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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我三百次后,王爷承认他慌了

生椰不加糖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楚小挽一介医学博士,跳楼后竟穿越到了同名不同命的丞相府庶女身上,当晚正是洞房花烛夜!成为太子妃的她,宫斗中存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奈何还有个时刻想置她于死地的瞎子王爷!还好她有随意进出,随取随拿的医疗空间,还有前十秒必定会触发的警报系统,江休杀她三百回也奈何不了,只得假意服软:“我护你周全。”“行,合作愉快!”深知是套路,苏小药决心反套路一把,这样,自己升官发财变强变美之路便通畅无阻啦!

主角:江休 ,楚小挽   更新:2023-01-22 17: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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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休 ,楚小挽的其他类型小说《杀我三百次后,王爷承认他慌了》,由网络作家“生椰不加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楚小挽一介医学博士,跳楼后竟穿越到了同名不同命的丞相府庶女身上,当晚正是洞房花烛夜!成为太子妃的她,宫斗中存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奈何还有个时刻想置她于死地的瞎子王爷!还好她有随意进出,随取随拿的医疗空间,还有前十秒必定会触发的警报系统,江休杀她三百回也奈何不了,只得假意服软:“我护你周全。”“行,合作愉快!”深知是套路,苏小药决心反套路一把,这样,自己升官发财变强变美之路便通畅无阻啦!

《杀我三百次后,王爷承认他慌了》精彩片段

楚小挽猛的睁开眼,头痛欲裂。

几秒钟前,她被人从小区天台猛力一推,像一片枯叶摔碎在灯火璀璨的夜空中。

再次睁开眼,便是身着大红喜服躺在古色古香的婚房内,烛火摇曳,红幔倾泻而下,一切都很暧昧。

“快来人,淫贼往这个房间跑了!”屋外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很快,乌泱泱的内侍破门而入,为首的女人打扮艳冶,目光嚣张地扫过房间,锁定在了极其耀眼的大红色喜床上。

楚小挽觉察到事情不妙,余光一瞟,才发现身边还躺了个赤身裸体,散发着酒气,不省人事的陌生男人,自己则是衣衫不整,裸露的雪白肌肤在大红色的喜被上甚是耀眼。

看样子是穿越了,她无奈叹气。

她挣扎着想起身,却浑身无力,怎么也动弹不了,喉咙也仿佛被人掐住了一般,只能发出嘶哑的喘息声。

那女人一把掀起帷帐,看着无法动弹的楚小挽,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打了胜仗一般。

“来人,快将淫贼拿下!”女人发出一声刻意的惊呼,“堂堂丞相府千金,竟然干出如此龌龊肮脏之事,今日我就要替殿下好好惩治才行!”

说罢,抽出一根细鞭,不分由说,狠狠地打在了楚小挽的脸上身上。

一阵阵剧痛袭来,鲜血丝丝渗出,侵染在喜服和喜床上,瞬间不着痕迹,楚小挽张了张嘴,发出了无力的嘶哑声。

灯火昏暗的房间内,只听得血肉崩开的声音,气氛安静的有些可怕,摇曳的烛火发出哧哧的声音,徒添一份肃杀,内侍们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眼前的女人虽说只是个才人,但却是太子殿下最宠爱的妾室,即便躺着奄奄一息的是太子妃,也无人敢上前劝阻。

更何况,大婚之夜,太子殿下闭门不出,视她为无物,整个东宫都知道太子娶了丞相家最不受重视的,还有点痴傻的女儿。

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楚小挽的身上脸上已是伤痕累累,胸口利剑刺伤一般的痛,再加上先前药物的作用,楚小挽如若将死之人。

星空万里,月光皎洁,启祥殿外亮如白昼,忽而一阵风起,成串的红灯笼和绸缎发出用力撕扯的声响,暗红的灯影如鬼魅般让人后背发凉。

“才人,这,这若是被太子殿下看到,是否,是否有所不妥……”一个小太监犹豫着小心开口,纵是铁石心肠,如此光景也叫人心生不忍。

“怕什么?!”钱秀儿瞪了他一眼:“她如此丑陋,殿下对她厌弃如此,娶她实属无奈,今日我也只是教训一二,替殿下分忧而已!”

“再说,她本就卑贱,连亲爹都不管她,如今又做出如此龌龊之事,避她都来不及,谁会管她!”

更何况,此事还有玉南郡主的授意,这好主意,还是她出的呢!皇后如此宠爱她这个侄女,就算真的出什么事,也轮不到本才人来顶!

太监诺诺地点点头,不再说话,心中是替这个太子妃默默哀叹一番。

若不是皇后金口赐婚,这皇城内估计无人能知,权极一时的丞相府楚家,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庶女楚小挽。

比起楚家其他姐妹,这楚小挽从出生起就受尽欺凌,微若尘埃,终日蜷缩在不见光小小院子内,话都不敢大声说一句,性子自然也就懦弱卑怯,甚至有点痴傻状。

可即便是被选作太子妃,也无半分金贵之说,丞相自楚小挽上轿之后便再也没有露面,甚至连观礼也未参加,宫中也只是派了个位高的嬷嬷前来,就连白日里有奴才冲撞了太子妃,太子的反应都稀疏平常,甚至有暗暗夸赏之意。

一切都显得那样简单潦草,似乎在告诉每个人:这个太子妃没份量!

可没有人会知道,新婚之夜的太子妃,只因有醉汉闯入,抵死不从,一头撞死在了喜床之上,更没人知道,死而复生的楚小挽,已变成了另一个人。

“贵公公!”一位年长的公公昂着胸进来,钱秀儿慌忙迎上去:“殿下怎么说?”

何贵瞥了一眼地上的楚小挽,挤着眉眼笑道:“才人,殿下说他事务繁忙,一切交由才人处置!”

“我说什么来着!”钱秀儿冷笑一声,得意自语:“殿下心中果然还是只有我一人!”

“那本才人就替殿下好生分忧了!来人,把她带到冷宫去!”

钱秀儿扬眉吐气般发号施令,纤纤玉葱拂过手腕上的玉镯,她冲着何贵公公款款行礼道:“如此,还要劳烦公公费心,替我好好照顾楚姐姐了!”

何贵心领神会,挤眉弄眼道:“那是自然!”

“多谢公公!”钱秀儿看着被抬走的楚小挽,眼中满是胜利的姿态。

“把这个酒鬼埋了,仔细着点儿,别叫人找出来,”她低声吩咐。

小太监心中又是一惊,费力地拖起还在打鼾的酒鬼往宫外深处的一处枯井走去。

……

远枫亭。

宫灯高高挂起,映得竹影丛丛,幽静闲适。

“当初答应替你寻仇人,可十几年了,连一个有用的证据都没找到,是本宫无能!”坐在灯下的男子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他是当今太子,祁允。

“殿下今日新婚,可别让那事冲了殿下的喜气!况且,如此良宵,殿下却陪小弟在此饮酒,岂不煞风景?”

坐在对面的煜王江休笑道。

薄唇轻启,缓缓道来,红色的烛火跳动,映衬在他清瘦的脸上,起伏如山,却显得越发的温润。

“小休,本宫为何娶她,你又不是不知,”祁允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又替对面的人倒了一杯递上,有些愤愤然:“左不过是皇额娘的意思罢了,那样痴傻的女子,本宫见一眼都觉得心烦!”

“大哥莫恼,如今娶了楚家的姑娘,就和楚大人是一家了,有了丞相这座大山,大哥也可安稳些,”煜王江休仍是笑意盈盈,轻声细语,混着沙沙的竹叶声,甚是好听。

“他这座大山,本宫还真是仰仗不起!那老狐狸是怎么想的,真当本宫不知?左不过是拿根绳,将自己同东宫拴在了一起而已!他还真当从此本宫要同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祁允拂袖道:“做他的春秋美梦去吧!”

江休静静听着太子念叨,微微一笑,刚想劝慰,内侍匆匆赶来,小声道:“启禀殿下,已经送去了冷宫,要不要请个太医……”

祁允打断内侍的话,“钱才人呢?”

“……才人她……她说伤了手,这会儿正闹着要见殿下……”

“殿下有事要忙,就不必陪小弟了,”江休适时起身,恭敬地行礼。

“也好,万寿节寿礼之事,你可要放在心上,”祁允匆匆离开。

远枫亭又归于平静。

一个黑影从暗处走出,扶着江休坐下。

“殿下,楚家姑娘进了冷宫,还受了伤。”

“什么伤?”

“一些皮外伤,不要命,不过好像中了毒,昏迷了。”

“……下一步该当如何?”

黑衣人静静地站着,等着下令。

江休摆弄着手里一串粉翠珠子,嘴角微扬,暖暖的晚风拂过,带起几缕发丝,发出好闻的竹叶清香。

“殿下?”

他轻轻捻着一颗珠子,忽而手蓦地停住,下一秒,神色敛住,语气森然,冷冰冰道:“杀了吧!”


迷迷糊糊中,楚小挽觉得自己漂浮在一朵黑压压的乌云上,周身疼痛难忍,往下看去,一个瘦弱的身影正躲避着四处而来的棍棒打骂,她揉揉眼睛,发现这身影便是幼时的原主楚小挽。

一个激灵,她睁开眼睛,黑黢黢的屋子里,有鼠蚁窸窸窣窣的声音,却让她莫名的有些心安。

自己确确实实地还活着。

几十年没有看透的两世人情冷暖,就这一瞬间彻底清朗起来。

前一世,她受尽世间的苦,被爹妈和弟弟疯狂吸血,拼的头破血流才拼来自由,进入了研究院,成为了顶尖的医学研究员。

本以为会守得云开见月明,又遇上了甜言蜜语的渣男,缺爱的她一度以为找到了避风港湾,却被骗财骗色,最后亲手将她推入深渊。

这一世的原主楚小挽,更是被毫无尊严地践踏到了尘埃里,生母一介平民,又是早亡,亲爹视她不见,府里人人可以欺负她,嘲弄她,她像冬日里蜷在太阳下的流浪狗,默不作声,今日是今日的安生,明日在哪里,她不去想。

直到皇帝赐婚于太子,她以为会在十八岁这年,过上安定日子。

谁承想,这仅仅是一场交易而已,她的父亲,开国重臣丞相大人,是要拿她做保命的砝码,她的丈夫当朝太子,则是将计就计,大婚之夜,连面都不曾露。

何德何能,她从备受欺凌的小小庶女,变成了万人的眼中钉。

这比纸还薄的亲情,还有那廉价至极的爱情,真是可笑!

迷药药效渐失,身上的疼痛逐渐加重,她忍不住哼哼了两声,感觉脑袋越来越重,又饿又渴的她想下床去倒碗水喝,稍稍一动,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来人……”她发出嘶哑的声音。

“娘娘还未沐浴更衣,你们,还不快伺候着!”何贵推开门,两个老嬷嬷跟着进门,手里端着两盆水。

“是!”

楚小挽尚未反应过来,两盆冰冷的水已经从头浇下,流过伤口,一阵阵剧痛袭来,像是有无数把刀在伤口上剐过,激得她浑身颤抖。

她舔了舔舌头,水很咸。

“这天儿热,娘娘的伤口得定时清洗,不然溃烂了可不好,”何贵摸着那只水光碧透的镯子,眼神示意嬷嬷。

这里是东宫自设的冷宫,说白了,就是关禁闭的一处院子,人烟稀少,平时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儿。

拐出冷宫,何贵小声禀报:“殿下,妥了。”

太子祁允没有言语,径直推开门,换了副关切的表情,扶起楚小挽。

“挽儿,本宫来救你了。”

......楚小挽努力睁开眼,眼前之人剑眉星目,俊朗挺拔,天然的贵气轩昂。

她的丈夫,太子祁允,终于出现了。

“嗯......”楚小挽无意识地哼哼了两声,已没有说话的力气。

“本宫已经查清楚了,你是被冤枉的。”

还好,这祁允不算太坏……

“你只需告诉本宫,你娘给你的那本书现在何处,本宫便带你出去,”祁允语气缓慢,声音温柔。

书?什么书?楚小挽刚刚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难道这才是太子同意娶楚小挽的真正目的?

楚小挽脑中努力回想,却没有一丝相关的记忆。

看着眼神迷茫的楚小挽,祁允再也没有了耐心,他倏地站起身,掏出一个瓷瓶来,捏住楚小挽的脸颊,逼着她吞下一颗药丸。

“不知道?那便去丞相府找!不将那本书找出来交给本宫,你就慢慢享受这噬骨之痛吧!”他恶狠狠地扔下这句话,转头离开。

不说?那就好好享受接下来的折磨,继续在这冷宫呆着吧!

……

不知过了多久,楚小挽只觉得身上的疼痛越来越轻,似乎已经没有了知觉,嘴唇干的裂开,脑中也是一片浑浊,昏昏欲睡,不知外面是几时光景。

她心下一惊,努力睁开眼。

她心里很清楚,再这样下去,死神很快便要向她招手。

不能睡过去!她试着挪下床,可身上没有一丝的力气,连胳膊都抬不动。

难道自己的重生之路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她还想好好的重活一世,但眼下就要病死在这黑压压的冷宫里,真是莫大的笑话!

“娘娘!娘娘!”一个刻意压低了的嗓音传来,紧接着,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瘦小的身影猫着身子轻手轻脚进来。

“太子妃娘娘,这水和馒头,您赶紧吃了吧!”

楚小挽努力抬起头,模糊中看到一张稚嫩少年的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还有这,是奴才藏的一瓶金创药,娘娘自己涂了便能好了,”少年又凑近了些,将东西放到楚小挽枕边,小心翼翼地喂了她一口水。

楚小挽顿时觉得清醒许多,她这才看清,原来是钱才人身边那个总是低着头的小太监。

不等她言语,小太监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

楚小挽看着那瓶金创药,欲哭无泪。想起来,自己也是堂堂一医学博士,若放在以前,什么迷魂散,什么毒药,解毒那是分分钟的事。

恍惚间,楚小挽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来到了那间无比熟悉的医学实验室,摸看着那些瓶瓶罐罐,有些恍若隔世。她摸了摸发晕的脑袋,凭着感觉调配出一瓶解毒剂来,一口气喝下……

她抹了抹嘴角的药渍,却发现触感真实无比,毒性引起的疼痛也好了许多。

原来不是做梦!她的心砰砰跳着,脑袋顿时清醒了许多,一边啃着小太监送来的馒头,又实验了一遍,果然又拿到了一个注射器。

……

“滴滴滴滴——危险!危险!”

耳边突然响起电子警报器的声音,好像实验室里的智能报警器。

什么情况?

楚小挽警惕地看向四周。

一个黑影悄无声音地出现在房间中,猫着身子迅速移动。

凌厉的刀光掠过,晃过楚小挽的眼睛,死亡的恐惧让她生出一股蛮力来,她飞快地下床,一个骨碌翻到了床帏后面,猫着身子屏住了呼吸。

黑影走近床边,看着被子下的人形,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刀。

“噗呲——”布匹撕扯的声音传来,来人发出轻微的讶异声。

他凝神片刻,一把拉开被子,看到棉絮翻出的枕头,发出一声轻微的惊诧,顿觉不妙,刚想回头,脖子却是一凉。

“别动,这可是七步断魂水!”楚小挽的声音冷静凌厉。

黑影的余光瞥见脖子上的利器,是他从未见过的武器,细如银针,还连接着一罐不明液体,正刺破他的皮肤,注射进了他的身体。

他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想要解药,就按我说的做!”楚小挽举起“武器”,黑暗中,她屏住呼吸,努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静水殿地处东宫最西北侧,依水而建,僻静清幽,鲜少有人光顾,但此刻却灯火通明。

楚小挽被安顿在此处。

太医神色紧张匆匆赶来,查看一番,神色凝重。

“王太医,姐姐情况如何?”

钱秀儿赶忙问道,满脸关切,心中的怨气却快要冲上天。

她正和太子殿下情谊浓密,却见得冷宫那片火光乍现,火势凶猛,惊得殿下亲身前往。

正盘算着天公也帮她,正好可以一把火烧死瘫地不起的楚小挽,却不知哪个不长眼的高喊一声“太子妃在这里”,一群人将本该葬身火海的楚小挽抬了出来,还惊动了宫中御医。

“哎,太子妃娘娘原本只是皮外伤,不打紧,可娘娘体弱,又呛了烟火,心脉受损,一时半会儿,是不会醒过来了,就算醒来,也怕是要多休养些时日才可恢复。”

王太医思忖道。太子妃还有中毒迹象,他却不敢说明。

“要多久?”

发问的是太子祁允。

“多则一年半载,”王太医停下手中的笔,看了一眼低头藏笑的钱秀儿,“而且娘娘脸上的伤……恐怕是会留下疤痕……”

楚小挽被抬出来之时,脸上被断木划伤,伤口血流汩汩,看着十分严重。

钱秀儿心中为之一振,脸上却是悲戚不已:“这可如何是好,这脸毁了,可叫姐姐如何做人!王太医,真的没有好法子了吗?”

看着王太医摇摇头离开,她心中乐开了花儿。

真是天助我也啊!有她在,这贱人脸上的伤,就永远别想好!顶着一张丑陋的脸,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遭受殿下厌弃,这不比让她直接死了更痛快?

她瞅了一眼盯着昏迷不醒的楚小挽发愣的太子,换了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缓缓跪下。

“殿下,妾身有罪,求殿下责罚!”

“爱妃,怎么了?”

“妾身一心只想替殿下分忧,才擅自做主,依着宫规罚了姐姐,没想到姐姐竟然是被冤枉的!还害得姐姐卧床不起,妾身罪该万死……”钱秀儿哭唧唧说道,听起来却像是撒娇。

祁允回味着王太医的话,表情微妙。

他扶起钱秀儿小声安慰道:“爱妃,你帮本宫料理家务,本宫只会赏你,又怎么会怪罪于你呢?”

“真的吗殿下?”钱秀儿欣喜地抬起头,轻轻靠在祁允的胸膛上:“妾身就知道,殿下最疼秀儿了!”

“当然是真的,本宫明日就封你为昭仪,可好?”,祁允停顿了一下:“再升一等,秀儿便可和太子妃同住一殿,位同侧妃了。”

他抚着钱秀儿的秀发,看着她受宠若惊,又僵住笑容的脸,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女人呐,最爱争宠吃醋。

尤其是这钱秀儿,不仅善妒,还心狠手辣,不计后果,

但这,正是他想要的。

楚小挽越是被折磨得痛苦无援,他便越有时间慢慢和她耗,直至她交出他要的东西。

……

楚小挽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

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她心中深深地长舒了一口气。

昨夜好险!

若不是情急之下,靠她恰好从实验室里拿到的一只盐水注射器,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成功吓到了对方,恐怕自己早已成了刀下亡魂。

但那突兀出现的警报声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有人暗中帮我?

她动了动身子,疼痛难忍,便闭上眼睛,进入实验室。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宽敞明亮,沿墙是各式精密的仪器,架子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各种化学试剂,成品半成品,冷柜里冒着丝丝儿冷气,衣帽间里还有自己换下的衣服,桌子上还有半块自己写笔记是吃剩的巧克力......

楚小挽拿起那块巧克力,找了些消炎止痛的药品,再仔仔细细地将伤口敷药包扎,调配了些特效祛疤膏。

她突然想起昨夜被喂的毒药,赶紧检查一番,发现只是金石粉,长期服用,会导致脾胃破裂出血,不治身亡。

她慌忙翻箱倒柜地配了一瓶解毒剂喝下,才安下心来。

受了太子的启发,她又翻出些有毒的药品制剂装好,以防万一。

一切安排妥当,她睁开眼,药品果然握在手中,那半块巧克力也在其中,而身上的伤口,则是包扎完好的样子。

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恨有怨,有苦有涩,但更多的,是这些苦涩凝结而成的,莫大的决心和勇气。

既然天注定让我重活一回,那便不能再像从前那般窝囊无能,否则岂不辜负那逝去的,苟活的青春年华?

与其被充当棋子,生不得,死不能,不如豁出所有拼一把,把前世今生所受的委屈,欺辱,统统报复回来,轰轰烈烈的活一场。

这一世,绝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懦弱胆怯任人宰割了!

我楚小挽,不仅要复仇,钱和权,我都要!

……

“石竹,你说,她不傻?”

远枫亭下,煜王江休淡然开口,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他信手而立,另一只手握着一串粉翠的手串,轻轻在鼻下嗅着。晚风拂来,衣袂飘飘,好似一幅水墨画。

“是的,属下见她反应灵敏,机智警觉,好像和先前的不是同一个人一般,而且,迷魂散也药效全无,”江石竹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道来,说着说着,有些底气不足。

这是他第一次任务失败,不仅失败,还被迫帮着放了一把火,火势凶猛之际,还喊了一嗓子太子妃,以便救火的人发现她,将她救出了冷宫。

“七步断魂水?那是何物?你为何完好无损?”

“因为……因为她说属下走了不止七步……自然就无毒……”江石竹的声音越来越小。

“呵,有趣。”

“属下先前打听得很清楚,楚家庶女贯来懦弱无能,天生痴傻,地位尚不及管家小妾,今日一会,属下觉得有异……”

江休将手串收回衣中,转过身来,对着江石竹吩咐道:“找人盯着,探探她的底,看看她到底是在耍什么花招。”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语气却没有一丝温度,似乎和刚刚如沐春风饮酒欢谈的不是同一人。只是双眼蒙上了一层黑色的绢布,叫人完全琢磨不透情绪。

“看来本王需得会会她了。”


翌日。

钱秀儿窝在太子祁允怀中,轻轻划着圈圈。

“殿下,今日肃王殿下班师回朝,殿下该起了,”内侍小声在旁提醒。

“急什么?没看见殿下还未睡好吗?”钱秀儿瞪了内侍一眼:“再说,肃王殿下回朝,自有那帮老家伙给他庆贺,由得着你多嘴?”

“这……”内侍看了一眼眯着眼睛的太子,只好不再说话。

何贵急匆匆走来,嘴里喊道:“殿下,殿下,太子妃娘娘大好了!”

“什么?”钱秀儿倏地坐起了身,春光乍现。

不是说体虚伤重,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吗?

“回殿下,才人,太子妃娘娘,这会儿正梳洗打扮呢!”

何贵声音越来越小:“才人,她,她召你过去奉茶......”

“奉茶?”钱秀儿穿着衣服的手停下来,捂着嘴笑了起来:”殿下,太子妃姐姐这可折煞我了,刚醒来,竟要向我奉茶,这可如何是好?”

祁允不屑道:“只管去便是。”

“可,可她要是为难秀儿怎么办?毕竟......先前的事,她怀恨在心,臣妾害怕,”钱秀儿撅着嘴往祁允怀里躲,娇滴滴的像一滩水。

“她敢!”祁允斜着眼睛:“只管放心去,有本宫在,她不能耐你何!”

“殿下对秀儿真好~”

......

楚小挽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侍女为她洗梳化妆。

铜镜中的楚小挽,面容清瘦,肤色有些苍白,蛾眉淡蹙,舒展开来,是一股轻灵之气,虽不是自己先前的样貌,但却容色清丽,叫人看了舒心。

“娘娘,可要用花钿?”侍女朱砂看着左脸一块已结痂的伤疤,有些犹豫。

她是内务府刚调来的贴身婢女,生得珠圆玉润,手脚却是麻利的很,同来的还有巧儿,是个文静害羞的小姑娘。

太子妃楚小挽的大名,她们也略有所耳闻,但第一眼瞧着,便不像旁人说的那般不堪,不敢逾矩,也只有安心服侍。

“不用,”楚小挽一怔,接过粉扑,“我自己来吧!”

她又朝朱砂巧儿低声吩咐了几句。

今日是她回门的日子,她需得准备妥当,用新的身份,好好迎接楚家母女。

许久,楚小挽推开了正殿的大门。

秋日的阳光正好,金色的晨光洒在楚小挽的身上脸上,耀眼得有些让人睁不开眼,她束起简单的发髻,只钗一支水滴步摇,齐腰的长发温柔卧在腰间,更显盈盈一握,清丽出尘;眼若秋水,看似清冷至极,但这规规矩矩的仪态中,却似乎藏着一股子的桀骜与韧劲,也并不显得突兀。

她深吸一口气,迈出脚,走出殿外。

日光倾泻而下,犹如舞台上的幕布,缓缓拉开。

楚小挽,新的人生开始了!

她现在唯一拥有的,便是这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之位。

那么,她便要好好用这太子妃之位,站稳脚跟,手刃仇人!

“姐姐可算醒啦?身上可大好啦?”

娇滴滴的声音传来,钱秀儿摇曳生姿地扭着屁股走来。

楚小挽盯着钱秀儿,前日夜里的情景又一幕幕浮现出来。

“姐姐不会记恨我吧?”钱秀儿蹙眉:“妹妹也是没有办法,前夜的事,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只会毁坏殿下的名声……我可是为了姐姐好啊!”

她又笑意盈盈地盯着楚小挽,心中虽疑惑为何这傻子恢复的如此之快,但瞧那愣愣傻傻默不作声的模样,还有脸上那道血痂,还是在心底里笑出了声。

“可就算记恨我,姐姐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她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楚小挽的面前,一副纯良无害的表情。

果然是个懦弱无能的卑贱庶女!就算披上这身太子妃的皮,也几棍子打不出个闷哼来!

“不过姐姐也不必如此客气,这一大早的,便要奉茶,妹妹我身子娇弱,清早只想吃些清淡的燕窝,”她又换了副脸色,袅袅地坐下。

楚小挽静静地看着她,嘴角扯过一丝冷笑。

“奉茶?可是要我与你奉茶?”

“不然呢?”钱秀儿丝毫听不出她的语气。

“巧儿,把门关上,”楚小挽慢慢走到殿中央,转过身来,声色俱厉。

“朱砂,掌嘴!”

朱砂是个性格火爆的,纵使见惯了宫中的踩高捧低,但像钱秀儿这样嚣张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早就不能忍了,得了令,左右开弓给了钱秀儿几个响亮的巴掌。

“你干什么?你疯了!”钱秀儿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恼怒地指着楚小挽:“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还是被男人玩的脑子坏掉了,竟敢打我!小桃,给我打!”

身后的小桃和其余三个婢子得令,便要上前还手。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你面前的,是皇后娘娘亲口赐婚的太子妃,丞相楚严忠的亲女儿,你若敢动一根手指头,本宫便让你全家陪葬!”

话虽是对着小桃说,楚小挽却是看着钱秀儿的眼睛,目光凌厉,一字一句,振聋发聩。

小桃几人倏地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再上前。

钱秀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场摄得说不出话来。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端严之人,与前夜那个躺在地上无力哀求的楚小挽,似乎不是同一人。

“你,你不是楚小挽!你是谁?”

“要我把身上鞭子的伤口揭开给你看看吗?”楚小挽走到她的面前,发出清泠彻骨的笑:“本宫是正宫娘娘,你理应前来奉茶,可你却要等本宫召你;你无视尊卑,来了连大礼都不行,甚至,口出狂言,辱骂本宫,你说,你该当何罪?”

“你!”钱秀儿梗着脖子,气急败坏道:“你只不过是丞相家硬塞进来没人要的丑女!殿下如此厌弃你,正眼都不愿意瞧你,就算是皇后娘娘,也是......”

"把她给我摁住!”楚小挽打断她,吩咐朱砂。

她凑近钱秀儿的脸,从她头上拔出一根尖锐锃亮的银簪,轻轻划到了她的脸上。

“你,你敢动我的脸!”冰凉的触感让钱秀儿慌了起来,眼珠子一转,口中喊道:“那,那事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是玉南郡主叫我这么做的,她可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有本事,你去找她!”

原来如此!

她召钱秀儿来,一半为了复仇出口气,一半为了从她口中探出些情报来,皇家宫闱,她一概不知。

且钱秀儿看着便是个胸大无脑的草包,她料定此事还另有隐情,没想到这么快便供出来了。

“放心,我不会动你的脸,”楚小挽轻轻一笑,脸上浮现深不可测的表情。

她突然起手,将簪子狠狠地扎在钱秀儿的肩膀上,“比毁容可怕的事情,可多的去了!”

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紧接着,她又用同样的手法扎在了钱秀儿的胳膊,小腿,和屁股上,针针发狠,却又避开要害和血管,甚至血也不曾流几滴。

学医多年,这点子功夫她可是熟稔于心。

殿外候着的内侍们听得心惊肉跳,便想强行闯开门,门却被朱砂打开,里头早已没了动静,不多会儿,钱秀儿的咒骂声传来。

“楚小挽!你个贱人!我定叫殿下休了你!”

楚小挽刚想张嘴,便见得太子祁允一行浩浩荡荡地朝着静水殿来,里头似乎还有其他贵胄同行。

她立即换了副神色,晃了一下零散的头发,待祁允走到面前,软软地行了个礼。

有外人在,她只需按着太子妃地位行事,必然不会出错。

“怎么回事?”

钱秀儿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疼的一边抽气一边哭喊:“殿下,殿下要为妾身做主啊,姐姐,姐姐她把我打成这样......”

说罢便想撩起衣裳给祁允看看伤口,可找来找去都是些星星点点的小血渍,气的扯着衣裳恶狠狠地瞪着楚小挽。

“打成哪样?这是钱昭仪夜里被蚊子咬的包吧?怎么赖是我打的?”

楚小挽讥讽地白了钱才人一眼,又道:

“殿下您是不是也听见了?许是钱昭仪不满意皇后娘娘安排的婚事,给我胡乱安插罪名,想叫殿下休了我,”楚小挽说得云淡风轻,甚至有些天真无邪。

“胡闹!”祁允脸色有些发黑,冲着钱秀儿厉声道:“对皇额娘不敬,还不快下去!”

“殿下?!”钱秀儿不可置信地看着祁允,不敢相信温柔似水的太子居然吼了她。

祁允越发不悦:“煜王殿下来探望太子妃,你还不快退下!”

一大早便让外姓兄弟看到自己内院不安,简直是丢自己的脸!

“......是,”钱秀儿见情形不妙,只得咬咬牙,含恨离开。

“大哥,这就是新嫂嫂?果然不一般呐!”一直在边上默不作声的男子笑道:“小弟见过皇嫂!”


小弟?

楚小挽见此人身形单薄,气质如玉,又见他蒙着双眼,坐在轮椅上,一幅病仄模样,凭着记忆思索,便知是最小的亲王,煜王江休。

她只听说过煜王其人,今日还是头一次见。

煜王姓江,不姓祁。

他的父亲江淮乃是同先皇一同打下江山的生死之交,一朝功成回京,江家满门却被仇家一夜血洗,他是最小的幼子,只因贪吃跑到了街上买桂花糕,才躲过一劫。

只是打击过重,心中大悲,从此不能视物,便蒙着双眼。

先帝悲恸不已,为抚江淮英魂,便把年幼的江休养在身边,早早地封了王,封地府邸和荣宠样样不落,驾崩前也念念不忘,要子孙后代如同亲兄弟亲叔侄般优待煜王。

更是命当朝丞相,楚严忠和太子祁允,亲自彻查江家灭门一案,只是十几年过去了,除了当年卡在门缝上的一粒盘扣,其他的,再无线索。

煜王本人性情寡淡温和,不喜争斗,只爱摆弄玉石花草,更不愿以皇叔自诩,只让皇子们按年纪称兄道弟,十几年下来,倒也相安无事,悠闲自在。

只是,传言他还有……龙阳之癖。

坊间还流传着他去象姑馆里找乐子的故事。

可惜了了!楚小挽摇头感叹。

“不可惜,皇嫂不必惋惜,这是打小的毛病,小弟已经习惯了,”煜王江休善解人意地宽慰道,声音甚是温柔。

只是自小习惯了……这煜王,还真早熟啊!

楚小挽不禁咂舌。

“太子妃,这是煜王殿下,一早便来探望,你要识些礼数,”祁允不满地闷声道,楚小挽粗鄙无状的样子,让他觉得厌恶至极。

若不是皇额娘的来的密告,说失传已久的锻兵秘要就在楚严忠的发妻手上,他断不会娶这个又丑又蠢的女人。

“是,”楚小挽懦懦应道,心中飞快盘算着。

纵容小妾欺辱正妻,索要不得便喂毒,他现在,是不是以为自己畏惧他的毒药,已经拿捏住了自己?

可笑!

若不是现在要借这太子妃的位置,更不想冒着他英年早逝正妻陪葬的风险,她早就一针氰化物弄死他了。

祁允看着她一副神游的模样, 心生厌烦, 扫视一眼殿内,又皱眉责问道:“皇额娘送的海棠糕,吃一块做做样子也就罢了,怎的全盘吃完了?不叫桂芳嬷嬷笑话!”

“臣妾记住了,”她心中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

果然,不顺眼的人,连呼吸都是错的。

站在楚小挽身后的朱砂悄悄吐了吐舌头。

“啊,差点忘了,小弟带了新茶来,名为西域茶,还是肃王殿下捎回来的呢,正好,小弟借花献佛了,”江休挥挥手,“快拿去泡了给大哥和皇嫂尝尝!”

很快,两杯热气腾腾的热茶上桌。

“嗯,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小休有心了,”祁允闻了闻,心情稍微舒畅了些。

楚小挽端起茶碗,刚想下口,

“滴滴滴滴——危险!危险!”

警报的声音再一次突兀地响起。

吓得她险些将茶杯扔出去。

她倒是忘记了那晚的警报声,当时时间紧迫,她没有机会盘问那黑衣人的幕后主使,只威胁他放了火。

此时又一次响起,她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这光天化日,不可能再有黑衣人行刺了吧?

“皇嫂怎么不喝?”江休适时发问。

“这茶可是边疆稀有之物,据说三年才能采摘一次,堪比黄金呢!”

茶?

楚小挽低头闻了闻,仔细观察茶叶的形状颜色,心中有了数。

她抬头看了看江休,联想到他的身份,心中那团疑问似乎明朗了起来。

想杀我的,莫非就是他!?

这西域茶,本无大碍,只是与海棠糕同服,即可致命。只是中原稀少,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其中的药理。

煜王定是知道皇后有送新妇海棠糕的习俗,刚刚又听说自己吃个精光,这才将茶拿了出来。

杀人于无形,好巧妙的心!

难道前夜那个黑衣人也是他派来的?

“皇嫂不会是怕小弟下毒吧?”江休玩笑道,声音带着戏谑。

“太子妃可别枉费煜王的心意!”祁允敲敲手指,似乎在警告。

“喝,我喝,”楚小挽手掌轻覆于杯口,瞅瞅祁允手中的杯子,眼巴巴道:“可是臣妾觉着殿下手里那杯更好喝些......”

“与你换便是,”祁允忍着脾气,没好气地换过茶杯,一饮而尽。

真是又蠢又粗俗!他心中厌恶得紧,想到往后很长一段时间要与她日日为伴,曲意逢迎,他就脑壳儿疼。

须得尽快将东西拿到手。

楚小挽喝完咂咂嘴。

“皇嫂别急,慢慢喝,”江休轻轻吹着茶叶,小口抿着。

“我不急,”楚小挽将空掉的茶杯摆到桌上,“是煜王殿下急了吧?”

“哦?”江休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笑意未减:“皇嫂说笑了,看皇嫂如此喜欢这茶,小弟即刻派人再送些。”

“好啊!”楚小挽轻轻摸了摸头上的伤疤,惊喜道:“煜王殿下这茶,还真是金贵,一杯下去,我这脸上的伤似乎都好了许多呢!”

“煜王,不会是你的茶里面放了什么灵丹妙药吧?!煜王对我可真好啊!”

“胡言乱语!不成体统!”祁允再也无法忍受楚小挽这痴傻模样,拂袖而去。

若不是江休前来拜望皇嫂,他便不想踏入这静水殿半步。

只是走了几步,他便面色发青,强撑着身子,捂着肚子,加快了脚步。

背影看起来有点艰难。

楚小挽心里发笑,她刚刚加了一点泻药,没想到这么快就奏效了。

……

厅中只剩她和江休二人。

楚小挽默默走到江休身边。

“时辰到了,”楚小挽冒出一句。

“什么?”

“时辰到了,我还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楚小挽盯着他的脸。

“皇嫂何出此言?”江休有一瞬间的恍惚,很快又恢复如常。

“忘了告诉你了,我最讨厌吃海棠糕,”楚小挽叹了口气:“我那侍女贪嘴,全都进了她的肚子,回头我还得好好谢谢她!”

江休笑容未变,点点头道:“看来改日得向皇后娘娘进言,叫她老人家不必再准备这些......”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你那杀手,这会儿走了该不止七步了吧?”

“宫中太平祥和,哪儿来的杀手?若说有......”

“太子妃娘娘,该动身了!”

内监何贵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江休的话。

今日是楚小挽该要回门的日子,大清早的时候内侍已经过来传过话了,还说太子恩典,会陪着一同回去。

眼下他那样儿,怕是去不了咯!

“何公公!”江休突然出声。

“大哥身体不适,怕是去不了了吧?”

“回煜王殿下,已经请了太医,太子妃娘娘,得一个人回去了。”

“本王许久未出宫,也想到外面走走,劳烦公公通禀太子一声,本王陪同皇嫂一起去楚府……”江休独自从轮椅上站起,示意内侍不用扶他,慢慢走到了楚小挽身边,形单影只,莫名有些可怜。

楚小挽的眼珠子快要掉下来。

嫂子新婚回门,小叔子跟着?

“......奴才这就去通禀一声,”何贵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太子和煜王虽无血缘关系,但以兄弟相称多年,情比手足,眼下太子不待见太子妃,煜王殿下代劳,太子定是乐意至极。

只剩风中凌乱的楚小挽。


洛阳城里人声鼎沸,攘来熙往,娃娃们追着跑着,争相传告:“太子妃娘娘回门啦!”老人们则啧啧称奇:“丞相好大的荣耀!”

本为太子妃,应由丞相前去拜谒,但如今却是亲自回府探望,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皇恩。

若让百姓知道这车碾之上还坐着一个亲王,那更是要传为奇谈。

装点豪华的车轿缓缓走着。

楚小挽坐在宽敞的轿中,死死盯着对面的人。

她很想看看,这块黑布之后,究竟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究竟是真瞎,还是装一条大尾巴狼。

说起来,这煜王长的可比太子顺眼多了,虽不是那般健硕,但清秀有加,起伏的轮廓勾勒出温和的线条,乍一看便叫人生出一股亲近之感,但这一抹浅笑又仿佛藏着许多故事。

楚小挽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没有反应。

再晃一晃,依旧没有反应。

胆由心生,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头,想碰一下那块黑色帛布。

“皇嫂,臣弟脸上可有什么异样?”江休摸了摸脸,语气无辜。

气氛有略微的尴尬。

“你看得见?”楚小挽收回手指头。

江休一本正经解释:“正因臣弟有眼疾,所以其他五识才异于常人,皇嫂不必惊讶。”

“哦,”楚小挽眨眨眼,真诚感叹:“殿下跟太子还真是手足情深啊,回门这种事也主动为之代劳......”

论常理,太子殿下是要和其他亲王保持距离,以免结党之嫌,甚至有的视为大敌,但这两人......

虽然煜王眼疾,也没有外戚扶持,难登大宝,但若说对东宫之位没有威胁,恐怕过于天真。

“那是自然,皇兄自幼对我关照有加,十分体恤,”江休颔首。

“这样啊?那你岂不是也要对你的皇嫂好一点?”楚小挽声音透着狡黠。

“我对你难道不好吗?嫂嫂?”他有些委屈巴巴,嫂嫂叫的亲昵。

“好,真是好极了!”她笑的有些咬牙切齿。

“不过臣弟觉得心中难安,有愧于皇兄恩情,日后得更加孝敬嫂嫂才是,”他说得诚恳至极,甚至让人觉得蒙着的黑布后是一双泪眼。

“大可不必,你那孝敬法儿,我可承受不住。”

楚小挽说完,便不再言语。

车外熙熙攘攘,繁华又古朴,是她不曾见过的景象,在楚府多年,这幅身躯甚至不知这街道名甚,好吃的好玩儿的,似乎都与她无关。

马车渐渐停下,楚府的牌匾映入眼帘。

楚小挽,你又回来了。

回来拿回本就属于你的东西吧!

这一趟,便让那些人曾经欺辱过你的,把你踩在脚底的,付出代价!

......

“臣楚严忠,恭迎煜王殿下!恭迎太子妃娘娘!”

刚下轿,楚府门外哗啦啦跪倒一片,给几位皇亲行大礼。

“丞相大人,快快起身!”江休依旧坐着轮椅,语气亲密。

“臣惶恐,太子妃娘娘,和煜王殿下亲自回门看望,真是折煞老朽,”说话这人便是楚严忠,一张国字脸,胡须半白,一脸正气,目光沉着老道。

此刻说着惶恐,却十分平静地站了起身。

似乎对煜王的到来并无半点惊讶。

他乃大燕国开国丞相,当朝元老,再加上代管兵部多年,手握锻兵炼铁之秘要,宦海沉浮多年,朝中无人敢与他抗衡,权位极重。

阁老旧臣们不满于他的专横,想从近日与边疆的败仗从手,参他个锻兵不力之罪,此事可大可小,只看圣上如何决断。紧要关头,皇后忽然下了赐婚的懿旨,楚严忠自然欣然应允。

楚家姐妹有四,嫡女楚瑶和次女楚画,皆为主母秦秋梅所生,地位金贵,还有个幼女楚月,为姨娘梅氏所生,尚未及笄。但楚严忠偏偏选中了不起眼的庶女楚小挽,外人看来着实费解。

他又怎会不知,太子打得是兵部大权的主意?

但细细想来,实为老谋深算,煞费苦心。

一来与东宫有了姻亲,那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了脱不了的干系,此次博弈,胜算便能多一层;但楚小挽痴傻懦弱,不成大事,且为民女所生,透明得像一张白纸,既不让那些老臣们感觉到威胁,又能让自己不过多受东宫掣肘,若一旦东宫有变,直接切断这条小尾巴就是,干净利索。

“老臣奉命彻查江家灭门一案,十多年来未有真相,老臣愧对令先呐!”

他又微微颔首,说起了陈年旧事。

江休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只说了句大喜之日,日后再提,便不再回应。

江家与楚家,曾是故交,被灭门之后,楚家起初也对江休照顾有加,只是江休生性淡漠,对谁都是一副疏离又不失礼数的模样,久而久之,楚严忠便也只把他当作一个外姓亲王了。

楚严忠瞅了一眼楚小挽,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些什么。

紧接着,秦秋梅夸张的声音传来:“哎哟,是我们光宗耀祖的姑娘回来了,快快快,快让母亲好好瞧瞧沾沾光!”

说着,一个妆容隆重,丹凤眼,柳叶眉的华贵夫人便上来握住楚小挽的手,亲昵地握了握。

楚小挽对这张脸的印象可太深了,记忆中,便是她害死了原主的生母,从一介小妾摇身一变成了当家主母,之后原主的日子就没有好过一天。

此刻如此亲密,定是要做足了样子给外人看。

“女儿给母亲请安!”楚小挽乖巧地下跪行礼,有些诚惶诚恐。

做样子?谁不会啊?这就让你下不来台。

“万万使不得,应该是民妇给太子妃娘娘请安才是!”秦秋梅咬咬牙,无奈给楚小挽磕了头行了大礼,顺便拽着楚家几姐妹磕了头。

要让洛阳城的百姓看见太子妃拜自己,那岂不是要背负大逆不道的罪名?

“哦,这倒是女儿忘了,”楚小挽憨憨一笑:“咱们家一向是最讲究规矩的,从前给母亲跪的习惯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母亲莫笑。”

却没有要拉她们起身的意思。

“怎么会,”秦秋梅低着头闷声应答,后槽牙都快被她咬碎了。

哼!几日不见,这小蹄子竟长了本事了!可乌鸦终归是乌鸦,就算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一会儿便让她原形毕露!

一帮子人前后簇拥着进了府。

......

“哎呀小挽,你这脸……母亲听说前夜东宫出了事,好在是误会一场,不然,就要怪母亲教养之过了!”

屁股还没坐热,秦秋梅便盯着她脸上的伤口,玩笑般说道。

大庭广众之下,故意提及这不光彩的事,其中意味很明显。

“母亲不必担忧,若论教养之过,那也是我娘亲阮氏之责,与母亲无关。”楚小挽认真替她辩驳。

“这孩子,真会替母亲说话!”秦秋梅讪笑道,又挤出关切的眼神来:

“小挽啊,母亲怎么听说,你和太子殿下至今仍未圆房……”

“哎呀,母亲真是多嘴!只是母亲实在是关心你呀……”

关心我?是拖着我母亲的病开了个假方子活活拖死?还是把我赶出别院,让我住了十年破屋子?还是天天给我吃剩饭馊菜?还是四处散播谣言说我是野种?

楚小挽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开口问道:“母亲怎的知道?难道是躲在我的床底下偷听了?”


“噗~”楚严忠的茶喷了出来,瞪了一眼秦秋梅。

“小挽说笑呢!母亲是关心你呀,早日诞下皇孙,也好为我们楚家光耀门楣呀!”秦秋梅收敛着脾气,一副关切模样。

“莫非母亲有能生儿子的秘方?快快告诉我,我好给殿下生个好大儿!”楚小挽问的情真意切。

一屋子的人瞬间安静如鸡,胆大的偷偷抬起眼看秦氏的反应。

众所周知,她这辈子只有两个女儿,求医问药偏方无数,就是生不出儿子。

秦秋梅的脸抽动了几下,讪讪道:“小挽说笑了,母亲我也是没有这个福分的。”

心里早已把楚小挽剐了千百遍。

抢走本属于自己女儿的太子妃之位,没没让她付出代价!这会儿竟变得伶牙俐齿了起来!

“母亲都没有这个福分,小挽我又怎么敢逾越呢?”

“说起来,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日子,太子殿下却有不适,否则,咱们楚府,得有多热闹啊!”秦秋梅捂着嘴笑道,开始转移话题。

楚小挽看了一眼低头喝茶的江休,点头应和:“煜王殿下,母亲说你不够分量,你来了咱们楚府就不热闹了。”

秦秋梅的脸瞬间变得刷白,颤着牙勉强笑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煜王殿下,民妇,民妇不是那个意思......”

“哦?”江休提着碗盖的手滞住,冷声发问:“那秦夫人是什么意思?”

楚小挽讶异地挑眉看去,见他仍是低头含笑,似乎没有任何不快,但周遭却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来。

“我,我这.....”秦秋梅有些嘴瓢。

楚严忠忙起身鞠躬:“煜王殿下,贱内口拙,望殿下海涵!”

江休只是喝茶,没有任何反应。

众所周知,煜王乃是外姓亲王,还是个备受关照的亲王,说他不够分量,便是在打整个皇室的脸。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厅中只剩紧张的呼吸声。

许久,江休哼笑一声,将茶碗放下,笑容温和:“楚相不必紧张,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本王岂是如此小心眼儿的人?”

秦秋梅顺势笑道:“是啊是啊,殿下宽宏大量,民妇嘴笨,定不会......”

“只是......”煜王又一顿,语气缓慢:“本王是替皇兄陪同皇嫂而来,这事儿......还是得皇嫂说了算呐!”

“是吧,皇嫂?”

楚小挽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

就说这家伙怎会如此好心帮我,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楚小挽毫不含糊,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煜王殿下都发话了,女儿自然是无话可说,更何况......”

她亲热地挽了秦秋梅的手臂,“更何况,母亲从前总是教导我,别忘了自己庶女的身份,得伏低做小,小挽可是一直没有忘记呢!

楚严忠脸色微变,皱着眉看了一眼楚小挽。

只觉得今天他这个傻癫的女儿,似乎是哪里不太一样。

“还不快给太子妃娘娘认罪!”他低沉着声音命令。

秦秋梅自知情形不对,便作势要跪,想着楚小挽那样怯懦,定不敢叫她这个主母当着满屋子人的面儿朝她下跪。

可别扭了半天,也没人来拉她。

只得讪讪跪下,声音极低:“民妇无知,民妇有罪,太子妃,煜王殿下,莫要同民妇计较。”

楚小挽慢慢将嘴里的茶水咽下,这才惊慌喊道:“母亲这是做什么?快将母亲拉起来!小挽怎么会怪罪主母呢!”

秦秋梅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楚小挽一眼。

她给站在门口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随即便堆起满脸的笑来:“我就知道,小挽不是那般小气之人。”

众人又说笑了一阵,便听得外头一阵吵闹声。

“何人在那儿喧哗?”楚严忠皱着眉头,管家老赵急匆匆跑来,小声回禀:“老爷,外头是两个小贩子,大抵是见府中有贵人,想来讨点彩头,硬闯了进来。”

“给点银钱,快将人轰走。”

只是隔了一会儿,老赵又匆匆回来,抹着汗,有些不敢开口。

“怎么回事?”

“老爷,夫人,给了银钱,他们不肯走......”老赵斟酌着说:“他们非说......要来找女儿,见不到女儿不走,外头人多,大家都来看热闹,也不好就那么把人架走......”

说罢,便看了秦秋梅一眼。

“胡闹!什么女儿!你把人先带到里头,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不行吗!几十年的差白当了!”楚严忠气的想拍桌子。

“老......”

秦秋没刚想说话,煜王江休却忽然开了口。

“楚大人,何不放他们进来,喝杯茶也好,”他说的如沐春风:“且听他们说说,他们女儿人在何处,说不定,还能帮上一二,于楚大人来说,也是善事一桩。”

煜王开了口,自然没人不从。

于是那一男一女两个商贩被请到堂内来。两人皆是三四十的年纪,说是商贩,但衣裳破烂不堪,看起来像是逃荒的。

那女的一见楚小挽,便痛哭流涕,嘴里喊着:“阿敏啊!我的女儿啊!为娘找得你好辛苦啊!”

“煜王殿下好心放你进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这堂内哪个是你的女儿!”秦秋梅骂道:“再胡说,拔了你的舌头!”

那两人吓得扑通跪下,朝着江休磕头:“大人恕罪啊!草民是临安人士,十八年前在洛城做生意,在庙会上抱错了女儿,苦寻多年,前些日子来到这洛阳城,终于寻到了!”

那妇人手指着楚小挽,声音颤抖:“她,她就是我丢了十八年的女儿啊!”

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她又喊道:“我女儿左腿上有一块胎记,有黄豆般大小!还有,还有!”

说着,她便从包袱中掏出些东西来放在地上,激动着说道:“这是当初抱错的那个女儿的随身物件,这是平安锁,玉佩,还有虎头鞋,皆是大人家的东西,大人若是不信,仔细看看便是!”

老赵犹豫着看了楚严忠一眼,还是将东西查看一番,哆哆嗦嗦道:“老,老爷,是府上的东西不假......”

此话一出,堂内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赵,去把大门关好,其他人,都出去。”楚严忠冷着脸,将其余的下人全都遣出了前厅,门窗关好,这才重新坐下。

“那你倒是说说,被你抱走的那个,现在何处?”


妇人嗫嚅着哭道:“虽说不是自家的孩子,但孩子可怜,我们也是如亲生般的养大,可,可那苦命的孩子,被七老八十的县长看上来,抵死不从,一头撞死了!”

“那你又是如何寻到丞相府上的?”见其余人都黑着脸不说话,老赵多问了一句。

“我寻了多年,都将这玉佩和平安锁带着,前些日子,才有人同我说,那个平安锁,是楚家在他那儿打的......”

楚严忠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他心里清楚的很,楚小挽的腿上是有个黄豆大的胎记,那些平安锁和玉佩,也确实是楚家的,当年还是他亲自给小挽戴上的。

而满月那天,小挽的母亲阮氏确实带着她去了庙堂上香。

一屋子的人,此刻对这件事已经信了五六分。

秦秋梅收起眼中的得意,带着担忧的表情看向楚严忠:“老爷,这玉佩,平安锁,都是可以伪造的,老爷别被她几句话骗了去!”

“若是真如她所说,不如现在就滴血认亲!认不出来,你们两个,便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此话一出,楚严忠也跟着点了点头。

如今,只有滴血认亲,才能消除众人疑惑,否则,不管他二人所说是真是假,都有损楚家的名声,甚至是欺君之罪。

秦秋梅身边的嬷嬷已经利落地拿了碗,装了水,二话不说,抓起楚小挽的手就是一针,随即又将那妇人的血滴入其中。

很快,两滴血便融到了一起。

“啊!这,这......”

秦秋梅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一屋子的人,满是震惊和惊恐。

当今的太子妃,是个无名贩卒的女儿,楚家,楚家这是要遭劫难啊!

“楚大人不必惊慌,今天的事,本王全都看在眼里,陛下那边,本王自会替你说上几句。”

江休的声音打破了死水一般的压抑。

“只是太子那边......”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楚严忠忙问:“太子殿下如何?”

自己英明一世,没想到自己亲手设的棋子,此刻变成了一颗地雷,甚至会牵连全族,他再是老道,此刻也是慌了神。

“我那皇兄,本就对这婚事颇有微词,如若被他发现自己还受到蒙骗,恐怕不会就此罢休啊......”

江休笑道:“太子素来不喜欺瞒,可若楚大人能大义灭亲,定能叫太子刮目相看。”

“老爷,煜王殿下的话,有几分道理,若是再不济,便将瑶儿和画儿送去赔罪。”

秦秋梅说的极为为难,但心中却雀跃不已。

自己的女儿,瑶儿和画儿,马上便能将太子妃之位抢回来了!

楚严忠听的江休如此说,便也点了点头,丝毫没有犹豫。

一屋子的人盯着楚小挽,仿佛她现在是个灾星一般。

“来人,将这个楚小挽,押到正午门去,听候发落!”楚严忠大手一挥:“老臣这便进宫去请太子殿下!”

立马有几个家丁来架住楚小挽。

楚小挽不禁笑出了声。

没想到这么老套的剧情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一屋子的人,个个心怀鬼胎。

楚严忠怕连累自己,煜王想借此机会暗中挑拨楚家和太子的关系,秦秋梅想把自己的女儿塞进东宫。

可惜,我一个玩转DNA的医学高材生,滴血认亲?开什么国际玩笑。

但凡两滴血,滴到水里,稍微晃一晃,都会融在一起的好吗?

既然你们不想让我活,我便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

“我怀疑这水有问题!”楚小挽挣开束缚,指着那碗水,斩钉截铁:“水里放了白矾!我要求重验一次!”

“楚小挽,我知道你落差太大,心里一时接受不了,不过......”秦秋梅阴阳怪气起来,却被楚小挽打断。

“母亲若是心里没有鬼,那就让我再验一次!”

“验就验!你说水里加了明矾,那就换一碗水,”秦秋梅冷哼一声,目光阴沉:

“楚小挽,你醒醒吧!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本就不属于你!”

说罢,那嬷嬷真的换了一碗水,这回,她先取了妇人的血,便又要来扎楚小挽的手。

楚小挽飞快地夺过针和碗,举在手上:“诸位,如你们所说,血亲之人的血会相融,那非血亲,是不是就毫不相融?”

“那是自然!”

“那你们看这对夫妻,可与我有半点相似之处?”

听得这话,众人便齐刷刷向那对商贩看过去。

见机,楚小挽抓起江休的手,迅速扎上一针,然后举着他的手指高喊:“你们看好了!”

眼见着鲜红的血液滴入碗中。

很快,两滴血便融到了一起。

瞬间,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怎么?煜王殿下?大肠包小肠了吧?这妇人难道也是你失散多年的老母亲?”

江休的手握成了拳头,捏了又捏,最后还是松开,淡淡说道:“原来是误会一场。”

楚小挽不怒反笑,看着一屋子人变幻莫测的表情,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喝茶。

“怎么回事?”楚严忠的脸黑的都能拧出墨来。

秦秋梅迅速反应过来,张了张嘴,转头便骂:“定是你们二人,使了什么怪药,才能这样攀扯上皇亲贵胄!来人,把他们给我拖下去!”

“母亲,何不去查查这碗和这针呢?还有,他们二人手里的襁褓玉佩,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楚小挽盯着秦秋梅的眼睛,似乎已经将她看穿。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只知道,这滴血认亲,毫无科学依据,只要稍微用力晃一晃,大部分的血液都会融合。

但秦秋梅之所以精心布局,定会有所准备。

既然不是水的问题,那只能是碗和针的问题了。

秦秋梅目光一横,将那碗和针朝着那对夫妇扔了过去,碗瞬间摔成碎片,针也掉落地上砖头缝里消失不见。

“无需查了!定是这二人预谋已久!煜王殿下,老爷,这二人不立即斩了,祸害无穷!”

楚严忠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自家夫人的作风,他还是十分了解的,她如此说,那此事八成便和她有关。眼下,息事宁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父亲也是如此想的吗?”楚小挽盈盈一笑,“那小挽来问。”

“你们敢污蔑圣上的儿媳妇,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是该凌迟,但若交代实情,便可死的痛快。”

那商贩夫妇听罢,脸色变得煞白,哆哆嗦嗦抬眼向秦秋梅看去。

楚严忠桌子一拍,指着家丁怒喝:“还不快拖下去就地正法!”

于是这两人便没了说话的机会,便被捂着嘴拖了下去。

不一会儿,外头便没了动静。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楚严忠打着哈哈,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还真是颜面大如天!楚小挽心中一声叹息。

她这便宜老爹,定是以维护家族脸面和荣誉为先,又怎会顾及她这枚自找麻烦的棋子呢?

多说无益罢了!

无妨,反正她也不是毫无收获。

那些玉佩,平安锁,本该是属于原主母亲的遗物,秦秋梅既然能得到它们,那说不定,那本书也能在她那儿找到。

她决定待送完给楚瑶和楚画两件大礼,便去想办法寻些线索。

她摸了摸手腕上那个玉镯,朝朱砂投过去一个提醒的眼神。


待到晚宴开始时,全府已经没了刚刚的半丝紧张气息,天还未黑,处处便张着灯,家丁们有序而入,各式菜品轮番端上,舞姬们伴着丝竹之乐翩翩起舞。

从这湖边望去,便是好一派喧嚣热闹景象。

秦秋梅刚刚陷害不成,这会儿又在东张西望,不知盘算着什么。

“蠢妇!”楚严忠生怕她一会儿又生事端,拉住她,骂了一句;“莫要再生事端,回你的屋里去!”

秦秋梅咬咬牙,只得借口身体不适,和众人抱了歉,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这还真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主母走了,竟也不行礼了,”一直站在一旁憋着火干着急的楚瑶终是忍不住开口嘲讽。

她身穿浅粉缕金水仙裙,上头是百花纹纱衫,各式珠宝明晃晃地耀眼,凤眼睥睨,一看便是嫡女的架子。

太子妃之位,未来的皇后,本该属于她这个独一无二的丞相嫡女,她窥望已久,可竟然被这个不名一文,低她十八等的贱丫头给抢了去!想到矜贵俊美的太子妃哥哥要和这个丑陋无比的贱人同床共枕,她的心就像被石头压住一样,气短的无法呼吸。

这会儿竟然真的端起了太子妃的架子来,更让她火大。

楚小挽本就在寻机会等着她找茬,如今,机会便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并不理睬楚瑶,而是问楚严忠:“母亲刚刚说,要小挽早日诞下皇孙,给楚家光耀门楣,可小挽体弱,暂不能生育,父亲可有什么好法子帮帮小挽?”

楚严忠皱眉:“为父又不懂歧黄之术!”

“父亲没有,我有,”楚小挽神秘一笑,对着楚瑶无比真诚道:“姐姐也嫁给太子不就好了?”

“你说什么?”楚瑶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还没明白楚小挽的意思,等反应过来,脸色由喜变惊,由惊变怒,相当的精彩。

“楚小挽!你竟敢叫我给人做妾!你找打!”楚瑶怒火滔天,巴掌跟着过来。

朱砂飞步挡到了楚小挽身前,瞪着楚瑶。

“什么妾不妾的?那也是太子侧妃啊!正好姐姐今天穿了一身粉,可真是应景呢!”楚小挽说着,取下一只发钗,又摘下一只玉镯,硬塞到楚瑶手中,“今日走的急,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钗子和手镯,就当是给姐姐的见面礼吧!”

楚瑶的手快要被指甲掐出血来。楚小挽说的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戳在她的心窝上,她愤然摔掉两件首饰,指着楚小挽骂道:“何时轮得到你来羞辱我!你这个贱人!”

全然把大清早秦秋梅楚嘱咐她,不可口出狂言的话完的干净。

“铛——”一声,钗子和手镯随即变成了两半,溅到了湖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休得胡闹!”楚严忠轻轻咳了一声,用眼神示意楚瑶休要逾矩:“婚姻之事,岂可儿戏,小挽,慎言!”

“我可没有胡闹,”楚小挽也不恼,回头看她这便宜老爹:“父亲您想想,哪有庶女先成婚的道理?这不是有悖长幼之序吗?眼下这便是一个解决的办法。”

“这话虽有一些道理,但......”

“莫非父亲也是看不上太子侧妃的位子?”

“胡言乱语!什么看不上看得上,太子的婚事!皇家说了算,怎么轮得到我等做主!”

“我是太子正妃,难道不是皇家人吗?”

楚小挽呵呵一笑,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姐姐并不是看不上侧妃之位,而是看不上太子,那这样吧,妹妹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

她环顾四周,指了指对着湖发呆的江休道:“煜王殿下怎么样?”

她本来是想随便说个亲王名字呢,可谁让这个大反派跟着过来了呢?刚刚竟还想跟着秦秋梅一道儿害我!

你对我不仁,那我只能把你当枪使了。

她这接连一番操作,饶是将在场的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什,什么?”楚瑶怒火中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着嘴下意识地朝楚严忠望去。

......

别说楚瑶了,江休都愣住了。

他心中此刻就是两个字:后悔,十分后悔。

从他刚刚被楚小挽扎了一针开始,他就知道,这个楚小挽,看着像小白兔,实则狐狸尾巴藏的紧,绝非纯良之人。

这会儿说的话又如此离经叛道!自己还成了那个冤大头!

楚瑶的嘴角硬生生扯过一丝笑容,可因内心愤怒无比,脸上肌肉抽搐,又不能叫旁人看出来,因此看起来像是在抽风。

楚小挽这短短几句话,已经将她的怒火扇的猛烈。

这贱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阴险?!

“挽儿啊,你虽为太子妃,但煜王殿下的婚姻大事,当得问过陛下的意思才好,否则,咱们兀自高攀,倒叫别人笑话,”楚严忠最先冷静下来,他深知楚瑶的脾气,滴水不漏地圆了过去。

“父亲是叫我去问陛下,哦,问问父皇的意思,无妨,我明日恰好进宫,便向父皇提议,父皇定会答应。”

楚小挽说的没错,若是如此提议,皇帝大有可能会欣然应允。

丞相嫡女,与外姓亲王,对皇家而言,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姻缘。

“姐姐,你便等着做煜王妃吧!”楚小挽朝楚瑶甜甜一笑,十分亲热。

可在楚瑶看来,这便是赤裸裸的挑衅,和天大的羞辱。

“楚小挽!你这个贱人!看我今天不撕了你!”楚瑶再也忍不住,猩红着双眼扑向楚小挽,将她推倒在地,扯着头发,两人扭打在一块儿。

“啊——保护太子妃!有人要杀太子妃啊!”朱砂在一旁,跺着脚高声尖叫。

这是早晨楚小挽嘱咐她的。

先在发钗和镯子上做些手脚,保证一摔就碎,楚瑶若要打她,第一次拦着,再打,便由她去。

然后再大喊一声“保护太子妃”,声音越高越好。

朱砂觉着,她家太子妃一点儿也不痴傻,反而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于是便自我发挥又加了几句。

随着这一声尖叫,随行回门的太监宫女,呼啦啦一拥而上,几个带刀侍卫则是冲上前来,将楚小挽,连带着煜王江休,挡在身后,“呲啦”齐刷刷拔了刀,指着楚瑶。

一时间,连空气都凝滞了。

“大胆,竟然对太子妃不轨!”

这声怒喝,彻底将楚严忠点醒。眼前这个头发被抓的乱糟糟,瘫倒在地捂着胸口,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去世的,是当今的太子妃。

而凶手,他们的女儿楚瑶,即使被侍卫架住了,仍嚣张跋扈地恶狠狠瞪着太子妃,口中咒骂不止。

“你这个贱货!真后悔当初没把你打死!跟你那个娘一样的贱......”

“当众辱骂娘娘,还欲谋害娘娘,来人,先掌嘴!”朱砂到底是个老资历的宫人,一声怒喝,身后随即有两个宫女上前,照着楚瑶的脸左右开弓,她的脸眼瞧着红肿了起来。

“楚小挽!你不会真的要在娘家动用宫规吧!”楚严忠老脸一横,说话半带求情,但更多的,是威胁。

楚小挽却看着朱砂,心中想着还真是没有看错人,这个才调派过来的朱砂,值得几分信任。

听得楚严忠的话,她这才动了动身子,表情痛苦,手捂着胸口,虚弱道:“朱砂,别,别责罚我姐姐,都是我的不好。”

听了这话,那两个宫女这才停手。

可楚瑶的脸已经像肿胀的寿桃馒头一样,嘴角还沁着血。

她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楚小挽,恶毒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又咽了下去。

“你不得好死!”饶是如此,楚小挽还是听到了她一句小声隐忍的诅咒。

她愤怒至极而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楚小挽可太喜欢看了。

“其他的都好说,只是......”楚小挽慢慢站了起来,走近楚瑶:“只是过几日我便要进宫面见皇额娘和老太后,若是没有戴上她们送的首饰,老太后定会认为楚家藐视皇上,若是因此连累了楚家可怎么办......”


“你想怎么样?”楚瑶倔着脸问。

“自然是要去把掉到湖里的那截镯子和钗子捡起来啊!”楚小挽指了指那一汪熟悉的湖水:

“姐姐同我说过很多回,这水不深,也不冷,进去待着,里头还有许多宝石珍珠,可好玩儿了!”

楚瑶的脸渐渐变得苍白。

孩童时,她多次骗楚小挽到这冰冷的湖水里捞东西,有时故意将耳环钗子丢进去,逼着楚小挽在湖底慢慢寻,寻到了才能上来。

她嗫嚅着双唇,声音有些颤抖:“妹妹,不必如此记仇......”

“记仇?”楚小挽走到楚瑶面前,轻声说道:“姐姐你搞错了,我从不记仇,我现在啊,有仇,都当场报了!”

楚瑶猛的向后退了几步,像看什么怪物一样看着楚小挽,眼神里尽是疑惑,害怕,不甘,和愤恨。

见自己的父亲毫无求情之意,她终究还是慢慢蹚下水,走进了深秋的湖水里,开始摸着湖底的石头,寻那手镯和钗子的碎片。

“姐姐不用着急,慢慢来!”楚小挽朝她一笑,便头也不回地朝宴会厅走去。

......

终于等到了用膳。

她瞅着楚画,笑的亲近。

“妹妹怎么了?”楚画被她盯着有些头皮发麻。

她是秦秋梅的二女儿,与楚瑶不同,她饱读诗书,德才兼备,是洛阳城有名的才女,又生性温和近人,莫说长辈,连府里的下人都很喜欢她。

“二姐从前日日给小挽送吃食,小挽都记在心里,今日特意从东宫带了好多好吃的来给姐姐!”楚小挽招招手,内侍们鱼贯而入,前前后后差不多二十来个食盒。

她兴奋地拉着楚画坐下。

只看一眼,楚画顿时心惊肉跳。

酒酿圆子,樱桃酪,糯米鸡,炙肉,还有各式面食点心,琳琳琅琅摆了一桌子。

这一桌,与她先前给楚小挽送的吃食,一模一样。

甚至连摆盘都很像。

“二姐,快吃呀!这些可都是我和太子殿下亲手做的,为了报答姐姐的恩情!”

“小挽,二姐今日身体不适,要辜负小挽的一片好意了,”楚画求助地看向楚严忠,却见他忙于应酬喝酒,根本无暇顾及。

楚小挽推了推江休:“煜王殿下你代太子殿下前来,也说句话嘛!”

“......”江休竟无法反驳,只得顺着话道:“楚家二姑娘,可吃些,无妨的。”

楚画听得这话,脸色竟有些微微发红,眼神有丝丝波澜。

她果真拿起筷子,小口优雅地吃了起来。

“二姐喜欢?真好!”楚小挽摸了摸小脸,有些发愁道:“只可惜,我吃不了,我这脸啊,不知怎么的,一天比一天肿了起来,还时常感到胸闷心慌......”

话未说完,楚画“呕”的一声,捂着嘴要吐出来。

“二小姐体虚,吃不了油腻,”秦秋梅留下照应的那个嬷嬷实在看不下去了,站在身后劝了一句。

“不对呀嬷嬷,二姐从前跟我说体虚就是要多吃些才行,对吧二姐?”

虽是笑着说,但她的声音却有些发冷。

昨日她化验时,意外发现了她身体中还有另一种物质:满月草,此物本没有毒,但长期食用能使人虚胖水肿,最后虚脱而死。

她联想到楚小挽的生母阮氏,死前的模样,也是全身水肿,心衰而亡。

想来,原主的母亲,也是遭她们母女的毒手。

难怪,临嫁之前,楚画突然开始天天给她送吃的,原来是这样的心思!

这样既能让太子对她心生厌恶,还能悄无声息地毒死她,让她死不瞑目。

好你个楚画!原主感激涕零,万般黑暗中的一丝丝温暖,原来是你的蛇蝎心肠!

害死母亲不够,又想着如法炮制害自己!

今天就以牙还牙!

楚画僵硬地点了点头。

“何况,二姐从前不也是送的同样的东西给小挽的嘛!”楚小挽慢慢道:“小挽只是如数做了一模一样的,以谢二姐!”

远处的楚严忠见得这边的动静,愠色教训了一句。

“太子妃娘娘赏赐给你,怎么吃不得?不要拂了太子殿下和娘娘的美意!”

楚画无法下台,她只好强忍着恐惧,一口一口吞下去。

心里恐惧作祟,她开始呕吐。

一时间,气味弥漫,楚画狼狈至极。

矜持尊贵的她,还从来没有这样被羞辱过。

婢女扶着她离开,她转过头来对着楚小挽露出笑容:“二姐……多谢小挽……”

楚画喊住她:“不用谢,我已经吩咐了宫里厨房,往后日日会送这些来,二姐记得都吃完!”

……

收拾完她们姐妹二人,楚小挽便找了个出去吹风的借口,溜了出去。

此刻人都聚在灯火辉煌的宴会厅,四下静悄悄的。

她悄悄摸进了摸进了楚府库房。

摸着黑,她翻了又翻,除了一些老旧的账本,就是一些锁起来的箱子,压根没有那本书的痕迹。

她只好作罢,小心地关上库房的大门。

耳边声音大作。

“滴滴滴滴——危险!危险!”

又来?

楚小挽不知危险来自何方,只能抱着身边一根石柱蹲下,对面的刀瞬间就刺到了石柱上,楚小挽自知敌不过,只好摸出腰间的药水瓶往那人脸上一泼,一阵惨叫声传来。

见能脱身,楚小挽高声呼喊:“抓刺客!”

......

江石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宴会厅,家丁打扮,毫不起眼。

“她又躲开了?”

“属下无能!”

刚刚那一瞬间,她似乎是有感应一般,一个转身便躲到了石柱后面,那瓶不明液体将江石竹惊到,这又让她有了逃脱的机会。

“……属下觉得奇怪,她好像提前知道了似的……不过她认定是楚家主母要害她,这会儿正闹个天翻地覆呢!”

宴会厅的人已全都涌了出去,听着外头喧哗的声音,江石竹的眉头拧成了麻花。

从来没有失过手的他,已经连续两次败在了这个女人手里,这让他觉得十分没有面子。

“呵!这样看来,本王倒是给了她一个大礼了?”煜王失笑。这个楚小挽,每一步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想到她今日那句刺耳的话,他的心突然又揪了一下。

失散多年的老母亲......他宁可他的母亲是失散了,而不是当年躺在血海之中,连一句话都没有给他留下……

“上一次在东宫,她本已昏迷不省人事,但还是躲过......属下觉得,此人定不简单。”江石竹觉察到他的情绪,说着便有些犹豫。

江休玩弄着手里的粉翠手串,慢悠悠道:“只有一种可能。”

“殿下是想说,我们身边,出了内鬼?还是说,楚小挽身边有内应?”

江休没有回应。

“属下定彻查!”

“贺礼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娴妃还有几日生产?”

“太子已经派人去民间寻了,那珠宝商贩今日会在洛阳城出现,明日,那玉屏风,估计就会被送进宫,娴妃......五日之内,顾医官的话,很有准头。”

皇帝爱玉,越奢华浮夸越喜欢,他便花了些功夫,让太子“偶然”得知,民间有能人巧匠,会做那精雕玉琢的玉屏风,太子随即便命人去寻了,还到他面前炫耀了一番。

“行啊……能不能赶上父皇的寿诞,那就看天命了,”江休拿出一张纸条放在桌面上,“拿给上官,叫他那天一定要来看好戏。”

“是!”

“殿下!”另一个随从江兰海赶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是......那年教我骑术的曲伯伯吗?”江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听见江兰海嗯了一声,他握着酒杯的手捏的发白,抖的酒都洒了出来。

心中那股恨意与无奈,就要强压不住,冲着喉咙涌上鼻尖和眼角。

曲家也要保不住了。

当年江家惨遭灭门,随后,江家的旧部,也开始慢慢土崩瓦解。

有些,是触了逆鳞,诶围剿在苗头上;有些,是贪了金银,削去官职;还有一些,因早年行军打仗,颠沛流离,子嗣本就不多,病死居多,全族也只剩零星的香火,早就失了联络不知所踪。

十几年过去了,曲家是那个幸运的,在偏远的封地安稳度日。

不曾想,却也出了事。

曲家族长,当年江淮底下的一个典军中郎将,他的长孙,因结党营私,意欲勾结外敌,已被收了监,正等候发落。

“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江休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我曾见过,是个儒雅风流的读书人。”

“证据确凿,恐怕......”

“你派人跑一趟!”江休没有等他说完,语气突然变得坚定了起来。

“殿下......”身后的两人想说点什么。

“倾力善之,方可慰心,慰心罢了!”

江休呵呵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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