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睡了。”沈清芙站起身,打着哈欠,往内室走去。
谢不辞走了,事情解决了,当然要睡觉去啦!
“之前说的,仍作数。”谢无忧在她身后道。
沈清芙脚步一顿。之前说的?
“好。”她点点头,继续往里走去。
他拉谢不辞过来道歉,就算他允诺的事情做到了。如此,约定就可以继续了。
绕过屏风,爬上床,躺进丝滑柔软的被窝里,浑身放松下来。
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外面,谢无忧看着挡住视线的山水屏风,垂在身侧的手指捻动,脸上划过疑惑。
他有些看不透她了。
今早,不辞冲撞她,她的反应就不对。根据他查到的东西,她应当极在意不辞。可是面对不辞的冒犯,她竟没疯疯癫癫,情绪外泄。
而刚才,不辞来给她道歉,她也没有表现出得意洋洋。反倒是……
就像她说的,她厌倦了,不想再提从前的事。这更让谢无忧迷惑了,倘若她厌倦了不辞,为何还会嫁给他?
他应该再查一查,谢无忧垂眸想道。查一查订婚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她改变至此。
咳意涌上,他以拳抵住嘴边,转身走出去。
沈清芙一觉睡到半夜。
“你还没睡?”床头传来动静,她睁眼一瞧,谢无忧身着里衣,正要上床。
她已经睡了个小饱,此刻至少是半夜了吧?
“嗯。”谢无忧看她一眼,微微点头。
沈清芙很自觉地挪了挪,给他让出位置。虽然床很大,躺三四个人都不在话下。
“你每天都忙这么晚?”一时睡不着,她问。
昨天是他大婚,这样特殊的日子,都没能让他早些休息。
谢无忧又是低低的一声:“嗯。”拉开被子,在床里躺下。
他躺下后,安安静静,一动也不动,像个玉石雕成的塑像。
除了时不时低咳一声。
沈清芙忍不住道:“你应该多休息。多休息,才能身体好。”
充足的、高质量的睡眠,可以提高人体的抵抗力。让人精神充沛,身体有力,里里外外都感到健康。
可是谢无忧,他本来身体就不好,听说是先天积弱,沈清芙不懂什么叫先天积弱,但她知道像他这样压榨自己的身体,会让他走得更快。
然而,话说出口,身旁没有传来半点回应。
沈清芙扭过头,发现男人躺得平平的,若非还能闻见轻微的呼吸声,她几乎要以为他凉了。
“算我多嘴。”她嘀咕道,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闭上眼。
转眼到了天亮。
“今日你们回门。”吃早饭时,侯夫人说道:“昨晚你们没过来,回门的礼单,我自作主张拟好了,等会儿你们看一遍,有什么不合适的,再添添补补。”
沈清芙一怔,随即忙道:“麻烦母亲了。”
她没想起来这事。
穿越头一晚,只想着如何苟命。第二日,就是跟谢无忧兄弟斗法。
竟忘了新妇还有回门一事,真是不该,她脸上有些自责。
侯夫人看见了,便安慰道:“这有什么,不过些许小事罢了,快吃饭吧。”
“是,母亲。”沈清芙应道。
侯夫人看了大儿子一眼,见他面色还好,心中松了口气。
昨晚他们没来用晚饭,侯夫人还担心他是不是不舒服。回禀的小丫鬟没说什么,可侯夫人还是放心不下。
这会儿见着人,果然好好儿的,一颗心才放下来。再看大儿媳,就有些怜惜。
“待会儿到了沈家,见了你父亲母亲,代我与侯爷问好。”她慈爱地道。
沈清芙刚夹了只春卷,正要往口中送,闻言停顿了下,放下筷子道:“我省得了。”
“这孩子。”侯夫人瞧出她的窘状,扑哧一声,“快吃吧,没那么些规矩。”
余光瞥了一眼小儿子,只见谢不辞埋着头,狼吞虎咽的,便指着他道:“瞧,有的是人不把规矩放眼里呢。”
沈清芙捏了捏筷子,神情却是很自然,说道:“二弟毕竟小一些。”
她不仅神情自然,甚至自然而然地看了谢不辞一眼。
这一眼没有任何异样,就是大嫂看不很熟悉的婆家人的模样。
“哈哈哈!”这话把一直沉默的武安侯逗笑了,他笑得很是豪放,筷子搁在桌上,哈哈大笑,“不辞比你大些吧?”
侯夫人也是笑起来,神情柔和,说道:“芙儿,不辞比你还要大一岁。”
沈清芙垂眸赧然:“但我毕竟位份长。”
她当然知道自己小。
谢无忧十九岁。谢不辞十七岁。而“沈清芙”,只有十六岁。
坐在她对面的谢不辞,此刻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想起在兄长面前承诺的,他硬是忍住了,埋头扒饭。
侯夫人瞥了小儿子一眼,还算满意他此刻的表现。小混账,再惹事,有的他受。
谢无忧也收回眼神。
吃过早饭,两人回到玉兰轩。
换了外出的衣裳,然后乘坐马车,去清泉巷的沈家。
两家相隔半个京城,一个在东城,一个在北城。马车行驶过去,怎么也要小半个时辰了。
坐在轱辘辘行驶的马车里,沈清芙想着沈家父母的模样,心中有些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