔掉了手中的油纸伞,沉声呵斥道:“乐儿,你真是太令为父失望了!”
“不·······不·······不是的,父亲,是她······是她故意激怒我的·······父亲你听我解释!”苏长乐终于醒悟过来,她直起身子,指着苏长念,尖声叫嚷着。
“为父还没瞎,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大姐一番好意,担心你淋了雨,你却恶语相向!”苏煜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起来,厉喝道,“二小姐,不知悔改,冲撞长姐,即刻将她拖入祠堂面壁思过!”
两个家丁只得听令上前,步入雨中,准备将她拖去祠堂。
苏长乐吓得浑身一颤,脸色苍白,那脸上的泪水混合着雨水扑簌直下,声音哀婉凄诉道:“父亲········你要相信乐儿啊,父亲,是大姐!是她故意陷害乐儿的!”
眼见苏长乐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苏煜失望的闭上了眼睛,摇头叹息,道:“拖下去!”
两个家丁快步上前,将她牢牢架住,苏长乐一时竟动弹不得,她只得双腿不停乱蹬着,可她一介弱女子怎可能挣脱得了两个大男人的钳制,只得被架着频频回头,高声嚷道:“父亲!女儿冤枉啊!父亲!”
眼见着昔日善解人意的爱女,变成了今日这般骄纵跋扈的模样,苏煜只觉得无比失望,拂袖转身步入了书房。
苏长念隔着雨幕望着苏长乐逐渐消失的身影,清冷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