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奇幻连载
一个五彩缤纷的炫丽新世界!一位天才少年的传记!这里有实力强绝的天脉战士;借天地大势的阵法师;与天争命遮掩天机的续命师……
主角:肖无忌李圆 更新:2023-01-19 19: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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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肖无忌李圆的玄幻奇幻小说《肖无忌李圆小说名》,由网络作家“大天脉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个五彩缤纷的炫丽新世界!一位天才少年的传记!这里有实力强绝的天脉战士;借天地大势的阵法师;与天争命遮掩天机的续命师……
天脉大陆历100411年6月中旬,中域藏闭城。
初夏的藏闭,空气中已然孕育了一丝灼热气息,似乎在告诉人们,今年的盛夏会很难捱。
院子里百花微绽,凭着天脉元素滋养,开出不同寻常的鲜艳。
阁楼里,上官慧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一件粉红色婴儿肚兜,唇角微微扬起。
这位中域跺一跺脚震动八荒的主,竟有着寻常人家妇女一样的心思。
也是!没有哪个母亲不为儿女操心!
作为大家族的掌舵人,只会更甚。
儿子现下年过百岁,却迟迟不肯成亲,这成了一心想抱孙子,兴旺门丁的上官慧的心病。
她觉得公孙家小公主玉儿与儿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仅郎才女貌,门户也差相仿佛,加之二人自小一起长大,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可惜!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公孙玉倒是对儿子死心塌地,偏偏那小子不开这一窍。
“唉……”
上官慧无奈叹息,真恨不得来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逼他们成亲一了百了。
正思索着,门外响起脚踏木板的“噔噔”声。
上官慧能想象到来人急切的样子。
“嗯?”
她秀眉微微蹙起,不施粉黛的精致面容悄然色变。
以其强大的感知能力,自然清楚来人身份。
而作为族中魂殿监察令,形色如此急切,定是出了性命攸关的大事。
咯噔!
上官慧心猛地一沉,一丝不好的预感升起。
魂殿监察令归执事掌管,即便有族人殒命,此时也不该直接找她这个三长老。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出事之人,与她关系极为亲密。
难道是上官家的人?
或者……
她不敢想下去。
砰!
门被撞开,连基本的“门外禀告”,亦或敲门都失了,足以说明魂殿监察令的心情。
大约,在他认为迟滞这个消息的后果,要比莽撞被罚更为严重得多。
果然……
“不好了!大……大少爷……死……死了!”
监察令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苍白着脸结结巴巴说完,便一跪到底。
砰!
强劲的气势透体而出,连座下上好的冥灵木椅都承受不住碎裂开来。
但此时的上官慧根本无暇顾及。
“胡说八道!谁给你的胆子诓骗本座!”
监察令将身体死死贴在地面上,浑身大汗淋漓。
“是……是真的!”
轰隆!
犹如一道惊雷炸响在耳边,上官慧娇躯猛地晃了一晃,脸上血色尽去。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她几乎怒吼着说出这些。
翁~
空间震荡,身影瞬间消失。
再次现身已经身处监魂殿之中,怔怔看着下方某个碎作两半的命牌孤零零躺在那里。
上官慧眼中一片呆滞。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我儿玄级后期全属性天脉战士,又是阵法大宗师,何人能置他于死地?一定是命牌出了问题!对!一定是这样。”
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虚弱的跌倒在地,仿若灵魂被抽走。
这一刻,这位位列大陆巅峰的强者竟如此无助。
双眼无神,大滴的泪水滑落!
……
良久,终于接受事实,因为她知道命牌根本做不得假。
无尽的悲恸占据心扉,上官慧啼血长鸣。
“啊~谁杀了我儿?本座与你们不死不休!”
少顷!她取出千里传音符,打向不同方位!
“族中惊变,速回!”
做完这些,她振作精神站起身来,身躯一晃上了藏闭城中最高的建筑——啸钟楼。
当~
当~
当~
……
“啸钟长鸣声传百里。坏了!一定是发生了泼天大事,快!快去宗族议事厅。”
“啸钟怎么响了?已经有上千年没听到过了!”
“谁知道呢!兴许要讨伐某个势力也说不定。”
“你们俩别胡乱猜测了,快去宗族议事厅,晚了可有你们好受的!”
……
钟声传遍藏闭每一个角落,这一刻,不论身处哪里,手头有什么未完成的事情,凡七姓直系弟子及执事以上族人,必须前往宗族议事厅,否则皆以重罪论处。
顷刻间城中热闹起来,成千上万道身影凌空飞渡向同一个地方。
半个时辰后,宗族议事厅。
直径上千米的议事厅中人头攒动,七大长老高坐上方。
百里江眉头紧锁,虎目看向上官慧。
“慧儿,何事如此兴师动众?”
他生得高大威猛,偏又有一张英俊的脸颊,虎目不怒自威,一头过肩长发随意扎在背后,言语间自带一股“天下舍我其谁”的霸道风格。
正是上官慧的夫君,亦是七姓家话语权最重的一人。
他此时尚不知亲子已然遭遇不测,接到传音符的时候,手头正做着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见到身为大长老的百里江出声,其余五名长老纷纷转头看来,想要一个答案,毕竟啸钟不会轻响。
上官慧闻言,刚刚好转的情绪再次以悲伤填满,美目通红道:
“我儿的命牌碎了!”
六人豁然起身,百里江身体颤抖起来,死死盯着上官慧,厉声道:
“你说什么?”
公孙、姜、姬、商、皇甫五姓长老亦目若铜铃锁定在上官慧身上。
那个族中数万年不世出的天才,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他可是年仅百岁的玄级后期全属性强者,便是三五位玄级巅峰联手都未必能在他手下讨得好去,除非地级强者出手,否则谁能杀他?
何况,他身上还套着那么多耀眼光环!
五首神级改造师!
六级炼丹师!
地级阵法大宗师!
至尊级续命师!
符箓宗师!
天下总计九大职业,他独占其六,且个个都修到了极为高深的境界。
可以这么说,要问谁是七姓家乃至整个中域地级之下第一人,那么此人便是当之无愧。
如此人物,作为他亲生母亲的上官慧竟然说他死了,在场之人根本难以置信。
“我已往监魂殿查看过,千真万确!”
上官慧神色凄迷。
“召集诸位,是想要大家一起找出凶手,并商谈报仇事宜!”
咚!
百里江瘫坐在座椅上,两眼无神,嘴里喃喃。
“这……怎么可能?可怜我那儿啊!”
五大长老也突然变得失魂落魄起来。
他们再不愿相信这个结果,也不会糊涂到怀疑三长老的说词。
完了……
家族的希望啊!
那人可不单单实力逆天,更是承载了全族希望。
以他神级改造师的能力,可以预见的未来,七姓家将出至少一名地级强者,而他们也一直在为此做着准备。
可现在……
一切皆成虚妄!
……
下方人群中亭亭玉立着一位女子,她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此刻却心如死灰。
台上长辈们若有若无的谈话声传进耳朵里,真相是如此残酷。
那个和自己打小一起长大,自己立誓此生必嫁的男子,竟然死了!
一定是假的!
他怎么会死?
公孙玉感觉四周一片灰暗!
是她!
一定是那个骚狐狸!
心底忽然升起一个念头并瞬间放大,无法遏制地填满脑海。
她豁然转身向议事厅外走去,喧闹的大厅并没有人留意到她。
……
经过最初的慌乱,七大长老先后回过神来。
逝者已矣,如今要做的,是追查到凶手报仇雪恨。
几人重新落座,公孙二夫鹰眼扫视台下一周,上万人立刻禁声。
“负责大少爷行踪的执事何在?”
无人应答!
“嗯?”
见他皱眉,台下一人出声。
“回禀二长老,李执事未到!”
“哼!啸钟长鸣却无故缺席,刑罚殿执事何在?”
“弟子在!”
刑罚殿执事出列。
“派出执法弟子,立刻追查李执事行踪。另,追查大少爷近两日踪迹!速速去办!”
“是!”
“其余人员皆在族地待命,整理装备战技,养精蓄锐随时听令。”
“我等遵命!”
……
三日后,金乌西斜,平商城。
十寒秘境入口处,公孙玉施展藏空符隐于一侧,一双泛着死灰色的美眸死死盯着入口。
冷颖儿每日午后都会来此秘境修炼两个时辰,傍晚离开。
公孙玉的目标便是此女。
因为此女,同自己青梅竹马的百里哥哥近来像是变了一个人,整日围在此女左右,二者形影不离。
如今百里哥哥身死,公孙玉直觉此事跟冷颖儿脱不开关系。
今天便要捉拿此女问个明白。
等待的时间极为漫长,特别是心底藏着无尽悲伤之际。
好在第三枚藏空符时效将尽之时,秘境入口荡起微微涟漪。
一道美轮美奂的身影显现而出。
冷颖儿踏出那一刻,暗淡的天色仿佛明亮了一丝。
她是一个比之公孙玉丝毫不差的美人,配合冰冷如霜的气质,似乎略有胜出,这也是公孙玉心底恼恨的原因之一。
或许百里哥哥在意的也是这一点。
“贼女受死!”
新仇旧恨一起爆发,公孙玉迫不及待唤出天脉本相。
唳~
火凤妖娆的身姿冲天而起,携带熊熊烈焰扑向冷颖儿,喙尖红芒凝聚,呼吸间一枚人头大小的通红火球喷出。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冷颖儿霎那呆滞,本就苍白的脸颊在逐渐接近的火球映照下完全失色。
脑中应景地闪过念头。
天脉本相,来人宇级修为,比自己高出一个境界。
即便此刻发动全力也难以抗衡!
但她只慌乱了一霎便镇定下来。
宇级又如何?
这里可是冷家的地盘,她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护卫。
“大胆!”
“何人胆敢对我家小姐不敬!”
两道喝声同时响起,比声音更快的是应对手段。
一只青眼猴拔地而起迎上火凤,抬手扔出一截成年人手臂粗细的冰锥与火球碰撞。
噗~
冰火相见,火球被打得四分五裂散落开来,冰锥余势不竭飞向火凤。
翁~
一圈肉眼可见的红色气罩自火凤身躯透体而出挡下这一击。
冰锥炸裂成渣,但火凤也不好受,火气屏障变得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另一侧冰属性天脉元素剧烈波动,须臾间,一头浑身银白的巨狼现身,四蹄刨动疾驰而来。
公孙玉美眸微凝,玉手反转隔空拍出一掌,冷笑道:
“只会仰仗侍卫的花瓶,也不知百里哥哥看中了你什么。
宇技——炎龙灵火焚八荒!”
吟~
随着公孙玉攻击打出,身周千丈之内天脉元素骤然紊乱,接着一道龙啸响彻方圆十里,头生鹿角身披火鳞体长十丈的神龙虚空凝聚,昂首咆哮一声冲向银狼。
“宇级初期而已,不过高我一个小境界,你哪来的优越感!冷俊冷风,给本小姐杀了她,既然她的青梅竹马已经被灭,就让她下去与之团聚吧。”
冷颖儿对公孙玉动不动拿花瓶喻她深恶痛绝,当初与百里接触就被她如此侮辱,如今又一次听闻,心头一丝暴戾之气勃然而发。
靠侍卫怎么了?大势力中走出来的公子小姐哪个不带侍卫?也只你七姓家碍于族规没有护道者,说自强不息是好听的,究其根本怕是底蕴所限。
怎么偏就本小姐花瓶了!
今天就靠侍卫灭了你,你能耐,有本事以一敌二呀!
真是笑话。
冷颖儿心里不忿,神色更加冰冷,无情的双眼看公孙玉时如同看待一具尸体。
小小七姓家,不过是近千年崛起的暴发户而已,真当中域是你们说了算的?
我们五大势力联盟都不敢如此狂妄!
活该你们被阴谋针对。
“果然是你们谋害了他!”
公孙玉如何听不出冷颖儿话中隐含的深意,美眸愤张,接连打出几道火属性战技攻击冷颖儿,却都被其侍卫拦截。
“是又如何?你能奈何得了我?”
冷颖儿不屑冷笑。
不远处战斗更加激烈。
青眼猴一击未果,张口无声咆哮着发出一道青芒,所过之处空气凝固结冰。
火凤展翅嘶鸣,身前化作火海,冰火相持双方毫不退让。
另一边银狼浑身覆盖玄冰铠甲与火龙纠缠起来,锋利的爪牙化作利器攻击火龙,后者探爪相抗,双方势均力敌。
青眼猴之主冷风目绽精光,双足顿地遥遥一跃电射而出,直逼公孙玉本人,银狼之主冷俊双手翻飞结印,俄顷打出一道清光。
极冻寒流!
公孙玉秀眉微蹙,心底忍不住生出一丝无力感。
此二人修为与她相当,那青眼猴之主甚至要略高一个小境界。
如果单打独斗,她自信能够完全压制他们。
可眼下以一敌二,胜负真不好说。
不能再拖下去了,这里毕竟是冷家地盘,相持太久,自己只会更加被动。
心一横,玉手翻出一枚符箓,这是三娘给她的为数不多的咫尺天涯符,平时根本舍不得用。
但想要抓捕冷颖儿,不得不用掉一枚。
最后再试一次,如果还是难以奏效,就放弃这次行动。
翁~
空间震荡,公孙玉消失!
“小姐小心!”
“退!快退。”
两名侍卫大惊失色,暗自恼恨忽视了七姓家那位三长老的存在。
眼下招式用老,想要回身救援已来不及,只能大喝提醒。
冷颖儿一直关注着战场变化,闻言后不急不缓撕碎一枚符箓,冷笑道:
“想偷袭?呵呵……别以为只有你公孙玉懂得使用符箓。”
轰!
天地晃动,一座直径三米的寒冰结界将冷颖儿彻底笼罩。
公孙玉现身后,无语地看着寒冰结界,却实在无从下手,因为此乃黄级战技,根本不是当前修为的她能够破除。
当然,她也拥有黄级及以上力量的攻击类符箓。
可激发它们需要不短的时间。
而在两名宇级强者虎视眈眈之下,根本不会给她时间施展。
算了,事不可为。
“冷颖儿你给我听着,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有种的,你吃饭睡觉都让侍卫守着!咱们走着瞧。哼!”
怒目而视着结界内,公孙玉发泄似的喊了几句狠话,然后彻底消失于战场,空气中只余冷颖儿一句淡淡嘲讽回荡不绝。
“真是可笑……”
……
夜,漆黑如墨。
藏闭城往日的灯火万点不复,整座城死一般寂静。
走近每一幢阁楼别院,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天脉元素凝而不化,这是族人在彻夜苦修的缘故。
紧张的气息笼罩了整座城池,每个人心头都有山雨欲来的直觉。
上官慧独自伫立在啸钟楼顶,痴痴看着远方。
她形容憔悴面无光泽,身形说不出的孤寂。
记忆里播放着儿子从小到大的影像,反反复复。
“娘亲,孩儿能聚火了!是不是很厉害呀?”
儿子十岁那年,被启诱的第二天,向自己欣喜炫耀。
“娘亲快看,儿子练出强身丹了,快来夸我呀!”
十一岁,儿子成为荒级炼丹师。
……
“娘亲,儿子成为逆天级改造师了,您不是想要青春永驻吗?儿子一定会将您改造成地级强者。”
五十一岁那年,儿子经历身死大恐怖度过四首造化劫,激动得跟自己宣誓。
泪水奔涌如泉,上官慧难以抑制内心的悲哀。
人人都看到了儿子的耀眼成就,却不知他吃了多少苦,尝了几多酸。
年过百岁,对世界的认知却如同一张白纸。
还未享受人间繁华,却英年早逝。人生最大的悲苦,莫过于此。
敢问苍天为何如此不公?
“慧儿,节哀吧!儿子的死,我与你一样痛苦,但我们不能永远沉寂在痛苦之中。我们要报仇,将杀死儿子的凶手株连九族。”
百里江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伸手揽过妻子略显单薄的肩头,声音哽咽地宽慰一声。
上官慧身体向后靠在丈夫怀里,默默闭上双眼。
噔噔噔!
公孙玉踏上啸钟楼,恭敬道:
“玉儿见过三娘、大伯。”
此处的“大伯”“三娘”所指并非亲人那般,而是七姓家长辈们的排名。
百里江排名老大,故七姓家所有与公孙玉同辈的直系,都称呼他为“大伯”。
同理,上官慧排名老三,称呼“三娘”。
“玉儿你来了啊!咦?你受伤了?何人所为?”
上官慧转过身,稍稍掩饰悲伤的情绪。
对于公孙玉,她是真当亲闺女看待。儿子生前如此,死后亦不会变。
这孩子太懂事、太招人爱了。
不过她很快变了颜色,因为公孙玉的气息有些紊乱,体内还有几处暗伤。
这个发现对上官慧来说无异于重击,绝对不容忽视。
她已经失去了儿子,如果仅剩的女儿再出问题,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快步来到公孙玉身前,探出玉手握住女子皓腕查看。
“到底怎么回事?嗯……还好没有大碍,修养几日便可康复。”
公孙玉微微迟疑,开口回道:
“三天前去平商城同冷颖儿交手,那厮做了缩头乌龟,令侍卫夹击玉儿,一时不查受了轻伤,不过那二位也没讨得好去。”
当日一战敌强己弱,尤以那青眼猴实力最高,火凤虽竭力争斗,却落了暗伤,而本相受损,主人势必跟着遭殃,所以才会有此结果。
上官慧闻言轻笑起来,指点公孙玉额头。
“你呀你呀,怎么说你才好!尽做些争风吃醋的事情,恁地不自信么?”
公孙玉眸子微微发红,心底暗叹“争来争去,不还是被那骚狐狸得逞?害得百里哥哥身死魂消”。
静默片刻,公孙玉犹犹豫豫道:
“那个……三娘大伯,玉儿有个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
百里江咧嘴一笑,语气温和道:
“你这丫头,跟你大伯三娘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只管道来便是。”
上官慧也点头应允。
公孙玉理了一下说词,缓缓开口。
“是这样,百里哥哥最近一段时日常与冷颖儿相伴左右,如今却不明不白身陨,玉儿怀疑此事与冷家脱不开关系,这才自作主张前往捉拿她,然实力不济未能如愿。”
话音落下,钟楼突然静得落针可闻。
百里江面色一沉,上官慧也美目圆睁,肃声道:
“玉儿,此话可不能乱说,弄不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三娘只问你有何证据?”
公孙玉沉声答道:
“当时玉儿以言语激怒冷颖儿,此女亲口说‘既然她那青梅竹马已经被灭,就送她下去与之团聚’,试问连我们这些后辈都不甚清楚百里哥哥遇害,她一个外人如何得知?”
百里江还是不愿相信,因为如果一切成真,那将引来两个超级势力之间的攻伐。
“你也说了近来他们常在一起,兴许彼此间留了联络手段。”
公孙玉不能苟同。
“可后来玉儿说‘果然是你们谋害了百里哥哥’,她却一口承认说‘是又如何?你能奈何的了我?’,显然有恃无恐。”
百里江和上官慧都沉默了。
这个结果既在情理之中,又在预料之外。
情理之中,是因为儿子的实力放眼中域难寻敌手,除非大势力出动几十名同级强者围攻。
预料之外,是他们想不通冷家有什么胆子如此做,就不怕引起两族大战么?还是说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总之,这件事的走向已非他与夫人两人的意志能够左右。
“好了玉儿,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上官慧努力压制着内心悸动,素手抚摸着公孙玉发丝说道。
“要开战么?”
女子不傻,隐隐察觉到一场惊天大战即将来临。
上官慧摇摇头,微笑道:
“这不是你这小家伙该操心的事,即便开战,三娘也决不允许黄级以下族人入场,快去吧!”
公孙玉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连为他报仇雪恨出一份力都做不到么?
公孙玉啊公孙玉,你真的好没用。
照顾不好百里哥哥,抓个狐狸精也办不到,如今更是连参战都不够资格。
实力!
一切都是实力太弱的缘故。
如果能有百里哥哥一半强大,也不会这般无力。
公孙玉走得失魂落魄,萧瑟的背影渐渐被黑暗吞噬。
“夫君,你去召集老二他们,慧儿要做一件事情。”
“嗯!”
百里江离去不久,一道黑影出现在啸钟楼。
上官慧语气平淡道:
“立刻启动冷家暗线,本座要知道他们族中最近所发生的一切。”
黑影迟疑片刻,犹豫道:
“您考虑清楚了吗?培养暗线可不容易。”
上官慧转头看了他一眼,未曾开口。
黑影浑身一颤,急忙半跪在地。
“属下知错,这便执行命令。”
说完起身匆匆离开。
半个时辰后,七姓家权柄最高的七人在宗族议事厅重新聚首,甚至连同三十名守护、700执事也都齐聚一堂,人人神情肃穆。
百里江把公孙玉的猜测道出。
公孙二夫勃然大怒。
“这帮混蛋!就知道他们不安好心。”
四长老姜颜平日里话便不多,此刻只淡淡吐出一个词。
“报仇!”
声音铿锵有力,已然表明决心。
不管对方是谁,势力多么庞大,杀我七姓家族人,以命抵命。
五长老姬不留点头附议。
“七姓家建立数万年,从来都是一个整体,这一届我们都听百里老大你的,你说上刀山下火海,我们跟着就是。”
“商青附议!”
“皇甫无悔可不是白叫的,生在七姓家无悔,为家族而战亦无悔。”
百里江扫视一周微微颔首,对于眼前这种情形,他似乎早有预料。
正如五长老所言,他们七家重来不分彼此,即便此次死去的不是百里家人,换作商家、姬家等,众人也会毫不犹豫去报仇雪恨。
同仇敌忾同气连枝,是七姓家七位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如此,只等暗线反馈了!如若真是冷家所为,踏平寒冰城!”
从午夜直到黎明,消失的黑影终于再次现身。
“属下见过七位长老!”
“免礼,把你得到的消息,说出来。”
百里江出声示意。
黑影沉吟些许时间,回道:
“据暗线回报,冷家、墨家、水家、天药门、神风圣地五大势力组成联盟,共同策划了覆灭七姓家的计划,他们要做的第一步,是除掉七姓家天才百里大少爷,具体实施方案极为歹毒,以冷颖儿为诱饵,勾引大少爷进入冷家禁地,随后开启九幽夺基大阵剥夺大少爷天脉,并强制灌输于神风圣地大长老嫡孙风行书体内,被剥离天脉者,身死魂消,如今看来他们显然成功了。”
“神风圣地!好歹毒的心思。”
“好啊!本座必灭了他们!!”
百里江上官慧同时站起身来,双双咆哮。
黑影接着说道。
“第二步,他们将会放出风声,让我族得到大少爷死于冷家的消息,届时我族必与冷家开启宗族大战,五大势力只需强者尽出埋伏于冷家,我族灭亡不远矣。”
话音落下,满堂寂静无声。
许久,公孙二夫怒目圆睁道:
“好深的算计,竟要灭我全族。”
百里江深吸口气。
“诸位!现事情明了,五大势力有此谋划绝非一日两日,本座只问我七姓家儿郎,敢战否?”
“战!犯我七姓者,必诛之!”
“七姓之威,不敢辱没!”
“七姓族人没有孬种,哪怕战至最后一人!”
“无惧生死!我等请战!”
……
几百人呼声如雷,一个个血涌双颊。
诚如口号一般,七姓家没有畏战之人。
“很好!公孙二夫、上官慧、姜颜、姬不留、商青、皇甫无悔听令,即刻整备全族,明日午时兵发寒冰城。”
百里江取出大长老令高举过头顶,下达这道改变七姓家命运的命令,六大长老躬身回应。
“是!”
“好了,都各自去准备吧!”
略作沉吟,又转向一名老者。
“百里红长老,你随我来!”
……
中域通往外域的传送阵入口,公孙玉双眼无神地回望藏闭所在方位,矗立许久,最终眸中闪过一抹决然,转身踏入传送阵消失。
再见了藏闭,回归之日,玉儿必将天翻地覆。
……
天脉大陆历100411年,中域超级势力七姓家开启宗族攻伐战,族中半数顶级强者降临寒冰城,是时冷家等五大势力尽出精锐迎击,数万强者激战半月有余,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此战过后,寒冰城化作废墟。神风圣地、墨家、水家、天药门四大势力损失惨重,冷家全族战死八成,名存实亡。
七姓家参与大战的一万五千多人伤亡殆尽,七大长老失踪。
三日后,藏闭城消失,原地只留下一处方圆上千万公里的土坑,成为中域的一处奇景。
自此,七姓家百里大少爷被害一事落下帷幕!
……
肖良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随后轻轻合上手中有些泛黄的册子。
这个故事他讲了很多天,才断断续续讲完,末了叹息一声。
“孩子,你从这个故事当中可否感悟到了什么?”
几日前他打铁用力过猛伤了老腰,只得卧床修养,闲暇时为儿子讲起了故事。
肖无忌闻言挠了挠头,浅浅一笑道:
“感悟很多,譬如百里夫妇对子女的切切爱护之心,又如七姓家同仇敌忾同气连枝的气节,以及公孙玉姑娘的为爱痴狂,还有很多无法用言语道尽,不说也罢。”
男孩身形壮硕挺拔,看年龄刚刚成年不久,说话时脸上始终带着羞涩。
模样很俊朗,给人一种非常秀气的感觉。
若非如此,也不会得到铁匠铺李铁匠的女儿李圆青睐。
肖良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忽然厉声呵斥道:
“你难道没察觉人心之险恶?亏老子这些天每每讲到冷家之时,都会加重语气,真是枉费心思!”
肖无忌摸摸鼻子,不敢苟同。
“这个……心思歹毒之人,毕竟不多不是吗?”
肖良闻言转怒为喜,朗声笑道:
“哈哈,我儿说得不错,世间还是好人多。不过这个故事只是坊间传闻,至于是真是假,中域离我们太过遥远无以考证!我儿大不必放在心上。”
肖无忌起身拱手。
“谨记父亲之言!时间不早了,孩儿还要上工,您在家好好将养,切勿再乱动,免得加重伤势。”
他们父子都是王氏铁匠铺的帮工,双份收入才勉强维持饿不死的状态。如今肖良因伤怠工,赚钱的重任就全落在了肖无忌身上。
一个人干两份活儿,自是很辛苦的。为此他要比别人早去、晚归。
听说铁匠是个不错的职业,技艺精湛以后,可以评定锻造师,而一旦成为锻造师,便可开铺立炉,也算谋到了一条不错的生路。
肖无忌还知道,锻造师是天脉锻器师的前置职业,如果运气好觉醒天脉锻器锤,自己又达成锻造师成就,那将立即摇身一变,成为各大势力都需以礼相待的座上嘉宾,身份不可同日而语。
可惜肖家没钱支付高昂的启诱费用!
肖无忌快步走向铁匠铺,脑海里不由回想起那则故事,莫名地有些伤感,仿佛生命中失去了许多极为重要的东西。
事情发生在天脉大陆历100411年,如今是100416年3月2日,也就是说这一战发生在五年前。
藏闭真的消失了么?
那个歹毒的冷家名存实亡?为何自己有种莫名的欣喜。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爷有着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怎么会惦记一则故事。”
赶走脑中的胡乱念头,铁匠铺牌匾已出现在不远处。
院子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显然不止一名帮工来得更早。
进了院子,肖无忌走到熟悉的锻台前,拿起铁钳夹了一块生铁放进烧红的铁炉内。
这个过程名为淬火!
锻造兵器分六个步骤,作为帮工只能完成前两步,分别为淬火和锤煅。
淬火,即将生铁烧红。
锤煅,是对烧红的铁块反复锤煅,偏重于力气活,又可以训练帮工的精准度。
肖无忌每日都在重复这两样枯燥的工作,日复一日,由此锻炼出一双有力的臂膀。
力气活耗费的自然是体力,不多时肖无忌便大汗淋漓。
就在这时一位年纪相仿的姑娘从内院中走出。
她生得五官俊俏,皮肤白里透红,有一双浑圆明亮的大眼睛。
手中捧着一个瓷碗,款款走向肖无忌。
她一出现,外院立刻躁动起来,此起彼伏的打铁声消失了,一众帮工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加之李圆美貌如花,这些雄性没点念想是不可能的。
眼见李圆又给肖无忌送水,另外三名帮工愤愤私语。
“这李圆眼瞎么?放着我们这些铁匠子嗣不理不睬,偏对一个帮工的儿子青睐有加,也是怪事!”
他声音很低,只有另外两人听得清楚。
他们三个都是铁匠之子,从身份上来看,比勉强维持生计的帮工要强上许多,自然有些优越感,觉得高人一等。
开口的是铁匠王利之子王龙,他对李圆爱慕已久,曾有心让父亲上门提亲,王利却因与李全旧时有怨不想成这门亲事。
王新跟王龙情况不同,还有机会,所以对李圆的执念更深,冷冷道:
“说不定是肖无忌这小混蛋给李圆灌了迷魂汤呢!咱们不能让李圆深陷其中。走,过去问问他。”
“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刘登在一旁拱火,对他来说,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三人几步来到二人身边,正值肖无忌接过瓷碗将饮未饮之时。
王新一把将碗夺了过去,厉声道:
“小子,你凭什么喝圆圆的水?就凭你帮工的身份?”
“哈哈…身份好高哟!”
刘登见机嘲讽,王龙冷眼旁观。
肖无忌愣了一愣,回过神后冷笑一声。
“怎么?你们眼红啊!眼红又能如何?我家圆圆偏不给你们送。”
噗嗤!
李圆忍不住笑出声来,几月相处,她已经习惯了肖无忌与众不同的思维与说话方式,却还是被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逗得忍俊不禁。
瞧瞧,“我家圆圆”这种令人耳红面赤的说词,也只有他可以说得如此自然了吧。
王新神色一僵,足足过了几息才理清肖无忌话中的意思,立刻勃然大怒,提指点着肖无忌破口大骂。
“混蛋!什么你家圆圆,还要不要脸?你一个帮工之子、匪妓后人,有何资格大言不惭?”
这句话一出王新就后悔了,因为那件事大家私底下议论还行,大声喊出来,绝对是鱼死网破的结局。
而看过同伴们诡异的脸色,王新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果然,肖无忌的脸一下子没了笑容,变得阴沉而可怕。
匪妓!
这个词如同一根利刺,狠狠戳进肖无忌心中。
那是发生在十年前的一幕。
青玄城被城外马匪攻破,父亲带着他和母亲准备亡命天涯。
也许是躲避城中烧杀劫掠的马匪用光了所有好运,在刚刚出得城门时,被一小股追捕逃亡富户归来的马匪撞个正着。
马匪想要杀了肖无忌和他父亲,并带走其母周氏。
那时的周氏年岁不满三十,貌美如花不说,又是一座小城的城主之女,大家闺秀的气质一览无余,马匪自然垂涎不已。
肖良只是一位平民,身边还有年仅七岁的肖无忌当累赘,即便拼死反抗也没什么好结果。
周氏为了丈夫儿子能够活命,毅然提出愿意主动服侍对方,只求他们放肖家父子离开。
马匪头目一听立刻眉开眼笑,相比于被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美人主动服侍,杀掉肖家父子实在可有可无,于是便放肖良二人离去。
年幼的肖无忌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因为母亲在离别时告诉他,他们很快就会再见。
可令他绝望的是,他们仅仅跑出百米,母亲便扑向一名马匪的长剑,自杀身亡。
这一幕恰好被回头观望的肖无忌看在眼里,他永远忘不了,母亲临死前看着他的那双满含不舍的眼睛。
后来肖无忌长大懂事,才明白母亲的抉择是多么伟大。
一切都是为了他与父亲!
所以……
“我娘不是匪妓!”
他血红着双眼咆哮,如同一头闻到血腥的恶狼。
王新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发冷,但不远处便是心仪的姑娘,他不想丢了面子。
硬着头皮道:
“不是匪妓是什么?都说愿意服侍马匪了。”
反正已经如此,索性破罐子破摔,一个小小帮工,再凶又能如何?
本来是一句口误,低一下头,道一句歉。同处一个屋檐,肖无忌大概率不会再做计较,都是半大孩子,谁能不犯错误!
可王新这句话说出口,意义就真的不一样了。
是实打实看不起人。
本就怒火冲天的肖无忌忍无可忍,直接扑上去挥拳开打。
可惜他忘记了,王新这边可是三个人,彼此开口辱骂,另外两人只会拱火,会袖手旁观。
打架的话,三人从来都是同进同退。
就像阶级团体,铁匠的儿子向着铁匠的儿子,很少会反过来帮一名帮工。
不过结局令三人不太满意,竟然压制不住肖无忌一人。
也多亏了肖无忌平日打铁卖力,加之体格本来就壮,双方竟相持不下,最后演变成推搡。
意外就发生在下一刻!
肖无忌打架厉害不假,拼力气却拼不过三人,双方又都在气头上没顾虑到身边环境,结果就被三人推得脚下不稳滑倒,好巧不巧掉进渗源之中。
“啊~”
一声凄厉惨叫,肖无忌直接痛晕过去。
“无忌!”
李圆见状懵了,冲到渗源池边大叫,女孩子惊恐得带出了哭腔。
“救人啊!还楚着看什么看?”
这番怒吼惊醒了三人,急忙带护手寻长棍,手忙脚乱把人拖到池外。
李圆找来清理渗源的抹布吸纸为肖无忌擦拭身体,待擦干后终于看清后者形容,“哇”的一下放声大哭,口中呜咽着:
“你们闯大祸了!看看肖大哥的样子吧!没准就活不过来了!”
三人低头看去,心立时凉了一大截。
只见肖无忌原本俊朗的面容被腐蚀得不成人样,一处满是裸露的血肉,一处满是淌油的暗黄,个别处更是能见颊骨,恐怖如厉鬼一般。
不仅如此,胸口与四肢多处都缺了皮肉,能看见白森森的骨骼,特别是一双脚踝,只剩骨架在支撑。
王新额头冒汗,双唇颤抖道:
“这……怎么办啊?我们没想那么做的!”
王龙刘登也了傻眼,一个个脸色灰败。
捅出这么大篓子,他们父辈都没法跟人交代,这回不死也得脱层皮。
王龙忐忑道:
“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先报上去吧!”
“对对!先报上去。”
刘登赶紧附和。
……
肖无忌幽幽转醒,入眼是自家屋顶的木梁,还挂着当初封顶时震邪避祟的红布,不过因为时日太久已经发黑。
浑身传来撕心裂肺的痛,稍微活动一下便疼得死去活来。而且身上似乎捆着什么,厚厚的有些臃肿。
记忆回转脑海,肖无忌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一幕。
能够让他体会到被烈火焚烧般生不如死的感觉,以至于陷入昏迷自我保护的东西,能想到的只有渗源。
听说那玩意儿剧毒无比,却是淬炼器胚效果最好、最经济的材料。
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进渗源池里洗了一澡。
该死的王新!
口渴的要死,肖无忌舔了舔嘴唇,舌尖上传来的触感让他脑子里出现冬春季节交替时,手指尖布满裂纹的景象。
水!
他需要喝水。
可惜如同冒过烟的嗓子很难支撑他开口出声,否则父亲肖良肯定要过来看他一眼。
还好,身体能动!
肖无忌忍着剧痛挣扎坐起,低头看看全身,终于明白自己眼下的境况。
头部、胸部、双臂上端、双腿下端,都被缠上了厚厚的医用裹布,臃肿的感觉由此而来。
“嗬!成木乃伊了!这个世界就没有纱布么?”
肖无忌苦中作乐地想着。
不难猜出,此时的自己大约是毁容外加残废,因为面部的痛感丝毫不比别处轻。
得,本来便家徒四壁,全凭一副拿得出手的相貌来着,经过这么一出全完了。
按照地球人那一套,从此以后李圆大概率不会正眼瞧自己。
孤独终老?
呵呵……
阳光洒在窗外,映得暗黄的窗纸发白,时间刚到辰初。
他扫过门背后的墙壁,上面比之前多出两道划痕,这是他跟父亲的惯用记时法,每日午时增加一道。
如此推测,自己昏迷了整整两天,今儿是3月5日吧!
没有日历的年代啊!就是这么落后。
日历?
嘿嘿!不如咱自己研发,开家厂子做出成品售卖,是不是很赚?
可惜!纸的成本太高了,大概率会赔钱,倒是可以先对市场做调研。
对了!
里屋太安静了,这可不是父亲的风格。
老头子虽然扭了腰,但每天雷打不动做早操的习惯改不了,往常这个时候,“喝喝哈哈”声不绝。
今儿这是怎么了?
转性子了?
肖无忌挣扎着爬下床,这么一丁点儿活动量,差点要了小命。
穿上大脚趾处打了补丁的平底布鞋,喘了几口气才向里屋蹒跚走去。
进了门一眼看到父亲平躺在床上。
“哟~睡回笼觉呢!”
奇怪了,衣服完好,鞋子还在脚上,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打算返回外屋的肖无忌又转回身,走近床边看了看。
下一刻,瞳孔缩了起来,一抹惊悸心慌陡然升起。
“父亲!”
肖无忌顾不得疼痛,俯身晃了晃老爷子。
后者却纹丝不动。
嘴角溢着鲜血,双眼紧闭。
视线向下,原因一目了然。
只见肖良胸口的衣服破了一个条状窟窿,红褐色血迹遍布周围,若非胸部尚有些微微起伏,肖无忌会以为他死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沙哑干涩的声音到底还是从他嘴里发出,遗憾的是,没人为他解答。
满头大汗浸湿裹布,分寸大乱。
他拥有两世记忆,却从未经历过如此情景。
该怎么办?
对了!
找馆长。
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岸边圆石,肖无忌转身踉踉跄跄出门。
初春的空气仿佛夹着刀片,刮在肖无忌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如同刀割,但他却恍若未觉,内心被惶急填满。
平安城医馆距离肖家并不远,转两个路口就到,约莫百来米的样子。
尽管如此,肖无忌却摔倒足足三次,膝盖与肘关节擦得鲜血淋漓。
好在,医馆终于到了,没等进门他便沙着嗓子大喊起来。
“救命!谢爷爷救命啊!”
医馆也是刚刚开门,馆长谢柴胡正趴在木梯上整理药箱里的药材,听到声音吓得腿一抖,险些从梯子上一头栽下去。
这是什么破锣嗓子?难听死了!
匆忙爬下去,便看到肖无忌一瘸一拐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血,就连前天自己给他绑的裹布都开了不少。
谢柴胡颔下山羊胡一阵抖动,没好气地说道:
“咋了?天塌了?我说你这孩子嫌命长是不?才刚醒就下地出门,枉费你爹花大价钱买来的药材!”
肖无忌知道谢馆长是出了名的好心肠,这是担心自己。
可他也有不得已苦衷,于是带着哭腔道:
“谢爷爷,快救救我父亲吧!晚了他老人家就没命了!”
“啥?”
谢柴胡吃了一惊,职业惯性驱动下,转身回去挎上了医疗箱,嘴里不忘问道:
“到底咋回事?前天不还好好的?”
肖无忌实话实说。
“我不知道啊!您也知道我昏迷呢,今儿早晨去里屋一看,父亲胸口全是血迹,怕是被歹人害了。”
“快!快走。被利器伤了,最是难治!”
……
半刻钟后,肖家里屋。
谢柴胡为肖良胸口上了药打了裹布,摇头道:
“看上去是被匕首所伤,虽非致命伤,却使你父亲失血过多以至于昏迷。”
“怎么治?”
肖无忌见谢馆长脸上没有为难神色,知道肯定有办法。
放在地球,不过是输点血的小事。
然而在这个科技落后的世界,他很担心无法可依。
如今得知有办法,心底大大松了口气。
这个世界虽然陌生,却有一个肯为自己而舍身的母亲,亦有一个扶养他长大,如今跟他相依为命的父亲,人生也算值得。
他不想父亲离他而去,便是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谢柴胡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道:
“归心草、生血花、辛桑花、山杏叶、蕨莲根、五羊籽,其中五味药材倒还好说,虽然价格高一点,毕竟买得到,只是这辛桑花,数量太过稀少了,你得从别处想办法。”
之所以叹气,是因为他清楚肖良为了救儿子,刚刚买了一堆昂贵药材,本就不太宽裕的家庭,哪里还能拿的出钱购买这些。
肖无忌不明就里,排着胸口保证道:
“谢爷爷放心,无忌会尽快将药材置办齐全。”
谢柴胡心底又是一叹,略作沉默后提点道:
“先别急着置办药材,你父亲情况已经稳定,不在这一时半会儿。当务之急是去天脉师协会报案,抓捕行凶之人,否则难免此人不会再来第二次。”
肖无忌愣了愣神,他倒是把这个给忘记了。
那一界是政府机关,这边却是天脉师协会,也称天脉师公会,职能大抵相同,只是地位不可同日而语罢了。
在地球,政府部门说了算,而在这里,天脉师公会也仅仅是能说了算的势力之一,对比之下,倒是他们更具有公信力。
“多谢馆长爷爷提醒,无忌这便去办。”
……
天脉师协会位于平安城中心,紧挨着城主府。
肖无忌被协会卫队执勤成员阻拦在门外不得入内,原因是身份不明。
肖无忌有种骂娘的冲动,最终还是忍了。苦口婆心道:
“张大哥,我是肖无忌啊!王氏铁匠铺帮工,咱们照过面的呀!”
浑身裹得像个粽子,能识别身份特征的部位一样没留,就连声音都沙哑干涩,张护卫信他才怪。
“我认识肖无忌,他声音不是这个样子!你这家伙冒充他人进入协会到底有什么意图,要么现在离开,要么我把你抓进牢里再交代,你觉得如何?”
肖无忌欲哭无泪!
这该死的渗源!该死的王新。
看来这位张护卫是铁了心不让他进去。
得,案子不报了。
转身打算离去,迎面遇到一名穿着护卫服,英气勃勃女的子。
她看了肖无忌一眼,目中微微有点惊讶。
“你不在家安心养伤,来我们天脉师协会做什么?”
张护卫怔了一下,插话道:
“队长,您说他是肖无忌?咋成了这副德行?”
苏敏点了点头。
“大前天跟铁匠铺的另外三名帮工发生争执被推进渗源当中,浑身大面积腐蚀,就成了这个样子。”
张护卫闻言嘴巴张成了“O”型,吃惊道:
“这也太狠了吧!什么仇什么怨啊?”
苏敏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道:
“调查过了,只是无心之过,王家和刘家的小子也被他们父亲教训的挺狠,听说王新腿都被打折了,要不是谢馆长医治及时,下半辈子恐怕要瘸着过活。”
“啧啧啧!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张护卫很是感慨,转向肖无忌笑道:
“原来真是无忌兄弟啊!哥哥眼拙,还请不要怪怨的好!”
天脉师协会的护卫待遇不错,每半年都能领取到一个修缮装备的福利,所以跟王氏铁匠铺常有往来。
而装备修的好不好,还得看王堂虎用不用心!如果这个时候有帮工帮忙说几句好话,那效果立竿见影。
因此不是万不得已,张护卫不愿意得罪肖无忌。
“张大哥说的哪里话!小弟这也是无妄之灾。”
肖无忌听了苏敏解释,心底的恶气消了大半,顺带着也不愿计较张护卫之前的阻挠。
苏敏再次看向肖无忌,秀眉轻蹙。
“你来此不会也是为了掉进渗源的事吧?你父亲已经找过我了,在我们的调解下,王利、王坚、刘大明三家都赔偿了不少钱,你父亲也同意了。”
肖无忌急忙摆手。
“苏姐姐误会了!无忌来此,是为了我父亲的事。我昏迷两天今早才苏醒过来,却发现父亲被人残害,如今正昏迷在家生死不明,还请苏姐姐随我前往家中调取线索,早日将凶手捉拿归案。”
苏敏神色惊讶。
“还有这种事?走,我们过去看看。”
说完转头向一名护卫交代几句,便跟着肖无忌前往肖家。
……
一段时间后,肖家。
苏敏在里屋来回走动,看样子是在寻找线索,随后又查看了肖良的伤口,微微思索片刻说道:
“我找到一些打斗痕迹,还有一些别的有用信息,不过时间紧迫,需要回去整理一下,晚点时间再来。”
跟肖无忌交代完她便干净利落地离开。
送走她时间已近正午,肖无忌忍着疼痛生火做饭。
熬了点稀粥,喂食肖良一些,自己吃了一些。
饭后,肖无忌前往平安城最大的药材铺,进去没三分钟就灰头土脸走了出来,咬牙切齿道:
“谢爷爷是个坑啊!这何止是‘有点昂贵’?简直就是‘杀人过年’!一钱要三百枚天脉币,小爷哪来那么多钱?”
抱怨归抱怨,药材还得接着找。
硬是转了十多家,发现一家比一家贵。凭他身上现有的钱,连药皮都买不起。
失落的肖无忌返回家中愁肠百断。
……
酉时,城主府。
城主佘明独自坐在书房中,双手摸索着一枚翠绿色牌子,上面刻有歪歪扭扭的玄奥符文,看得久了会令人头昏脑胀,佘明是看不懂的。
但他却知道这东西的价值,是铁定能提升他家族地位的宝贝。
佘明今年35岁,在外人眼里是天才,年纪轻轻便当上了一城之主,真是风光无限。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生为大家族的庶出子弟,没有强硬的后台扶持,做到荒城城主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然而他是有野心之人,不甘在这贫穷落后之地孤老,总想着向上迈一步,但背景是一道硬坎,上天无门。
原以为即便不甘也只能安于现状,谁知天上却掉下一个馅儿大皮儿薄的肉包子来。
有了手中之物,别说去洪城做个执事什么的,便是洪城城主,也不是绝对不可能达成。
正幻想着美好未来,书房外响起一道声音。
“城主大人,平安商行掌柜求见。”
佘明心底一颤,颇为不悦道:
“他来做什么?不是已经许了好处给他么?”
门外略做停顿,回道:
“小的不知,他说有要事禀报。”
“哼,真是事多!传他去会客厅。”
“是!”
不多时,会客厅。
求见佘明的是一个肥胖中年人,暗黄色的脸上油光可鉴,给人的第一印象充满油腻。
他开门见山道:
“城主大人,卑职的线人回报说,那肖良没死只是昏迷,而且他儿子肖无忌也已苏醒过来,此刻正满城寻找药材,怕是那谢馆长有医治肖良的法子,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佘明愣了愣神,随后眉头紧锁起来,半晌才不耐烦道:
“一介平民而已,今晚本座会再派几人前往行刺。不过说来也是奇怪,那肖良不知是何跟脚,不仅拥有高级改造符箓,昨晚还拿出一枚一级符箓,本座派去的人险些阴沟里翻船。”
平安商行掌柜大吃一惊。
一级符箓虽是战斗类符箓中最低级的存在,却也不是一介平民能够用得起的,像他这种身家巨万的财主,也才仅有两枚傍身。
莫非肖家背后有天脉家族做后盾?
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就是在玩儿火,搞不好便是引火烧身的下场。
不过这些只是猜测,平民也不是绝对没有一级符箓。
譬如某个家中富裕的平民通过某些门路购买一张以防万一,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要操心的是另一件事。
“城主大人万万不可啊!我听铁匠铺的人说,那肖无忌虽然不是天脉战士,却因经年打铁练就了一身蛮力,打架很了不得。您若派人前往行刺,人多了动静太大瞒不过街坊邻居,人少了又很可能不敌那肖无忌,折损人手不说,万一被天脉师协会卫队抓到现形,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卑职听一位在天脉师协会供职的客户说,会长梁家平已于今早回归,对于他的行事风格,您是知道的。”
佘明闻言重重吸了口气。
“嗯!如此的话,事情就要从长计议,多亏你提醒的及时,否则……梁家平那家伙可不好糊弄,而且人家背景更深。”
平安商行掌柜松了口气。
他最担心佘明不听劝阻一意孤行,那样的话一旦事情败露,大家都得玩儿完。
要知道梁家平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前年有个洪城来的纨绔子弟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事后还打死了女子家属,梁家平得知后暴跳如雷,派人将纨绔当场捉拿。
纨绔家人得知此事,派人前来协商,梁家平却连人都没见直接把纨绔斩了。
当时大家都觉得惹了洪城之人,梁家平性命难保,可直到现在人家依旧活蹦乱跳,该平冤平冤,该惩恶惩恶,谁都奈何不得。
如此大家心中才明了,人家这是有强大背景在后面撑腰,所以在往后的日子里,平安城各大势力背地里干了什么勾当绝不敢拿到梁家平面前说,就怕被来个秋后算账。
佘明背后势力虽然不弱,但亲生的跟后娘养的存在本质区别,自然不敢明着来。
平安商行掌柜思索片刻,想出了一个有些阴毒的计策,娓娓说道:
“城主您看这样如何?您以城主府名义发一则讣告,言明‘城外五十里处图图山贼匪为祸日久,近来更是猖獗,多次劫掠过道商旅,今平安城愿出城卫军百名前往剿匪替天行道,然贼匪势众,忧寡不敌,现诚邀有志之士共讨之,凡参战之人,赏天脉币千枚,战利品尽归其人所有’,此文一发,急需购买药材却囊中羞涩的肖无忌很可能应招。”
佘明双眼一亮,心底夸赞眼前的胖子一句,随后灵感如潮。
“医治肖良所需的药材中有没有特别难得的?”
平安商行掌柜见微知著。
“有!听说辛桑花有价无市。”
佘明抚掌大笑。
“那便隐晦地让他知晓图图山有辛桑花,如此肖无忌必往无疑。”
平安商行掌柜接话道:
“肖无忌出城后,您再派人前往暗杀肖良,一个陷入昏迷的半死人而已,您想怎么炮制便怎么炮制,还能伪造杀人现场。同时再往城卫军中安插人手,半路劫杀肖无忌,这父子俩一死,谁闲着没事会去报案,这件事才算彻底完结。”
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起来挺憨厚的一个胖子,心思却如此歹毒,言谈之间完全没把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当回事。
不过这样的人才符合佘明的胃口,原因无他,能帮他成事。
肖家父子一死,他便能够堂而皇之地拿着高级改造符箓回家族请功。
那可是高级改造符啊!
许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宝贝。
……
肖无忌并不知道,一张夺命网已经缓缓张开。
踌躇半晌,最终还是来到铁匠铺里。
铁匠铺外院没人,这很好理解。
拢共五个帮工,肖良昏迷,肖无忌这副模样,而王刘三人又在家中受罚。
他没去自己负责的锻造炉边,而是径直来到里院掌柜王堂虎的居所。
幸运的是,王堂虎今天有锻造任务没有离开,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一柄刚成型的铁剑。
见肖无忌一瘸一拐走来,皱眉问道:
“你不在家养伤来铺里做甚?”
肖无忌开门见山道:
“王叔,我急需要很多钱,您看能不能多派点任务下来?”
王堂虎身形一顿,转过头诧异地看着他。
“多派任务?活儿倒是积压了不少,不过就凭你现在的身体,吃得消吗?”
肖无忌一听有活儿,咧嘴一笑拍拍胸口道:
“您放心,没问题的!”
不曾想这个动作正中伤口,立刻疼得呲牙咧嘴。
王堂虎摇摇头,不客气道:
“得!就你这副样子,便是能扛的住,我也不敢用你。”
肖无忌闻言老大不满。
这里的人就是没有人情味儿。
如果放在地球,稍微有点素养的老板对待员工都不会如此冷漠。
他们听到员工直白的说“缺钱”,肯定要第一时间询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有没有什么需要公司帮忙的。
更有甚者,直接就问你缺多少,我先帮你垫上应急。
只有先安慰了员工的心情,才会讨论工作。
所以说思维高度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
虽然不满,却还得求人家,肖无忌开始讨厌起了这个世界。
“王叔帮帮忙呗!”
王堂虎坚定摇头。
他担心肖无忌累倒,到时天脉师协会前来调查,封了他的铁匠铺都有可能。
肖无忌见状彻底死心,知道这人指不上,转身向外走。
到了门口的时候,王堂虎的声音遥遥传来。
“对了,刚刚得到消息,城主发了剿匪讣告,邀请有志之士参与,听说报酬不菲,要不你去城门口看看?”
剿匪?
报酬丰厚?
肖无忌有些心动。
“谢谢王叔,无忌这便过去看看。”
出了铁匠铺,眼前走过去两人,谈论的内容引起了肖无忌注意。
“听说了吗?这次要清剿的贼匪位于图图山。”
“是出产图图兽的图图山吗?”
“当然!除了那个图图山,你还知道另外一座图图山?”
“那倒没有,只是有些惊讶,确定一下而已。”
“要去吗?似乎只要参与就能得1000枚天脉币,天呐,城主府这是疯了,竟然开出如此天价。”
“怕是最近不少商旅遭殃闹得城主府烦了!既然参与就有钱拿,我们为什么不去?反正有城卫军在前面顶着,我们出工不出力他们也不能说什么不是?”
“你说的对,咱快去报名吧!晚了就怕名额被人占满。”
“对了!图图山不止产图图兽,还出产好多种药材的吧!我记得有辛桑花、百叶镰、黄麻地紫等,正好顺道采一些回来。”
“没错!我爷爷腿脚老毛病,如果我能搞一些黄麻地紫,他老人家会开心得合不拢嘴。”
辛桑花?
真是天助我也!
肖无忌不由感叹天无绝人之路。
目送两人离去,他也加快前进步伐。
城门口很快就到了。
果然正排着长长的队伍报名!
大部分人抱着拿钱糊弄的心思,佘明尽管早已料到这种情况,却并不在意,反正城主府不缺钱。
当然,如果此行真能灭了图图山匪众,也不枉花这么多钱。
肖无忌足足排了一个时辰终于轮到他。
可让他气愤的是,登记官直接将他否了。
“你来添什么乱?这是去剿匪,不是举办残疾人运动会知道吗?快走快走!”
肖无忌立刻无语。
老子忍着疼痛站了两个小时,你一句话就打发了?
到底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
“这个……我说官爷,您看这位壮士都这副模样了,还不忘前来助拳,想来是心怀大义之辈,像他这样的人即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得冲上去咬下贼匪一块肉来,何不给个机会让他试试?”
鬼的“心怀正义”。
作为此次事件的发起者,平安商行掌柜怎会不关注肖无忌的动向,早在此处“恭候”多时了。
眼见计划步入正轨,怎甘登记官坏事。
肖无忌不认识他,只当此人一心为他着想,感激地冲对方点点头。
“正是!正是!”
登记官见求情之人是平安城赫赫有名之辈,也不再计较,直接提笔记录。
“性命!”
“肖无忌!”
“年龄!”
“16岁!”
“嗯!可以了,明日辰时在此集合,报酬要等回城才予以发放。”
“好的!”
……
翌日一早,肖无忌起床后发现身上的痛感减轻许多。
低头看了看厚厚的裹布,沉思片刻后取来剪刀。
今天便要出发剿匪,身体臃肿成这个样子,别提战斗,就是逃跑都碍事。
所以他在换药时,有选择地拆除一部分裹布,让自己不那么笨拙。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起码走起路来利索了许多。
扎好裹布,他在屋子里活动四肢颈部,以便加强身体康复,这是谢馆长的叮嘱,避免皮肉骨骼与不必要的东西长在一起。
约莫一刻钟完成了康复训练,肖无忌走到门口的墙壁上,用指甲添了一道划痕。
今儿个很可能回不来,不能等到午时再刻了,提前吧,反正习惯性的事情,不能落下。
做完这件事,他开始做早饭,仍然是稀饭,因为馆长交代过,父亲只能吃流食。
喂食过父亲,他往怀里塞了一块早前做好的面饼,虽然已经变得干硬,但不影响填饱肚子。
借着窗户纸亮度估计一下时间,该出发了。
肖无忌不忘仔细检查门窗,一切完好无损,这才锁门离开。
到了城门口,一百城卫军已经整齐列队在一处。
到底是正规军,一个个站得笔直,手中钢矛树立在身侧,不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是一片枪林,散发出一丝无形的铁血气息。
虽比不得地球界某只强军,却也有模有样。
反观编外人士,一个个松松垮垮,如同逃荒的难民,有人手里拿着吃食狼吞虎咽;有人蹲在路边侃南侃北,肖无忌不由暗自摇头,若是真靠这些人剿匪,十有八九是给贼匪发福利,也不知城主府是怎么想的,莫非钱多无处花,还是有别的什么打算。
不想了,反正花得又不是自己的钱。
再说相比起他们,自己又能好到哪去?
时间流逝,辰时正中,一名军官模样的男子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十多名城卫军,每人怀里抱着一捆刀剑,看上去是要武装这些编外人员。
“诸位,过来集合!”
军官喊了一嗓子,那些人才吊儿郎当地往过走,最终一拥而上将军官围了起来。
肖无忌很清晰地看到军官眼底闪过一抹不屑,他此刻大概正努力地克制着想要嘲讽的表情,朗声道:
“现在发放兵器,每人一件,种类自己选。”
说完后摆手示意,那十多名城卫军连忙上前将兵器扔在中央。
军官见人们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赶紧补充一句。
“都自觉一点,不要哄抢!”
说完便退出人群,不知去了哪里。
编外人士开始行动,有选择刀的,有选择剑的,拿到后兴致勃勃地打量,更甚者操起来便是一阵劈砍武弄,嘴里配着“嘿嘿哈哈”的声音,动作姿势却惨不忍睹。
军官身边站着的亲卫忍不住低声发问。
“长官,这么一群乌合之众,别说剿匪了,能在马匪一波冲击下还能站着就不错了,上边到底是怎么想的?”
军官身体站的笔直,眼睛始终注视着前方,口中回道:
“这些不是我们该操心的!做好本职工作就行。”
亲卫闻言立刻禁声,但心底却隐隐滋生不满。
他们日日辛苦操练,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发生战斗又要冲在最前面,拿到的也只是每月200枚天脉币。
而摆明了浑水摸鱼的家伙,却人手一千枚,这种被差异性对待的结果,搁谁心里都不好受。
心有不满的不止亲卫一个,很多城卫军都有同样的心思,此刻看似目不斜视,心底却打着小算盘。
譬如一名掌管着十人的小队长,正琢磨着出城后如何威胁这些咸鱼事后交出分成。
肖无忌没什么趁手兵器,因为两个灵魂加起来几十岁的人生经历中就没有拿着冷兵器战斗的经验。
硬要说趁手,打铁的锤子算不算?
可惜这里没有铁锤,他便随意拎起一把铁剑返回。
军官见所有人都选择完毕,再次告诫道:
“记住了,每个人只有这一件武器,中途丢失或者被贼匪抢了,你们就只有徒手对敌的份,所以最好认真保管。好了!准备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城卫军变换阵型,呈两个纵列整齐向城外开拔。
肖无忌他们这些名义上的有志之士跟随在城卫军身后,正式踏上剿匪的征程。
天青丘陵是天脉大陆南部一处有名地形,横跨东西绵延几百万公里,其地貌特征以矮山、低谷、森林、湖泊为主。
平安城就坐落在天青丘陵中西部,周边方圆万里矮山较多,图图山便是城西五十公里处的一座矮山,因紧挨着通往百花城的交通要道,常年有马匪盘踞。
五十公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若是只有城卫军的话,日落即刻到达。
不过带着一群乌合之众,走起路来拖拖拉拉,速度可想而知。
大部队行进到午时初,几个家伙便走不动了,嚷嚷着要休息。
面对此景军官并没有出面,而是派了一名小队长过来协商。
小队长来到瘫坐地上不愿前进的几人跟前,斜眼问道:
“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懒洋洋回答:
“走不动了,该吃饭了。”
小队长冷笑一声,从身后取出皮鞭随手就是一鞭子抽了过去。
啪!
皮鞭打在脸上清脆响亮。
“哎哟!你怎么敢动手打人啊!有种报上姓名,等老子回去非告你不可!”
此人被抽得有些发懵,“蹭”地站起身来,捂着火辣辣发疼的脸愤怒咆哮。
“告我?可以啊!如果你能活着回去的话!”
小队长满脸不屑,丝毫不把眼前之人的威胁当回事。
他有点怀疑这些家伙到底有没有带脑子。
这是去剿匪,不是渡假。
惹恼了他当场将之击杀都不会有任何顾虑。
事后上报只需把他的姓名往阵亡名单里一填,谁会怀疑。
挨打男子开始也没想明白这个道理,正打算冲着小队长咆哮,忽然看到了对方眼里毫不掩饰的杀意,心底颤了一颤,立刻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低头灰溜溜追赶大部队去了。
小队长没有阻拦,嗤笑一声转向其他人。
“怎么样?还要不要吃饭?”
没人敢顶嘴了,都先后起身继续赶路。
小队长得意地游走在人群外,手里甩动着鞭子,开口威胁道:
“告诉你们,都TM老实赶路,不然的话,老子不介意弄死几个,反正剿匪没有不死人的,听到了吗?”
一干人吓得噤若寒蝉,忽然发现这趟差事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再也没有谁敢生幺蛾子。
肖无忌夹在人群中默默前行,他此刻又饿又累,实在有些走不动了。
不过看着来回游走的小队长,也不敢出声。
他听出了对方的意思,这一出城,可就跟没出发前不一样了,被城卫军打死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还是那句话,剿匪没有不死人的。
好在部队又走了几公里后,前面的军官竖手叫停士兵,并交代了一些什么。
不多时,游走的小队长吆喝一声。
“都停下休息吧!该吃吃,该喝喝。拉屎撒尿去那边的林子里,活动范围别超出方圆一里就行。”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大部分人往地上一坐,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开吃。
肖无忌掏出干饼嚼了起来。
饼子太硬,他吃的很辛苦。
旁边一位好心的汉子递来水囊,笑道:
“这位……应该是小兄弟吧,你这裹布缠得满脸都是,不好分辨年纪,不过看你眼神清澈,应该年纪不大,老哥就托大一次。来!就点水。”
肖无忌迟疑了一下,没有伸手。
那人又往前拿了拿,笑道:
“别客气,这出门在外,互相照顾是应该的,兴许接下来的剿匪行动,老哥还得你关照呢。”
肖无忌一听对方说得不无道理,便没再推辞,接过水壶喝了一些。
别说,润润嗓子,干饼也不那么难以下咽了。
男子收回水囊,又自来熟地说道:
“兄弟你这看上去伤得不轻,却还来参与剿匪,倒是令老哥很佩服。”
肖无忌沉吟了一下,实话实说道:
“其实就是缺钱,不然也不会冒死前来。”
一句话把天聊死了,男子想好的恭维话,愣是没法接着说,只得干笑一声。
“呃~哈哈,小兄弟倒是快人快语,说出了不少人的心里话。”
两人又随口闲聊了几句,肖无忌感觉肚子很不舒服,有拉肚子的冲动。
他站起身扫视周围,见队伍一时半会儿没有要走的意思,又看到南面不远有一片密林,便跟男子打声招呼。
“老哥,小弟有点闹肚子,去解个手。”
男子惊讶道:
“不会这么巧吧!老哥刚给你水喝,你就闹起了肚子!”
肖无忌也觉的应该是巧合,赶紧摆手。
“老哥别多想,是小弟身体差。”
男子笑着摆摆手。
“去吧去吧!林子里有蛇,小心一点。”
肖无忌没等他把话说完,便转身急匆匆走了。
因为肚子里开始阵阵绞痛,有些忍不住。
他前脚刚走没几分钟,之前和他相谈甚欢的男子脸上露出冷笑。
“哼!无知的小子,没有丝毫戒心,活该去死!走吧,赶紧解决了他也好返回城里交差。”
看似自言自语,实则在他身周,有五人微不可查地点点头,随后一个接一个不着痕迹的向林子走去。
其中一人起身时小声问道:
“头,为什么不直接毒死他?那样岂不是省了许多事?”
男子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回道:
“你傻啊!毒药见效确实快,但周围这么多人,看到他中毒而死,引起动乱怎么办?”
那人听了觉得有道理,便不再出声。
肖无忌一口气冲进林子两百多米,再也忍不住,一通稀里哗啦,立马觉得浑身畅快。
完事正要原路返回,忽然看到之前给他水喝的男子向这边走了过来。
他怎么来了?
莫非也闹肚子?
不会这么巧吧!
正琢磨着,就看到那人脸上一片阴冷,跟之前和蔼的样子判若两人。
肖无忌心底咯噔一下,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男子朝着他的方向,猛地抬起手臂。
咻~
一枚拖着银光的事物飞速袭来!
肖无忌头皮一麻,终于明白对方的目的。
无暇多想,凭着天生过人的反应能力,就地一滚钻进草丛。
银光几乎擦着他的衣服,钉进身后的树干上面,发出“崩”的一声,没进去深深一截。
肖无忌抽空瞄了一眼,心底后怕不已。
这要是命中他,得多疼啊!
“玛德,袖箭啊!都快赶上手枪的射击速度了,幸亏躲得及时,不然身体开花。”
“这些王八蛋到底什么来头?TM的演戏技术绝了,明明刚才还一脸和气,转过头就成杀人狂魔,这个世界真他娘的危险!”
此刻他要是还不清楚男子给他的水有问题,就真的不如死了算求。
男子见他躲开箭矢偷袭并不惊讶,因为来前城主就交代过,此子不好对付,不然他也不会一次带五个人前来。
“果然有两下子,不过今儿你插翅难逃。”
肖无忌藏在草丛里没有冒头,匍匐着向东边挪移。
男子虽然知道他大概方位,却不知道具体位置。
就在这时,另外五人先后赶来,有人低声发问:
“如何了?有没有得手?”
男子摇摇头,回答道:
“那家伙很机警,藏进了那片草丛里,大家呈扇形围上去,都小心点,别阴沟里翻船。”
之前开口问话之人看了眼草丛,差点笑出声来。
“不会吧!屁大一点的草丛,他觉得藏起来就行了?”
那草丛长宽不过十几米,六个人都不用怎么搜,围着草丛往那儿一站,肖无忌便无所遁形。
肖无忌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他就没指望藏下去。
透过缝隙看到他们靠近,心底不由暗自叫苦。
TM的,这是必死之局啊!
到底是谁想除自己而后快?
什么仇什么怨啊?
不会是……夺嫡那种狗血事情吧!
莫非自己真正的身世,是什么了不得的富二代?
胡思乱想之际,东面一人最先靠了过来。
肖无忌的一贯风格就是,先下手为强。
所以想都没想直接扑了出去,手里铁剑笔直刺下。
那人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回应。
噗!
利剑入肉,好像卡在了什么地方。
肖无忌用力一推铁剑,借着这股阻力向后又跌回了草丛里。
“小心!”
直到这个时候,带头男子的提示才响起来,几人吓得慌忙后退几步。
中剑的家伙嘴里喷血,眼看是不行了。
那柄铁剑就插在他胸口正中,也不知刺穿了什么脏器。
返回草丛的肖无忌有些懊恼,因为铁剑拿不到了,那可是他当前唯一的防身武器。
或许有人会问,他为什么不趁刚才的机会从东边逃?
别开玩笑了!
出了这片草丛,四周一览无余,以他带伤之躯,怎么可能跑的过五人,一旦被合围,下场只有被乱剑捅死的份。
肖无忌不会那么傻!
反倒是藏在这片草丛里,还能出其不意,刚刚不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带头男子有些愤恨,已经多番告诫手下小心,却还是有人阴沟里翻船,真是废物。
他比了个手势,其中一人悄然转移到东面,顶替了刚刚那人的位置。
随后几人再次向草丛逼近。
肖无忌将他们的动作看在眼里,脑子里正琢磨着对策。
从这些人的姿势神态不难看出,都是伸手不凡的职业武者,当面锣对面鼓地打,他肯定不是对手。
眼下自己只有一个优势,就是身在暗处,对方在不靠近草丛的前提下,根本不清楚自己会从哪个方向出击。
所以绝不能让他们围上来,必须打乱他们的节奏。
想到此,肖无忌全身绷紧,下一刻再次从刚才出击的方向窜了出去,右手成爪,抓向才顶上来那人的喉咙部位。
这一幕果然出乎所有人预料,他们都没想到,此子刚刚得手一次,竟还敢故技重施。
眼看攻击到来,此人也是反应迅速,抖手便是一剑刺向前方。
肖无忌身在半空已然躲避不及,索性心一横以命换命。
噗呲!
剑尖没入胸口,刺穿裹布扎在了肋骨正中再难寸进。
虽没有致命伤,但骨骼遭到重击,疼得肖无忌差点背过气,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不过他的手已经成功握住对方喉咙,剧痛使他无意识地死劲握拳,硬生生捏碎了此人喉结。
疼痛刚刚好转,肖无忌来不及多想,双腿发力向后一跃重新回到草丛里。
与此同时,那柄铁剑还插在胸口,跟着他进了草丛!
带头男子见此一幕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这小子真是难缠,不过身中一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这个念头还未消散,就看到草丛晃动,接着一道身影从南面窜起,被肖无忌接连出击搞得惊魂未定的一名同伴,捂着脖子倒下。
却是肖无忌跌回草丛后没敢休整,拔出铁剑硬提一口气再次发动攻击。
他胸口早已被渗源腐蚀得七七八八,别说皮了,连肉都没有,所以尽管体会了一把椎骨之痛,却不会有更大的风险,至少不会失血过多。
当然,这也是他命大,如果刚刚那一剑稍稍偏移一点,势必会刺穿心肺,那时神仙都救不活,哪还容他再次杀人。
此人一死,肖无忌觉得也没必要藏了。
出其不意要的就是突然、突兀,连着击杀三人,剩下的必然会谨慎再谨慎,他还能得手的机会渺茫,索性持剑向东疯狂逃跑。
“玛德!给我追!别让他跑了。”
带头男子气的七窍生烟。
六个人围杀一个残废,竟被对方反杀了三个。
这要是传进城主耳朵里,如何交差?
要知道死士可不是那么好培养的,不仅要耗费很多资源,还得打小开始。
如今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一下死了三个,城主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肖无忌在前没命狂奔,已经顾不得浑身刮骨一般的疼痛。
然而出了草丛,就是对方的主场。
常年经受各种训练的死士,根本不是他这个半吊子能比的,很快就有两人追上了他。
其中一人飞扑上前凌空劈了一刀,肖无忌听到动静后转身仓促抵挡。
牝!
刀剑嘶鸣,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震得他险些拿不住剑柄,身体也被冲击力推得连连后退。
尽管他之前就带着前冲的惯性,被推着倒退没什么大不了的,却依旧不可否认此人的攻击强度。
死士借着反作用力凌空后翻稳稳落地,另一名死士的攻击接踵而来。
铁剑划出纵横交错的光影,一下子封死了肖无忌所有的攻击角度,令他无法有效还击,只要敢挥剑,就得留下胳膊。
肖无忌也是狠人,既然不能伸手,索性甩手把剑投掷了出去,常言道“乱拳打死老师傅”,说的意思就是,你不按套路出牌,别人也没法跟你玩儿套路。
所以这名死士很悲催的被铁剑刺穿胸口一命呜呼。
肖无忌夸张地张大嘴巴。
“草……这也行?”
随后赶到的带头男子目睹这一幕,脸色更黑了。
他心底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这家伙太邪性了,自己六人不会都挨个栽在他手里吧?
然而只一秒便驱散念头,暗自觉得好笑。
生死边缘打滚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疑神疑鬼了?
“小子,你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居然能在此种情况连杀我四名手下。不过真是可惜了!你今天必须死。”
肖无忌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说道:
“既然如此,能不能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小爷自问没得罪过任何人,怎么就莫名其妙遭人追杀了?”
带头男子脸上露出嘲讽,不屑道:
“你以为我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将雇主的信息告诉你吗?”
肖无忌闻言摊了摊手。
“反正我都要死了,你难道害怕被一个死人知道秘密?”
男子哈哈一笑,转而一下子冷酷起来。
“我只是想让你安静的死去而已!”
“哦,是吗?那我懂了。”
他忽然惊喜地看向男子身后,开心道:
“馆长爷爷,您怎么在这儿?”
男子与持刀死士条件反射回头,就在这时肖无忌飞一般冲到那具死士身前拔出了铁剑,然后猛地投掷出去。
带头男子看到身后空无一物就知道中了诡计,急忙回转身体,就见到一柄铁剑飞射向持刀死士。
而此时的死士才刚刚转回身,全然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
噗嗤!
剑尖命中咽喉,从颈后穿出,拖着死士踉跄后退几步,才扑通倒地。
肖无忌绷紧的精神一松,笑着说道:
“你看!人只有在面临绝境的时候,才能挖掘出真正的潜力,就像这投剑一般,我之前扔东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准!”
带头男子回过神,眼神冰冷的可怕,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小子,你死定了!”
肖无忌弯腰捡起死士手里的铁剑,无所谓地说道:
“小爷一直都准备着呢!不过就眼下情况来说,又增加了一丝生还的几率,不是吗?来吧!现在到了单打独斗的时刻,拿出你的全部实力,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取我性命!”
他单手持剑,气势如虹。
带头男子冷笑一声,缓缓抽出长刀,当啷一声把刀鞘扔在地上。
“如你所愿!”
正要发动攻击,谁知肖无忌一转身拔腿逃了。
“混蛋!你以为跑的了吗?”
说完怒气冲冲追了过去。
他的速度并不见长,跑起来只比肖无忌快上一丝。
而一个是在完成任务,另一个却是在争命!卖力程度自然不同,以至于追了一刻钟都没追上。
两刻钟后,两人距离终于不足五米,带头男子感觉再加把劲,就能一刀砍了肖无忌的脑袋,彻底结束这次任务。
谁知后者忽然转身扬起手臂,口中叫道:
“看我投剑!”
带头男子心头一紧,不自觉放慢速度。
他是真怕了肖无忌这一招,至少到目前为止,那小子从未失手。
至于到底是从小练过,还是运气使然,他不能确定,也不敢拿命去赌。
然而预料中的攻击没来,定睛看去,那家伙早趁机跑的没了踪影。
“混蛋!老子今天活剐了你。”
带头男子觉得肝快炸了,从没受过如此大的侮辱。
两人一追一逃,足足跑出十公里远,硬是跑到了平安城外。
带头男子不敢追了。
前面就是城门,他还没狂妄到敢于当街杀人的地步。
如果真那么做了,被天脉师协会追究起来,城主都救不了他。
此时已经酉时三刻。
天空变得阴沉,有下雨的征兆。
如果真下起雨,对于初春时节就显得有些早了。
肖无忌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城门口,站岗的城卫军并不知道他是逃兵,检查了身份牌便予以放行。
入城后肖无忌不敢休息,直奔肖家而去。
他担心父亲肖良遭遇不测。
这些人既然敢于对他出手,又怎么会放过肖良。
“希望赶得及吧!”
他无声安慰自己。
轰隆!
头顶炸响一道惊雷,铅云翻滚如搅动的墨汁,越来越黑。
“看来雨是一定要下了,不是个好兆头。”
肖无忌隐隐有些不安,心底没来由开始烦躁,他加快步伐。
到了家门口,心脏猛地一揪,仿佛被一只大手攥死。
门敞着!
铁锁被人以粗暴的手段破坏了。
“父亲!”
他一下子心急如焚。
趔趄着冲进里屋。
轰隆!
一道惊雷炸响在门外,同时也炸进了肖无忌脑海当中。
里屋一片狼藉,就像被贼翻了,箱子柜子都开着,之中空无一物。
不过这不是重点,令肖无忌脸色苍白的是,肖良果真遭遇了不测。
他此刻面色漆黑,胸前残留着大量黑血,与身中剧毒的情形别无二致。
肖无忌颤抖着来到肖良身边,艰难探手,片刻后,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眼中一片死灰。
死了!
还是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
母亲死了!
如今父亲也死了。
“啊!……啊!……”
他痛苦地仰天嘶吼,声音凄厉而绝望。
痛失骨肉血亲,令他被无尽悲伤包围,恨不得摧毁身边的一切。
耳边尤回荡着父亲的怒斥。
“你难道没察觉人心之险恶……”
肖无忌啊肖无忌!
父亲已经告诉你人心险恶,你却自以为是地不当回事。
凭什么自以为是?
就凭你多了一道另一个世界的灵魂?
呵呵……现在父亲因你的不以为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你满意了?
他不禁陷入深深自责当中。
若非他不够谨慎,何以给凶手得逞的机会!
凶手!
对了,凶手是谁?
“啊……到底是谁?我肖无忌发誓,定灭你全族!”
他眼底出现一丝黑芒,这是一个人将要踏上极端的征兆。
“肖无忌你发什么疯……”
便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随后苏敏踏入房中,她身后跟着两名天脉师协会护卫,都是一副执刀披甲的样子。
见到房间里的情景,以及满脸发青的肖良,苏敏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就见肖无忌突然抬起头来,原本清澈的眼中隐隐带着黑气,声音如同野兽一般,沙哑而凶狠。
“苏敏!!这就是你给的交代?凶手呢?你昨天走时候,口口声声向我保证,一定会尽快捉拿到凶手,不让他逍遥法外,还跟我承诺会保护我父亲的安全,你做到了吗?
你们天脉师协会是干什么吃的?只靠嘴来办事的吗?”
“我……”
苏敏脸色难看,想要解释,又觉得理亏。
她昨日确实跟肖无忌保证过这些,人家并没有冤枉她。
“你什么你?废物!都是废物!”
肖无忌伤心愤怒,已然失去理智,大声咆哮着根本不在乎对方身份。
苏敏的手下看不过去了,厉声喝道:
“大胆!谁给你的权力敢对苏队长如此不敬?我们只是负责查案,并没有义务充当保镖!”
肖无忌立刻反怼回去。
“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
护卫大怒,就要上前,却被苏敏挥手阻止。
三人就那么站着听肖无忌接着骂,一直到后者骂累了,趴在肖良身上哭了起来,这才默默出了门外。
刚才出声的护卫气愤道:
“队长,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合过眼,一直在为这件案子操心,凭什么要让他如此辱骂,而且骂得那么难听。”
苏敏竖起一根玉指在唇边,示意手下小声点,这才叹了口气说道:
“他需要发泄!骤然痛失亲人,不发泄出来会出问题的,何况我昨天真的答应过他。”
旁边一直未曾出声的另一名护卫说道:
“小江你刚来没多久不了解情况,我们跟着队长久了,遇到过不少痛失亲人的主,队长每次都会成为对方发泄的对象,我们早就习以为常。”
小江立刻不出声了,心底却对苏敏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不知过了多久,肖无忌终于有了新的举措。
他打来清水,为父亲把全身擦洗干净,然后从衣柜里找出一套父亲最心爱的衣服给他穿上,做完这些,他背上父亲踉跄着出门。
苏敏见状赶紧跟了上去,并顺手拎上了门口立着的铁铲。
他知道肖无忌这是打算将父亲掩埋,到时必定需要挖坑工具。
这个世界也兴土葬!
当然,兴不兴的无所谓,肖无忌不管别人,他是肯定要土葬的,地球有句老话叫“入土为安”。
半个时辰后,平安城外的一座小山顶,肖无忌将墓顶上的新土搭实,借了小江护卫的长刀刻好简易墓碑,跪地磕了九个响头,然后低声念叨起来。
“父亲!先暂时把您安顿在这儿,等孩儿发达了,给您重建一座陵,肯定比这小土包气派!”
“这里虽说没什么风景,但贵在地势高,能一眼将平安城尽收眼底,您不是担心孩儿么,这回每天都在您眼皮子底下了。”
“您放心,用不了多久,儿子一定把娘亲的尸体迁过来跟您合葬,等儿子将来死了,也来这里,那时我们就一家团圆了。”
“我给您身边留了一些天脉币,您放心花吧!活着时候穷,到了下面就别亏待自己,过段时间儿子再给您送。”
……
他这么一句句念叨,苏敏听着心底难受,不禁泪流满面,好在此刻正下着雨,雨水落在脸上,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肖无忌没有毁容之前,她见过几次,很俊朗白净的一个孩子,除了说话爱脸红,性格腼腆外,人倒是很精神,还帮自己捯饬过几次兵器。
可短短几天,就变成了眼前这个样子。
苦命的孩子!
到底是谁在针对肖家?
她之前已经理清了一些线索,只是还没来得及调查。
一切要从两个目标出发。
其一,肖无忌昏迷的第一天,肖良去了哪里?
其二,肖良为肖无忌购买了哪些药材?
肖良的去向决定了他当天接触过什么人。
而他所购买的药材,则决定了去向。
苏敏也曾想过是不是肖家以前的仇人来了,后来自己先否定了这个猜测。
肖家背景透明,平安城本地人就没几个不知道的。
他们本来是原青玄城(如今叫做飞城)的土著居民,十年前马匪肆虐攻破城池,为逃匪患不得已来到平安城落户,为此她妻子舍身救儿救夫的事迹被人得知,这也是王新为何知道肖无忌母亲身份的缘故。
自此之后,肖家父子一只在平安城生活。
十年之久,如果有仇家早寻来了,哪里会巧合的发生在肖无忌掉进渗源之后?
所以凶手必是最近才冒头的。
大概率是肖良为了救治儿子拿出了了不得的宝贝换钱被人惦记上了,才引得家破人亡。
不得不说苏敏思维敏锐,短短一天时间,就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大概轮廓。
肖无忌完事的时候已经是子时末,小江护卫哈欠连天,那名年长护卫也变得昏昏欲睡,只有苏敏还目无焦距地思考着什么。
肖无忌走到苏敏跟前,低声说道:
“苏姐姐,对不起!”
苏敏回过神来,双手抱胸道:
“想通了?”
肖无忌点点头。
“是的!无忌不该跟苏姐姐发火!”
苏敏笑了,摇摇头道:
“你这么说可不对,如果不跟我发火,你可能到现在都想不通呢!”
肖无忌一愣,仔细想想,苏敏的话还真有一些道理。
“好了!处理完了就走吧!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事情要办!”
“嗯!”
……
进了城,苏敏对年轻护卫说道:
“小江,从今天起,肖无忌跟你居住一段时间,直到破案为止。”
小江以为自己听错了,指着自己迟疑道:
“我?”
苏敏斜了他一眼。
“不然呢?跟我吗?你姐我可是黄花大闺女,你想让人看我笑话吗?”
小江赶紧摆手。
“不……不是!我是说为什么不让他跟卞叔一起住?”
没等苏敏回话卞叔就开口了。
“老叔我今明两天夜勤,你想让这孩子跟我熬着?再说了,你卞叔家那点空间,自己都折腾不下好吧!”
“苏姐姐,我还有事情要办,您别管我了!”
肖无忌开口打断几人。
苏敏秀眉蹙起,不满道:
“天都快亮了,你不回去休息还要去哪里折腾?”
肖无忌回道:
“我想查清谋害父亲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而且一刻也不想等!”
苏敏闻言来了兴趣,说道:
“卞叔小江你们先回吧,我跟无忌聊一会儿就走。”
谁知瞌睡的要死的二人,竟同时摇头。
“队长不回去,我们不走,这是职责。”
天脉师协会的卫队,熬夜查案子是家常便饭,一晚上不睡觉又死不了人,所以苏敏不再强求,而是转向肖无忌。
“这么晚了,你想去哪查?”
肖无忌理所当然道:
“当然是先从铁匠铺开始!我想知道在我昏迷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如此才能清楚幕后主使的杀人动机。”
“动机?”
苏敏美眸微微一亮。
“这个词很贴切!对了,为什么你一口一个‘幕后主使’?难道凶手不可以是一个人吗?”
肖无忌摇摇头,很肯定道:
“绝对不是个人,而是一个势力。不瞒苏姐姐,我是被人追杀才逃回城的,一回家就发现父亲身亡。而在此之前,我被六个人围杀,险些丧命。”
苏敏闻言瞪大眼睛,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同时她也有些吃惊,肖无忌竟能在六个人的围杀下逃得性命。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肖无忌便把自己应招去图图山剿匪挣赏钱的事情说了一遍。
苏敏听完陷入沉思,随后在原地来回走动,显然在推理着什么!
“天呐……”
她猛地惊呼一声,俏脸变得有些苍白,因为推测得出的结果令她内心震动不小。
肖无忌问道:
“苏姐姐似乎已有所得?”
苏敏脸色难看地点点头。
“是有些猜测,不过不能保证完全正确,还需要验证。”
顿了顿,她脸色回转了一些,说道。
“对了,我傍晚去你家,一是想看看令尊有没有清醒,其次是邀你一同前往铁匠铺,既然你这么心急,那我们现在正好去问问当天的情况,走吧!”
说完率先向王氏铁匠铺走去。
赶到铁匠铺的时候,天已经微微发亮。
护卫小江上前敲门。
不多时,苍老的声音隔着院门问道:
“谁呀?这深更半夜的!”
“大爷!天都快亮了,可不是深更半夜啊!我们是天脉师协会卫队成员,过来问一些事情。”
前两天天脉师协会卫队来过一次,这事铁匠铺老管家是知道的,于是从里面打开院门,把四人请了进去。
这个时候王堂虎也走了出来。
门外先是“哐哐哐”的砸门声,之后又是大声聊天,再加上王堂虎最近本来就睡眠不好,所以就早早起床。
看到来的又是天脉师协会卫队成员,头皮顿时一阵发麻。
这些家伙可令人痛恨的紧,问事情绝对能给你刨根问底刨个稀烂,想在他们眼皮底下撒谎,那得修炼骗术多年才行。
尤其这个小姑娘苏敏,那双眼睛犀利着呢。
王堂虎把人请进里院,着管家烧水弄茶,这才问道:
“苏队长,这天还没亮,您就起来办案子,着实令王某佩服!不知前来铁匠铺,想要了解什么?”
苏敏开头一句就把王堂虎下了个半死。
“你雇佣的帮工肖良昨日死在家中,我来了解一些信息!”
豁!
王堂虎惊得直接站了起来,赶紧辩解道:
“苏队长明察,老夫与肖良之死,可是没有半点干系啊!”
苏敏摆摆手。
“我知道!如果有关系的话,我还和你谈什么话,早拿人了!”
“那是,那是!”
在肖无忌面前趾高气昂的王堂虎面对苏敏的时候就像孙子。
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肖无忌心中发誓,自己一定要成为人上人。
“肖无忌掉入渗源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
苏敏开门见山。
王堂虎低头想了想,缓缓说道:
“在下赶到场的时候,肖无忌已被王新、王龙、刘登、李圆四人拖出渗源池,我看这孩子伤得极重,便着人去通知肖良,后者赶来后,见到儿子那种情形,一边破口大骂王刘三人,一边抱着肖无忌夺门而走,后来听说是去了医馆,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苏敏闻言沉默下来,心里仔细判断着王堂虎每一句话是否有漏洞,半晌才说道:
“嗯!那便不打扰了。”
起身打算离开时,管家端来了茶水,王堂虎急忙挽留道:
“苏队长且慢,既然茶已经煮好,不妨喝一杯解解乏再走。”
这么一说,苏敏又坐了下来。
四人从昨晚酉时末一直撑到此刻,又走了不少路,确实早就口渴了。
其中尤以肖无忌为最,他可是先经历了战斗,又大哭一场,最后还挖了坟。
其实能坚持到现在,主要是一股不甘心的念头在支撑。
两刻钟后,苏敏带头告别,王堂虎一直送到院门外。
目送一行人离开,老铁匠叹了口气。
“哎!好好一个家,就这么毁了。”
……
出了铁匠铺,众人直奔医馆。
到地方时,正巧医馆刚开了门,谢馆长得知苏敏的来意后把几人迎了进去,主动说道:
“肖良确实抱着无忌来了,老夫一看是渗源所致,便开了药方,并让肖良先把无忌安置回家。
肖良离开没多久便又折了回来,说老夫开出的几味药太过昂贵,根本不是肖家能承担起的,问老夫有没有替代品。
苏队长应该也清楚,想要医治渗源腐蚀出的伤口,非荒级药材莫属,所以老夫也是无可奈何。
肖良得知没有替代品非常失望,不过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老夫隐约听他嘀咕‘当了什么东西先应急,之后再赎回’之类的话,便匆匆走了。
之后他果然筹齐了药材,接着便是老夫给无忌制药上药,再后来……就是昨天辰时吧,无忌邀老夫去给肖良看病,老夫发现那竟然是利器伤,这才要他去找天脉师协会报案。”
苏敏点点头,站起身说道:
“多谢谢爷爷告知,那我们便不打扰了。”
谢馆长一愣。
“这就要走了?”
苏敏笑了笑。
“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还有下一个地方要去看看。”
从医馆出来,苏敏问卞叔。
“平安城有几家典当行?”
卞叔想了想,回道:
“专门从事典当这个行业的铺面还真没听说过,倒是平安商行兼做这门生意。”
苏敏直接转道。
“那就去平安商行。”
辰时正中,平安商行。
肖无忌看到眼前这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时有点发懵,接着一点灵光在脑海中乍现,可又想不出缘由,仿佛隔着那么一层薄膜,明明向前一步一切都会明朗,却偏偏遥不可及。
平安商行掌柜见到苏敏时稍稍有些心慌,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从桌柜后面挤出肥胖的躯体,状若开心的迎在门口。
“苏队长大驾光临,可是令我这小店蓬荜生辉呐!快快里边请!”
苏敏小巧可爱的鼻翼微不可查动了动,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她讨厌这死胖子从里到外散发出的油腻味儿。
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口说道:
“周德林,3月2日那天,肖良来你这里当了什么?”
她没有问肖良来没来过,直接暗示周胖子,她已经知道肖良来过,就是要看看此人的反应。
周德林也没想到此女不按套路出牌,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而就是这个反应,苏敏心里已经确定了之前的猜测,不过戏还是得配合周胖子演完。
只听他道:
“苏队长是不是搞错了?最近一段时间,周某并没有见过肖良啊!对了,听说他忙着给儿子看病,结果如何了?”
装得可真像!
苏敏心里气愤,却不能戳穿他。因为周胖子的身份有些敏感,她需要将此事上报给会长大人。
“既然没来过,那我们便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
周胖子假情假意道:
“诶?别呀,进来喝一杯再走不迟啊!”
苏敏头也不回。
“忙着呢!”
……
天脉师协会外,苏敏对肖无忌说道:
“这件事牵扯有点深了,我得请示一下梁会长,待会儿再跟你解释,你先跟小江回去吧!”
肖无忌正待回话,苏敏却若有所觉地看向东面街道,皱起眉头。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众人看过去,就见一队约30人的城卫军在一名中年人带领下直奔这里走来。
肖无忌看清中年人模样大吃一惊。
“怎么是他?”
苏敏诧异道:
“城主佘明的私人护卫,你认识?”
肖无忌脑子里轰隆一声,终于明白敌人到底是谁!咬牙切齿道:
“就是这家伙追杀我!”
苏敏叹了口气。
“这么说,你明白了?”
“是啊!但是我想不通为何堂堂一城之主要谋害我小小肖家!”
他死死盯着城卫军最前面那道身影。
二人说话间,城卫军在中年人的指使下将肖无忌围了起来。
中年人满脸嘲讽道:
“肖无忌,出城剿匪的刘队长举报你当了逃兵,命我前来将你捉拿归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件事肖无忌根本不可能否认,当初可是登记过姓名年龄,而且还是周德林说了情,登记官才把他填进去。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中年人得意一笑,厉声道:
“没有说词是吧,既然如此,就跟我们回去受罚吧!”
他的话说完,便有两名城卫军上前准备押走肖无忌。
苏敏忽然挺身拦在了前面。
“苏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我们城卫军内部的事,还轮不到你们天脉师协会插手!”
中年人有备而来,自然不怕苏敏。
后者冷笑一声说道:
“那可说不定!我听肖无忌说他是被人追杀才逃回平安城,而且他父亲肖良昨日在家中遇害,我们赶到现场时只有他一人,难保不是他出于什么目的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所以在案子没查清之前,他只能由我们天脉师协会看押!”
中年人愣了下神,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按理说他们城卫军也有权过问命案,可案子是人家天脉师协会卫队先接手的,他们凭什么把嫌犯要过来?
而相比于命案,逃兵这个罪责就成了笑话。
肖无忌本来已经认命,没想到苏敏如此机警,心底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幽怨。
苏姐姐你如此诋毁我的清白,真的好吗?
苏敏见中年人无从反驳,急忙趁热打铁。
“怎么?逃兵这个罪名比杀人犯还大么?”
中年人脸皮抽动几下,狠狠回道:
“那倒是没有!”
“哦?那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想强闯我天脉师协会?”
苏敏看着和气,实则是平安城出了名的女刺头,可不会给中年人好脸色看。
后者知道拿人已成奢望,狠狠甩了下衣袖。
“我们走!”
随后灰溜溜离开。
看着城卫军走远,苏敏歉意道:
“对不起,只能出此下策了!”
肖无忌摇摇头。
“我知道苏姐姐是为我好,如果真去了城卫军,估计很难活着出来了。”
“嗯!你知道就行,放心吧!我会尽快拿出铁证交给梁会长,在此期间,先委屈你几天。”
宽慰过肖无忌,苏敏转向小江。
“这回你满意了吧!没人跟你挤了!还不去找枷锁给无忌挂上?”
这句话把几人听懵了。
小江瞪大眼睛问道:
“队长您不会来真的吧?”
苏敏俏脸一板,气愤道:
“你们以为我愿意啊?既然刚才放了话,就得装样子,不然城主府的眼线会不知道?别忘了,我们天脉师协会也不能只手遮天。”
几人立刻不说话了。
等小江拿了枷锁给肖无忌挂上,要带他前往监牢时,苏敏忍不住又叮嘱道:
“卞叔,你们俩亲自把他安排进去,找一间靠外的牢房,然后通知所有兄弟,一定要12时辰都有我们的人守着,听明白了?”
卞叔小江一起点头。
肖无忌心里清楚,苏敏是担心有城主的人在牢里谋害他。
至于为何要选在靠外的牢房,这个他倒是想不通。
……
戌时初,天脉师公会监牢。
苏敏前来探望,带了食盒。
饭菜是她亲手做的,比肖无忌自己做的可口多了。
在这个特殊时期,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城主府的能量真的很大,下午就听说负责监牢的厨子被人调走,换来一位新人。
苏敏怀疑是城主府的人,所以自己带了食盒。
“虽然味道一般,但比牢里的饭菜安全,你将就着吃吧!”
肖无忌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道:
“这是我最近几天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
咽下一口饭,他又问道:
“你们会长怎么说?”
苏敏笑道:
“这个你放心好了,梁会长此人嫉恶如仇,眼睛里根本揉不得沙子。他已经放权给我,让我把这件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那便有劳苏姐姐了!对了,你已经两天一夜没休息,先好好休息一夜吧!不然身体会吃不消。”
“嗯!还算你有点良心。我走了!明天白天应该要忙着查案子,没时间来看你,明晚见吧。”
目送苏敏离开,肖无忌呆呆看着牢外。
这个世界有太阳,有月亮,也有北极星和北斗星。
一切的一切都跟地球很相似,若非肖无忌认不出平安城到底是地球的哪个省,就真的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古代。
他在这里生活了七年,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地球人还是这里的土著,因为灵魂已经跟肖无忌彻底融合。
曾经的他觉得平安城挺好,民风淳朴,生活惬意。
母亲虽然走的早,可父亲还陪着他。
那时的愿望很简单,成为一名铁匠,再娶了李圆,生儿育女和和美美过一辈子。
可是世界忽然变了!
先是王刘三人找茬把自己推进了渗源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然后父亲就没了!
一切来的如此突然,让他连做思想准备的工夫都没有。
如今自己也陷入了生死危机之中!
难道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他默默琢磨着这些。
不知不觉夜深,趴在牢门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被小江叫醒了!
这个当初和他红眼的护卫早忘记了之前的不快,大概是一天一夜在一起有了一些感情的缘故。
他用刀鞘“哐哐”砸了两下牢门,调侃道:
“你这家伙心可真大,在这地方也能睡得跟死猪一样!”
肖无忌揉揉眼,语气慵懒道:
“这不是有江大哥嘛!”
江勤露出一副“算你小子识相”的表情,冲身后努了努嘴。
“行了!整理整理,有美女来看你了。”
说完闪身离开,露出背后的李圆。
肖无忌心里琢磨。
就我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还用的着整理吗?
李圆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不过神情有些憔悴,显然肖无忌出事,她心里也不好过。
“肖大哥,你还好吧!”
肖无忌点点头,想要做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却想起即使做了,对方也看不到。
李圆眸子一红,哽咽起来。
“都怪我……”
她觉得,如果不是几个人因为自己争风吃醋,肖无忌也不会落得毁容的下场。
所以这几天特别自责。
肖无忌见不得女人哭,安慰道:
“别哭了,根本不关你的事!是他们辱我母亲才造成这个后果。”
可是李圆根本不会那么认为。
再说了,即便是因为肖无忌说的那样,引子也在他身上。
肖无忌无奈,只得沉默着看她抽泣。
过了一阵,李圆抹掉眼泪问道。
“你怎么会被抓进这里?”
“这个说来话长,你就当是一个意外吧!”
他只能这么解释,如果说了实话,反而会将李圆也牵连进来。
想到牵连,肖无忌浑身一颤。
李圆来看自己,不会被城主府的人得到消息吧?那样的话保不准真会连累到她。
念及此处,忽然有些心烦意乱,冷声道:
“你走吧!以后别来看我了!”
李圆闻言一顿,过了片刻才吃吃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别来就是了。”
肖无忌声音更冷。
李圆俏脸开始发白,颤抖着声音说道:
“肖……肖大哥,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烦不烦啊?我都这样了,你觉得还能见人吗?以后咱俩划清界限,各走各的!”
这样无情的话语,打死李圆都不会相信,竟然是出自肖无忌口中。
这一刻,她心如刀绞,泪水不自觉淌了下来。
“肖大哥,你到底怎么了?圆圆从来没有嫌弃过你呀!”
“滚!”
肖无忌大声呵斥,心脏却感觉疼得厉害。
暗自咒骂自己一百遍渣男。
李圆是个好女孩子。
这个世界跟地球不同,女子信奉从一而终。
可越是这样,肖无忌越不能那么自私。
他现在可不是之前那个铁匠帮工了,而是平安城最高掌权者想要处死的对象,运气不好,连这间牢房都走不出去,凭什么继续接受人家姑娘的感情?
为了临死前拉一个垫背的吗?
李圆跟肖无忌交往了不短的时间,还从没听见过他用如此重的语气说过自己,此刻骤然听到,一下子如遭重击。
她眼里一片呆滞,心若死灰。
娇躯左右晃了晃,险些跌倒,看得肖无忌揪心。
大约过了十个呼吸,李圆颤抖着转身,失魂落魄地走了。
肖无忌目送她离开,转过身背靠着木制牢门,缓缓蹲下身子。
这下,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
傍晚时分,又来了一位探监人。
谢馆长!
老爷子是揣了一个包裹来的,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套医馆学徒穿的旧长袍。
“谢爷爷,您怎么来了!”
谢柴胡先把包裹递给他,缓了口气说道:
“天天被你‘爷爷’啊、‘老头子’啊叫着,硬是叫老了,走几步路就喘的厉害,这回你满意了吧!”
要说肖无忌跟谢柴胡的关系,那还真不一般。
肖无忌地球界灵魂刚到这里不久便发现有这么一处医馆,他想验证这里跟地球到底有没有关联,就去偷谢柴胡的药,一开始谢柴胡用书丢他,被他捡跑两次就不再丢了。
书不能丢,又抓不到肖无忌,该怎么办?
谢柴胡就想到了一个点子,以后肖无忌偷什么就告诉他那个有毒,最初肖无忌当真了,便还了回去,后来终于不相信谢柴胡,就拿了一种品尝,结果真的中毒,不过是微毒,导致嘴麻了一天。
他并不知道,那味被他品尝的药是谢柴胡摸清了他习惯翻找的几个药匣子特意放的,就是要教训他。
后来一老一少就这么熟了,肖无忌没事干的时候,基本都在医馆,要么帮谢馆长打打下手,要么研究研究药材,也算半个医馆学徒。
肖无忌接过包裹看了一眼随手放在边上,说道:
“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还有,这包裹是做什么的?”
谢柴胡笑道:
“我老头子掐指一算,算到你小子就要离开平安城了,所以特地来送你一程!至于包裹麻,信是给赤岩城启诱院那老婆子的,长袍给你路上穿,可别嫌旧,你也知道,老头子我看病基本不收高价,就连药材,也因为总遭你这小贼惦记进得少了,所以没什么钱,将就着穿吧。”
肖无忌闻言鼻子一酸。
原本以为这个世界只剩自己一人了,此刻才发现,一个老爷爷还挂念着自己。
再回头想一想,苏姐姐、江大哥、卞大叔,都在默默帮助自己。
原来自己还不是孤身一人。
真的谢谢你们!
收拾了一下心情,肖无忌调侃道:
“谢爷爷您别逗了,小子听说只有预言师才能掐会算,而且预言师都是瞎子好吧!您瞎吗?”
谢柴胡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怒道:
“怎么,你小子盼我瞎呢?爱信不信,反正是算出来的!”
肖无忌也不跟他较真,在他看来,谢柴胡大概率是怕他在监牢里冷,才拿了一件衣服。
至于书信?应该是幌子,里边还说不定是什么呢!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谢柴胡告辞离开。
肖无忌拿起书信一看愣住了。
还真是写给别人的,封了口。
难道谢爷爷说得不是玩笑话?真的能掐会算?
有些玄乎!
不过信他是不敢动了。
一夜无话。
黎明的时候,熟睡的肖无忌被江勤叫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等看清周围,立刻困意全消。
只见牢房门开着,里里外外围着不下二十人,全都披甲带刀,有人甚至举着小铁盾,细看之下,都是这段时间在牢门外值过勤的熟面孔。
江大哥、卞叔赫然也在其中,苏敏站在最前面。
所有人一脸严肃,似乎有惊天大事发生。
女队长扔来一套衣服,款式跟江勤他们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样,黑色武士劲装,双肩、胸口、腹部、双肘和双膝都缝制着兽皮,袖口处以一种不知名藤蔓花纹收边,正是天脉师协会卫队制式服装。
“把这个穿上,趁天没亮送你出城!”
“这……苏姐姐,发生了什么?”
肖无忌接过衣服一边笨拙地往身上套,一边发问。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睡一觉就变天了!
他脑子里有一万个为什么。
江勤嫌他手脚慢,上前帮忙,同时叮嘱道:
“小子,出了城以后,记得把衣服处理掉,不然会给队长带来麻烦的。”
苏敏回答了他刚刚的问话。
“来不及解释了,你动作快点,我待会儿边走边给你解释。”
肖无忌很快换好了衣服,气质立刻天翻地覆。
他个子超过175公分,身材匀称挺拔,还微微有些壮硕。
之前一直穿着一套破旧打铁服,身上又缠了厚厚的裹布,跟个木乃伊似的,根本没有形象可言。
如今这一打扮,简直判若两人,若非脖子以上还是老样子,苏敏都敢把他大摇大摆扔出去了。
“果然是人靠衣着马靠鞍,多精神的一个小伙!”
卞叔不吝夸赞。
“走吧!肖无忌走在江勤前面,兄弟们都精神一点,拜托大家了!”
卫队成员是有纪律、有阵型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便是赶路,一般也会按照队形来,不可能一哄而上。
苏敏把肖无忌安排在江勤前面,正是队伍的正中央。
出了监牢,肖无忌惊讶的看到,院子里站着20头鸭兽。
这玩意儿是天脉大陆最常见的代步工具,作用跟地球的马差不多。
鸭兽背部生有一对肉翼,因鸭嘴得名,四肢粗壮口生利齿,以树叶为食,身体覆盖着灰色褶皮,高六尺,体长一丈二,性情温驯,无攻击性。虽有肉翼却不会飞,跑起来速度一般,但耐力很强,可日行200公里。
肖无忌以前也打过这玩意儿的主意,不过得知一头要3000多天脉币后,便打消了念头。
以他月薪200天脉币的条件,不吃不喝一年半才行,这让他想起了地球“车奴”。
众人熟练地坐上鸭兽,江勤冲着肖无忌努了努嘴。
“来我这儿!”
后者赶紧跑过去,笨拙地往上爬。
鸭兽背部极为宽敞,肖无忌觉得再美美补一觉不是问题。
“出发!”
随着苏敏令下,轰隆隆的踏地声连了起来,20头鸭兽很快出了天脉师协会区域,向城门走去。
……
苏敏一行弄出来的动静不小,很快惊动了佘明派出的眼线。
“城主大人,不好啦,天脉师协会卫队出动,很可能要押送肖无忌出城。”
佘明的管家第一时间来到内府通报。
谁知佘明还在梦乡,被吵醒自然没有好脾气,随手提起枕边散发着微弱光芒的上好夜光珠砸到门上,怒斥道:
“废物!不会下令封锁城门吗?这么一点小事也来通报,干什么吃的!”
“是!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管家吓得屁滚尿流。
……
肖无忌还是第一次乘坐鸭兽出行,之前只是听过对它的描述,说此兽速度一般。
今天亲身体会,忽然有些很无语。
这也能用“一般”来形容?慢得跟拖拉机怠速行驶没啥区别,简直就是在侮辱“一般”这个词语,幸亏自己没有咬牙购买,不然会后悔死的。
正琢磨着是不是该提议弃兽徒步,苏敏却开口了,为肖无忌解释缘由。
“你并没有告诉我,之前追杀你的六人中,被你反杀了5个!”
她的声音很大,否则在吵杂的踏地声中很难被人辩识,所以不单单肖无忌听到了,卫队成员们,也听了个清楚,不由纷纷把目光投向他。
江勤调笑道:
“哟呵,没看出来你这小家伙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主!”
卞叔也显得很开心。
“怎么做到的?老叔倒是有些好奇!”
肖无忌尴尬地摸摸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回道:
“其实全是靠着偷袭才得手,真要一对一,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啊!没什么好说的。”
苏敏再次接过话题。
“我可不是在夸你!”
肖无忌急忙点头。
“我知道,您接着说。”
“嗯!因为这个事实,我之前的布局都白费了,城主府只咬住你杀了人这一点,硬揪着不放,要求我们立刻对你宣判死刑,否则就要由他们城卫军接手来审理这个案子。而面对如此情景,梁会长也是无可奈何,这才安排我这么做。”
肖无忌有点摸不着头脑,叫屈道:
“可我是被追杀才反击的呀!当时对方的刀剑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难道我要等死吗?正当防卫都要判刑?”
苏敏皱起好看的眉头,满脸疑惑。
“反击不是杀人吗?杀了人就得以命抵命!”
肖无忌闻言一滞。
忽然想起,这已经不是地球那个律法健全的世界了。
正当防卫一说,他们可能根本理解不了。
杀人就得抵命,看似公平,实则根本就是权贵约束平民老百姓的手段,说白了,还是谁的拳头大,谁便拥有话语权,赤果果的丛林法则。
看来还是得变得强大才能自保。
他忽然没了说话的心思,脑海里琢磨起了别的。
听说这个世界存在那么一种人,叫做荒级战士,挥手间山崩地裂日月无光,便是一城之主见了,也要仰望的存在。
肖无忌渴望自己成为那样的一类人。
当然,他也不确定这个传言是真是假,反正是听王新那厮跟王龙刘登吹牛时候说起。
不过想要成为荒级战士,凭借自己是做不到的,要去启诱院经过启诱才有可能。
而平安城根本没有启诱院,这是肖无忌转遍城里每一个角落后得出的结论。
思索间,城门到了。
值夜勤的城卫军应该有10人,留了两人在城门口守着,其他人都不知去哪偷懒去了。
肖无忌他们到来时,两名士兵想要阻拦,苏敏出声呵斥。
“天脉师协会办事,不想死的让开!耽误了案子进程,你们两个承担不起!”
两人面对数倍于己的卫队成员,哪敢多说,再加上鸭兽庞大的体型走一步地面晃三下,更是不敢上前。
于是一行人竟是无比顺利地出了平安城。
就在他们刚离开半刻不到,佘明私人护卫杨万年来了,一眼看到空荡荡的城门,怒气再也无法扼制,朝两名城卫军怒吼道:
“人呢?”
两人知道此人是城主身边的红人,而且行事作风阴毒很辣,没少害过人,吓得赶紧跪地磕头。
“大人息怒!他们刚刚出城不久,骑着鸭兽,大约20多人。”
杨万年便是追杀肖无忌的中年人,听了这些怒意更甚,提起佩刀对着二人就是一顿“砰砰”狂砸。
“息怒?你们把人放走,却让老子息怒?要你们有何用?”
直砸得两人头破血流,才稍稍出了口恶气,将长刀丢在地上,恨声道:
“其他人呢?去找你们中队长,让他立刻集结人马来此,我给他一刻钟时间,不能按时前来,老子扒了他的皮。另外,让他把那几个擅离职守的家伙,以及统领你们的小队长押过来,我要亲手杀了他们!”
“是!”
两人颤抖着爬起身,顾不得擦拭满头满脸的血迹,分头行动去了。
飞奔在途中,心底竟然生出一丝庆幸,也不觉得伤口多么疼了,毕竟比起即将被处死的小队长及八个同伴,他们还能活着。
一刻钟后,中队长准时将人马集结完毕,共计111人,其中九人被五花大绑拖到空地上,连求情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杨万年手起刀落全部斩杀,鲜血流淌得满地都是。
这一幕看得一干城卫军心底发寒!
杨万年丝毫不顾及这些人的感受,冷哼一声。
“出发!”
……
鸭兽一路向东,肖无忌不清楚苏敏要把他送到哪里。
按理说出了城,护送的任务应该完成了一大半,但卫队成员们却都变得沉默了起来,似乎任务才刚刚开始。
果然,就在东方出现鱼肚白的时候,走在队伍末尾的一名卫队成员出声示警。
“队长,他们追来了!”
苏敏眼神一变,肖无忌仿佛看到一头母豹子睁开了双眼一般,气势极为惊人。
“来了多少人?”
那人回道:
“差不多一个中队,以杨万年为首!”
这名成员的眼力确实厉害,隔着几百米,又是如此昏暗的背景下,竟然将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苏敏语调很冷。
“这个杨万年真是阴魂不散,或许我天脉师协会这些年太低调了,以至于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扑上来耀武扬威,真以为一个小小荒城之主,便能与我们抗衡?可笑至极。兄弟们,列阵迎敌!”
“是!”
二十人轰然应诺,接着牵引鸭兽原地转身,然后五头鸭兽为一排,组成四排面向来时的方向。
与此同时,卫队成员们纷纷解下鸭兽身侧悬挂着的长枪,握在手里斜斜指向地面。
肖无忌也在阵列当中,没办法,他乘坐的是江勤的鸭兽。
看着整齐划一的长枪以及人手一枚挎在左臂上的小圆遁,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鸭兽速度那么慢,还要骑着它们逃跑。
原来关键在这里!
这是异界版骑兵啊。
城主府追兵能够短时间追上,绝不是乘骑鸭兽而来,因为速度上说不通。
那么以步兵面对骑兵,完全没有优势。
当然,这个“骑兵”是有很大水分的,因为它们没有地球骑兵那种碾碎一切的气势,充其量提高己方战士的攻击角度而已。
“江大哥,给一件兵器吧!我也想出一份力。”
江勤闻言,抽出一柄匕首交给他,说道:
“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都是制式装备,长刀我还要用,只能给你这个。”
“有这个就够了,别的我也不会用!”
肖无忌接过匕首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这就是一把中规中矩的短匕,长约一尺,柄短刃长的那种。
两人刚刚结束交谈,凌乱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响了起来。
杨万年跑在最前面,边跑边高声威胁。
“苏敏,交出肖无忌,否则杨某不介意将你们全部留在这里。”
一百多人制造出的动静是二十人完全无法相比的,所以城卫军一方士气如虹。
苏敏闻言不屑冷笑。
“我说杨老狗,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谁给你的自信?”
“老狗”这个词太形象了,肖无忌忍不住偷偷点赞。
却把杨万年气得半死。
“好好!既然你执迷不悟,就别怪老子不客气!给我杀!”
他手中长刀向前斜指发出冲锋的指令,一百来名城卫军当即直奔鸭兽杀了过去。
苏敏抬起手来,目光冷冷看着冲过来的士兵。
“预备!……攻击!”
卫队成员果断将长枪向后收回,待最前面一排城卫军冲上来的时候,又闪电般刺了出去。
一瞬间,噗噗噗……
利器入肉的声音接连响起,就连对方的惨叫声也无法掩盖。
第一排五名卫队成员挺枪刺死一名名城卫军后,驱动鸭兽向侧方移动,把空间留给身后的兄弟,然后他们再从侧面绕回己方身后,这是战场上常规操作,如果真那么下去,这一百人最多五轮就能肃清。
可杨万年又不是傻子,早就防着这一手呢!
他命令排在后面的城卫军从侧面绕过去,拦截鸭兽。
于是真正的战斗在城卫军死去20多人后开始了。
不过尽管人数上占优,装备与个体素质还是有着相当差距。
想想也是,城卫军都是逼不得已才去当兵,虽然比起普通人来说算得上精锐,可跟天脉师协会这些好手还是差了一截,所以任何一个卫队成员,都能轻松做到以一敌二,再加上优良的装备,20多人竟跟80多人杀得难解难分。
当然,卫队成员素质再好也是肉体凡胎,刀剑光影下哪有不受伤的,所以很快就或多或少挂了彩。
战斗越来越激烈,慢慢的,鸭兽身上已经呆不成了,卫队成员们纷纷跳下去与城卫军厮杀。
肖无忌一直跟在江勤身后,令他惊讶的是,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大龄青年竟有着不错的伸手,每每手起刀落,便总有近身的城卫军不甘倒地,况且卞叔也跟在他们左右掩护,一时半会儿倒是很安全。
杨万年目光扫视,很快找到肖无忌,狞笑一声向这边冲了过来。途中遇到两名卫队成员阻拦,七八招就将两人砍翻在地,功夫着实厉害。
苏敏见状几个起落出现在他面前,冷笑道:
“你的对手是我!”
杨万年目露邪恶光芒,言语肮脏地说道:
“苏队长,等老子把你砍倒在地,让你好好尝一尝杨谋的另一件兵器。”
苏敏俏脸森寒地娇吒一声。
“那就要看你这老狗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完娇躯轻灵一跃,手中长刀横扫向杨万年头颅。
“来得好!”
后者微微矮身躲过,随后长刀斜撩还击,两人很快战作一团。
肖无忌再次开眼,真没料到,一向对自己温和的苏姐姐竟然如此厉害。
想到父亲去世那天自己辱骂对方,不由得心底生出一丝后怕来。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从一侧冲过来一个城卫军,将手中长枪狠狠刺向他。
不得不说此人时机选择的刚刚好,卞叔、江勤都在跟人战斗,正是肖无忌身边护卫力量最薄弱的时候。
眼看着肖无忌还未反应过来,而此刻长枪枪尖已经快要够到肖无忌后背,城卫军大喜过望。
看来今天这个功劳注定是自己的了。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肖无忌竟然弯腰了,以至于长枪刺了个空。
原来他手里打着旋的匕首一个没拿稳掉了下去,他弯腰去捡。
他来自地球的灵魂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任何长条形事物到了手里,都会被习惯性地旋转起来,这是读书那会儿玩儿笔养成的毛病,时间久了,这种毛病被他应用到了所有长条形事物上,例如吃饭喜欢转筷子,别人走路看手机,他则喜欢转手机,看书遇到问题陷入思考,还会转书。
总之只要能旋转起来的,他都会不自觉地玩儿起来,所以匕首到他手里没一会儿,就成了他的玩具。
不成想就是这个坏毛病,竟然在这个时候救了他一命。
城卫军一击不中立刻抽枪想要刺出第二下,却被抽出空来的江勤一刀捅死,充满不甘地倒了下去。
江勤拔出长刀,冲着城卫军吐了一滩口水,回过头怒视肖无忌。
“小子,这是战场,能不能警惕一些,刚才差一点你就没命了。”
后者耸了耸肩。
“这不是有江大哥嘛,反正我又没事!”
江勤表情一滞,总觉得这句话似乎在哪听过!有种强烈的熟悉感。
算了!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他也不会厮杀。
自己要做的,就是拼尽全力保护他的安全,誓死完成任务。
他不再理会肖无忌,而是以刀拄地稍作休息,趁此时间环顾战场一周。
玛德!
还能站着的兄弟们越来越少了,城卫军却仍有30多人。
如果队长那边不能尽快拿下杨万年,这一战就玄了!
耳边忽然刮来劲风,同时一道急切的呼喊响起。
“小江,快躲!”
是卞叔的声音。
江勤全身汗毛一下子竖立起来,毛孔喷张!
完了!
来不及了,受击部位是致命处之一的太阳穴。
不管这一击是由哪种兵器造成,都将难逃一死。
江勤心底轻轻一叹。
再见了,兄弟们。
还有,小子你给我好好活下去,别枉送了老子的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脑海里闪过诸多念头。
不过很快他便怔在当场,因为想象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
紧接着,一道很装13的声音响起在背后。
“在小爷眼皮子底下行凶,不把匕首当兵器是不是?”
江勤愕然转身,就看到肖无忌潇洒地从自己身后的城卫军身上拔出匕首,正一脸嫌弃的在此人衣服上死劲擦。
他劫后余生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谢了啊!”
肖无忌一把推开城卫军尸体,笑道:
“江大哥跟我还客气什么?你们如此拼命,还不是为了保护我?”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丝说不出的玄妙感觉。
众人齐齐转头看向那里。
只见苏敏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枚木牌,在初阳的光芒照射下,绽放出翠绿晶莹的色泽。
战斗从天微微发亮,一直持续到初阳升起。
眼看着手下一个个受伤倒地,苏敏终于急了,取出她珍藏已久的杀手锏。
那是一枚翠绿晶莹的木牌,有着如玉一般的色泽,散发出丝丝玄妙莫测的气息。
“你怎么会有一级符箓?这不可能!”
杨万年看到此景神色大变,发出一声不甘怒吼。
因为情报中并没有提到过此物,所以他才敢召集人马前来,否则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过来送死。
一级符箓是出自符箓师之手,其中封印着能够让使用者短时间成为荒级战士的伟力。
而荒级战士相对于普通武者来说,无异于巨人比之孩童,对上那个时候的苏敏,杨万年相信自己根本不是一合之敌,连逃命都做不到。
所以他尽管愤怒不甘,却丝毫不敢迟疑,怒吼了一句转身就跑,连城卫军都顾不得招呼,可想心底害怕到了什么程度。
苏敏见他逃了,立刻把符箓收了起来重新放好,这才举刀呵斥周围。
“杨万年逃了,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否则格杀勿论!”
剩下的30来名城卫军回头一看,身后果然没有了那个杀坯的身影,于是转身狂奔而去。
几个杀红眼的卫队成员还想追杀被苏敏喝止下来。
“别追了!你们赶紧救治伤员,把战死的弟兄们运回城中,待我返回,再行厚葬!”
“是!”
“江勤,统计一下战损!”
“战死七人,重伤三个,其他人轻伤。”
拢共21人,扫一眼就能得出结果,所以江勤回答的很快。
苏敏叹了口气,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带队回城吧!我再护送肖无忌一程。”
江勤看了一眼满地的城卫军尸体,问道:
“这些家伙该怎么办?”
“不用理会,杨万年肯定会派人前来处理。”
……
看着卫队成员渐行渐远,肖无忌忽然有些心情低落。
“为了护送我一个人,却牺牲了足足七个,还有三个重伤,值得吗?”
苏敏望着远处,幽幽说道:
“值与不值,要看如何去理解了。在我们的认知里,这一趟保护的并不单是你一个人的安全,而是一份责任。一份天脉大陆千千万万人民想要的,公平、公正的权利而已。所以,我们认为是值得的!”
看着眼前柔弱的背影,肖无忌忽然生出一股浓浓的敬佩之情。
原来,这才是他们的坚持。也许,这份坚持已经达到了信仰的程度。
怪不得天脉师协会,能成为名震大陆的势力之一。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信念!
“好了!接下来,我会再护送你一段路程,这一次,你可以把我的行为当成个人行为。
同时我也有些事情交代给你,至于具体怎么做,那便是你的事情了。”
看到苏敏这般郑重,肖无忌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苏姐姐你只管说,无忌一定谨记。”
“嗯!边走边说。”
苏敏当先迈步,走在肖无忌前面。
她一只手背在身后,胸膛挺得笔直,一股逼人的英气无形扩散开来。
“先说说你的仇人吧!”
顿了顿,苏敏眼底闪过一丝忌惮,接着说道:
“佘明,荒级后期天脉战士,来自宙城佘家。”
“什么?荒……荒级战士?”
宙城什么的,肖无忌没有概念,但涉及到荒级战士这个敏感字眼,他立刻惊叫出声。
苏敏停下脚步,转身斜了他一眼。
“别大惊小怪好不好!荒级战士很奇怪吗?”
肖无忌迟疑了一下,不确定道:
“我听铁匠铺的王新曾经说过,荒级战士随便一击都能移山填海,是不是真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关键,如果真如王新说的那般,自己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报仇了。
噗嗤!
苏敏笑了,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肖无忌。
后者也是第一次见到女子如此自然的笑容,霎那间有种花飞六月,色彩斑斓的错觉,真的太美了,一时间有点痴呆,傻傻道:
“原来苏姐姐笑起来这么漂亮,既然如此,为什么平时总板着一张脸呢?”
苏敏闻言表情一滞,立刻转过身,呵斥道:
“少凭嘴,你这个无知的家伙。”
少顷,才解释道:
“你所说的荒级战士随手一击便能移山填海有些太离谱了,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据我所知,真正的荒级战士,不过是肉身强度比普通人强上十倍而已,并且根本没有什么神通,所以你不要太过绝望。
当然,荒级后期的佘明不是现在的你能够打败的,所以我的第一个建议是,实力不够,千万不要返回平安城!”
听到荒级战士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肖无忌总算松了口气。
“我听苏姐姐的。”
苏敏再次转过身来,从一根玉指上摘下一枚戒指递给他,叮嘱道:
“这枚戒指是我与未婚夫孔青阳的定情信物,你拿着它去赤岩城,他会明白我的意思!”
“定……定情信物?原来苏姐姐名花有主了啊!这样得伤透多少男人的心?”
肖无忌属实有些吃惊,也不忘开个小小玩笑。
没想到苏敏也趁机捉弄他一下,笑道:
“是不是觉得下手晚了啊?不过下手早也没你的份,姐姐我订婚的时候,你还没成年呢,小屁孩一个。”
肖无忌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践踏,板着脸没有出声。
当然,他即便板着脸,苏敏也是只能看的到裹布。
“最后一件事,如果你想变强,就去找一家启诱院,看看有没有天赋能够觉醒,一旦觉醒,便立即成为荒级战士,到了那时,你才有报仇的可能。不过拥有天脉战士天赋的人太少了,比如你姐姐我,就是被芸芸觉醒大军淘汰的一员,所以并不好看你。”
“原来荒级战士是这样来的吗?那么觉醒者,占普通人的比例有多高呢?”
肖无忌对此很好奇。
他在平安城生活了那么多年,竟然一个荒级战士都没见到过,所以很怀疑觉醒的概率。
“百分之一!”
“那不低吧?为什么平安城除了佘明外,似乎没有其他荒级战士?”
苏敏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那是你所处的层面低见不到而已,就我所知,单单城主府就拥有不下四名荒级战士,而我们天脉师协会,至少8名,所以才有和城主府对着干的底气。”
肖无忌脑海里浮现出一句俗语。
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
搁在这里,正是卑微制约了他的见识。
“对了苏姐姐,你刚刚拿出的翠绿色木牌,好像是件了不得的宝贝!”
苏敏斜斜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道:
“这恐怕不是你想说的吧!是不是想要询问,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拿出来?”
被人当面拆穿,肖无忌尴尬地摸摸头没有出声。
苏敏叹了口气。
“是假的!你以为我愿意眼睁睁看着兄弟们倒下么?”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肖无忌清晰地察觉到眼前女子心里充斥了满满失落。
忽然有些愧疚。
苏姐姐拼命护送自己,为此不惜搭上手足战友的性命,自己竟然怀疑她,真是猪狗不如。
他深吸口气,弯腰一躬到底。
“苏姐姐对不起!您放心,无忌一定会好好活下去,并且会活出个人样来,给死去的兄弟们看看!”
苏敏微微点头,转过身继续前进。
虽然没说什么,但脚下步伐却轻快了许多。
接下来二人没再闲聊,走了大约五公里,苏敏停了下来,抬手指着东边说道:
“沿着此路一直走,750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名为赤岩的城池,那里或许将成为你新的起点。”
赤岩城么?
肖无忌举目眺望,弯曲的小道一直延伸到了山的另一头。
未知的前路,未知的生活,心头忍不住怅然若失。
苏敏取下挂在腰间的小皮囊丢了过来,并伸出另一只手说道:
“这些钱是王刘三家赔偿你的,一千枚天脉币,之前没有准备好,是昨天才筹齐的,也算你小子运气好。
行了!姐姐也只能送你到这里,所以接下来你要一切小心!衣服拿来吧!”
肖无忌换下衣服递回去,将谢馆长给的学徒袍套上,深深看了眼苏敏道:
“苏姐姐,谢谢你们!无忌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嗯,去吧!保重!”
……
平安城。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楞照进屋子,驱散潜伏一夜的阴寒气息。
佘明悠悠转醒,伸手拿开搭在胸口的洁白手臂,坐起身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丫鬟们见状,急忙上前服侍他洗漱更衣。
佘明想起黎明的时候,仿佛有人前来禀报过什么。
他当时迷迷糊糊,并未放在心上。
“来人,把管家找过来。”
“是!”
不多时管家前来,随行的还有护卫杨万年,两人一脸垂头丧气。
佘明一边咀嚼着刚刚送来的早餐糕点,一边发问:
“怎么了?一个个家里死了人似的。”
两人身体一颤,都不敢率先开口,头伏得更低了。
“嗯?”
佘明嗓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杨万年连忙用胳膊肘碰了碰管家,后者知道躲不脱,躬身说道:
“回城主大人,因手下人办事不利,被那肖无忌给跑了,小的此前正跟杨护卫商谈,该如何将之抓回来!”
佘明动作一滞,默默放下手中吃食,冷眼看着管家,缓慢开口。
“你刚刚说什么?重复一遍!”
管家微微翘起眼皮偷偷打量佘明一眼,见主子面色平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心底立刻慌了,赶紧跪倒在地解释。
“大人息怒,此事经杨护卫一手操办,小的也是无能为力呀。”
他很清楚,佘明每次面色平静,正是雷霆之怒即将爆发之时,于是毫不犹豫将杨万年拖下水,以求分担罪责。
何况负责抓人的,确实是杨万年。
佘明转向护卫一言不发。
杨万年余光扫了管家一眼,心底暗恨,表面却是不慌不忙说道:
“大人有所不知,卑职当时已将肖无忌及天脉师协会卫队一众围堵于城东10公里处,眼看胜利在望,谁知那苏敏竟身怀一级符箓,伟力加持之下,卑职根本不是对手,交手几个回合眼见不敌,这才身负重伤逃回,而对于这则信息,管家却是从未提到过半句,显然有失察之责。”
说完这些,他装出虚弱的样子干咳几声,却没敢说他是见到一级符箓后,根本没敢停留落荒而逃的事实。
佘明闻言抓起矮几上的精美瓷碟狠狠摔在地上,咆哮道:
“废物!都是废物。连个小小平民都对付不了,老子要你们何用?都给我滚!”
二人吓得一动不动,连溅到身上的瓷碟碎渣都不敢收拾,直到佘明又呵斥一声。
“滚啊!还楚着做什么?”
这才起身倒退着离开。
刚退到门口,就听佘明吩咐道:
“等等,你们去吧禇护法与仇护法给我找来。”
“是!”
……
辞别苏敏,肖无忌独自踏上前往赤岩城的路。
从苏敏那里得知,平安城通往赤岩城的路只有一条,就是他脚下这条蜿蜒难行的土路。
一路走来,沿途以土丘、矮壑、荆棘林、树林为主,大部分时候以土丘居多,翻过一座又一座。
倒是路两侧有一些其他景色,小山、湖泊、灌木丛。
小山苍翠,百鸟叽鸣,湖水清澈,鱼蛙游走。
大约是当初开辟道路的人们,故意选了脚下荒凉之地,害怕惊扰大自然的清梦。
这个世界空气清新到吸一口令人迷醉的地步,使得肖无忌感觉自己有用不完的精力,从辰时一直走到了傍晚,要不是夜幕来临,恐怕他会一直走下去。
苏敏曾告知他,千万不要走夜路。
肖无忌下意识地想到某些鬼怪异志,不过事实显然不是他想的那样。
真实情况是,夜里多猛兽蛇虫出动,苏敏担心肖无忌一不小心成为猛兽的腹中之食,所以他必须潜伏起来。
一处被风山腰,肖无忌倚着山壁坐了下来,回望西方,眼里闪过一抹仇恨的光芒。
“佘明,等着吧。小爷一定会觉醒成为荒级战士,亲手摘下你的项上人头。”
掏出临行时苏敏递给他的油纸包,里边居然是一摞菜饼,饥饿的肚子立刻“咕噜噜”响了起来。
苏姐姐,谢谢你。
默默咀嚼着饼子,他心里发誓,这辈子必须报答这份恩情。
天渐渐黑了,望着逐渐漆黑的远方,肖无忌苦笑起来。
800公里若在地球,开车也要七八个小时才能抵达。
而徒步行走……不知多久才能到达。
在地球读书那会儿,听说古人参加考试要徒步行走几百上千里,他当时就感慨,那么远的路走过去,不得累死在途中?
不曾想自己有生之年,也要亲身经历一回。
但路再远,也要走完!
3月的风冷冽刺骨,到了后半夜就更为难熬。
肖无忌浑身冰冷,手脚开始不听使唤。
远处传来几道兽吼,随寒风消失在黑夜当中。
幸好,黎明即将来临。
当阳光重新洒落大地,几只鸟儿嬉戏在山脚下的树木枝头时,肖无忌知道,自己还活着。
他慢慢活动麻木的四肢,身体渐渐有了热度,用双手搓了搓脸上的裹布,取出菜饼又吃了起来。
吃了半饱,下山来到一条小河边“咕嘟咕嘟”喝了一通,起身再次向东前行。
孤独的身影,未知的前途……
三日后,周围环境变了,放眼望去,到处是森林,地面铺了厚厚的腐叶层,仿佛从未有人踏足这里。
不过事实恰恰相反,他终于看到了人的踪迹。
这些人要么背着弓箭,穿着兽皮制作的衣服,似乎居住在不远处的猎户。
或者是提着行囊,手握兵刃的独行侠,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匆匆离开。
肖无忌不敢跟他们打招呼,经历了平安城事件,他总是潜意识的想要远离这些生人,看到有人出没,他会第一时间隐藏起来。
不过,路上的人不知不觉更多了,他终于不好再偷偷摸摸,干脆随着大众默默前行。
偷偷听到他们交谈,原来这一带盛产一种名为“钻山鼠”的小动物,因天脉战士需要此物修炼价格奇高,所以来抓捕的人非常多,甚至连一些实力强大的冒险队,偶尔也会见到。
巳时末,树林里忽然冲出几十名拦路山匪。
“呔!不想死的,都给老子蹲下!否则爷手里这柄两米长刀可不会留人。”
这一变故出现的有些突兀,人们事先毫无所觉。
有七八人大概是经历的这种情形多了,撒开腿从四面八方逃跑,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剩下的人非常羡慕逃走那几人的运气。
两个穿皮袄的青年想要效仿,忽地钻进南北树林,却被早已就位的土匪拉弓搭箭射中后背。
最初开口的土匪拎着大刀走过去一人一刀解决。
“妈了个巴子的,当老子吓唬你们呢!”
杀完人,骂骂咧咧走了回来!
肖无忌对这种场景并不陌生,因为十年前他便经历过一次。
他知道,这个时候尽量按对方说的去做,减少不必要的猜疑。
否则山匪为求震慑,杀个把人轻而易举。
蹲在人群里,他偷偷瞄了一眼四周。
大约30个土匪,穿得花里胡哨。
这些家伙身材并不多么魁梧强壮,但眼里透着的漠视生命的光芒告诉肖无忌,是一群真正的恶匪。
这时有低微的交谈声传来,是挨着他的一个五人小团队。
“王三,知道他们的来历吗?这附近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帮家伙?”
“不知道,反正一个月前我来的时候没碰到过,兴许是上次运气好。”
“管他呢,要钱就给他们,如果拿了钱还敢行凶,咱兄弟们也不是好惹的。”
“先拖一会儿,如果我没算错,那些大人们就快来了!”
“此话何意呀?”
“嘿嘿,告诉你们也无妨,两天前有几个大人物找我带路要前往抓捕钻山鼠,他们实力强大,走起路来如同狂风一般,因为嫌我太慢,往往是我先走一段时间他们才会出发,眼下应该在路上了。”
“哦?难道是……”
“不错!对付区区贼寇,还不是三拳两脚。”
“既然如此,咱们就先稳一稳。”
肖无忌听了这些话心底踏实不少,并且隐隐有些期盼。
这个时候,山匪们开始了对行人的收刮,刚刚举刀杀人的家伙在前恐吓威胁,身后跟着两人撑开一个破布口袋示意行人把钱装进去,几人配合默契,与地球电影中的一幕,及其相似。
肖无忌越发觉得普通人存活不易。
被打劫的行人着实不少,粗略计算有50多人。
也不知这段路每天都如此,还是这伙匪徒今儿个赶上了幸运日。
肖无忌后来才弄清楚,原来这些人不全是为了抓捕“钻山鼠”而来,大部分是要前往20公里处的集市购买一些货物。
山匪的动作很快,专业性也极强,能把行人藏得很隐秘的财物翻出来拿走。
不多时便来到肖无忌不远处,目标正是刚刚谈话的几人。
“来!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老子拿出来,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
打头的家伙把他口中的“两米长刀”插进地里,神色不善。
五人小团队悄悄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突然暴起冲向对方,狠狠一拳砸在了打头山匪鼻梁上,后者顿时留下两腔鼻血。
与此同时,五人小队的另外四人也一起发难,有人抽出长剑刺向左边,有人挥刀砍往右边,竟都是带了兵刃,看上去也不是省油的灯。
被砸了鼻梁的山匪捂着鼻子狂退一截,恼羞成怒道:
“混蛋,你们这是找死!兄弟们,给我杀!”
围在四周掠阵的二十多人已经发现情况不妙,分出八人向这里冲了过来,剩下的山匪里有带了弓箭的,立刻挽弓搭箭瞄准五人小队,可惜双方此时纠缠到了一处,为免伤到自己人,他们也不敢松开手中的箭矢。
肖无忌看了看周围,发现这样下去迟早要完,毕竟对方人太多了。
得想个办法破局才行!
他仔细观察这些土匪,估摸着那鼻子上遭了一击的家伙,很有可能是这伙山贼的头目。
擒贼先擒王?
不知在山匪里,这一招行不行得通。
不过眼下情形也容不得他多想,一旦五人小队被打杀,他就再也没有可能保住自己的钱袋。
要知道身上的一千枚天脉币,可是他的全部家当。
想到此,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悄然握紧袖中的匕首,趁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战斗双方的时候,他从人群中穿行到了鼻子受伤的山匪身后。
这个时候此人已经同那袭击他的汉子缠斗在一起,“两米长刀”挥舞的虎虎生风,占了兵器之利逼得赤手空拳的汉子无法近身。
而然更糟糕的是,之前下场的八人有一半赶到此处,五个人围着一个人打,大汉很快全身多处挂彩,怒吼道:
“王三,你说的大人们怎么还没来?老子快坚持不住啦!”
叫做王三的男子也好不到哪里,在四个山匪围攻下险象环生,听到他喊话,苦笑道:
“我哪知道,人家的行踪岂是我这一介平民能掌握的,刚才也说了,是预估。”
大汉闻言,知道短时间别想指望“大人们”了,如今只能靠自己,要是拼不过,只有被山匪一刀宰的份儿。
说实话这也是个狠人,五人围攻下,致命攻击都被他躲了过去,而每次受轻伤,都能以伤换伤给敌人重重一击,不过很显然,他坚持不了多久,普通人毕竟耐力有限。
肖无忌藏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看得心里着急,因为他一直找不到能够切入战局的机会。
不过就在下一刻,他的眼睛猛然亮起,身体也一下子绷紧起来。
两个呼吸后,如同扑食的猎豹一般电射而出,准确地将匕首扎进战团中飞来的人影大腿处。
“啊!”
疼痛令山匪头目惨叫出声,肖无忌这一下可扎得够狠,竟将匕首刃部全没了进去,山匪不疼得撕心裂肺才怪。
不过攻击还没结束,他随山匪一同落地,握住匕首拔了出来,然后又狠狠扎进了此人的另一条腿里。
啊~
又是一道惨叫。
可肖无忌还不放心,再拔再扎,足足扎了此人七八刀,将其一双大腿扎得全是血窟窿,这才站起身,拎着不住哀嚎的山匪挡在自己身前。
他自己则把全身藏在了山匪身后,并且拖着山匪向旁边的一颗老树移动。
如此一来,山匪中拿弓箭的立刻抓瞎,想要背后偷袭也成了奢望。
肖无忌靠在树上,匕首架在山匪咽喉处,确保对方稍有异动,自己一刀下去绝对能解决了他,这才沙着嗓子叫道:
“都给我住手,否则宰了他!”
他的声音其实已经恢复如常,不过为了掩饰身份,还是装作以前的样子。
事实上不用他刻意出声,围在四周的山匪也早已看到这边的动静,一个个神情大变,顾不得再控制行人,哗啦一下围了上来。
“大当家的!”
“小子,放了我们老大,不然把你挫骨扬灰。”
……
看来自己赌对了!
肖无忌松了口气。
这个动作被山匪头目察觉,他寒声道:
“小子,别以为控制了爷,他们便会受你威胁,我们可是山匪,爷死了,他们会选出新的大当家,所以你这招不管用,识相的立刻束手就擒。”
“管不管用可不是你说了算,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老实点!”
肖无忌挥手又是一刀扎进山匪头子大腿上,后者再次惨叫一声。
一名靠过来的山匪怒目而视。
“住手!不然嫩死你。”
肖无忌冷笑着把匕首往山匪头子喉结处顶了顶,锋利的刀尖划破皮肤,渗出一丝血迹。
“来!你嫩死我。”
那人闻言立刻呆滞,他只是恐吓,哪里敢真的动手。
这时围攻五人小团队的山匪们也停下攻击,纷纷向这边走来。
王三他们终于能缓口气,浑身是伤的几人相互聚在一起,都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家伙是谁?好机警!”
“不清楚,不过看手法很专业啊!你们仔细看,不管从哪个方向,山匪们都攻击不到他,这是刻意选好的角度,换作我肯定做不到这么完美。”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都是好样的!”
“他为什么蒙着脸?”
“这不是废话么,不蒙脸等着被山匪报复?”
几人议论纷纷,肖无忌却发愁了。
他挟持山匪头子以后,那些围着行人的山匪都涌到了他这里,以至于行人们都一哄而散,此时场中只剩下了他和五人小团队,该如何收场?
“小子,放了我们老大,今天这事咱们一笔勾销!”
之前说要“嫩死”肖无忌的山匪旁边,另一人开口,他的语气要和善许多,但也不过色厉内荏罢了,眼底藏着的阴狠,肖无忌看得清清楚楚。
一笔勾销?
打死他都不信!
对方人多势众,若肖无忌听他的话真放了人,绝对分分钟被乱刀砍死。
如今这局,真是骑虎难下。
仔细琢磨一番,他指了指西边,开口道:
“所有人都往那边走!听着,我说的是所有人,别想绕到我背后偷袭,告诉你们,我这人胆子小,一害怕就手抖,一手抖那结果你们是知道的。”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山匪头子想要呵斥手下几句,却因为流血过多提不起精神。
他的本意是想手下们别管他,搞死身后这个家伙,可惜此刻有气无力。
山匪们对视片刻,终于还是妥协了。
由“嫩死你”山匪和“一笔勾销”山匪带头向西边走去。
五人小团队见状,深怕被一干人路过顺手料理,急忙一瘸一拐往南跑,途中不忘对肖无忌说道:
“兄弟大义,哥几个在这谢过,日后有缘相见,定会报答今日恩情。”
说完便一溜烟钻林而走。
肖无忌看着一众山匪往西,寒声道:
“还差三个,我可数着数呢,别想耍花招。”
此话一出,原本藏在树后面想等肖无忌现身的三人立刻无语,不甘地走了出去。
等到众人离了几百米,肖无忌开始拖着山匪头子向东走。
他已经谋划好了,再走个几百米,扔下山匪头子拔腿便跑,他不信对方隔着那么远还能追得到他。
可是意外就发生在这一刻,只见东面忽然又来了一帮人,看装扮与手里的山匪头子一般无二。
得!
又一群,而且人数更多,达到了恐怖的两百多人。
当先一人个子很高,足足两米出头,扎着马尾辫,左半边头发剃了个精光,一只眼带着眼罩,是个独眼龙。
他拎着一柄大铲,小胳膊比肖无忌腰身还粗,见到眼前一幕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王八子你可是越活越回去了,截个道还能把自己搭进去,真是天大的笑话。哈哈……”
肖无忌见此情景心头便是一沉,很显然这两帮人根本就是一伙的,而且对方并不在意他手中之人的死活。
王八子见到来人想要说点什么,可已经虚弱的无法开口。
独眼匪转向肖无忌,冷声说道:
“你小子很有种啊!连山匪都敢威胁。来人,把我的弓拿来!”
他有个爱好,用弓箭杀人。
虽然从来没能射中过,但他喜欢的便是猎物紧张惊恐得样子。
手下很快抬过来一张硬弓,粗壮的弓身看上去根本不应该拿来射人,肖无忌甚至怀疑,如果此弓拉满,鸭兽都要被扎个对穿,而对此刻的他来说,便是有山匪头子在前挡着也无济于事,何况双方相距不足三十米。
正当他以为今日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道呼啸声自头顶飞过。
噗呲!
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竟将山匪手中粗壮的弓身一削为二。
独眼山匪大惊失色,紧张地四顾左右。
“哪位英雄路过,赤平道谢五有礼了。”
砰砰砰……
接连几道身影从天而降,共计六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背着宽剑的英武男子,眉心有一道金色竖纹,他冷哼一声说道:
“小小山匪,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否则休怪我等无情。”
独眼山匪也算有些见识,知道眼前这些人不是他能招惹的,赶紧说道:
“是!我等这就离开!”
说完一挥手,带着人落荒而逃。
肖无忌对眼前一幕目瞪口呆。
这就……逃了?
这些人什么来头?竟吓得几百人屁滚尿流。
而且不止独眼一众逃了,就连等着救老大的那些家伙也跑得没了踪影。
显然,比起老大的生死,他们对这六人的恐惧更多一些。
既然如此,这家伙也没用了。
肖无忌干脆将山匪头子扔到地上,然后抱拳向几人道谢:
“多谢几位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待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
他打算谢过之后就离开,反正报答人家,也不是现在的他能做到的。
没想到对山匪不假颜色的英武男子却笑了起来。
“小兄弟不用可气,你刚刚的表现非常出色,换了我们在你这个年龄,也不会做得更好,我们之所以救你,也不过举手之劳。”
肖无忌一愣,诧异道:
“几位之前就在的吗?还有,为什么能够确定在下的年龄比您小呢?”
这些话自然是对英武男子说的,他很疑惑对方为何那么笃定,一口一个“小兄弟”的喊着。
英武男子笑了笑,解释道:
“我们早就来了,不过看你们斗得挺有趣便隐藏了起来,很久没看到这样的战斗了,有些感兴趣。至于你的年龄……你身上的医馆学徒袍不是很好的证明吗?我可没见过几十岁的人还穿着学徒的衣服,再说了,看你那矫健的身形,绝对是血气最旺盛的年纪,何况……刚才王八子喊你小子你也没否认不是?”
我了个……去的!
自以为伪装的很好,没想到漏洞这么多!
肖无忌讪讪一笑,声音回归本色。
“小子也是才伪装声音,希望几位不要介意。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小子就先告辞了。”
他自认跟几人素不相识,没必要再深入交流,何况人家几人显然有些神异,未必看得上他一个落魄之人。
却不想两位女子中的一人开口了。
她个子不算高,大约158公分的样子,看上去最多15岁,身材长相倒是很有料,头顶扎着双马尾,笑起来两颊各有一个漂亮的小酒窝,一双大眼非常灵动,最为吸引人的,是眉心有一朵紫金色莲花印记。
“小弟弟别急着走了,咱们可以结伴一程。”
“咱……咱们……小……小弟弟?”
肖无忌指着自己,一脸瞠目结舌。
噗嗤!
小姑娘笑了。
旁边的另一位女子解释道:
“叫你小弟弟应该是你占了便宜呢!不要大惊小怪,莹莹的实际年龄比你大多了!”
她穿着一身水蓝色长袍,身形高挑容貌美丽,眉心一道水蓝色竖纹熠熠生辉,声音很是甜美。
罗莹莹有些不依了。
“玲姐你过分了,哪有透露好姐妹年龄给男人的呀?”
“呵呵…让小兄弟见笑了,小玲小罗最是喜欢玩闹。”
英武男子有些尴尬,见肖无忌眼里充斥着迷茫,赶紧解释道:
“你不必觉得突兀,其实我们一直跟着你。从天脉师协会卫队成员送你出城,一直到现在。别误会,我们不是图你什么,也不是专程为了保护你,只是巧合的同行了一路,并且因为耳朵太好使了,不小心听到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当然,我们也不亏欠你什么,因为这一路上为你解决了一些麻烦。”
林金元认为自己解释得够清楚了,却不想肖无忌眼里出现深深的疑惑。
罗莹莹“咯咯”笑了起来。
“林大哥你这么说只会让无忌小兄弟更加糊涂,还是我来说吧!
是这样,我们呢,是从平安城北边的城池赶来,想要去往距离这里不远的兜兜山捉几只钻山鼠,途经平安城时在那里留宿了一夜,第二天出发后恰好看到了你们和城卫军厮杀的情景,出于爱玩儿的心理观看了许久,后来听了你跟那位叫苏敏的姑娘对话,了解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得知你一个身无长技的小家伙要孤身前往赤岩城,便打算护你一程,反正我们不赶时间。
不过要我说你这家伙胆子真大,森林里有多危险啊!竟然敢在树上睡觉,要不是我们帮你击杀了几条土蛇,你还哪有命在。”
肖无忌忽然想起昨晚睡梦中似乎听到过几次动静,当时迷迷糊糊并未在意。
现在想来,定是有东西靠近想要攻击他,却被对面几人出手相救。
真的很幸运!
他心底升起一丝感激,对着几人郑重行礼。
“亏我还觉得荒野里没什么大不了的,原来是几位大人暗地里帮忙,无忌实在感激不尽。”
罗莹莹娇笑一声。
“行了行了,可没说要你感激呢!你既已清楚,那便和我们一起走吧,正好能顺路带你到赤岩城。”
肖无忌点点头。
这一路又是毒蛇又是山匪的,他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个世界有多么凶险,眼下有强者愿意照顾他一程,自然不会不识好歹。
“听几位大人安排便是。”
罗莹莹蹙起眉头,不满道:
“别总大人大人的,听着别扭,叫姐姐就行。”
呃!
喊这么一个小萝莉姐姐,真有些叫不出口,不过他还是顺从地叫了一声。
“好的,罗姐姐。”
“嗯,这才对嘛!”
……
七日后的午时,一座内外遍布红褐色岩石的城池映入眼帘。
林金元指着城池。
“无忌小兄弟,那便是赤岩城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肖无忌愕然问道:
“林大哥你们不进去吗?”
他只当几人抓捕了钻山鼠会在这里休整。
林金元摇摇头,解释说:
“我们要去流火城!”
流火城?是在赤岩城东边吗?不知那里又是怎样一副景象。
“那……好吧,祝你们一路顺风!”
肖无忌抱拳。
罗莹莹笑着跟他挥手。
“期待下次再见哟,无忌小兄弟。”
其他人也纷纷与他点头告别,包括一路都未曾开过口的黑巾蒙面男子以及扛着木盾的大汉。
随后六人提速,很快化作一道道影子消失在肖无忌视线当中。
“好快,也不知我有生之年,能不能达到如此境地!”
看着几人离去,他心底升起无限渴望。
走近赤岩城,一股微微刺鼻的气味充斥鼻腔。
肖无忌立刻辨识出,那是地球上熟悉的硫磺味儿。
除了硫磺味,周围的温度也比平安城高出许多,他怀疑这附近有活跃着的小型火山。
城门口人来人往,穿着赤色盔甲的城卫军把守在城门两侧对过往行人进行盘查。
肖无忌根据地球经验,悄然取出几枚天脉币攥在手中,寻思着如果对方刁难,就偷偷塞一些钱过去。
按照小说里的说法,百分百能入城。
不过现实与他想象的有些差距,城卫军只是盘问了姓名来历便放行,过程中甚至很和蔼。
进了城,繁华的景象映入眼帘,宽敞的街道上行人如织,道旁店铺小摊鳞次栉比,叫买叫卖声不绝。
“刚出笼的热包子,一个天脉币整屉打包带走。”
“穿心蜜浆果,酸甜可口,便宜处理啦。”
呃~
看上去不就是糖葫芦吗?
果然,不论哪个世界,对食物的开发都仿佛发生了某种诡异的交叉。
肖无忌倒是很想买几个包子吃,毕竟已经午时,肚子早就发出了抗议。
不过他必须先找到孔青阳,得到对方庇护。
因为不确定佘明的爪牙会不会追来。
苏敏说孔青阳身份与她相同,是赤岩城天脉师协会卫队队长,按照天脉师协会在城中的地位,应该不难找到。
他站在街道四下眺望,很快看到远处耸立着几座宏伟建筑,于是沿着街道向那里走去。
一刻钟后,终于来到天脉师协会门前,看着熟悉的黑色制式劲装,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
“先生,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执勤卫队成员开口询问。
“这位大哥您好,我找孔青阳孔大哥。”
肖无忌礼貌回话。
卫队成员稍作沉思,摇摇头道:
“赶巧了,队长今日休沐,你应该去他府里。”
是这样么?
可惜肖无忌不知道孔青阳的府邸在哪里。
“那……劳烦您了!可否告知孔大哥府邸在哪条街?”
“赤乐街,从东往西数第三座府邸,门前立着两头覆炎双翼麒麟。”
卫队成员热心回复。
肖无忌抱拳谢过,转身向来路走去。
他记得来时曾路过一条东西走向的街道,正是赤乐街。
地方很好找,门口高达一丈有余的覆炎双翼麒麟石像昂首向天,一副展翅欲飞的模样。
肖无忌一眼看出,其寓意为飞黄腾达。
“孔大哥的府邸这般宏伟吗?真是年轻有为,怪不得能和苏姐姐那样的佳女子定亲。”
这倒是他想错了。
其实孔青阳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厉害,这府邸也非他所有,而是其父孔鳞的宅邸。
至于苏敏与他定亲,那也是另有缘故。
肖无忌打算上前敲门,朱漆大门却自己开了。
一名身高与他相仿的青年男子在两名护卫陪同下走出,看到肖无忌一身医馆学徒袍,脸上缠着厚厚的裹布,身形一顿,奇怪道:
“你是何人?”
肖无忌与之对视几息,拱手说道:
“这位公子您好,在下来此求见孔青阳孔大哥。”
此人面若刀削棱角分明,却谈不上英俊,特别是薄薄的嘴唇,也别怪肖无忌以貌取人,这种面相,分明就是薄情寡义之辈,断然不可能是孔青阳。
在肖无忌心里,能跟苏姐姐定亲的男子,不必多么高大,但肯定得英武帅气,至少要像林金元那样才行。
可惜现实再次无情地扇了他一个大耳光子。
“哦?我便是孔青阳,你找我何事?”
噗!
一万点暴击伤害!
肖无忌感觉眼前莫名发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不过事已至此,他又能说什么?毕竟是人家苏姐姐自己的事情。
他取出定情戒指双手递过去,说道:
“那个……牛粪……呃……孔大哥,这是苏姐姐让我交给您的信物,他说您看到之后,肯定会明白她的意思。”
孔青阳见到戒指微微吃了一惊,接过去反复看了几眼,又抬起手与自己所戴的戒指对比一番,这才态度一变,温和道:
“信物没错,是苏敏那小妮子手中之物,既然是她让你前来,孔某必当尽心招待,跟我来吧!”
说完转身率先向府邸中走去。
肖无忌心底松了口气,迈步跟着孔青阳前行。
孔府很大,入院是一片占地两三亩的荷塘,几条石子路分别通往不同的方向,远远看去,回廊九转。
肖无忌本以为孔青阳会带他进内府为他安排住处,见对方把他带到一处凉亭,心底清楚自己想多了。
两人就坐,孔青阳问道:
“苏敏那妮子近来可好?”
先打听自己未婚妻,看来两人感情很好。
“苏姐姐挺好,就是工作太忙了,动不动整夜探案。”
肖无忌如实回复。
事实上他对苏敏的了解仅限于这几日,再多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就他那个案子来看,苏敏是熬了夜的。
相信以苏姐姐急别人之急的性子,他的话并不夸张。
孔青阳微微一笑。
“那妮子便是这种性格,谁劝都不好使。对了,不知肖兄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比如……谋一份差事?”
这种开门见山的问话方式倒是很合肖无忌口味。
然而经历了平安城之事,他当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变强,然后报仇。
“不瞒孔大哥,我想接受启诱!”
孔青阳闻言一顿。
他大约能估算出肖无忌的年纪,15-17岁的样子。
这个年龄已经算是成年了,还想着接受启诱?
启诱虽没有年龄要求,却有共识,通常以10岁到12岁之间觉醒几率最高。
你都成年了,几乎没可能觉醒成功,为何如此执着。
当然,这些话他不能明说,免得打击了肖无忌。
“这样啊……我倒是跟城中启诱院主有些情分。这样吧,今日你先安顿下来,明日卯时,我带你去拜访院主她老人家。”
肖无忌听了暗自激动。
终于要有变强的资格了!
孔青阳转向一名护卫说道:
“阿武,你带肖兄弟去临阳别院,帮忙安置妥当再离开。”
“好的,公子!”
神情严肃的护卫回过话,便邀请肖无忌随他离开。
路上他见肖无忌一言不发,心底猜到了一些什么,问道:
“肖兄弟是否对公子为您另行安排住处存疑?”
肖无忌点点头,直言道:
“是有些困惑,我观孔府规模庞大,应该不至于多我一人,莫非这其中另有因情?”
阿武难得地露出一抹尴尬笑容。
“不瞒肖兄弟,其实那府邸是老爷独有,即便是公子自己也只得一隅之地。”
“这是何故?”
肖无忌有些无法理解。
亲儿子住在亲老子家里,竟然被限制空间,这是哪门子道理。
阿武解释道:
“没什么好奇怪的,老爷家眷多嘛!”
哦,你这么说我就懂了。
直白说就是孔老爷好色呗,妻妾成群以至于诺大的府邸竟不够给儿子分,也是奇葩。
临阳别院很快就到了,是坐落在赤阳街中心的一处院子,不是太大却也不小,占地足足两千平米。
院子里一间正房,两间东西厢房,角落里还有一间膳房,房间里一应用度齐全。
阿武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肖无忌送走此人后,自己做了一些吃食,吃过饭就早早休息,以解多日来的疲乏。
一夜无话,次日清早,他早早等在孔府门外。
卯时初,孔青阳如约出门,二人直奔赤岩城启诱院。
启诱院在城西,坐西朝东,格局很有些令人不解。因为在肖无忌的认知当中,房屋坐北朝南聚气纳福,这坐西朝东又是怎么个说法。
孔青阳解释道:
“具体如何我也是道听途说,据历代院主所言,是因日出东方,否极泰来,有助于提升启诱成功率;也有人说东方属木,主生长生发,契合天脉觉醒之道;还有人说紫气东来,而人之天脉得益于此,日出时面向东方启诱,觉醒几率会大大提升,总之是众说纷纭,所以绝大多数启诱院都是这般格局,肖兄弟可信可不信,不必较真。”
听着挺玄奥,这说道还真不少。
肖无忌大约猜出孔青阳约他卯初出发的理由,应是为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一缕紫气而来。
启诱院并不气派,从外面看去,如同地球上随处可见的庙宇一般,低矮的红墙中围着几间大殿。
进入院子,正对院门的大殿前方站着一名年约八旬的老婆婆,似乎专程为了等他们前来。
孔青阳解释说,高婆婆每日都是这般迎接前来启诱的孩子,十年如一日,雷打不动。
肖无忌不禁佩服,这种敬业精神,当是地球人的学习榜样。
高婆婆见到两人,遍布满脸的褶子微微滚动,轻笑了起来。
“这一大早喜鸟叽叽喳喳叫唤不停,原来是孔小子你要驾临,什么时候想起我这个糟老婆子了?”
孔青阳急忙恭敬行礼,口中说道:
“高奶奶您就别挖苦小子了,今日前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求您来了。”
高婆婆诧异地看了肖无忌一眼,和颜悦色不变。
“哦?是这小家伙吗?年龄有些大了啊!”
肖无忌趁机插话道:
“见过高奶奶,还望您老帮忙。”
高婆婆看似和蔼,其实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主,闻言迟疑了一下说道:
“启诱费用可不低,而以你的年龄,很可能白花这笔冤枉钱,想好了?”
肖无忌听了有些措手不及,心底琢磨,既然走了孔青阳的面子,难道不是免费启诱吗?
如果孔青阳知道他的心思,一定会告诉他,我的面子只是让高婆婆答应为你启诱,怎么可能不花钱?
其实这是常识,启诱是要耗费启诱之力的,明明不可能成功,高婆婆又不是吃撑了还要折磨自己去尝试。
每一次使用启诱之力过后,她都得消耗大量心神去恢复,若非如此,以她刚过半百的年纪,又如何会变得这般苍老。
说白了就是代价很高,近乎用命去帮助别人。
可惜肖无忌不清楚这点,以为孔青阳没有尽心,或许是他的面子也不过如此。
此刻骑虎难下,孔青阳又是一副两眼望天的神情,他只好咬牙发问。
“这个……启诱费用是多少?”
接受启诱是他势在必行的一件事,因为这是他已知的能够变强的唯一途径。
高婆婆淡淡回道:
“正常价格是1200枚天脉币,既然是孔小子带你前来,那便给一千好了。”
一千……
肖无忌心底狠狠揪了一下,如果不是他自始自终没有在孔青阳眼前暴露过财物,必然会认为眼前一切都是孔青阳的阴谋,想要与这糟老婆子合伙骗他。
那可是他的全部身家,就这么一下没了。
心头在滴血。
但想起父亲不明不白身死,想起平安城中发生的一切。
肖无忌死死攥紧拳头。
钱没了可以再赚,不接受启诱的话,便会一辈子当一个被人踩在脚下的小人物,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所以这一步必须迈出去。
“小子想好了,求高奶奶帮忙。”
高婆婆无所谓地点点头。
“那好,你跟我来吧!”
孔青阳见状,赶紧说道:
“既然高奶奶要工作,小子就不打扰了,先行一步。”
“去吧去吧!”
高婆婆领着肖无忌进了大殿,示意他面向东方坐在一只蒲团上,叮嘱道:
“我会在初阳升起的一刻为你进行启诱,在此之前,你只需放空心思,什么也别去想就好。”
“听高奶奶的。对了,小子从平安城来此,带了一封信给您,信主说您是他的故人!”
说着取出谢馆长交给他的信递了过去。
高婆婆有些惊讶,她这些年记忆衰退的厉害,着实想不起还有什么故人在平安城了。
不过当她看到信的一霎那,身躯忍不住颤了几颤,混浊的眼底竟出现一抹难言的激动。
快速拆开信件仔细浏览起来。
信中内容很多,高婆婆看着时而微笑,时而板脸,时而夹杂着幸福的神色,表情极为复杂。
待信件翻到最后,她愕然发现已经没了,才发出一声怅然若失的叹息,然后沉浸在回忆当中。
过了许久,高婆婆终于回神,尴尬地说道:
“想起一些往事,见笑了。”
态度忽然就变得亲近了许多。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早拿出这封信,婆婆我还收什么钱?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
肖无忌心下感叹,还是谢爷爷的面子大一些。
“刚才有别人在场,小子不确定是否合适拿出来。”
高婆婆点点头,看向肖无忌的眼神中多了一些慈爱。
“说的也是!好了,你安心做准备吧,闭上双眼。”
接下来便是安静的等待,肖无忌尽管闭着眼,但“扑通扑通”急促跳动的心脏无法掩饰紧张的心情。
成,则一飞冲天!
败,则跌落深渊!
这一刻他有种在地球时期待高考成绩揭晓的心情,心底充斥着满满的激动与忐忑。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却是如此漫长。
忽然,一道金光柒染东方,初阳!冉冉升起。
“婆婆要开始了,你放空脑海,仔细体会周边事物,遇到有色光点,就竭力去引导它们进入体内,记好了!”
说完这些,高婆婆伸出干枯的左手,在其掌心,赫然有一枚淡紫色树形印记。
她将手掌放在肖无忌头顶,口中念念有词,霎那间,浓浓的紫色启诱之力澎湃而出。
天地间仿佛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受到牵引聚集而来。
初始时,肖无忌并没感到什么异常。
他紧闭双眼,眼前一片漆黑,努力寻找高婆婆所说的有色光点,却一无所获。
不由有些失望,莫非自己也如苏姐姐那样会被淘汰?
心底开始出现浓浓的失落。
就在下一刻,眼前世界猛地大变,五彩斑斓的光点如滔天巨浪席卷而来。
肖无忌一下子有些措手不及,想要引导,却发现根本无须引导,光点如同发疯一般往脑子里钻。
白色,温暖和煦,如同阳光洒落全身。
黑色,悠远深邃,似孤独行走在渺渺苍穹。
蓝色,轻灵湿润,如呼吸着海边的清新空气,舒爽欢畅。
淡蓝色,微风拂面,像母亲的气息。
红色,温暖……
………
数不清的光点将他淹没,根本无暇仔细分辨,只觉得这一刻浑身异常舒服,似乎徜徉在温暖的海洋当中。
身体上传来麻痒的感觉,尤以脸颊、胸部、双臂下侧、双腿下侧。
身体似乎在发生着某种不可言说的蜕变。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永远持续下去。
可惜时间很短暂,五彩光点来得快,去得也快。
高婆婆拿开双手,虚弱地说道:
“好了孩子,睁开眼吧!”
肖无忌依依不舍睁开双眼,发现周围什么也没有改变。
除了身体比以前灵活了一些,感受更敏锐了一些之外,一切如常。
他忐忑询问。
“那个……高奶奶,您看我这是觉醒了吗?”
高婆婆指了指他头上的裹布。
“你把额头上的裹布拿开婆婆看看。”
这……有什么说道吗?
不过他还是听话地把额头露出来。
高婆婆看了一眼,眼底浮现一抹失望。
“虽然结果很残酷,但不得不告诉你,失败了!”
轰!
犹如一道霹雳炸响,肖无忌一下子变得浑浑噩噩。
失败了!
失败了!
……
脑海里无数次回荡着这句话,心彻底陷入深渊之中。
泪水情不自禁地流淌。
悲伤、绝望、不甘填满心扉。
父亲!
儿子无能啊!
连给您报仇都做不到!
为什么如此残酷?
可是他真的不甘心。
明明看到了无数个光点,为什么?
为什么它们会离我而去?
“孩子别哭,兴许是婆婆今日状态欠佳,等婆婆恢复几日我们再试一次,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高婆婆不忍心见到他如此难过,也害怕他无法接受这个打击而变得一蹶不振。
她从事启诱工作几十年,曾亲眼看到许多孩子觉醒失败变傻变痴,与其说启诱是给人希望,不如说是毁掉一些人才更为贴切,所以每次启诱失败,最难过的反而是她。
又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被她亲手葬进深渊,这是她最痛恨的结果。
转身缓缓走到大殿深处,再出现时,高婆婆手里多了两本线装书籍,安慰道:
“千万别灰心,觉醒失败也并不意味着此生注定不能成为天脉师,世界上还有许多途经,比如天启,又比如某些天才地宝,所以你一定不要放弃。”
婆婆的话敦敦响起在耳边,肖无忌终于略微好转。
呆滞地接过书籍,沙哑着声音问道:
“高奶奶,您是如何判定我觉醒失败的?”
高婆婆指着自己眉心说道:
“觉醒成功者,眉心都会出现对应的雏形战气图腾或战气图腾,例如觉醒成为火属性荒级天脉战士,那么便会在此处形成一个红色点状印记,称为火属性雏形战气图腾。当然,一些天赋极为强大的孩子在一觉时会跨过荒级直接成为洪级天脉战士,他们的眉心会对应形成竖纹印记。而你的眉心,并没有这些。”
竖纹印记,原来如此。
怪不得林金元和那位身着水蓝色衣裙的女子都有一道竖纹印记,原来他们便是洪级天脉战士,怪不得独眼山匪会落荒而逃。
“那么,紫金色莲花印记又是什么?”
他想起罗姐姐的样子。
高婆婆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你见过这种人吗?他们的身份就更加尊贵了,那是百万人中才可能诞生一位的天脉增幅师,地位非比寻常。”
这么稀有的吗?
肖无忌暗自叹息,看来自己与他们的路,再也难以重合了。
高婆婆指着他手里的两本书籍,宽声道:
“好了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把这两本功法拿去琢磨,即便无法修炼也能增长见识,算婆婆给你的见面礼了。”
都是大路货色,外面的商铺里随便几百天脉币就能买到,成本不高,但拿来作为礼品开导这些失败的孩子,或多或少会有些作用。
高婆婆看似不近人情,实则也是一位心地善良的老奶奶。
她一边收着高价的启诱费用,另一边却又贴钱买这些功法。
肖无忌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返回临阳别院的,一路上心里空空落落,回到住处立刻紧锁房门,把自己藏在房间里,傻傻坐着不吃不喝。
就这样呆了三天,期间孔青阳来过一次他都没有露面,很快就把自己折腾的不成人形。
这日夜里,肖无忌黑着眼窝爬起来翻看高婆婆送他的功法。
他还是不甘心平庸下去。
如果这两部功法对他没有作用,他将会离开这里,寻找其他觉醒的途径,哪怕为此走上邪路也在所不惜。
杀父之仇,必须要报。
两本功法一本名为《水灵心法》,一本唤作《汲火心法》,顾名思义,是水属性与火属性功法。
他先拿起《汲火心法》,功法上说要在火源处修炼,那里火属性天脉元素充盈,能够做到事半功倍。
为了改变自己,肖无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起身提着秘籍来到膳房,在灶台下点起了柴火。
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心底再次升起希望。
《汲火心法》的核心在于一段行气之法,循手太阳小肠经,起于少泽、前谷、后溪,止于听宫。
以此经牵引火属性天脉元素入雏形战气图腾。
觉醒,便是由冥冥中的伟力在人体内构建雏形战气图腾,雏形战气图腾具有存储战气并以战气滋养全身的作用。
而战气的由来,需运转功法吸收天地间的天脉元素,再由雏形战气图腾转化形成战气。
觉醒失败,便意味着体内没有雏形战气图腾,也就无法存储战气,又谈何滋养全身。
肖无忌的不甘就在于此,他将双手伸向火焰,炽热的火焰灼得他双手生疼,却丝毫不能动摇其决心。
闭上双眼,想象着一个个红色光点顺着双手流转进脑海。
然而熟悉的情景再现,只是这一次五彩光点被一股红色洪流取代,汹涌翻腾着冲进脑中。
啊!
那一瞬间的滚烫灼热布满双手双臂,吓得肖无忌惊叫出声,一屁股跌坐了回去。
他环目四顾,周围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功法上说的很清楚,没有觉醒的普通人虽然也能修炼,但行功时是一个一个的微弱光点被牵引进身体里,并且过不了多久,被牵引的光点又会扩散到外界环境当中。
可他这哪是一个?分明是洪流,而且并没有扩散一事发生。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
他忽然变得激动。
起身急匆匆来到门口的水缸前低头观看,只见裹布下如同开着一只红色LED灯,忽明忽暗。
急忙拉下裹布,发现那赫然是一个红色光点,只是如同LED欠压似的,转瞬熄灭。
这一点验证了他的某个猜测。
快速翻出《水灵心法》,片刻后双手浸入水中,再次运转功法。
水属阴,以手太阴肺经引导,起于少商止于中府,上延泥丸。
据说雏形战气图腾就藏在泥丸宫内。
这一次,他没有闭眼,死死盯着水中倒影。
果然,蓝色洪流涌入的一霎那,眉心点亮了蓝色“LED”灯,这个结果令肖无忌大喜过望,很想仰天大笑几声。
自己并非觉醒失败。
大概率是觉醒了不止一种属性,以至于多个雏形战气图腾难以显现。
终于……
有望了!
肖无忌跪在地上,激动得泪水盈眶。
父亲,您看着吧,儿子定将仇人亲手击杀,以其头颅祭奠您的在天之灵。
接下来几日,肖无忌发疯般一刻不停地修炼。
白天牵引火属性天脉元素,夜里改修水属性。
雏形战气图腾会自主将他牵引而来的两种天脉元素转化成战气用于强化身体,先从四肢开始,这个阶段被大陆修行体系定义为荒级初期。
火属性天脉元素强化时,四肢如沸汤烹煮,烫得他如热锅上的蚂蚁跳来跳去,严重影响修炼进度。
倒是水属性天脉元素的强化比较温和,最多是四肢沉重无比,难以移动。
当然,只要他不去牵引天脉元素修炼,这些感触也不会出现。
经历了强化之后,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在变强,力量、速度、耐力等属性稳步提升,而且耐火、亲水,之前把手靠近火焰会有被烧灼的剧痛感,此时却只能感受到温暖,另外一点就是喜欢在水边,水珠滴落在体表,会很快被吸收,说不出的神奇。
三日后,肖无忌一拳能够打碎石板,轻轻一跃便是七八米高。
“这便是荒级战士的实力吗?好强!”
……
3月21日,辰时。
肖无忌难得的没有修炼功法,而是在院子里适应新得的力量。
他穿着当初铁匠铺发放的打铁服,衣袖早就没了,被渗源腐蚀殆尽。
不止衣袖,双腿下部、胸口都露在外面。
此刻他已拆掉了身上除头颅之外的裹布,可以看到全身到处都是黄褐色皱巴巴的皮肤。
这便是渗源腐蚀的结果,好在经过几日修炼,他明显地感觉到一些皮肤在转好,虽说想要复原很难,但总是一丝希望。
劈拳、挂拳、炮拳,弹腿、扫腿、鞭腿……
肖无忌几乎使出了他见过的、学过的所有招式,有的威风凌凌,有的狠厉毒辣,反复打了几十趟,直到全身冒汗才罢休。
刚刚洗净汗水,院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后,发现是孔青阳与阿武,前者盯着肖无忌额头端详一阵,眼底掠过一抹失望,说道:
“肖兄弟最近在忙什么?搞得神神秘秘。”
他见对方眉心没有对应的印记,就知道启诱失败。
而成为不了觉醒者,对他的帮助自然不大,所以才会失望。
肖无忌自然不知道孔青阳的心思,他也不愿暴露自己成为荒级战士的事实,乐得装傻充愣。
“也没忙什么,就是在修炼两本功法!”
“哦?是不是《汲火心法》和《水灵心法》?”
肖无忌一阵惊讶。
“孔大哥如何得知?”
“某种情况下,高婆婆一定会送出的书籍。”
某种情况,自然是觉醒失败的情况。
两人如此交谈,也算确认了肖无忌觉醒失败的事实。
孔青阳告诫道:
“既然觉醒失败,功法就别练了,真的没什么作用。天脉师协会卫队近来招兵买马,我特意给肖兄弟留了一个名额,希望你考虑考虑。”
肖无忌闻言沉默片刻才回道:
“恐怕要让孔大哥失望了,无忌身负血海深仇,怕是不日便会离开赤岩城,寻找变强的途径。”
孔青阳心里微微一叹,也不再多说什么。
被仇恨蒙蔽双眼,别人再怎么劝说,又能如何?
自己的所作所为,也算对苏敏有了交代,不欠他什么。
想到此,他也不想再多逗留。
“那便不叨扰了,如果肖兄弟有事,尽可前来寻我,阿武!”
阿武闻言,拿出一个包裹递给肖无忌。
孔青阳说道:
“里面是两套衣服,是我着人为肖兄弟置办的,希望合身吧!”
肖无忌接过衣服,心底升起一丝感动。
之前他还曾以貌取人,没想到自他来到赤岩城以来,孔青阳却是待他如故,如今还给他买了衣服,这份情,必须记在心里。
当然,最重要的是,以后再也不能以貌取人了。
“多谢孔大哥了,这份恩情,来日必报。”
“肖兄弟言重了,既是敏儿托付,为兄岂能怠慢!好了,我就先告辞了。”
孔青阳走后,肖无忌兴匆匆回房换衣服,打铁服早就穿腻了。
包裹里的衣服与卫队成员的劲装款式一模一样,区别只在于没有皮制护胸、护膝、护肘、护肩及袖口的藤蔓收边,穿在身上既轻盈又舒服。
换好衣服,肖无忌去膳房的水缸里照了照,嘴角一列,露出开心的笑容。
“终于能拿的出手了!”
返回正房的时候,被街道上的喧哗声引起了注意。
肖无忌趴在院门上透过缝隙瞭望,看清远处情形,脸色顿时一沉。
街上出现一队人马,衣服上绣着一个大大的“佘”字,此刻正拦住一个个过往行人跟手中的画像对比,由此引发行人骚乱。
不是平安城的城卫军,看上去更像家族护卫。
“佘明果真派人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肖无忌口中自言自语,双眼死死盯着外面。
一共12人,其中两人引起肖无忌重视。
一个是身材魁梧的壮汉,看上去就不好惹。
另一个留着一头绿色短发,左脸颊纹有藤蔓饰纹。
这二人眉心都有点状印记,赫然是两名荒级天脉战士。
肖无忌立刻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没成为荒级天脉战士之前,绝对无法体会他们的强大,肖无忌也是观察了自身变化,才明白这类人的恐怖之处。
据功法描述,荒级初期天脉战士强化四肢,力量、速度、耐力、身体防御等各方面属性会得到质的飞跃,到了后来,可以空手捏断钢铁抓爆岩石;荒级中期天脉战士强化躯干与头颅,能够做到浑身刀枪不入;荒级后期更为恐怖,连五脏六腑都难以伤到分毫,与普通人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肖无忌此刻才刚刚步入初期,距离四肢强化完成也还有些时日,而外面的两个家伙,谁知道处在哪个时期。
万一是两个后期的话,自己绝不是对手!
得尽快想办法才行。
他回头看了眼院子四周,发现无论从哪个方向逃走都不合适。
他倒是想过就在院子里潜伏不出,可前些天已经在城中露过面,只要用心查探,对方迟早会找到这里。
所以藏匿根本不是办法。
趁着一行人还在街上盘查,他快速返回房间收拾东西。
其实无外乎两本书、一个装衣服的包裹、一个皮质钱袋、几张面饼,倒是还有一柄匕首,不过一直被他随身携带。
他把包裹归拢好,放在门口的桌子上,准备随时跑路。
又返回院门口查看,发现佘家人已经离开,应该是去了另外一条街。
好机会!
他赶紧闪身出门,一路风驰电掣地来到天脉师协会。
今天比上次运气好,很快见到了孔青阳。
“肖兄弟怎么来了?我们不是刚刚才分别么?莫非有什么要紧事?”
肖无忌赶紧如实说道:
“不瞒孔大哥,小弟的仇家追来了。”
孔青阳闻言神情一肃。
“多少人?在哪?”
“刚刚在赤阳街,小弟离开时他们去了另一条街道,应该用不了多久便会前来此处。”
他如此一说,孔青阳忽然怔住了。
莫不是那些人吧?
他记得今早从平安城来了两名荒级战士,找到天脉师协会赤岩分会的一名执事,说奉平安城城主之命前来捉拿一名要犯。
当时孔青阳正与这位执事商谈事情,全程旁听了双方交谈。
那执事起初并没有给这二人好脸色,告知对方说这里是赤岩城,不是他平安城主的职责范围,即便有要犯潜入城中,也是他们分会会长与孔城主操心的事,所以要求对方要么撤回平安城,要么在城里安静呆着。
可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见执事态度强硬,立刻搬出后台,扬言他们城主可是佘家子弟,而且这名潜逃到此的要犯已经上了佘家追捕名单,你们看着办。
其实佘家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堂堂宙城,哪有闲工夫去管一座荒城中的逃犯。
但不妨碍人家扯虎皮不是?
执事闻言立刻麻爪,佘家可不是他们这种小小荒级分会能够惹得起的,得!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躲着总行吧!
于是便有了那二人在赤岩城各大街道设卡的事。
孔青阳对此事门儿清,可如今得知对方抓捕的要犯正是自己受人所托要帮衬的对象,顿时为难了起来。
要知道不止是天脉师协会赤岩分会惹不起佘家,他孔家更惹不起。
所以踌躇再三,只得对肖无忌委婉说道:
“这样啊!你说的那些人我应该知晓是谁了,不过对方来头甚大,而且据说除了先头部队还有后援,为兄也无能为力,这样好了,你先回临阳别院躲起来,明日丑时,为兄偷偷安排你出城。”
肖无忌一听傻眼了,心底琢磨着,这事儿天脉师协会十有八九是知情的。
看来还是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早知道佘明的能量不小,却没想到能够左右远在几百公里外的赤岩城。
哎!靠人不如靠己,还是自身实力太弱了。
失魂落魄回到住处,肖无忌将房门全部锁死,包裹挎在肩上,匕首握在手中,静静等待丑时到来。
如今也只能期盼孔青阳尽快安排妥善。
时间悄然流逝,夜晚很快来临,街道上的喧嚣渐渐远离,赤岩城里彻底安静下来。
亥时初,安静的院子里忽然传来几道响声,惊醒了倚着房门打瞌睡的肖无忌。
他趴在门缝上向外张望,看到几个快速向这边移动的黑影,尽管对方都穿着夜行衣,但走在后面的两个黑影额头上闪亮的圆点,还是让他一眼辨认出这些人的身份。
佘家人,果真找来了。
他悄悄往后退了几步,藏在门的一侧。
不多时,一道黑影靠近房门,将刀尖伸进门缝里,轻轻往上一拨,木制门闩发出“咔”的一声轻响,黑影顺势一推,门便开了。
随后,黑影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动作极为专业!便是在地球看过不少类似镜头的肖无忌,也不得不佩服他。
这是要搞暗杀么?
12个人,其中两名荒级天脉战士,对付他一个普通人,还要用暗杀的手段。
小心过度了吧!
他寻思的空挡,黑影已经向着床榻而去,在他身后,一个接一个黑影动作轻盈地走了进来,从不同方向绕到床边,最后是两名荒级天脉战士。
他们一个是金色圆点,一个是绿色圆点。
肖无忌记得金色圆点的家伙是个大块头,按照功法简介上的说法,金色代表金属性,身体强化时,会在全面属性提升后,着重突出力量;而绿色圆点的家伙应该是木属性,突出为韧性。
反观肖无忌,他同修水火两种属性,突出暴击与柔性,不好说到底谁强谁弱,还得看强化程度,如果对方跟他一样是初期,或者比他强一些达到中期,那样还有得打,若是后期的话,肖无忌不用纠结,直接跑路就行。
不管如何,要试试才知道!
特别是眼下敌在明他在暗,先下手来个偷袭才是肖无忌的风格。
一众黑影来到床前,最先进入的黑影不用吩咐,直接拽出长刀对着被褥狠狠捅了几下,但很快发现声音不对。
这个时候,肖无忌悄悄潜伏到了木属性天脉战士身后。
抽刀黑影伸手将被子掀起,看到空无一物的床榻立刻惊叫一声。
“不好!大家小心。”
就在他开口喊话的一刻,肖无忌果断挥出匕首,目标直指木属性天脉战士后心。
本以为这一击必中,谁知那人警觉性非常高,在匕首临身的前一刻骤然转身向后挪了一寸,肖无忌也不是第一天与人厮杀,随机应变的能力自然不差,顺势前踏一步,刀尖紧紧跟着对方突进,那人急忙侧身,但见匕首落空后毫不犹豫变换方向,继续刺向此人。
接连三次没有躲掉匕首攻击,禇隆大吃一惊,这便是城主口中的“残废”?
有攻击如此犀利的残废么?
这个念头出现在匕首第三次攻击伊始,禇隆仓促间上半身向后弯曲,整个身体形如马凳,肖无忌手腕翻动,匕首向着禇隆腹部捅过去,后者双腿一弯,重心立刻降到最低,匕首紧跟着下落,禇隆终于找到反击机会,只见他左腿忽然违背膝骨弯曲原理,斜斜地踢出一脚,正中肖无忌肩膀,巨大的力道使得他“噔噔噔”退了七八步。
木属性天脉战士的韧性突出,终于展现出来。
与此同时,金属性天脉战士仇大闲反应过来,紧跟着禇隆那一脚之后,飞身而起重重一拳砸向肖无忌胸口,后者仓促间交叠双臂抵挡。
砰!
刚刚停下尚且没有站稳的肖无忌直接倒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
“小子,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禇隆双脚踏地身体爆射而起,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稳稳落在地上,嘴角挂着淡淡嘲讽。
这时另外十名佘家人终于看清情形,哗啦啦围了过来,刀影霍霍劈砍下去。
肖无忌一手撑地借着反作用力高高弹起,一连踢出十多脚将来人踢的人仰马翻,落地后活动一下拳脚,这才出声反讥。
“刚刚确实不了解你们的实力,不过现在搞清楚了,也不过如此!”
比起没开战以前,他自信了很多。
刚刚的偷袭虽然没能得逞,却让他弄明白一个信息,起码这位木属性天脉战士的修为,是和他一样的荒级初期,否则不会那么在意躯干遭受攻击。
而荒级初期天脉战士,弱点就是躯干、头颅以及五脏六腑。
另外,金属性的家伙那一拳应该用了全力,肖无忌当时以双臂交叠抵挡,却并未感觉多么疼痛,这便说明,此人也不过尔尔。
他不清楚的是,同时被两种属性强化过的四肢,其各方面属性是同时期单属性强化后的两倍。
肖无忌虽然修炼时日不长不能完全达到那种程度,但这几天没日没夜修炼下,已经比大多数处在荒级初期的天脉战士强出不少。
更何况,他修炼时牵引而来的天脉元素浓度,何止普通人的百倍千倍。
禇隆仇大闲自然不认为他们会比肖无忌差,只当后者穷途末路之下嘴硬罢了。
禇隆冷笑一声。
“实力到底如何,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准备好受死了吗?”
他取下腰间的一捆藤蔓,抖手甩开。
肖无忌见状颇有些无语,刚刚偷袭就看到过这玩意儿,还以为跟他脸上那些饰纹一样是装饰品,不曾想竟是鞭类武器。
一个男人使鞭,合适么?
“杀!”
仇大闲率先出手,高达一米九的身高在相对狭小的房间里,让他有了忽视空间的能力,仅仅两步就到了肖无忌身前。
硕大的拳头带着破风声,一拳轰向肖无忌胸口。
玛德!
又是这一招,能不能有点新意。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是你的拳头硬,还是老子的匕首锋利。
他挥刀刺了过去。
牝!
结果令他大吃一惊,精铁打造的匕首居然从中断成两节,而大汉只是闷哼一声后退了一步,再看其拳头,堪堪多了道白痕。
肖无忌倒吸一口凉气,终于认识到,荒级天脉战士,不能以常规认知去衡量。
“小子!匕首断了,看你还拿什么战斗?给我去死。”
禇隆满脸嘲讽,手中藤鞭化作残影横扫而来。
肖无忌不想跟这两人硬碰硬,打着示敌以弱的念头转身就跑,冲进十名普通佘家人群中寻找掩护。
藤鞭仿佛可以无限延长,化作一道道残影攻击他,都被他一一躲过,反倒是两名佘家人被抽得飞了出去,落地便是重伤。
肖无忌身体灵活的像只兔子,穿梭往复间,趁机夺了一把长刀。
拿到武器后,反手就是几刀砍在藤鞭上。
嗤嗤!
藤鞭上多了两道划痕,尽管距离斩断遥遥无期,却惊得禇隆急忙收了回去,气得暴跳如雷。
“混蛋,老子非生撕了你。”
肖无忌嗤笑一声,讥讽道:
“你不是一直都在付诸行动吗?可惜你做不到。”
这时仇大闲再次挥拳,直击肖无忌头颅,他急忙矮身躲过,前者变拳为爪抓他肩膀,他向前猛地冲进仇大闲怀里以肩膀撞其腹部?
砰!
这一击撞实了,仇大闲“佟佟佟”退了回去。
不待肖无忌松口气,两道鞭影从左右袭来。
啪啪!
狠狠抽在他左腿右臂,藤鞭如同刀子一样锋利,竟划破了他今天才新换的衣服。
这还没完,鞭影划动着奇特的轨迹,转眼间将他捆了个结实。
肖无忌终于察觉,禇隆这鞭法大有来头,很可能是一则天脉战技。
功法简介中提到过天脉战技,据说能够将天脉战士的实力成倍发挥。
藤鞭韧性极高,将他彻底勒死。
仇大闲趁机又来攻击,拳头化作暴风骤雨砸落在肖无忌身上。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强化和未强化的区别。
落在四肢上的攻击几乎没什么痛感,但胸口、腹部和头颅三处受击,疼得他死去活来,尤以头颅,挨了一拳立刻眼冒金星。
肖无忌勃然大怒,集中全身力气爆发于双臂。
“给我……开!”
崩崩崩!
藤鞭发出不堪负重的声音,硬生生被撑得伸长不少,以至于肖无忌可以将胳膊弯曲起来,他一把抓住藤鞭用力一拉。
翁!
巨大的力量将禇隆连人带鞭拖着飞向肖无忌。
这一幕惊得禇隆仇大闲双双张大嘴巴,前者急忙松开藤鞭,飞起途中被仇大闲拉了一把才落地站稳。
“这怎么可能?不是说此子只是个残废吗?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这家伙有古怪,我们必须打起精神。”
两人开始重新审视肖无忌。
就在他们交谈的功夫,肖无忌将藤鞭解下扔到地上,提起跌落在不远处的长刀,反身横扫,将两个想要偷袭他的佘家人当场击杀。
仇大闲怒目而视道:
“小子,你的对手是我们,杀普通人算什么本事!”
肖无忌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冷声道: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你们可以对付老子这个普通人,却不允许老子对付他们,真是可笑。”
禇隆双手抱臂,眼里带着一万个不信道:
“你是普通人?骗鬼去吧!有种把你的裹布拿开!”
挨了仇大闲那么多拳不死,还拥有远超过他的力量,怎么可能是普通人,绝对是荒级天脉战士无疑,即便肖无忌此刻承认自己是荒级中期禇隆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因为他太强了。
“呵呵……”
肖无忌冷笑一声。
“如果老子真是普通人,又该如何?有没有胆子单挑啊?”
他眼神里带着嘲讽,禇隆瞬间大怒。
“怕你不成!只要你证明自己不是天脉战士,我禇隆接受你的挑战。”
肖无忌心头一乐。
鱼儿上钩了!
他“蹭”地将裹布拉到鼻梁下,黑暗里,额头上一无所有。
不像禇仇二人,分别顶着一个发光圆点。
“这……这不可能!”
二人大吃一惊。
肖无忌将裹布重新遮回去,不屑道:
“小爷天生神力,别不服。来吧!说好的单挑,是男人就说话算话。”
事实摆在眼前,禇隆不信也得信。
不过验证了肖无忌的身份,他再次自信起来。
只要对方不是天脉战士,即便天生神力,也断不会是他的对手。
禇隆决定先下手为强,单腿顿地,身体如同一颗炮弹电射向肖无忌,右手化刀狠狠劈往后者颈部。
“来得好!”
一对一,肖无忌底气十足。
偏头躲过手刀,一个钻心拳还了回去。
说实话禇隆在战斗这一块确实很有天赋,因为木属性超强的韧性,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如同活过来一般,滑不溜手,肖无忌很难实实在在攻击到他。
不过他也攻击不到肖无忌,因为就速度而言,两人半斤八两。
双方你来我往交手几十个回合,房间里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
一刻钟后,肖无忌终于虚晃一招抓到禇隆破绽,一拳砸在这家伙脸上,打得他脑袋发懵节奏大乱,肖无忌怎会放过如此机会,一套组合拳如狂风暴雨,打得禇隆身体飘在空中落不下来,最终一记炮拳轰在其人胸部,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禇隆惨叫着飞了出去。
仇大闲轰隆隆飞奔下场,挥拳就向肖无忌攻击,口中叫唤着。
“该我了!”
后者举拳相迎,不忘嘲讽一句。
“这么急着找死么?”
随后两只铁拳重重砸在一起。
砰!
肖无忌倒退七步,整条右臂一阵发麻。
仇大闲也没好倒哪里,退出五步,刚刚用力的手臂微微颤抖。
这一击勉强算是旗鼓相当,谁也没占到便宜。
“再来!天脉战士也不过如此。”
肖无忌踏步返回交战的位置,兀自说着风凉话。
不过以他修炼短短三天的成绩,与不知成名多久的两人打成这个结果,确实足以自傲了。
仇大闲再次冲过来,他似乎不单单只会用拳,用爪的时候也多,每一次攻击都使足了力量。
肖无忌毫不让步,与之拳拳相击。
房间里一时被“砰砰砰”的击打声填满。
两人足足战斗了三刻有余,最终仇大闲耐力不支,被肖无忌狠狠踩在脚下。
“你们不行啊!以二打一都不是小爷对手。”
仇大闲怒目圆睁。
“放屁!这是单打独斗。”
“车轮战总不假吧!”
仇大闲闻言立刻失声。
两人轮流下场对付一个,不是车轮战是什么?
况且他们还是天脉战士,而对方只是普通人,绝对的持强凌弱。
肖无忌懒得再和他废话,回到之前的位置取来长刀,又拖死狗一般将禇隆拖到仇大闲身边。
回头看向其他佘家人。
总计十名普通武者,其中两人被他砍死,还有两人被禇隆鞭子抽成重伤,其余人都缩在墙角,见肖无忌看过来,立刻跪倒在地涕泪横流。
“饶命啊!我们只是奉命办事!”
“对对对,我们这些小人物,也只有听命的份儿。”
“求您大人大量,放过我等!”
都穿着佘家的衣服,必然是佘家人。
这种人平时仗着家族背景,没少干欺压良善的勾当,就是今天在街道设卡时,肖无忌也不止一次看到过他们蛮横对待行人的样子,现在眼见失势,又想着求情活命?
他最痛恨这种没有底线的家伙,还不如两名荒级战士,起码他们能说到做到。
况且刚才拔刀刺向床榻的时候,也没见他们犹豫!
凭什么放了他们?
所以肖无忌绝不可能饶了这些家伙。
他起身走到几人身前,手起刀落砍杀一人,才出声说道:
“放过你们?可以啊,下辈子一定!”
说完又挥刀砍向另一人。
噗嗤!
此人立刻步入前者后程。
剩下几人都清楚了肖无忌的决心,其中一人脸色狰狞地抓起长刀劈了过来,口中怒吼道:
“那就同归于尽!”
可惜,他的动作没有肖无忌快,才刚举起手臂,咽喉处就出现一道黑线,没错,月光映照下,血线确实是黑色。
此人倒下的时候,肖无忌已经化作残影冲进其他四人当中,随即传来“噗噗噗噗”接连四声异响,四个身影先后倒地。
肖无忌又返回两名重伤的佘家人处,每人补了一刀送他们归西,这才重新回到禇仇二人处。
目睹他毫不留情将人杀了个干净,禇隆眼里出现惊恐,喘着粗气说道:
“你……你要杀了我们?”
“不然呢?留着你们下次再来追杀我吗?”
肖无忌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仇大闲似乎恢复了一些体力,手一撑就要起身,肖无忌一直留意着他怎么可能给他机会,以更快的速度一刀刺了下去,长刀穿腹而过。
呃!
仇大闲发出一声沉闷的惨叫,面色痛苦道:
“你留我一命,我们以后听你的,毕竟是天脉战士,能帮你摆平不少麻烦。”
肖无忌冷冷一笑。
“是吗?可是我不需要!而且无法保证你们的忠诚,乖乖下地狱吧,下辈子千万别做走狗。”
说完拧着长刀狠狠转动,仇大闲疼得双眼怒突,足足三分钟才两腿一蹬翘了辫子。
禇隆被发生在身边的事情吓得浑身颤抖,想到下一个如此凄惨的将是自己,牙齿立刻“得得得”响个不停。
“饶……饶命,我……听你的,我一切都……都听你的,咱们可以签订主仆契约!”
肖无忌闻言一顿,问道:
“你有主仆契约?”
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在地球的小说中没少提到过,是主角统治世界的强大工具。
他以为自己也能有幸玩儿一回,没想到禇隆却说:
“没……没有!不过我知道哪里有,洪级以上城池里的奴隶交易所就有。”
“那就是说此刻用不上了?还是有风险啊!”
噗嗤!
肖无忌说完一刀结果了他。
禇隆临死前怒睁双眼,眼底充满不甘。
解决此人,肖无忌一屁股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此刻他身心疲惫,再也难以支撑一场战斗。
这二人实在太强了,若非他不想死,若非有着为父亲报仇的执念支撑,肖无忌也许早已倒下,毕竟他才开始修炼不久,即便比二人强出一些,也强得有限,不可能轻松扛下两人的车轮战来。
这也是他不敢留下他们而痛下杀手的原因。
稍作休息之后,他起身点亮油灯,又过去把房门关上。
一直借着月光战斗,也着实为难了所有人。
此刻屋子里被灯光照亮,肖无忌才看清遍地都是血迹。
他开始清理战场,起码要把尸体处理掉,免得给孔青阳惹来麻烦。
先把尸体拖到屋子中央挨个搜身,将搜出来的东西都放到床榻上,这才去院子里挖坑。
挖了一个足足两米多深,宽五米的大坑,把尸体一个个拖着扔进坑里,回填土的时候比较麻烦,因为新土再往回填,肯定是填不进去的,肖无忌只好去井边打水,填一层土就死劲踩实,之后浇水,然后再踩,一直忙了近一个时辰才把土填完,结果地面还是比原先高出一些。
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凭着手边落后的装备,哪里可以不留瑕疵!
看了看天上,即将月上中天,也就是子时正中,他得抓紧时间了。
打了水回房把地面清洗干净,时间已经到了子时末,眼看着便要入丑。
接下来,肖无忌一边等待孔青阳到来,一边盘点收货。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本线装书籍,分别为《引金秘术》、《困龙鞭法》、《木灵术》、《猛虎拳》。
接着是一块黝黑的铁疙瘩,看着只有拳头大小,却奇重无比。
肖无忌第一次见这玩意儿,并不认识。
最后是一堆天脉币,大约三千多枚的样子。
看到这些钱,他不由生出一丝感叹。
杀人越货,果然是来钱最快的捷径。
除了以上收货,还有一样捆绑福利,就是那条藤鞭。
他将三千枚天脉币转移到自己的皮袋中,伸手拿起那本《困龙鞭法》,稍稍浏览一遍,发现果然是一则天脉战技,怪不得在禇隆手里,那鞭子如同活过来一般。
不错!抽时间自己也练一练,增加一些战斗本领。
放下鞭法战技,他又拿起《猛虎拳》。
这是一则拳法战技,修炼之后,每次攻击都能集中全身力量于一拳爆发而出,将自身力量利用到极致。
肖无忌觉得这本战技非常适合他,接下来要当做重点去修习。
随后,他又拿起《木灵术》与《引金秘术》,猜测这很可能是金属性与木属性的荒级修行功法。
翻开《木灵术》粗略看了几眼,结果与猜测一模一样。
肖无忌很想立刻修行,以验证自己是不是具备木属性天赋,不过功法上言明,最好是在木属性天脉元素浓郁的地方修行,否则进度会非常缓慢。
他决定先放一放,等到了合适的环境再做尝试。
来到门口看了看月亮,显然已经过了与孔青阳约定的时间,却迟迟不见他到来。
莫非遇到了什么事?
肖无忌决定再等一会儿。
肚子里传来响声,同时伴随着饥饿感。
想想也是,从中午一直到现在米水未进,还经历了一场战斗,不饿才怪。
他去膳房拿了几块面饼,一边啃一边琢磨着事情。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
佘家人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
赤岩城这么大,自己从入城以来也只去过几个地方。
天脉师协会、孔府、启诱院还有临阳别院。去天脉师协会就不说了,只是在门口呆了片刻,孔府的话,也没呆多久,启诱院又是卯时出发午时返回,都是街上人不太多的时候,而其他时间都在临阳别院呆着。
按理说没有几人会刻意留意自己才对,那么禇隆一行是如何这么短时间找到这里的?
这件事透着蹊跷!
想到此肖无忌赶紧收拾了包裹,然后去膳房装了很多面饼。
做完这些,他从院墙上翻了出去直奔城门方向。
之所以匆匆离开,是因为他怀疑禇隆等人的信息是孔青阳给的,虽然如此去怀疑一个帮助自己的人很不地道,但经历了平安城之事,肖无忌变得极为多疑。
孔青阳曾说佘家人还有后援,那些人难保没有荒级之上的存在,万一真是孔青阳出卖了他,再把这些人引到临阳别院,他将未必还有今天的好运。
所以提前出城是最好的选择。
城门口很快到了,城卫军正打着瞌睡,肖无忌到来没有将之惊醒。
正好,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出了城,看着黑乎乎的城外,肖无忌忽然很迷茫,不知该去何处。
这一刻,他深深感觉到了“世界之大竟无我安身之处”的悲凉。
“算了,先离开赤岩城再说,反正如今的自己也有了些自保能力,而且,野外露营也挺好的,天为被地为床,多么自在。”
安慰了自己一阵,迈步向南前行。
走了不知多久,进入一片树林。
林子里极为安静,连蛐蛐声都没有,不过肖无忌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他太困了。
轻轻一跃跳上一颗矮树,仔细观察树上没有蛇虫,便倚着树开始休息,他没有睡得太沉,只要有动静,就会第一时间清醒。
好在运气不错,一夜什么也没发生。
翌日朝阳升起,带着些许暖意的阳光透过林叶洒落在身上,肖无忌缓缓睁开双眼。
揉了揉脸颊,记忆回归脑海,他四下打量,发现身处一片布满红叶的林子中。
取出面饼一边吃一边琢磨着接下来的去向。
平安城是佘明的大本营,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是绝对不能回去的。
而唯一知晓的赤岩城,也被佘明的势力渗透,再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有哪些城池,倒是听林金元提到过流火城,可方向、距离等信息,他一概不知。
算来算去,发现身处的这片林子是唯一的栖身处。
“算了!先在这里提升实力,等实力够了,直接返回平安城报仇,只要佘明一死,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打定主意,他安心了不少。
填饱肚子后,肖无忌取出《木灵术》,此时身边到处都是树木,就连身下坐着的都是,木属性天脉元素绝对浓郁,所以他想尝试修炼。
肝主木,主生发生长,方位在东。
循足厥阴肝经,牵引木属性天脉元素,应起于太冲,止于明堂。
肖无忌此刻的姿势是背靠主干脚踏枝桠,太冲之下正是树枝,姿势都不用调整。
闭上眼,念随心动。
果然,没多久便有一股绿色洪流从脚底沿肝经向上,经尾椎、大椎、风府,最终汇入明堂,又从明堂进泥丸。
也许是修炼的久了,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一枚绿色圆点从脑海中钻出占据眉心,疯狂吸收着绿色洪流。
看来木属性他也是能够修炼的,如此便彻底放下心来。
绿色圆点吸收了一段时间天脉元素,忽然延伸出许许多多若隐若现的丝线,如同蛛网一般连接了四肢,下一刻,他感觉手臂、双腿仿佛化作了枯藤,无知无觉,历经千年岁月。
他知道,这是木属性战气开始强化四肢。
修炼中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当他再次清醒,已是深夜。
一次修炼,竟然用了一整天。
他取出面饼吃了一些,随后翻身下了矮树。
一整天修行下来,身体严重缺水,沉浸在修炼中的时候感觉不到什么。
可吃了东西,一下子感觉口渴的要死。
他需要找一处水源,一来补充身体水分,二来为牵引水属性天脉元素做准备。
林子里一如往常那般死寂,似乎除了他再没有活物。
这样也好,不必担心猛兽出没。
心底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就看到不远处出现几个棕黄色光点,在这漆黑的森林里格外恐怖。
肖无忌停下身形隐藏在一颗树后面,心底有些发颤。
这大半夜的不会遇见鬼吧!
棕黄色光点似乎认准了他,很快出现在前方,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喘息声,肖无忌终于看清了是什么东西。
原来是三头模样怪异的狼,在夜色下看不清颜色,但体格着实不小,高五尺,体长近一丈,生有两颗突出口腔的尖锐獠牙。
三头狼应该是早早发现了他的气息,径直就冲他围了上来,隔着七八米凶狠地呲牙咧嘴,一双棕黄色眼睛死死盯着他。
“玛德,这是把小爷当成猎物了!”
肖无忌自觉实力不凡,面对几头狼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既然是冲着他来的,躲避也没有意义,索性大摇大摆迎了上去。
倒要看看异世界的狼有多凶猛。
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这种生物叫做岩狼,是红木森林里最常见的一种天脉兽。
红木森林的由来与赤岩有关,而赤岩又蕴含着丰富的土属性天脉元素,故这里及周边几千公里内,都是土属性天脉兽岩狼的活跃之地。
岩狼浑身坚硬如铁,身体突出属性是防御,战斗力堪比荒级中期的天脉战士,所以寻常荒级初期是不敢与之单打独斗的,因为大概率是送菜。
肖无忌因为实力膨胀导致心性膨胀,以为眼前的这些只是普通野兽,所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被岩狼狠狠教了教做人的道理。
“来!咬我啊!”
他得意地向岩狼勾了勾手指。
饥肠辘辘的岩狼早就想要攻击,见此情景直接从三个方向扑了上去。
“卧槽!以多打少啊!”
嘴里如此说,动作却不慢,闪电般挥出三拳。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中,三头岩狼只是头颅微微倾斜,便继续冲向了他。
“这……这是修炼了铁头功吧!”
肖无忌大吃一惊,在他的臆想之中,三头狼应该被打得倒飞出去,甚至头颅开裂都不为过。
可事实却是,自己的拳头有些生疼,而三狼仿佛被挠了痒痒。
这就很尴尬了!
眼见三狼近身,森寒的獠牙近在咫尺,他急忙单腿顿地拔高身形,跃出了包围圈中。
三狼一击不中相互错身而过,转回身死死盯着他,口角流出大量涎液。
肖无忌落地后凝重地看向三狼。
这几个家伙到底什么来头?莫非是传说中的天脉兽不成?
可这也太抗揍了吧!
要知道他的拳头,就是仇大闲挨了都吃不消,何况普通狼崽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肖无忌不得不谨慎起来。
须臾间,三狼再次扑击。
肖无忌横向躲避。
随后又来,他再躲!
几次下来,他找到了克敌制胜的诀窍。
原来速度是他的优势。
既然三狼追不上他,那就好办了,接下来就是他的反击时刻。
都说狼是铜头铁尾豆腐腰,肖无忌再次躲开攻击后,化作残影冲向其中一头岩狼,集中力量于腿部,狠狠踢在此狼腰部正中。
砰!
超强的反震力道差点闪了他的老腰,脚背上也是生疼。
再看那狼,特么的屁事没有。
肖无忌终于明白,这种狼不是当前的他能击败的。
打不过就逃吧!反正三狼追不上他。
打定主意,他便风一般往之前的方向跑了。
三狼眼见到嘴的食物要飞,自然不情愿,撒开腿追了上去。
于是森林里出现有趣的一幕,一个人身后总是赘着三条尾巴,他去哪儿,三狼追到哪!
好在没多久肖无忌便找到了水源,那是一个不大的水潭,月光照射在水面上,显得有些清冷。
小谭边上正趴着几只打瞌睡的小兽,被突然到访的他惊吓,一溜烟跑进了森林里。
肖无忌渴的要死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俯身趴在潭边一通狂饮。
水喝了一半,岩狼就追来了,他暗骂一声。
“玛德!比佘明还要阴魂不散。”
然后再次闪身进了树林。
好在岩狼不能上树,肖无忌修炼睡觉都在树上进行,岩狼只有围在树下流口水的份。
不过令他怨念横生的是,这些家伙围了他几天尽然没有饿死,而且貌似就认准了他,非得吃了他才行。
真是奇怪。
接下来的几天,肖无忌跟这几头岩狼杠上了。
岩狼盯着他的时候,他就修炼《木灵术》,抓紧强化四肢。
岩狼累了,趴下休息,他便跑到小潭处喝水,喝完水再抓紧时间修炼《水灵心法》,待岩狼发现目标丢失,循着气息追过来后,他再次回到之前的矮树,如此反复。
三天后,《木灵术》大有进展,蛛网一样的细丝不再连接四肢,而是改道躯干与头颅,肖无忌大为欣喜,这是从荒级初期正式迈入了中期,一旦躯干头颅强化完毕,他全身将变得再无破绽,像老树一样坚韧。
当然,无破绽只是相对于普通人和荒级初期,对上比他境界高的强者,还是得小心才是。
不过总的来说,距离报仇又近了一步。
木属性步入荒级中期,肖无忌增加了不少底气,又跟三狼战斗了一场,可惜的是,结果跟之前没什么两样,破不了岩狼防御,还是杀不死它们。
这次战斗之后,倒是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既然岩狼抓不到他,为什么不趁此机会磨练战技?
猛虎拳和困龙鞭法拿到这么久,竟然没想到利用。
真是蠢货一个。
于是从第四天开始,他每日除了修炼木水两种功法,还会抽出一定时间修炼猛虎拳与困龙鞭法。
果然,实战是检验修为的最佳手段。
修炼战技的第一天,无论鞭法还是拳法都运用的不伦不类,为此被三狼咬了几口受了轻伤。
第二天情形有所好转,他能够将全身半数力量集中于一拳当中,打得岩狼偏移方向。与此同时,困龙鞭法稍有精进,可以同时挥出三道鞭影攻击不同方向。
第三日,也是他进入红木森林的第七天,猛虎拳获得巨大突破,一拳轰出以岩狼的皮糙肉厚,也会吃痛地哀嚎一声。
困龙鞭法更是掌握了其中精髓,挥舞间几十上百道鞭影将其中一头岩狼捆死动弹不得。
战斗七八个回合之后,其中两头岩狼被他揍得爬不起来,另一头则被捆成了粽子,三头岩狼眼里出现人性化的恐惧。
肖无忌考虑到这些岩狼并未对他造成伤害,还间接地磨练了他的战技,所以没想着杀了它们,收了藤鞭呵斥道:
“滚吧!别再让我看到你们,否则定斩不饶!”
三头岩狼倒也识趣,知道如今的人类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抗衡,便结伴消失在树丛中。
岩狼离开后,肖无忌就能做更多的事情了,例如生上一堆篝火修炼《汲火心法》,使火属性天脉元素与其他属性齐头并进。
进入红木森林第十天,因为充足的木属性天脉元素,《木灵术》率先步入荒级后期,开始强化五脏六腑。
第十一天,水火二属性先后完成躯干强化步入荒级后期。
当天下午,他拿出得自仇大闲的黝黑铁块握在手里,开始修炼《引金秘术》。
肺属金,主肃杀,方位在西,循手太阴肺经,起于少商,止于中府。
其实修炼了三门功法后肖无忌也弄明白了一件事,修行某一属性功法,未必会循相同的经脉,因为人体经络处处相连,不管天脉元素走哪条经脉,最终都可以汇入泥丸,之所以走不同的经脉,大概率是因为属性相合,修炼速度更快罢了。
就像《水灵心法》的修炼一样,按照五行归属,水应该是肾脏,主藏,方位在北,按理说选择足太阳膀胱经更为契合才对,偏偏创造功法的强者觉得水属阴,走阳脉会对人体经脉造成隐形伤害,才选取了肺经。
五行生克,金生水,也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修炼金属性功法,需牵引金属性天脉元素,而金属中,则蕴含着大量的金属性天脉元素。
这便是仇大闲为何随身携带玄铁的原因。
肖无忌背熟功法,念随心动。
下一刻,汹涌澎湃的金色洪流钻进脑海,预示着,他成功开启了第四种属性的修炼。
又过了三天,金属性步入荒级中期。
与此同时,木水火三种天脉元素他却无论如何都难以牵引了。
对于这种结果他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不得不翻出功法仔细研读,最终还真找到了答案。
“身体彻底完成强化,雏形战气图腾会存储战气,战气充盈则天脉元素再难牵引,自此天脉战士达到荒级巅峰,静待突破。”
原来已经达到巅峰,怪不得。
弄清楚真相,肖无忌彻底放下心来,打算不日便离开红木森林。
苏敏说过,佘明只是荒级后期,再怎么强,也绝不可能强得过现在的他。
如今的他不但境界高出佘明一些,还是同修了四种属性,再加上两则趋于成熟的天脉战技,如果再敌不过佘明便真的没天理了。
他决定在此修炼最后一天,明日一早出发。
未时初,肖无忌坐在矮树边的空地上拨弄篝火,木制烤架上穿着一只形如野兔的小兽,此刻已经烤得通体金黄,阵阵肉香飘散开来,引得他食指大动。
小兽是从水潭边抓的,他潜伏了许久才得以成功。
这还是他进入森林的第一顿肉食,很有些期待。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转头看过去,不大一会儿,两道灰色毛发的身影从林子里小跑出来。
是岩狼,不过却少了一只。
肖无忌见到这两家伙立刻警惕。
“怎么?还不死心?”
他只当岩狼又来找他麻烦。
谁知这俩并没有表现出凶狠的神情,反倒是趴在地上一个劲地嗷嗷叫。
叫了一阵起身向来时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回头看着肖无忌。
后者有点发懵,没看懂他们什么意思。
岩狼看他无动于衷,又折了回来,重新趴在地上嗷嗷叫。
“想吃我的烤肉?”
肖无忌用手里的木棍指了指小兽。
岩狼看懂了他的意思,棕黄色眼瞳里闪过一抹不屑。
嗷嗷叫了片刻,再次起身向林子外跑,一边跑一边回头。
肖无忌这回懂了。
这神情不是跟家犬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呼唤主人过去一个德行?
不过看这俩的神情,好东西应该没有,似乎是来搬救兵的。
结合它们以往一直是三头同行,此刻却少了一头,那么意思不言而喻。
这是遇到硬茬子啃不动,想让他过去帮忙。
倒是有点意思。
肖无忌伸手取下烤肉踩灭篝火,迈步跟着岩狼走去,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竟让几头岩狼束手无策。
他边走边吃,一点也不着急。
嗯,异世界的兔子就是好吃!
看他这么慢悠悠的,岩狼急了。
照这个速度磨蹭下去,等赶到地方,它家狼老三不得被对方消化了?
于是其中一头岩狼跑到肖无忌跟前匍匐在地,怕肖无忌不明白,特地摇了摇尾巴。
这是……
要他骑吗?
肖无忌不确定自己猜测的对不对,绕过岩狼继续前行,后者见状又跑到他前面匍匐下去,这回肖无忌能肯定,对方就是想要驮着他走,于是翻身坐上狼背。
相比于体格高大的岩狼,肖无忌这点重量真不算什么。
只见它站起身一跃就是七八米,速度快的不是一丁半点儿。
岩狼跑得飞快,不到一刻钟就带着肖无忌来到了目的地,是红木森林的另一边。
在这里肖无忌看到了第三头岩狼,这家伙此刻几乎被缠成了粽子,浑身上下布满蛛丝,而它的身后则是一张直径七八米的巨网。
不难想象,三狼路过此处,狼老三没留意到眼前情形一头撞了上去,结果粘在蛛网上难以挣脱。
另外两头岩狼必然想过救援,也许最终无计可施,这才想起他这个人类。
狼老三此时正左冲右突,却无论如何都冲不出蛛网,可见蛛网上的粘性有多强!
一只成年人头颅大小,全身覆盖红色绒毛的大蜘蛛正辛勤劳作,将蛛丝一圈一圈缠到岩狼身上,大约是要将岩狼活活困死在此,它好享用美食。
红毛蛛吐出的蛛丝不但粘性惊人,还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以至于岩狼体表多处焦黑,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另外两头岩狼返回后并没有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肖无忌身上,而是忽左忽右地靠近蛛网骚扰红毛蛛。
这只红毛蛛也着实了得,丝毫不惧怕岩狼的威胁,依然我行我素地缠着蛛丝,只有在两头岩狼靠近它时,它才会转头朝着二者各喷一道墨绿色粘液,吓得两狼飞速逃离。
肖无忌最初以为红毛蛛喷出的是毒液,看了几次才发现那墨绿色物质竟然是蛛网,怪不得两狼那般害怕,若真被蛛网粘上,就成了捕一赠二,那红毛蛛可就赚大了,估摸着半年不用为食物发愁。
对此,肖无忌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在他面前嚣张不可一世的岩狼面对红毛蛛却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不过找他帮忙还真找对了。
倒不是说他就能敌得过这只毒属性天脉兽,但他可以动脑子,用智慧去解救岩狼。
他让两头岩狼退后,然后扯着嗓子跟红毛蛛喊话。
“我说能不能放了这头岩狼,它是我朋友,还请给个面子!”
红毛蛛停下动作,瞪着一双黑眼睛看了肖无忌片刻,忽然腹部一鼓喷出一团蛛网。
得亏肖无忌躲得快,不然也得步了狼老三后程。
红毛蛛的行为惹恼了他。
“搞偷袭?这是要死磕到底是吧,那就成全你。”
说完他便一溜烟儿消失在树林里,不多时又折了回来,怀中抱着一捆干树枝。
两头岩狼迎过来蹲在他边上,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肖无忌取出火石开始点火,不大一会儿就生起一堆篝火来。
红毛蛛停止了动作,警惕地看着他,见到火堆燃起,小黑眼中浮现一丝恐惧,不过它不认为肖无忌会放大火烧它,因为那样做会连同岩狼一起烧死。
很快它就知道对面人类要做什么了,简直是个无赖。
只见肖无忌取出一根火势旺盛的树枝比划了两下直接扔向红毛蛛,吓得红毛蛛赶紧喷出墨绿色蛛网拦截。
噗!
裹着蛛网的粘液冒起一股蓝烟,与此同时,树枝上的火焰也被粘液扑灭,一头被烧焦的树枝翻滚着跌落在红毛蛛不远处,下了大蜘蛛一跳。
还没等它松口气,另一根树枝再次飞来,它赶紧喷射蛛网。
随后便是一根接一根的树枝飞来,红毛蛛只得不断喷射粘液,双方就这样打起了持续战。
肖无忌一边扔一边说着风凉话。
“今儿倒要看看是你的毒液多还是小爷的柴火多!来呀!互相伤害啊!”
接下来的时间,柴火飞速消耗,肖无忌示意两头岩狼去捡树枝,这俩见肖无忌以这种森林里随处可见的东西就能压制红毛蛛,立刻跑进林子里往回叼树枝。
如此反复,没多久红毛蛛附近就堆起了高高的木柴堆,这个时候,它喷粘液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腹部肉眼可见的干瘪了下去。
又过了一刻钟,红毛蛛再也喷不出一丝粘液,被迎面而来的柴火击中,烧焦了几缕绒毛,吓得这厮落在地上打滚才将火灭掉。
肖无忌拎着藤鞭得意上前,另一只手持着火把。
“跟你客客气气交涉你不听,非得吃点苦头才行。现在离开可以饶你一命,否则别怪小爷心狠手辣。”
他抖了抖藤鞭,气势十足。
红毛蛛瞪着小黑眼看了他片刻,眼中似乎带着犹豫,不过最终还是怕了肖无忌的手段,迈着八只腿跑了。
两头岩狼见状高兴得嗷嗷直叫。
不过缠着狼老三的蛛网依旧是个麻烦,它们只能充满希冀地看向肖无忌。
后者持火把来到蛛网边,先用火把将蛛网烧断。
裹着狼老三的茧与蛛网彻底分离,他又用火把围着茧远远加热,不多时茧变成了硬壳,再指使两狼用狼爪把茧割开,成功解救出狼老三。
得救的岩狼先与大哥二哥简短交流,得知是眼前人类救了他,立刻屁跌屁跌跑到肖无忌跟前用头拱他,大约是在感谢救命之恩。
三头岩狼重逢后并没有离开,而是跟着肖无忌回了矮树下,搞得后者以为这些家伙又想吃他的肉了呢!
翌日天微微发亮,肖无忌从睡梦中清醒,看了眼树下,三头岩狼都在。
他跳下矮树点燃篝火,准备烤两只小兽吃。
这次的小兽是岩狼抓的,似乎对它们而言,捕猎这种小兽非常容易,怪不得昨天肖无忌问他们是不是想吃肉的时候,会被两狼嫌弃。
吃过早餐,肖无忌跟三狼告别。
“我要离开了,期待下次再见。”
说完便转身向赤岩城方向走去。
谁知三狼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两只跑到前面去了,被他解救的那只与他并肩而行,时不时嗷两嗓子。
肖无忌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猜测这三头岩狼想要为自己送行。
一个时辰后,他们终于走出红木森林,赤岩城遥遥在望。
不过他没打算再进城里,一来不清楚孔青阳到底有没有出卖自己,二来报仇心切,他一刻也不想多等,只想尽快回到平安城。
在森林边缘,他再次跟三狼告别。
“这次真要走了,你们也别送了,咱们有缘再见!”
三狼听了低声呜呜起来,似乎在说什么,可惜肖无忌听不懂。
向它们摆了摆手,转身踏上归途。
佘明,老子回来取你性命,做好准备了吗?
沉浸在大仇即将得报的激动思绪里,没注意到三头岩狼竟然还跟着他。
直到走了七八公里,肖无忌才察觉情况不对。
待见到三狼的身影时,立刻一阵无语。
“这是干嘛啊?黏上小爷了是不是?小爷要去城里,带着你们不方便知道吗?再说也养不起你们好吧!”
三狼闻言相互看了看彼此,确定都没明白眼前人类在说什么,才又转回头直勾勾盯着肖无忌。
后者脸色一变。
完了完了!三个智障,认死理,怕是甩不脱了。
当初能追他几天几夜,就是认准了非要吃了他。
现在好了,如果他没猜错,这是下了决心非得报恩。
可它们这般高大,带着它们还如何回平安城?
只怕没等入城就被佘明的爪牙发现了。
真是麻烦!
不过已经搞成了这种结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盯着三狼说道:
“带着你们走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听我的命令,而且不得入城。”
三狼还是听不懂他的意思。
肖无忌无奈,来到狼老三身边轻轻一跃上了它的背。
“走吧!西边。”
岩狼见此情景,知道人类不会扔下它们了,立刻高兴得直嗷。
而且它们能听懂简单的命令,例如“东西南北”、“过来回去”、“出发”、“蹲下”什么的。
闻言后身体一跃,化作一道道残影直奔平安城的方向而去。
坐在岩狼背部,看着两边飞速掠过的景物,肖无忌感慨良多。
半月前他来赤岩城时孤身一人,饥寒交迫不说,一路上走的担惊受怕,最后还被山匪劫了。
若非林金元一行顺手帮忙,怕是要么被潜伏的毒蛇毒死,要么被独眼山匪射杀。
短短半个月后的今天,一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仅觉醒成为天脉战士,出行还有岩狼相随,如果再遇到那群山匪,绝对要他们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所以说,世事无常,人们永远无法预测,今后会发生什么。
岩狼奔跑起来如风一般迅捷,肖无忌大致估算,约莫80-100公里每小时,堪比地球上的摩托车,而且坐在它们背上,丝毫没有颠簸的感觉,都不耽误他继续牵引金属性天脉元素,不愧是荒级天脉兽。
不过为了保持三狼体力,他会换乘到不同的岩狼背部,因此一路未曾停留。
午时刚入,一人三狼已经进入钻山鼠活跃的地境。
而此时在他们前方2公里处,正上演着与20天前极为相似的一幕。
200多名山匪包围着30多名路人打劫,独眼山匪一手握着大铲一手拎着布袋穿插在行人当中,言词狠厉地威胁道:
“都给老子乖乖把钱拿出来,否则赤平道谢五手中的大铲可不留人。”
一众行人吓得噤若寒蝉。
这句话被飞驰而来的肖无忌收入耳中,不由得有种要吐血的冲动。
这些山匪就没有别的口头禅了吗?
当初王八子说他的两米大刀不留人,此刻谢五又说大铲不留人,还真有些喜感。
因为岩狼速度太快,狼爪落地又很轻盈,以至于肖无忌现身的时候,谢五都没察觉,倒是他的一些手下惊骇得张大了嘴巴。
肖无忌甩动藤鞭打出一道鞭影,精准地抽在谢五后背上,巨大的力道抽得谢五踉跄着向前冲了出去,缓过劲之后怒吼一声。
“哪个王八蛋干的,老子非扒了他的皮。”
肖无忌抽回藤鞭冷冷一笑。
“赤平道谢五?好大的威风!小爷就在这儿站着,来,你扒了我的皮。”
谢五这才看清来人,眼见他端坐于一头体格高大的岩狼身上,旁边还有两头岩狼虎视眈眈,吓得心跳如雷。
他可不是肖无忌这种小白,怎么会不清楚岩狼的实力。
而能够驾驭岩狼的主,又岂会简单。
玛德!
遇到硬茬了。
最近怎么总是出师不利,前段时间出山,撞上一群洪级强者,留下的心理阴影昨天才驱散。
今天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出来干一票,怎地偏偏又碰了一个驾驭岩狼的家伙。
还让不让山匪活了?
“这个……这位大人,口误,口误,刚刚不知道是您在教训小的,这才出言冒犯。”
肖无忌也知道他不是有意针对,冷声道:
“谢五,你不认识小爷了?仔细看看。”
他指了指头上的裹布。
谢五细细一想,双眼立刻睁圆。
这……这不就是之前以一柄匕首挟持了王八子的家伙么?当时自己还想射杀他呢,后来此人被一众赶来的洪级强者救走,如今又驭使岩狼,TM的不会是哪个大家族出来历练的子弟被自己撞上吧!
完了完了!
谢五心凉了半截。
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涕泪横流道:
“大人,小的当初鬼迷心窍,其实就是想恐吓您一番,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啊!还请您大人大量,放小的一马。”
因为母亲的悲惨结局,肖无忌极为痛恨劫匪,恨不得将天底下所有的劫匪全部杀光。
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凡事存在便有其存在的道理。
一些因形势所迫活不下去的人落草为寇,你难道能说他们是错的?
不能一竿子全部打死,端看情节是不是足够严重。
他挥手又是一鞭子抽在谢五身上,打得后者惨叫一声,这才转向另一名山匪问道:
“你们劫道,有没有杀过人?说实话我便放了你,否则直接喂狼,考虑清楚了再说。”
此人一听说谎要被喂狼,吓得脸色惨白。
哆哆嗦嗦回道:
“杀……杀过!”
“因何杀人?”
“大……大当家看……看上了那人……那人的婆娘,那人奋……奋起反抗,被……被大当家的,杀……杀了。”
说完,他偷偷看了一眼谢五,见老大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身体立时抖如筛糠。
“呵呵……很好!”
肖无忌驱狼踏前几步,手臂一扬,藤鞭咻的一下缠在了谢五脖子上。
“这可怨不得我了,是你自己不给自己留活路!”
手微微用力,藤鞭一下子收紧,谢五立刻呼吸困难,挣扎出声。
“大人饶命,山匪哪有不杀人的!”
“哼!你可以杀人,我当然也能杀你,记住了,下辈子别再做山匪。”
说完藤鞭“蹭”地一下彻底勒死,谢五一下子面色青紫双眼翻白,舌头伸出口腔外,不多时就一命呜呼。
眼睁睁看着老大死于非命,一干山匪吓破了胆,“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大人饶命啊!我们都是逼不得已。”
“是啊!我可没有害过人命,还请大人网开一面。”
“小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您可怜可怜放过我吧!”
……
面对此景,肖无忌并没有心软,他今天放了这些家伙,也许明天就会有更多无辜之人遭殃。
“杀过人的,自己站出来,别让我一个一个查。”
没人动弹。
“呵呵!不承认是吧!来,谁能检举一个,我就饶他一命。”
此言一出,有几名山匪马上指向一处。
“二当家的杀过人。”
“对!杀过不止一个!”
二当家顿时气极,没想到以往对他唯命是从的几人轻易就将他卖了,忍不住出声大骂。
“你们这些混蛋!”
知道无法狡辩,他不想坐以待毙,拎着刀就冲向肖无忌。
“老子跟你拼了!”
“哟!狗急跳墙了?”
若是放在觉醒之前,肖无忌或许会担心他的临死反扑,不过现在嘛。
抖手一鞭子抽出,二当家脖子上立刻迸射鲜血,身体冲出几步后“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不自量力!还有谁?”
这些山匪为了活命还真是不遗余力,很快便再次指证了八人,无一例外被肖无忌击杀。
“你们手上既然没有人命,我也不再追究其他,山贼土匪没有前途,都趁早收手吧!好了,言尽于此,都滚吧。”
他不是杀人狂魔,这些没杀过人的山匪虽然可恨,却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撵走就是。
如果他们死不悔改,下次再落到他手里就怨不得谁了。
一众山匪如蒙大赦,赶紧丢下武器四散而逃。
三十多个行人见自己得救,纷纷拜谢大恩。
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驭狼侠士早已不知所踪,地上只留了十具尸体。
……
酉时初,肖无忌远远看到平安城的影子。
“终于回来了!”
看着夕阳照射下染上金辉的城池,心底生出一丝归家的喜悦。
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他记得这里的每一条街,每一栋建筑,有着难以言说的情怀,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不过当下,他还不能回家。
佘明手下爪牙众多,若是直接杀进去,光是几百城卫军就是麻烦。
杀了吧,很多无辜之人。
不杀,又会被这些人纠缠,一旦佘明生出警惕逃跑,天下之大,自己又去哪里找他报仇。
既然一个月都等了,又何必急于一时。
他要想个稳妥的法子偷偷进城,再伺机给于佘明一击必杀。
来到埋葬父亲的山顶,打算先祭拜过父亲再论其他。
一月未至,当初的土坟上已经长出了嫩草芽。
肖无忌往坟上填了一些新土,然后取出今早烤好小兽供上,跪在坟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坐直了身子跟父亲诉说。
“父亲,孩儿成功觉醒,成为了荒级天脉战士。您看着吧,一个月之内,定会带着佘明首级前来祭拜您老人家。”
“可惜啊,来的仓促没有带酒,不然也能跟您喝上一杯。”
……
碎碎念叨了半个时辰,他站起身来到坟边,解开钱袋抓了一把天脉币埋进土里。
这个世界没有烧纸钱一说,肖无忌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做完这些,他站在山顶瞭望城门口。
城门比之前把守的严格了许多,看来佘明并没有因为他逃走而放松警惕,如此,他想混进城里就比较难了。
一直在山顶站了半个时辰,眼看天色将晚,仍然想不到入城办法,肖无忌琢磨着,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强闯。
就在这时,一名行人从西边走来,他背着简陋行囊,大概率是从外面回来的本地人。
肖无忌灵光一闪,赶紧跑下山将人拦下。
“这位兄台,能不能麻烦您帮忙带一件东西给在下的家人。”
那人打量肖无忌一眼,见肖无忌与他一样背着行囊便问道:
“你这是要出门吗?”
“是的,出了城才发现拿错了一件衣服,还请兄台替在下拿回去交给我爷爷,他叫谢柴胡,在平安街开着医馆。”
肖无忌取出医馆学徒长袍递过去,那人闻言笑道:
“你说的是谢馆长啊,我知道他,还经常找他看病呢!你放心,保证把衣服给你送到了。”
“那就多谢兄台了,等小弟下次前来,必然登门道谢。”
那人点点头,接过衣服向城门走去,走出几十步,肖无忌隐约听到他嘴里嘀咕了一句。
“原来谢馆长有这么大一个孙子啊,还以为他孤家寡人呢。”
……
送了长袍,肖无忌重新返回山顶,接下来便一直坐在山顶等待。
他在赌,赌谢爷爷能猜到他的心思。
这一等便到了次日下午,城门口一辆鸭兽车缓缓驶出,肖无忌凝神看了片刻就知道自己等的人来了。
赶车的是一名身穿医馆学徒长袍的小童,大约11、2岁的年龄,肖无忌很熟,是谢爷爷唯一的徒弟,以前经常跟他在一起,像个小跟班。
鸭兽车沿着路往西走了,肖无忌交代了三狼几句,便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一直到相距两百米才放慢速度远远吊着。
鸭兽车足足走了五公里才停下,小童跳下车四下张望,等人的派头非常明显。
肖无忌现身走了过去。
“甘草,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小童看到他并不吃惊,声音稚嫩地说道:
“无忌哥哥你别装了行不行,明明知道甘草是爷爷派来接你入城的。”
肖无忌立刻尴尬了,笑道:
“你知道啊,嘿嘿!谢爷爷怎么什么都跟你这小屁孩说?”
“我呸!别开口一个‘小屁孩’闭口一个‘小屁孩’的,你还不是得凭眼前这个‘小屁孩’入城?”
呃!
一段时间不见,这小子说话更为凌厉,也不知跟谁学的。
他倒是没生甘草的气。
别看两人相差五六岁,其实一起玩儿了有七八年,都清楚彼此的性格。
“行了!既然是接哥哥我入城,还不快走?”
“那不行!爷爷说就这么入城太显眼了,况且空车你也没地方藏啊!”
“那怎么办?”
“他让你跟我去往刘家村一趟,说那里采集的药材该往回拉了。”
“要我跟你去?”
“不然呢?你不去谁保护甘草的安全,你以为爷爷会把甘草一个人放出城吗?”
肖无忌被说的哑口无言。
确实,谢爷爷心再大也不会把一个12岁的孩子单独撵出来,那样的话不是上赶着让歹人拐跑?
“好了!上车吧,甘草还有话要跟无忌哥哥说。”
两人坐上鸭兽背部,车子缓缓前行。
肖无忌好奇道:
“有什么话要告诉哥哥?”
甘草回道:
“那天平安商行掌柜前来医馆看病,爷爷给他看过病之后,让甘草负责为那人煎药送药。
甘草把药送到平安商行掌柜家里时,那人正在里屋跟他夫人谈话,没发现甘草前来。
甘草出于好奇,就悄悄走近里屋偷听,没曾想竟是听到了一些跟无忌哥哥有关的信息。”
“哦?你听到了什么?”
“那掌柜跟他夫人说自己马上就要升职,从此一飞冲天,他夫人便问什么缘由,他说有个叫肖良的傻瓜……”
砰!
甘草头上挨了一巴掌。
肖无忌狠狠说道:
“不许说你肖叔叔是傻瓜!”
甘草委屈地摸着头顶,不服气道:
“是那掌柜这么说,跟甘草有什么关系,不许打我头,不然不告诉你了。”
“好好!你继续。”
“他说有个叫肖……呃……肖叔叔的人当了一枚高级改造符,那可是宝贝来着,他便自作主张把东西献给了城主佘明,城主高兴之下,许了他一个副城主的职位。他夫人便问,若是肖叔叔要求赎回怎么办?他得意地告诉夫人说,肖叔叔已经被城主派人毒死,就连无忌哥哥也被迫逃亡。
甘草偷听就到这里,因为商行里来了别人,甘草怕被人发现,便赶紧返回外屋。”
经过甘草这番叙述,整件事的脉络终于浮出水面。
当日肖无忌重伤昏迷,父亲急于购买药材为他治疗却苦于囊中羞涩,不得已将家传宝物取出抵押,不想招惹了豺狼觊觎,这才遭了毒手。
肖无忌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拳头死死攥在一起,指节都有些发白,嘴里咬牙蹦出几个字。
“周——德——林,老子誓要将你碎尸万段!”
甘草先是被他张牙舞爪的样子吓得往后挪了挪,但很快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小脸上闪过一抹激动的红光。
“无忌哥哥,你要报仇吗?甘草可以帮你。”
肖无忌平复一下心绪,反手又在甘草头上刷了一巴掌。
“小孩子家家,这是你该操心的吗?一边去!”
“别打我头!”
……
收药材的过程很顺利,鸭兽车不到傍晚就反回平安城。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甘草翻出一张铁打的无相面具交给肖无忌。
“把这个带上,然后藏进药材堆里。”
肖无忌拿到面具摆弄了几下,感觉特别合适,便把头上的裹布拆下。
“终于能把这些破布扔掉了。”
带好面具钻进药材里,车子再次启动。
入城的时候甘草经过好一阵盘查,好在城卫军们对药材不感兴趣,倒是有惊无险地过了这一关。
鸭兽车停在医馆后院,谢柴胡迎了出来。
“咋样?顺利不!”
“爷爷放心,无忌哥哥就在车上。”
肖无忌听到动静直接钻了出来,朝着谢柴胡深深一拜。
“承蒙谢爷爷如此帮忙,无忌感激不尽。”
谢柴胡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行了,我叫你小祖宗还差不多,尽整幺蛾子!说吧,苏队长他们拼死把你送走,你又回来做什么?”
肖无忌回道:
“自然是报仇来了!”
谢柴胡闻言吃了一惊,狐疑道:
“你确定自己没吃错药?有把握吗?”
“把握自然是有,否则无忌也不会急着回来。不过还要好好谋划一番。”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车栏帮甘草卸下药材,很快就把一车药搬完。
谢柴胡给他递来一碗温茶,叹了口气。
“既然你已成竹在胸,老头子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佘明可不好对付,你要多加小心,别到头来仇没报了倒把自己栽进去,甘草都没办法给你收尸。”
肖无忌知道眼前老人是发自内心地关心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在医馆呆到天黑,便同谢爷爷和甘草告辞。
出了医馆,他戴上面具来到平安城最大的酒楼。
三楼一个角落里,肖无忌招来小二扔下两枚天脉币。
“问你几个问题,回答的好,钱加倍,如何?”
小二盯着桌上拇指大小雕刻着独特花纹的硬币直流口水。
“大爷您问,只要小的知情,保证让您满意。”
“很好!第一个问题,城主喜欢什么?有什么东西能够投其所好?”
小二闻言心底嘀咕,又是一个想巴结城主的家伙。
不过嘴上却如实说道:
“这位爷的问题着实把小的问住了,佘城主他老人家的爱好,小的怎么可能知晓!不过硬要说出一件的话,不知每个月中去乐心坊同花魁柳青岚赏月算不算。”
这是一则重要信息,肖无忌非常满意,不过嘴上却说。
“这算什么消息,众人皆知的事情,我从别处已经打听到了,换一个。”
小二露出为难神色。
“那真没有了!”
肖无忌状似无奈,又往桌上放了两枚天脉币,看得小二抓耳挠腮。
“第二个问题,城主身边缺不缺护卫,或者说贴身亲卫。”
这句话更坐实了小二之前的猜测,眼前之人十有八九是城主的仰慕者,想要追随在城主身边。
其实这种事并不稀奇,谁叫人家佘明年轻有为呢,小小年纪就当了一城之主。
这还不算完,听说近来又立了大功,家族里正琢磨着如何提升他的地位,有仰慕者前来追随再正常不过。
小二呵呵一笑,眼神里藏着“我不看好你”的神情。
“护卫自然是不缺的,小的听说城主身边有四位护法一个比一个厉害,还有30名亲卫,这些亲卫实力虽然比不得护法,却懂得列阵,加上手中特制的破甲箭,便是荒级天脉战士对上了,也不敢掉以轻心,如此周密的保护,您说他缺不缺护卫。”
肖无忌低头沉思。
四位护法说的应该是天脉战士,那么禇仇二人便是其中的两个。
至于30名亲卫,他还真没见过,也不知那破甲箭到底什么威力。
如此看来,自己只需当心两名荒级战士和那30名亲卫即可。
至于城卫军,连他的防御都破不了,完全可以无视。
“那个……客官……”
小二眼巴巴盯着天脉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嗯,这些都归你了!”
……
从酒楼出来,天色已经很晚,街道上基本没什么行人,偶尔一队巡街的城卫军走过,也很难察觉到执意隐藏的肖无忌,倒是几名喝多的醉汉上前找事,被城卫军揍了一顿。
根据甘草提供的信息,他来到一座临街别院。
七八米高的围墙放在以前是个麻烦,现在就不一样了,单腿顿地一跃,刚刚好爬上去。
翻进院子,沿着唯一的一条道路往里走,很快来到一栋三层阁楼。
甘草说这是周德林养外室的地方,而那套里外两居的房子,是他和正妻的住处,据说他在外室这里过夜的日子,占去了三分之二。
真是狡兔三窟!
肖无忌心底冷笑不已。
围着阁楼转了一圈,看到二楼有一个房间亮着灯,于是飞身一跃来到房间外,倚着房门偷听。
来的真巧,此时房间里两道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以肖无忌地球灵魂的阅历,自然知道正上演着什么。
不过为了确认是周德林本人,他还是在窗纸上捅了个窟窿。
凑眼过去,房间里的情形一目了然。
嗯,跟他想象的别无二致,主角正是油腻的胖子,至于身下的女人,在书中连龙套都算不上,不提也罢。
验明正身,肖无忌翻身下楼,悄然退了出去。
他今晚前来,就是为了摸清周德林的落脚地点,至于杀他……必须要在手刃了佘明之后,否则周胖子一死,难免打草惊蛇。
回到家,屋子里一切如常,只是物是人非,免不了又是一阵伤感。
来到门口的墙壁前,把这段时间缺了的刻痕补上,肖无忌转身进了里屋,墙角的地面上放着一块草席,草席上压着一口大铁锅,平时也不怎么动。
他把铁锅拿开,掀起草席后,露出的地面上有一块木制盖板,撬起盖板,下面是一个黑乎乎仅容一人出入的洞口,这是用于冬天存放粮食的地窖。
肖无忌闪身跳进地窖,迎面扑来一股霉味儿,他赶紧堵住鼻子。
地窖空间不小,大约七八平米的样子,光线非常昏暗,角落里堆着一些入冬前存进来的豆类、谷类作物,空着的地方放了一些没用的杂物,肖无忌把杂物弄出去,然后上到地面取了洒扫工具,把地窖清理了一遍,又将父亲的被褥拿进去铺好,初期准备工作就算完了。
这个地窖,很快就会成为他的避难所,如今只差一些吃食。
第二天上午,他出门跑了好几家酒楼餐馆,购买了大量熟食,又准备了一些其他用度,然后分批次背回家中藏进地窖里,一切准备就绪,便在家专心牵引金属性天脉元素。
经过这两日修炼,金属性已正式迈入后期,应该用不了多久便会到达巅峰。
……
乐心坊位于临安街正中,是平安城规模最大的烟花之地,坊中名牌几十,唯柳青岚独领风骚。
据说这柳青岚是佘明的至交红颜,因此女独爱赏月,故每到月中,佘明都会前来乐心坊陪伴。
4月15日,中春景致,候鸟北归,天气转暖。
肖无忌一大早来到乐心坊,径直走了进去。
一名年约四十画着浓妆的女子迎了上去,徐娘半老的老鸨魅声招呼。
“这位爷真是好久没光顾这里了,不知可有相好的姑娘?”
大部分姑娘都折腾一夜,这个时候肯定在补充睡眠,还能出来接客的,身材样貌可想而知。
肖无忌是来踩点儿,并不是来恶心自己。
他直接点名。
“我要柳青岚,还请帮忙安排。”
老鸨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
心底琢磨此人该不会是来找茬儿的吧!今儿可是月中,平安城谁人不知城主要来陪柳青岚赏月。
何况,柳青岚身为花魁,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不过老鸨久经风月,看人眼光非常毒。
眼前这位虽穿着普通,黑色武士服还有两处破洞,咋看上去如同某家公子的护卫随从。
但透过无相面具的双眼部位,她看到了一双清澈傲慢的眸子。
这人不简单!
非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于是陪着笑脸说道:
“大人您有所不知,每逢月中,城主大人都会前来陪同青岚姑娘赏月,您说我这小小青楼,哪敢得罪一城之主,所以您不妨换一位姑娘。
咱这乐心坊中,春兰秋菊各有一番风情,柳青岚只是其中的‘兰’,风见春、花荣秋、田金菊三位红牌也没差多少,而且风见春与花荣秋的春轩与秋阁就在兰亭左右,说不准您有幸能够一睹柳青岚风姿呢,要不我让其中一位陪您?”
本来打算离去再做打算的肖无忌,被老鸨最后这段话引起了兴趣。
两位红牌若是真住在柳青岚隔壁,倒是为他接下来的行动提供了不少便利。
随手甩出一枚事先准备好的荷包,淡然道:
“既然如此,今晚便由风见春陪伴小爷。”
老鸨接过荷包捏了捏,心里估摸着不下五百枚,顿时乐开了花。
果然,人不可貌相,看上去穷酸的家伙,随手一掷便是500枚天脉币。
态度立时更加热情。
“好嘞!奴家这便安排下去。”
……
傍晚,肖无忌准时前来,小斯早已得到过吩咐,恭敬的将他引到春轩。
房间很大,中央放置了一张紫木圆桌,桌上摆了美酒佳肴,两名婢子侍立左右。
房中一处,置一方矮几,几上有长琴。
一名女子一手按着琴尾,另一只手轻拂音弦,春笋玉指轻轻划过,几个悦耳音符钻进肖无忌耳中。
他虽不懂音乐,却有辨别音乐好不好听的能力,从这几个音符不难判断,此女是个中好手。
女子穿着绿色齐胸襦裙,配了紫色褙子,身披淡黄色霞披,身姿婉约。
长发自然披散,一半在脑后,一半垂于耳边。
五官精致,肤色白皙,朱唇轻点红,眼底浮清霜。
耳下带着珍珠挂坠,稍着淡妆,秀美温婉,如若春风。
好一个风见春,果然人如其名。
若肖无忌真是来寻花问柳,倒是选对了人。
可惜他心不在此,暗道一声可惜。
“初识公子,风儿有幸,是否要奴家先奏一曲,以助酒兴。”
肖无忌淡然说道:
“不必!”
然后转向两名婢子。
“你们先退下吧!”
“是!”
看着两名女婢退出房门,风见春心底无语。
这么心急吗?
亏人家准备了足足一个下午。
真是不懂风情的臭男人,脑子里只有那些事儿。
但操持的就是这个行业,她也无力辩驳。
肖无忌不知道女子在想什么,径直走向她。
后者俏脸上闪过一抹红晕,想象着男子来到她身前,打横将她抱起直奔床边的情景。
类似的事她遭遇的多了,反正人家是财神爷。
然而这一次情形与她所想不同,只见男子忽然对她抬起手掌。
怎么回事?有虐女情节?不会是在家被母老虎欺负狠了,来此出恶气的吧!
完了……
风见春脑子里只剩下这个未完的念头,随后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肖无忌叹息一声。
“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对你没有半点好处,还是睡一觉吧!”
他把女子扛到床上,还为她贴心地盖上被子,这才反身来到墙边。
而墙对面,正是柳青岚的兰亭所在。
肖无忌在墙上摸索了一阵,确定墙是用木材打成的隔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匕首捅了下去。
因为猛虎拳大成,他对力量的掌控到了很精准的程度,这一刀轻而易举将木墙捅穿,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
接着,他如法炮制,以最初的一点为起始,捅了十几个窟窿,随后轻轻一挑,取下被剥离的木疙瘩,一个方孔成形。
透过方孔,能够看到一名身着水蓝色连体锦裙的女子,正坐在桌旁摆弄几颗棋子。
锦裙女子比起风见春又是另一番风情,身形高挑容貌精致,虽流落进风月场所,却有着贵家小姐的气质,怪不得能够令佘明倾心。
这个时候佘明还没来,肖无忌没有偷窥女人的癖好。
地球网络上什么样的美女看不到,此女虽说也算不可多得的俏佳人,却还没到了让他神魂颠倒的地步。
他仔细丈量一下木墙厚度,约莫一公分左右,大约相当于地球上装修用的生态板,绝对挡不住他一拳。
见此他放下心,接下来只等佘明到来,就是清算仇恨的时候。
既然时间尚早,他便返回紫木桌边,一阵风卷残云把桌上的食物吃了个干净,好歹值回一些嫖资。
戌时正中,门外响起凌乱的脚步,随即是一道沉稳有力的踏动楼梯的声音,越来越近。
肖无忌估摸着佘明来了,急忙来到方孔处观看。
果然,兰亭房门大开,柳青岚束手立于门侧,一名身着火红大氅的男子跨步走了进去。
此人方脸阔额样貌堂堂,笔挺的鹰钩鼻尖几乎抵到唇锋,眉心火红色的光点,为之更添了几丝风采。
这是肖无忌第一次见到佘明,就是这个长得人模狗样的家伙,强取豪夺,更是谋害了父亲的性命。
他的双眼一下子红了。
“见过城主大人!”
柳青岚和一众婢女赶紧下跪相迎。
佘明并不知暗中有一双眼睛正怒视着他,露出一个自以为很迷人的笑容,轻声开口。
“免礼,都起来吧!青岚姑娘,一月未见,风采更胜往昔!”
柳青岚柔柔一笑正待回话,却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与春轩之间的墙壁爆裂开来,一道黑影如箭一般电射向佘明。
“佘明狗贼!拿命来!”
“什么人!胆敢袭击城主!”
“放肆!”
两个声音先后响起,并一同冲进房间。
但他们再快也没有肖无忌迅捷,在墙壁爆裂的刹那便已冲向佘明。
后者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迟疑了一个呼吸,回过神的瞬间伸手将柳青岚抓过来挡在身前,这一举动不单柳青岚惊呆了,就连身在半空的肖无忌也大吃一惊,不得已只好收回已经打出的拳头。
“你果然够无耻!”
被这么一耽搁,佘明的两名护法冲了进来,一个是手持长剑的瘦弱男子,另一个就体型而言,比仇大闲还要魁梧,如同一座铁塔,将佘明死死护在身后。
持剑男子与佘明一样,火属性荒级天脉战士,巨塔大汉则是土属性,棕色印记。
肖无忌心底一叹。
想不到准备了这么久,竟然因一名女子的缘故,彻底毁了自己的偷袭计划。
佘明见两大护卫到来,立刻有了底气,神色严肃道:
“你是何人?为何偷袭本座。”
同时不忘跟柳青岚澄清。
“青岚姑娘莫要误会,刚刚危机关头,本座第一时间想到姑娘的安危,为避免你受到伤害,所以将你带到身边。”
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嘴脸。
适才发生的一切虽然短暂,可明眼人哪个看不出佘明的打算,柳青岚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狗眼,会交心这种人。
不过人家毕竟是城主,就算心底有苦,她也得自己含着,这就是妓子的悲哀。
苍白的俏脸稍有血色,柳青岚柔柔一笑,轻声道:
“城主大人的心思,奴家又怎会不明白,都在心里记着呢!”
这句话一语双关,偏偏佘明自我感觉良好,以为柳青岚认同了他的话,哈哈笑道:
“来人,将青岚姑娘带出去好好护着,本座这便将这狂徒拿下。”
听到他的话,几名城卫军入内将柳青岚请了出去。
随后30名持弩亲卫涌进房间将肖无忌包围。
在此期间,肖无忌没有任何动作,就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反正已经偷袭失败,正面对抗,他未必就怕了这些人。
待会儿,就让他们见识,什么是四属性同修,且有三种属性抵达巅峰的实力,同时也能检验一下自身。
“小子,敢偷袭本座,真是好胆。呼延熊吴银山,给本座拿下!”
“是!”
两名荒级战士一左一右围上前,手持长剑的吴银山剑尖指着肖无忌说道:
“识相的话,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凭你一个普通人,绝不可能在我们两名荒级后期天脉战士手下活命!”
哦?
竟是荒级后期!
有点意思。
“少废话!要么滚,要么战!”
肖无忌抖手甩开鞭子,二人见状瞳孔一缩。
“这是禇护法的兵器,怎么会在你手里?”
巨塔大汉沉声发问,他与禇隆关系极好,眼见好友视作生命的极品武器落入别人手中,心底立刻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很难猜么?自然是被我杀了!”
大汉双眼一红,神色一下子狰狞起来。
“你胡说!凭你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是禇护法的对手?”
“信不信由你!”
佘明眼神微微闪烁,左右前后审视一周,伸手招来一名城卫军吩咐了几句。
他担心此处还有别人,否则凭眼前之人,怎么可能有胆子袭击他,所以安排城卫军去隔壁几间房子搜索。然后盯着肖无忌道:
“原来是你这个杂种,很好!如此急着跟你父亲团聚,本座今天便成全了你!给我杀了他。”
佘明下令,铁塔大汉和吴银山再不迟疑,直奔肖无忌而去。
吴银山挥剑斩击,一剑连着一剑,如江河大浪一般。
肖无忌藤鞭一抖,化作一道道影子与长剑争锋。
叮叮叮!
每一鞭都带着相当于正常荒级后期战士的全部力量、速度。
吴银山起初还能接应一二,但不出两个回合便招架不住,被一鞭子抽飞撞到墙上,木制墙壁哪能承受得了此等力道,“砰”的一声碎成四分五裂。
“不可能!你使了什么手段!”
铁塔汉子怪叫一声,佘明也眯起双眼。
这肖无忌哪来的一身怪力,竟连吴银山也不是对手。
呼延熊无法接受好友被杀的事实,怒而来袭,挥舞着手中的巨大铁盾当头砸下。
“找死!”
肖无忌眼中寒芒乍现,双腿微微弯曲,提气握拳,然后猛地向上挥出。
轰!
巨大的撞击声传遍整个乐心坊,阁楼都晃了几晃,吓得很多客人提起衣袍便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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