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嗫嚅着哭道:“虽说不是自家的孩子,但孩子可怜,我们也是如亲生般的养大,可,可那苦命的孩子,被七老八十的县长看上来,抵死不从,一头撞死了!”
“那你又是如何寻到丞相府上的?”见其余人都黑着脸不说话,老赵多问了一句。
“我寻了多年,都将这玉佩和平安锁带着,前些日子,才有人同我说,那个平安锁,是楚家在他那儿打的......”
楚严忠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他心里清楚的很,楚小挽的腿上是有个黄豆大的胎记,那些平安锁和玉佩,也确实是楚家的,当年还是他亲自给小挽戴上的。
而满月那天,小挽的母亲阮氏确实带着她去了庙堂上香。
一屋子的人,此刻对这件事已经信了五六分。
秦秋梅收起眼中的得意,带着担忧的表情看向楚严忠:“老爷,这玉佩,平安锁,都是可以伪造的,老爷别被她几句话骗了去!”
“若是真如她所说,不如现在就滴血认亲!认不出来,你们两个,便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此话一出,楚严忠也跟着点了点头。
如今,只有滴血认亲,才能消除众人疑惑,否则,不管他二人所说是真是假,都有损楚家的名声,甚至是欺君之罪。
秦秋梅身边的嬷嬷已经利落地拿了碗,装了水,二话不说,抓起楚小挽的手就是一针,随即又将那妇人的血滴入其中。
很快,两滴血便融到了一起。
“啊!这,这......”
秦秋梅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一屋子的人,满是震惊和惊恐。
当今的太子妃,是个无名贩卒的女儿,楚家,楚家这是要遭劫难啊!
“楚大人不必惊慌,今天的事,本王全都看在眼里,陛下那边,本王自会替你说上几句。”
江休的声音打破了死水一般的压抑。
“只是太子那边......”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楚严忠忙问:“太子殿下如何?”
自己英明一世,没想到自己亲手设的棋子,此刻变成了一颗地雷,甚至会牵连全族,他再是老道,此刻也是慌了神。
“我那皇兄,本就对这婚事颇有微词,如若被他发现自己还受到蒙骗,恐怕不会就此罢休啊......”
江休笑道:“太子素来不喜欺瞒,可若楚大人能大义灭亲,定能叫太子刮目相看。”
“老爷,煜王殿下的话,有几分道理,若是再不济,便将瑶儿和画儿送去赔罪。”
秦秋梅说的极为为难,但心中却雀跃不已。
自己的女儿,瑶儿和画儿,马上便能将太子妃之位抢回来了!
楚严忠听的江休如此说,便也点了点头,丝毫没有犹豫。
一屋子的人盯着楚小挽,仿佛她现在是个灾星一般。
“来人,将这个楚小挽,押到正午门去,听候发落!”楚严忠大手一挥:“老臣这便进宫去请太子殿下!”
立马有几个家丁来架住楚小挽。
楚小挽不禁笑出了声。
没想到这么老套的剧情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一屋子的人,个个心怀鬼胎。
楚严忠怕连累自己,煜王想借此机会暗中挑拨楚家和太子的关系,秦秋梅想把自己的女儿塞进东宫。
可惜,我一个玩转DNA的医学高材生,滴血认亲?开什么国际玩笑。
但凡两滴血,滴到水里,稍微晃一晃,都会融在一起的好吗?
既然你们不想让我活,我便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
“我怀疑这水有问题!”楚小挽挣开束缚,指着那碗水,斩钉截铁:“水里放了白矾!我要求重验一次!”
“楚小挽,我知道你落差太大,心里一时接受不了,不过......”秦秋梅阴阳怪气起来,却被楚小挽打断。
“母亲若是心里没有鬼,那就让我再验一次!”
“验就验!你说水里加了明矾,那就换一碗水,”秦秋梅冷哼一声,目光阴沉:
“楚小挽,你醒醒吧!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本就不属于你!”
说罢,那嬷嬷真的换了一碗水,这回,她先取了妇人的血,便又要来扎楚小挽的手。
楚小挽飞快地夺过针和碗,举在手上:“诸位,如你们所说,血亲之人的血会相融,那非血亲,是不是就毫不相融?”
“那是自然!”
“那你们看这对夫妻,可与我有半点相似之处?”
听得这话,众人便齐刷刷向那对商贩看过去。
见机,楚小挽抓起江休的手,迅速扎上一针,然后举着他的手指高喊:“你们看好了!”
眼见着鲜红的血液滴入碗中。
很快,两滴血便融到了一起。
瞬间,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怎么?煜王殿下?大肠包小肠了吧?这妇人难道也是你失散多年的老母亲?”
江休的手握成了拳头,捏了又捏,最后还是松开,淡淡说道:“原来是误会一场。”
楚小挽不怒反笑,看着一屋子人变幻莫测的表情,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喝茶。
“怎么回事?”楚严忠的脸黑的都能拧出墨来。
秦秋梅迅速反应过来,张了张嘴,转头便骂:“定是你们二人,使了什么怪药,才能这样攀扯上皇亲贵胄!来人,把他们给我拖下去!”
“母亲,何不去查查这碗和这针呢?还有,他们二人手里的襁褓玉佩,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楚小挽盯着秦秋梅的眼睛,似乎已经将她看穿。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只知道,这滴血认亲,毫无科学依据,只要稍微用力晃一晃,大部分的血液都会融合。
但秦秋梅之所以精心布局,定会有所准备。
既然不是水的问题,那只能是碗和针的问题了。
秦秋梅目光一横,将那碗和针朝着那对夫妇扔了过去,碗瞬间摔成碎片,针也掉落地上砖头缝里消失不见。
“无需查了!定是这二人预谋已久!煜王殿下,老爷,这二人不立即斩了,祸害无穷!”
楚严忠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自家夫人的作风,他还是十分了解的,她如此说,那此事八成便和她有关。眼下,息事宁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父亲也是如此想的吗?”楚小挽盈盈一笑,“那小挽来问。”
“你们敢污蔑圣上的儿媳妇,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是该凌迟,但若交代实情,便可死的痛快。”
那商贩夫妇听罢,脸色变得煞白,哆哆嗦嗦抬眼向秦秋梅看去。
楚严忠桌子一拍,指着家丁怒喝:“还不快拖下去就地正法!”
于是这两人便没了说话的机会,便被捂着嘴拖了下去。
不一会儿,外头便没了动静。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楚严忠打着哈哈,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还真是颜面大如天!楚小挽心中一声叹息。
她这便宜老爹,定是以维护家族脸面和荣誉为先,又怎会顾及她这枚自找麻烦的棋子呢?
多说无益罢了!
无妨,反正她也不是毫无收获。
那些玉佩,平安锁,本该是属于原主母亲的遗物,秦秋梅既然能得到它们,那说不定,那本书也能在她那儿找到。
她决定待送完给楚瑶和楚画两件大礼,便去想办法寻些线索。
她摸了摸手腕上那个玉镯,朝朱砂投过去一个提醒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