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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攻略:拿下前世成皇的阿弟精品全集》精彩片段
“不得无礼。”顾卿辰冷呵。
正看的入神的张财立马后背一僵直起了身子,朝屋内之人抱拳作揖:“小人粗鄙,唐突了老先生,还望老先生莫要怪罪。”
“无妨。”屋内传来老人呵呵笑声:“今日是个好天气,便原谅了你这刁奴蠢笨,若有下次,便毒瞎你的眼。”
张财第一次感谢上天今日是个好天气救了他一命。
他缩了脖子打了个寒战,毫不怀疑对方话的真实性,甚至已经为自己小命感到堪忧了。
小药童走上前递给张财一串药包。
“这是养气散与聚骨露,回去小火煎了每日早晚服用,只需七日你家小少爷的手便能好了。”
张财忙点头道谢,表示自己记住了。
顾卿辰向屋内微微点头以示感谢:“今日叨扰老先生,改日有空小辈在登门拜访。”
屋内迟迟没有在传出动静,那小药童极有眼力见的上前恭敬道:“贵人这边出口,请。”
顾卿辰也没在多逗留,神色诡谲的朝屋子瞧了一眼,与那小药童离开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屋内慢悠悠走出一位老者,便是刚才的老大夫,而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已多出一位琼林玉树般的俊俏男子。
“莫老,你认识这人?”
“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那会他还是个五六岁的孩童,我在边塞行医时他为他母亲求过一副药,不曾想他就是安大都护认下的义子。”那名叫莫老的老者悠悠叹气,感叹缘分奇妙。
“学生感觉此人不简单,瞧他年纪不过十岁出头,可不知莫老你注意没有,对方的言谈举止,气度行事皆秉节持重,老成练达,受那般重伤依旧稳如泰山,面不改色,这绝非十岁少年所能有的。”
青年所述何曾不是老者所困惑之事,可刚才他刻意摸了对方骨相,虽比十岁少年骨相要大一些,可也差不离,所以对方应该是十来岁没有错。
但他的行为举止着实叫人心生疑窦:“罢了,对方如何与我你二人有什么相干,索幸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还能翻出什么惊天大浪不成。”
想不明白的莫老只得摆手放弃,背手回了屋子,那青年随后关了门。
只听屋内传出二人低低的对话之声。
“京中如何了。”
“要变天了......”
从清风堂出来后顾卿辰并未回府,而是叫车夫行驶到一条闹市街道上,然后下马车,三人就近找了家馄饨铺子,各自要了碗馄饨。
车夫与张财都饿了一早上,此刻皆抱着馄饨吃的起劲,而顾卿辰却没有动筷,眼睛四下观察,神情也极其凝重,仿佛在找什么人一般,巡视一圈未发现目标这才收回视线吃起馄饨。
还有几日便是除夕,街道上的人影重重,人声鼎沸,天寒地冻挡不住人们雀跃的心,街道上的铺子门前都挂起了红灯笼,红压压一条好看极了。
小摊的摊主卖力的吆喝着,卖年货的,卖姑娘家饰物的,卖胭脂的......应有尽有,而每个摊位前总会停那么三四位姑娘家,拿着摊上的物件来回笔画,笑容满面。
张财与车夫吃饱喝足后不由望向那片闹市区,特别是张财,这等情景叫他想起与自家弟弟小时候过年的事,想起已故之人神情难免落寞。
“你二人若想去逛逛便去吧,我回马车等你二人。”顾卿辰看出他二人的向往之色,不曾阻拦。
所有人都认亲完毕后便只剩下安锦舒没与对方打招呼了。
当然,她也没逃掉。
当她还在费劲藏玉佩时,只听有人唤她名字,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只大手推出了曲氏身后。
再抬头,她已经直愣愣的站到了顾卿辰跟前。
而作俑者她那缺心眼的爹爹还笑眯眯的看着她,眼神一个劲的鼓励她跟对方打个招呼。
刚才被推出来时她是有些怕的,可现在站在对方面前她反倒平静下来。
只怔愣一下她便反应过来,朝面前之人扯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紧接着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玉章递上前语气淡淡道。
“娘亲说您的父母是为了大义牺牲,是英雄,你莫要伤心,这玉章乃是我极为喜爱之物,今日赠予阿弟,以后我便是你阿姐,我会照顾你的。”
少女一袭白衣锦袍头戴珠玉娇贵无比,一眼便能瞧出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富贵人儿。
她的眼睛很大,带着水汽,小脸圆润软糯如面团子,带着一抹浅浅桃红,晶莹如羊脂玉的小小耳垂上坠着红玉打磨成的珠子,像易碎的珍宝叫人喜爱。
顾卿辰垂眸看着那块递至眼前的玉章,眼底深处寒凉一片,他的声音比安锦舒还要冷淡,伸手拿过那块玉章,没碰到对方肌肤分毫。
“谢阿姐相赠。”
满是疏离与戒备。
来的路上,他做了一场梦,那场梦真实的可怕,仿佛他亲身活过一次。
他记得她,也认得她,那场般若浮生的梦境里他与面前之人相处了五载有余。
一梦后,他一直处在梦境与现实的裂缝处,时常被梦境与现实搞的不知所措,他以为自己是目睹了亲人的离逝魔怔了,痛苦不已。
可当看到安家门庭,看到她,看到曲氏与那些记忆中熟识的人,他就如醍醐灌顶,那条梦境与现实的裂缝瞬间合并。
他明白了一件事,那个梦并非凭空出现,那是他的未来,他机缘巧合之下窥见了天机。
面前对他笑容和煦的少女,也并非她表面看到的那般乖巧可爱。
她的牙会撕咬他的肉,她的眼含着世间最狠毒的利器,她的手会拿着鞭子鞭笞他,折磨他。
而她这个人……
会彻底毁了他。
顾卿辰的眼底慢慢出现幽光,像阴暗洞穴里蛰伏的毒蛇一般冰冷而危险。
不论梦境真假与否,他此世都不会屈服于任何人脚下。
他不会忘记小妹死前的哀痛眸光,也不会忘记安家人带给他的家破人亡。
他不能替死在安家刀下的亲朋好友选择原谅,他能做的便是等待时机,直到他把真相公诸于世的那天。
安锦舒敏锐的察觉到眼前人身上的危险气息,却只是捏紧了袖中的手,佯做关切。
“阿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从此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家人就得亲近些才好呢。”
面前人微不可察的点头。
明明不乐意还非得迎合她,到底是人中龙凤,心比金坚,安锦舒心头冷笑。
“娘,父亲,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今日还变了天,祖母年纪大受不得凉,不妨进府坐下说。”
她们说的忘我,丝毫没注意天气的变换。
直到安锦然上前提醒,众人才反应过来。
今日初雪,天确实比不得前几日。
刚才在门口一家人就已叙旧良久,后又出了认亲一茬,算起来她们一行人在府邸门口已经呆了有两盏茶的时间了。
刚才敲锣打鼓已经吸引来了诸多百姓,他们又在门口呆了这么久,周围瞧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都在交头接耳,揣测指点。
安如鹤转头看了看也知晓是他疏忽了,于是点头笑道:“是为父太高兴竟没留意,夫人你且快些领着母亲进屋,我与然儿安顿完将士便来。”
曲氏应下,领着老小往府里走。
安锦舒走在顾卿辰前头,走了两步她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对方一眼,接着眼珠子一转拉了拉身边的自家娘亲,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叫那人听到。
“阿娘,阿弟身上的衣裳还是夏日的单衣,这两日不妨叫铺子过来给阿弟量一量身高,做几身合适的冬衣。”
说完还不忘天真的夸赞对方。
“阿弟长得好看,想必穿了新衣裳会更好看的。”
曲氏呵呵的笑着,边打趣她边笑是。
可她们谁也不曾看到,那本低垂着眼帘的少年此时此刻却抬起了眼,探究的看着少女的背影久久才挪开视线。
晚间,曲氏吩咐了厨房做了一大桌好菜,虽时间紧迫可该有的菜色一样没少。
安锦舒坐在桌上望着那一道道美味佳肴直流口水。
凤尾鱼翅,奶汁鱼片,八宝兔丁......全是她平日里爱吃的菜。
虽然重来一世她性子喜好都变了不少,可还有一样一直如初,那便是对美食的喜爱。
往日她可以仗着娘亲与祖母对她的宠爱不顾规矩先行动筷,可今夜的家宴是为了给父亲兄长他们接风洗尘的,都得按规矩来。
哪怕安锦舒的口水咽了又咽也顶多是凑过去闻一闻不敢乱动。
她来的早,此刻大堂里只有她与红鲤还有伺候的仆人,其余的人都还没来,她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晃悠着腿,哼起了一首小调。
少女清甜的嗓音软软的,格外悦耳。
顾卿辰本要进大堂的脚步一滞,透过大开的门往里瞧去。
只见一身着浅粉色织金交领锦服的少女低垂着头悠闲的晃着小腿,因角度的原因他可以隐约看到少女脚上殷红的绣花鞋还有绣花鞋往上的一截亮白肌肤。
他眼神躲闪一下,转身欲走。
可一回头安如鹤夫妇一行人已经走至了他身后,他一愣,停下了脚步。
安如鹤与曲氏正说笑着,见顾卿辰站在门口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
“怎到了家反倒拘谨起来了,你小子最好早些适应啊,我安如鹤的儿子怎么能畏手畏脚毫无大丈夫作风!”
曲氏拍打他一下,嗔怪道:“辰儿第一天入府有些拘谨是正常的,你莫要吓到他。”
顾卿辰却是后退一步抱拳:“是儿子的过错,下次定不会了。”
“看吧,你把人吓得。”
曲氏剐了一眼安如鹤,柔声安慰他:“无妨,你义父在外说了算,在这个家他还需听我的呢,小孩子都难免会害羞,是正常的,莫要听他的。”
顾卿辰本也不在乎这些,他那样说无非是为了取得好感好长久留在安府内,可曲氏似乎比他记忆中要热络反倒让他有些不舒服。
“娘,父亲,我突然记起军中还有些事情未处理,便不留了。”
安锦然不喜李姨娘,以前未出征时不喜,现在归来亦不喜。
他早就想走,可碍于礼节又不好动身,这会子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拱手要走,实在不愿再与其呆在一个屋子,他觉晦气。
安老太太忙叮嘱他别忘了午膳回府,安锦然应下,向安锦舒挑了挑眉大步出了屋子。
她前脚刚走,后脚安锦舒便说要去送送,于是也跟了出去。
她二人一走屋中更是沉默,没多久安老太太便说有些乏了打发了她们离开。
曲氏与安如鹤并肩走到屋外,李姨娘带着安念也跟了出来,一出来李姨娘便连忙把安念推到了安如鹤身前,双眼含泪道。
“念儿快叫父亲。”
与安锦舒不一样,安念小时候是见过安如鹤的,只是她的印象里她这位父亲对她一直很冷淡,不苟言笑,每次看她毫无父亲对女儿的温情,有的只是冷默。
所以从小安念就害怕他,如今再见哪有亲切,只有生疏与抗拒。
“父亲”
安如鹤只淡淡应了一声嗯,无关切也无问候。
对安念他是有愧的,可她是李姨娘的孩子,他实在喜爱不起来。
他可以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也能给她安家小姐的身份,唯独给不了亲情。
与曲氏交代两句他就大步流星离开了,从始至终未与李姨娘母子说过一句话。
他走后曲氏莞尔一笑关切几句也走了,曲氏出身高,父亲母亲也非斤斤计较之人,所以养成了她豁达的性子。
对曲氏来说日子过的舒坦了便什么都舒坦了,哪怕是有人给自己找不痛快,只要她想开点便也痛快了。
所以她自始至终没把李姨娘放在眼里,也没空与她玩勾心斗角的阴谋算计,只要她一日坐着安家大夫人的位置,对方便翻不起浪花来。
见自己的所作所为皆如拳头打在棉花上连个波澜都击不起来李姨娘是又气又恨。
每次瞧着曲氏那清冷不谙世事的模样她都嫉妒的发狂,凭什么同是女人,而曲氏就能得到夫君的宠爱与尊敬活得那般潇洒。
而她费尽心机都只能在泥潭中挣扎。
以前她还能从安锦舒入手,如今看情况对方也不好糊弄了,她得另寻法子才是。
她心头有了计较,便也没在多停留,带着安念快快走了。
“兄长。”
安锦舒追出来后叫住了前方的人。
安锦然止步回头就见自己那娇软的小妹提着裙摆向自己奔来,他眉开眼笑转身。
“怎么,小妹可是舍不得我走。”
“烟烟十几载不曾见兄长,自然是舍不得的。”
安锦然爽朗大笑起来,一把抱起她:“小嘴如此甜,说吧是不是偷偷吃糖了。”
“才不是。”
安锦舒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大眼睛一眨又道:“兄长带部下是不是很辛苦啊。”
安锦然抿唇想了想:“与爹爹相比,倒也不算辛苦。”
“那兄长还缺部下吗?”
安锦然回过味来,探究的盯着怀中的人:“烟烟可别告诉我,你想学武。”
安锦舒赶紧点了点头:“我想学点武艺傍身,可以吗兄长。”
几乎没有多加思考安锦然就回绝了:“不行不行不行,若是让爹爹知晓了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安锦舒不死心的拉住自家兄长袖摆开始撒娇:“兄长最好了,兄长就答应烟烟吧,烟烟只学一些简单的,不叫爹爹知道不就行了。”
安锦然还是一个劲的摇头,突然他想到什么严肃的看向自家小妹。
“小妹想学武是为什么?有人欺负你了?是谁!”
“没有,没有人欺负我。”
瞧着自家兄长那恨不能吃人的表情安锦舒赶紧解释,生怕晚一点他就拿着刀冲出去了。
“就是想学点简单的招式,一来强身健体,二来若是遇到登徒子还能对付一招两式的不是一举双得,你说对吧兄长。”
安锦然一想确实在理,自家小妹长得如此讨喜,万一有那生了歹念的他们也不一定能护的周全,何况也只是些简单的招式也不会太吃苦。
见自己兄长有松动,安锦舒赶紧趁热打铁又是好一通撒娇。
最终安锦然败下阵来同意了,但还是怕吃安如鹤的鞭子只约定了每日傍晚交个一招半式。
安锦舒本也只想学些简单的,头如捣蒜应了,生怕自家兄长反悔。
她学武的目的很简单,为以后打算。
今后要走的路注定是崎岖不平的,她不得不早些打算。
与自家兄长告别后安锦舒一路心思重重,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府中后院的烟雨亭。
昨夜的一场雪使得今日的湖面泛着一股冷烟,烟雨亭在湖中央更显神秘幽静。
这湖,这亭都是她爹爹出征前为她修缮的。
曾经一场血战,她爹以三千精兵扫退蛮夷两万铁骑,保住边塞数千小城,拯救黎民百姓上万。
后又在叛军围城时救驾有功,特被皇上亲封为杨远大都护,赏扬州封地,良田百亩,珠器无数,亲笔题名杨远大都护府相赠。
这是无上殊荣,至此她家也水涨船高一跃成为名门望族,地位虽无法与皇亲国戚比肩,但也非平常世家可及。
本日子这般过着也挺好,可恰巧她出生那一年遇大旱,各处大旱望云,赤地千里。
皇帝下旨所有权臣家中湖泊不允许储水,外面寸草不生,引水入湖观赏本就为奢靡浪费,被抓住杀无赦。
可不巧的是曲氏生她时遭遇血崩,碰巧一位老和尚路过,喂与她娘一粒丹药才使她娘与她活了下来。
老和尚走时告知她爹她命中与水有缘,乃是水做的童子,需水养续命,最好在家修缮一潭胡,以水灵气养之否则必夭折。
所有人都劝她爹那就是个居心否测的骗子不能信。
可爱子如命的他爹却不管不顾的找了工匠连夜建湖,甚至不惜引入地下水填湖。
此举动也彻底惹怒了元崇帝,扬言要抄安府满门,最后还是在群臣附议下饶了他爹与安府,可也表示死罪难免活罪难逃。
天降大旱,蛮夷暴动,他爹为了保住安家殊荣,特请旨前去镇守边塞。
元崇帝欣然应允,她爹与她兄长即日启程赶往边塞,而彼时她不过刚出生三日,她兄长不过六岁。
一别就是十一年.....
而就在三月前,前线传来捷报,蛮夷因族内可汗暴毙,新任可汗不欲与元宏为敌,写了降书退兵了。
这场打了十一年的仗终于以元宏大获全胜落下帷幕。
以前她很喜欢来此处,想念父亲了受了委屈了她都会来,每次一待就是一天。
这里对她意义非凡,是除了她别人都不能踏足的禁地。
可自从她重生后她一次也不曾来过此处,每次宁愿绕远道也不愿意来这里。
她想.....
看不见就会忘却,时间久了终会忘记那些荒唐。
许是今日想事情想的入神,没注意就往这边来了。
多日不来,此处无人打理,伴着寒风萧瑟,往事也直击心头。
顾卿辰走近后看到的就是安锦舒一脸痴迷的盯着湖中的亭子看。
他脑子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破碎争先恐后爬出,梦中的荒唐一夜仿佛历历在目,烧的他喉头发紧。
一股极端的耻辱感自脊梁涌上胸腔,他极力想克制自己但一看到对方的眼神便怒火难忍。
他一个健步上前扯住对方胳膊,力道之大根本不像一个十岁少年该有的。
本在愣神的安锦舒被这大力一扯也是吓到了,小脸之上满是惶恐,待看到来人时,惶恐之中又浮现出不解。
这人发什么疯呢?
“阿弟?”
一声“阿弟”惊醒梦中人。
顾卿辰如碰到烫手山芋,慌张甩开手。
安锦舒轻呼一声,抱住被对方捏疼又甩疼的胳膊,也开始有些不满了。
“你弄疼我了。”
顾卿辰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会冲上来,看着对方胳膊上一抹红色他拳头紧捏,压住眼眸中的异色后退一步。
“刚才看到一只大鸟向阿姐冲来,遂才唐突了阿姐,不曾想是眼花了,阿姐莫要怪罪。”
大鸟?眼花?
安锦舒抬头望天,万里无云哪来的大鸟?
她眼神奇怪的看着面前的人,却瞧到对方脸上的无辜与懊恼。
她不由得怀疑,难不成真有大鸟?
作为一个好姐姐她自然不会怪罪无辜的弟弟,何况还是个不好惹的弟弟。
摆摆手作罢了:“无妨无妨,阿弟也是为了我好。”
顾卿辰见对方竟未责罚他有些诧异,梦里他只是刮破了她的裙子她便给了他十鞭子,如今他这般唐突她,她竟如此轻易放过他?
他抬眸看向面前之人,见她眉眼带笑,望着他的眼神纯真而闪亮。
没有怀疑没有厌恶,没有嫌弃也没有不满,她的眼神清透的如一汪清泉,不见任何杂质。
那一瞬间顾卿辰仿佛变成了那个心思龌龊之人,而对方是雪山颠上的圣洁白莲,高不可攀。
他瞳孔瑟缩大惊失色,就连表面的伪装都快维持不下去了。
“既如此我便不打扰阿姐兴致了。”
他逃似的转身想离开。
“你若无事与我一同去挑挑下人怎么样?”
安锦舒叫住他。
见他脚步顿住却迟迟没有转身她便知他不愿意。
“既然阿弟有事那便算了。”
她这刚给了台阶下,对方也不犹豫,抬脚就走了。
他一走安锦舒便大喘了一口气,抬手间,那被抓握的红痕触目惊心,可想而知他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
若非重生之事太过匪夷所思,她都怀疑对方也是重生回来的。
后面又自嘲一笑,笑自己想太多。
若他真的重生回来,以他的谋略手段,根本不需要重蹈覆辙在安家做寄人篱下的义子。
“小姐,小姐!”
红鲤气喘吁吁跑来:“小姐你怎么丢下奴婢一个人走了啊,害奴婢好找。”
然后她眼尖的看到安锦舒胳膊上的红痕,紧张的跳了起来。
“小姐你胳膊这是怎么了,痛不痛?”
安锦舒捞下袖子挡住红痕摇头:“不疼,刚才遇到四弟了。”
“所以.....”
红鲤一下明白过来,惊疑不定的看看君兰阁方向在看看安锦舒,最后凑近道:“他对小姐动手动脚了?”
安锦舒没好气的一掌拍在她脑门上。
“想什么呢你。”
“不过是无心之举。”
安锦舒笑道。
“他若是那种会对我动手动脚的人,上辈子我何须落个那般结局。”
红鲤噤声,吃痛揉揉脑门,那也不能怪她多想啊,那红痕那么明显,谁都会误会的啊。
“走吧,红鲤姐姐陪我去后院一趟。”
怕她在胡思乱想,安锦舒赶紧拉着人往后院去了。
昨夜她告知顾卿辰要给他挑选些伺候的下人,如今他既不去,那只能她挑了给他送过去了。
能彰显她的好的事她向来是乐意至极的。
顾卿辰一路揣着手疾步如飞回到院子,一进门就直奔院中的大水缸而去。
直到把手放入水中,刺骨的凉意冲散了心头燥意他才缓和了脸色。
他使劲搓了搓手心,直把手搓红才起身。
张财早有眼色的拿了帕子在他身后候着,待对方一起身便赶紧把帕子递了过去。
顾卿辰接过后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垂眉敛目的进了屋子,显然心情不佳。
张宝站在自己哥哥身边拧眉小声道:“这位爷实在不像十岁,实在老成的厉害,性子喜怒无常的。”
张财也自然也瞧出来了,只是相比张宝他倒觉得这四少爷不像表面那般简单。
也许人的面相会骗人,但人的眼睛却不会,他能从对方眼中看到十岁年纪没有的深沉与稳重。
昨夜他们三人一同踏进这君兰阁,到处漆黑,可对方不仅不害怕,就跟回家一般冷静平常,光这一份心志都非普通人可比拟了。
“能叫大将军收为义子哪能是平庸之辈,以后你我二人只需尽心伺候着,我有感觉此人绝非碌碌无为之人,可有大作为。”
自家大哥说的玄乎,张宝虽不明白他大哥为何如此说,却还是郑重点点头。
一回到屋子顾卿辰便倒茶猛灌了三杯,待稍稍冷静这才仔细回想起昨日至刚才的事。
若说昨日那女人的所作所为是装的,那今日呢?
这一切事情都与梦中一样,却又不一样。
在他梦中,安锦舒绝不是如此性情,待他也不会如此温和,那样纯真的眉眼,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她脸上。
梦中记忆从脑海闪过,顾卿辰握紧手中杯盏。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他双目如潭深不可测的向门口望了一眼,看来这个梦变数太大,不可全信。
他需得留心,遇事多做斟酌才是。
正待顾卿辰想的入神之际,屋外却一片噪杂,他皱眉起身推门。
入眼只一片海棠红,伴随一阵少女独有的软甜馨香。
“阿弟!”
少女一瞧见他立马凑了上来,笑的如三月的蜜。
“快来瞧瞧我为你挑的,样貌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你看看可喜欢!”
而抄小道的结果是赶上了趟,但却跟走到门口的顾卿辰撞了个正着。
安锦舒心头打鼓却强装镇静:“好巧啊阿弟,你也来找祖母?”
顾卿辰微微点头没有言语,看着她来的方向眉眼清冷疏离。
安锦舒察觉到他的眼神,赶紧开口解释:“这边梅花开的好,我就顺道去赏了个梅花,阿弟是没看到,那……”
“阿姐喜欢就好。”
对方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显然没有兴趣听下去。
知晓他脾性安锦舒也不见怪,热络的迎上前去就要与他一同进去。
谁知她才凑过去,顾卿辰就避了开来,躲避的动作之大,叫安锦舒不介意都不行。
“阿弟这是?”
安锦舒面色有些难看,显然是对他的躲避之举有些受伤。
是了是了,顾卿辰不喜她,如今对她表面恭敬也不过是她上赶着的结果。
安锦舒心头暗暗想着,搞得她愿意挨着他一样,要不是怕他先进去露馅,她才不会与他一同走呢。
她退开一些,端起一个淡淡微笑,语气之中夹了些疏离:“看见阿弟一时欣喜忘了男女大防,既然阿弟不喜,那阿弟慢慢走,我先进去了。”
她说完这话就没有再停顿,带着红鲤就先进了院子。
直到安锦舒的身影拐入了长廊消失不见顾卿辰才提步往里走。
少女身上甜腻的奶香味萦绕在空气中经久不散,越走顾卿辰的眉头就皱的越紧。
他低头往对方刚才碰触过的披风上瞧去,执起凑近鼻尖轻嗅,少女独有的香味飘进鼻腔,他背脊一僵立马甩开手中披风。
紧接着他取下披风直接扔进了张财怀中,眉头紧锁仿佛谁欠了他钱一般。
张财看看手中披风再看看前方挺拔的背影,心道只要他家少爷与三小姐相处过,那他家少爷必反常。
比如前面三小姐给他家少爷送的丫鬟小厮,其中有一个叫月季的丫鬟,就因为与三小姐侧脸有三分相似,他家少爷就把对方扔在后面洗衣裳,干粗活,任对方百般哀求,他家少爷都无动于衷。
在比如三小姐送去君兰阁的物件,他家少爷表面上拿出来摆放着,实际根本没摸过也没用过,唯一用得玉瓷杯还是在三小姐的强迫下才用的。
还有很多类似的例子让张财看出来自家少爷对三小姐的刻意回避与不喜。
这种表现很微小,微小到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而他也是偶然之间发现的,后面在看这二人相处,咋看都耐人寻味。
当然这些他看在眼里,想想便罢,主子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奴才指手画脚。
顾卿辰进到屋子时,安锦舒正缠着安老太太撒娇,说想吃外边江春楼的梨花酥。
曲氏坐在下方就看着这一老一小打趣。
见到顾卿辰进来她先是一愣,紧接着见他穿的单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连忙走上前牵住他的手。
入手一片寒凉,她心疼的揉揉他的肩:“天寒地冻的,怎么也不披件披风,可冻着了。”
曲氏的关心做不得假,顾卿辰瞧在眼里心里排斥很不适应,他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朝曲氏摇头:“让母亲忧心了,儿子不冷。”
“那就好那就好。”
曲氏得了他的回应也是放下心来,可转身就倒了杯热茶放进他手中温和道。
“喝杯热茶去去寒,你阿姐也刚来,倒是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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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锦舒确实苦恼,可听她这番话烦恼倒也褪了一些。
她拿起一颗润白莲子放入口中,莲子入口微苦,后味却香醇,她边吃边徐徐问出心头疑惑:“红鲤姐姐你说四弟出府本不算什么见不得人事,可他为何要叫小厮瞒着我呢。”
红鲤是唯一知晓安锦舒重活的人,自然能知晓她的担忧,此时此刻她也能站在安锦舒的角度为她分析问题。
红鲤沉吟一下:“有意瞒人,若非有所企图便是为了避免麻烦,小姐觉得四少爷是为哪一个?”
扔了颗莲子入口,安锦舒抬眸思索:“有件事我想不通,按理说他寄人篱下依附我安家,理应心生惧意小心生活,可你回想一下,他进了府后可有任何寄人檐下的窘迫,亦或者有仰人鼻息生活的委屈?”
“或者丢掉以前种种不谈,就拿今日的事来看,他明显不怕我,也不怕他出府之事被发现造成的后果,他还刻意瞒着我,生怕我不找他麻烦?我虽对他好,可我以前的名头他不可能没听过。”
安锦舒停顿一下,眼神明灭不定自问自答着:“他这样做只有两个可能。”
她如被打通任督二脉似茅塞顿开,指尖颤抖脸色难看泛着青白。
“一则他不惧我,二则他笃定我不会为难他。 ”
红鲤诧异,敏锐捕捉到她话里的意思:“小姐怀疑四少爷也回来了?”
安锦舒求证般看向红鲤:“你觉得有可能吗?”
“太过匪夷所思,需得多观察,奴婢不好妄下定论。”
红鲤的话非常有道理,安锦舒也觉得需要在多观察观察。
可一旦人的心底种了这颗怀疑的种子,那种子就再不会消失,安锦舒快快收拾好情绪,叫上红鲤意有所感的乘马车出府去了。
一辆围了帆布,无丝毫装饰的普通马车正停在闹市街道的一个胡同口处,马儿因为寒冷正有些不耐的跺着马蹄,鼻中哼哧处的热气带起一股白烟,马夫环抱着手臂抖着快被冻僵的身子,眼睛左撇右瞧,生怕错过些什么。
有离他们近的小摊主皆投去探究的目光,不明白他们为何在此处停留这般久。
而就在马车不远处还有一辆马车,大概在一个时辰前来的,但后来的马车显然比前一辆马车要豪华一些。
外头的帆布有简单的图案,木框上也雕着装饰,后来的马车车夫极会找位置,恰好停在一间铺子的拐角处,可以观察到前方马车的同时还不会被对方发现。
红鲤透过帘子的缝隙看着远处的马车,马车虽平平无奇不好认,可坐在马车上的车夫她却认得,就是安家后院的。
一阵冷风透过帘子钻进来只叫红鲤打了个哆嗦,她放下帘子问道。
“小姐,你怎么知道四少爷在此处啊。”
安锦舒也没想到自己的猜测竟成真了,她感觉浑身凉的没有一丝热气,这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初雪顾卿辰出现的那一刻。
只有恐惧与麻木支使着她的身子,叫她喘不上来气。
此处是她当初救了温衡的地方,若非是为了特殊的人,顾卿辰不可能顶着寒冷在此等待。
那他为何知晓温衡会出现在此处呢?亦或者他为什么在这里驻留呢?
她不信什么巧合,他在此处的原因她心知肚明。
对方也重生了,这是安锦舒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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