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灯光昏暗的小平房里,长桌上摆放着一荤一素一汤,上座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左边是个肥胖的男孩,右边则是个尖脸小眼的女人。
女人正一个不停地将唯一的荤菜——红烧鸡翅,一个劲的往男孩碗里夹着。
这时,门打开了 一儿个穿着一身已经洗到发白校服的少女,背着一个破旧的老式书包,也不知是几年前买的了。少女走到桌子的最下座,拉开座位,取下肩上的书包, 小心翼翼的靠在桌角上,生怕自己动静太大,惹脑了饭桌上的人。
少女端起那只只有小半碗米饭的搪瓷碗,只敢吃离自己最近的那盘咸菜。桌上仿佛被分隔成了两个世界似的,一边光明一边黑暗笼罩……
突然,男人开口了:“纪铃啊,高中毕业了,大学就不要上了,反正出来都是打工,不如早点干补贴家用,供你弟弟上学,养你爸妈。”
少女的神色一凌,吃饭的动作一顿,又胡乱往嘴里扒了几口饭,放下碗筷。看着白瓷碗底,也不知愣愣的在想些什么,只是生硬地点了下头,提着书包走进一间狭小的房间。
这里小到,竟只够塞下一张床。纪铃的房间是没有门的,此时少女往门外的饭桌上撇去,他们在饭桌上谈笑生风,而自己仿佛是个多余的人。纪铃神色复杂,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冷漠。
少女将书包随意扔在地上,然后趴在床沿上,低下头,将手伸到床底,一顿摸索,尽力伸长手臂,像是在寻找什么。
终于,她取出了一只小汽车模样的铁质铅笔盒,笔盒的边缘已有不少地方落了漆,生了锈,模样看起来丑陋极了。不过,上面并没有太多灰尘,许是经常打开吧。
纪铃将铅笔盒偷偷塞入书包,神色漠然抬脚出了房门,径直走向大门。这时,女人出声叫住了她:“你上哪去啊?我们饭还没吃好,你锅碗还没洗呢?”这声音就像打碎了的玻璃尖锐而刺耳,深深扎进了纪铃的耳朵里,纪铃像是是没有听见似的,木木呆呆地抬步往外走。
女人有些怒了,作势要起来揍这个不把父母放在眼里的破小孩一顿,袖子都撸上去了,男人一声喝止,只道:“管她干嘛?反正自己会滚回来的!”语气中的不屑溢于言表!
纪铃头也不回,用力关上了门。
屋内,头顶的灯泡一阵晃动,灯光都忽明忽暗的并伴随着几句女人的叫骂声。
纪铃拖着略带沉重的步伐,花了比平时很多的时间终于走出了小区。
转角处依旧是热闹的街道,吃完晚饭几个老人的闲聊声,孩子们追逐的打闹声,几个妇女为了几块钱的争执声……
纪铃站在还存有几分余温的天空下,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空气,感受人间仅剩的残存的温度。
十几年来,爸妈从未拿正眼看过自己,只要自己做错,哪怕一点点,招来的都是白眼和打骂。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学习,成绩再怎么,好也不会得到,哪怕是鼓励这样的话语。
以前,她看着别人的家庭,孩子在父母眼中是宝,会宠着,她很羡慕。但一直在这种家庭环境中成长,也让小小的纪铃产生了别样的念头——逃离!她要逃离这个冷漠的家庭!
然而,第一次的离家被捉了,回去小纪铃在公路上走了一夜,被好心的警察送了回去,他们可不听小孩子的哭闹,只当时孩子和家长赌气。小纪铃在那一夜生不如死,求饶,乞求原谅,哭喊……直到嘶哑……小纪铃被父母打的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在床上躺了五个多月才勉强能下床走动。
小纪铃在未来几年一直在谋划路线,筹到足够的钱!她在垃圾桶里捡过瓶子,在饭店里干过伙计……
这么多年来,她也攒下了不少钱,她偷偷的藏着,不被爸妈发现,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逃离的一天……以后不会再被束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