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夜容煊没那本事继续跟晏雪私通,也没机会与她旧情复燃,可晏姝依然不想让他如愿。
她就是要让他整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安,让他活得跟惊弓之鸟似的,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之中。
怕的事情多了,就容易出错,出的错多了,自然而然会得到教训。
晏姝垂眸,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手。
她是个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人,不会无缘无故迁怒,夜容煊在她死后打了她多少耳光,她加倍还回来即可,不会多讨。
等她发泄了不满,再考虑是给他留个全尸,还是直接送去净身房,让他做个太监?
一国之君被阉成为太监……大概是开天辟地以来最稀罕的一件事儿吧。
或许可以试试。
想到这里,晏姝轻叹一口气。
前世虽然冷清自持,但她到底是柔软善良的性子,不但一心为他筹谋,对待其他人也都能宽容大度。
然而她的善良和包容全部葬送在了他的手里。
这一世她变得心黑又手辣,完全是因为夜容煊而起。
所以他理所当然应该承受她心狠手辣的结果。
这晚夜容煊没再歇在西暖阁。
脸上的肿印已经完全消了下去,清俊容颜恢复如常,没理由继续留在这里。
在凤仪宫用了晚膳之后,夜容煊回了自己的寝宫。
御辇停下之际,他看向站在御乾宫外当值的几个御林军,目光微顿,其中一人面孔无比的熟悉,熟悉到让他觉得惊讶。
夜容煊从御辇上走下来:“钟奕安。”
正在换值的钟奕安转头看见帝王銮驾,疾步而来,单膝跪下:“参见皇上。”
真的是他。
夜容煊目光落在钟奕安头顶,沉默了片刻。
他对钟奕安印象不是很好。
在他那段悲惨的幼年记忆中,所有的皇子和皇亲国戚家的孩子都是欺负过他的恶霸。
钟奕安也不例外。
夜容煊年纪小的时候,平阳长公主正得盛宠,在所有公主之中她是最显赫荣华的一个。
也因此,跟夜容煊年纪相仿的钟奕安就成了所有人捧在掌心的宠儿。
他跟皇子们的关系自然十分要好。
比起皇子,钟奕安当年甚至更得皇帝喜爱。
武王欺负夜容煊时,钟奕安虽不是每次都在场,但只要他在场的时候,讽刺、讥笑、动手绝不会缺他一个。
夜容煊对他印象之深刻只稍稍逊于武王。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公主府出来的儿子再怎么得宠,那份宠爱却无权力交接。
先帝一死,失去了庇护。
没有权力作为支撑的荣华显赫就像海市蜃楼,随时有破裂的可能。
而夜容煊如今却成了高高在上的天子,一个暂无实权却早晚会掌生杀大权的天子。
“随朕进来。”夜容煊收回思绪,抬脚跨进殿门。
钟奕安起身,不发一语地跟着走了进去。
林英给皇帝奉茶之后,就带人退到了殿外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皇上。
夜容煊走到御案前坐下,随手抽出一本奏折:“你什么时候进了御林军?”
“昨日刚刚报到。”钟奕安道,“是皇后的意思。”
夜容煊捏着奏折的手微紧,抬头看向钟奕安:“是吗?”
“皇后娘娘让卑职做御林军副统领。”钟奕安说着,目光微抬,“皇上不知此事?”
夜容煊语气淡淡:“皇后在朕面前提起过。”
钟奕安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副统领?”夜容煊瞥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