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刃”,目标被另一股未知势力带走,“碎片”很可能也落入了他们手中,详细报告我之后会另外提交……”
距离杜兴家不远的一处房檐下站着两个身着黑色战斗服的人影,其中一个更高一些的男性似乎正在用耳麦询问着什么,而另一个人则看向目标被带离的方向,不耐烦的皱着眉头。
没过多久,高个男性那边好像已经结束了,但看他有些无奈的表情,那个不耐烦的同伴就能猜出对话的内容,神色顿时就变得有些难看。
“上面让我们先回去,对方都是生面孔,需要查明身份才好继续下一步的行动。”
矮个子不屑的“哼”了一声,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到地上,但液体在半空中却突然凝结了一般,等它落地时,已经变成了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花。
高个子有些哑然,这种粗鲁又莫名高雅的行为艺术不管看几次都不好理解,能结冰的液体这么多,非要用口水做冰雕实在是有够煞风情的,而且还做的这么好……
高个男性拍了拍矮个子的后脑勺,好像在哄小孩一样,语气温柔的劝道:“好了,没被发现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真要动起手来,我们可不一定能占上风。上面已经派人过来了,相信很快就能查到对方是谁吧。”
矮个子回过头来看向高个男性,浅蓝色的短发下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庞,耳朵上还挂着一小串晶莹剔透的耳饰,两者完美融入到了一起,仅仅一个侧脸,就让人记忆深刻。
矮个子翻了个白眼,一脚把那朵精致的冰花踩碎,碾了两脚之后又“哼”了一声,随后自顾自的走进了旁边的巷子,消失在阴影当中。
当人一口水吐在地上,然后还用脚碾了两下,旁人或许只能感觉到一丝恶心和嫌弃。但当中间多了那么一段精彩的大变冰雕,特别是主人公这么好看的情况下,似乎一连串动作都变得有深意了起来……
这应该是艺术吧,绝对不可能是他没素质对吧……
高个男子抽动着嘴角,苦笑着走进了那条暗巷。
三天后。
杜兴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除了在心底发出一声“久违的陌生天花板”的感叹之余,也很惊讶自己比想象中清醒许多,毕竟是以那样的身体状态使用了两次“建御雷”,哪怕变成植物人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感觉怎么样?”
杜兴想动动脖子,试了两下之后发现果然做不到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打算,但听声音他也能认出身边正在给自己削水果的人是谁。
“副区长不是应该很忙吗。”
秋山抚子削下一小片苹果,然后放进了杜兴的嘴里,温柔的微笑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你能尽快好起来我的工作就完成了三分之一。”
杜兴艰难的用后槽牙研磨着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苹果片,摄入这一点养分倒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但咀嚼这个动作对现在的自己重新掌握身体却有很大的帮助。
杜兴小心的不让自己噎死,终于是把苹果咽了下去,看着面前又递过来的苹果片,杜兴有些沉默。
“我想了很多,关于“碎片”,关于你们为什么要在“碎片”出现的时候,把瑶月接过来。”
秋山抚子递苹果的手有些发僵,虽然杜兴看不到她的脸,但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有多么复杂。
“抱歉。”
杜兴沉默了一会,艰难的向前探头把苹果片叼到了嘴里,丝丝酸甜的汁液浸润了口腔,让他感觉精神都好了不少。
“一个普通人不值得你道歉,你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秋山抚子站起身来,递了最后一片苹果到杜兴嘴里,看着他强挤出来的扭曲表情,微笑着亲了一口杜兴的额头,又帮他整理好乱糟糟的头发这才离开。
我都多大了……
直到下午的时候,杜兴才能勉强在护士的搀扶下坐起身来,期间秋山抚子又来看过一次自己,但没过多久就被他“赶走”了,至于小瑶月则不知所踪,想来应该是被河洛带在身边,或者被藏在了安全的地方,也不知道生平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会不会有些阴影。
知道一些事情之后再回想起这两个星期的一幕幕,杜兴头脑里的线条已经捋顺了许多,比如为什么要让瑶月独自来雾岛,比如那瓶让自己能重新感知到能量的药剂。
瑶月独自来雾岛是河洛怕某些人发现两者之间存在关系,毕竟他这次带了人过来,目标有些过于明显,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选择把瑶月这个特殊的存在隐藏起来,至于是用的是什么渠道怎么避人耳目杜兴则并不关心,反正河洛和秋山有的是办法。
而关于那瓶药剂也没什么好猜的,这世界上的药物和治疗方式但凡可能有效的自己都使用过,有些昂贵到可以买下一座医院,但最后都没有任何作用。
那只药剂里有一些超出杜兴预计的东西,他能想到的不多,但无论是哪种,那瓶被他当营养液注射进身体的药剂都是不得了的东西。
他不是没有机会问秋山抚子,相信如果自己问了对方会很乐意透露一些东西。但杜兴明白,即使自己知道了所有也不能干什么,他没有改变什么的能力,就好像被袭击那天,自己在不在瑶月都会平安无事,自己己只是个家里蹲的中年废宅,并不配有过多的好奇心,太想抢戏的话只会给所有人添麻烦,起码在他恢复能力之前是这样。
真希望自己不用知道太多。
趁着护士不在偷偷点着了一根香烟,杜兴猛的吸了一口差点没把自己呛死,强忍着咳嗽把烟气咽了下去,苦涩的味道让他直皱眉头。
没办法,如果让护士看见,自己挨骂都还是小事,他总不能告诉护士这烟是秋山抚子给他带来的吧,那就太不厚道了。
又抽了几口,苦涩的味道慢慢淡去,烟草独有的气味慢慢在杜兴的身体里飘散开来,虽然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它熟悉的味道让杜兴慢慢放松了下来,脑海里也不再闪过各种念头,安静的如同一口古井。
状态难得这么好,要不试试?
杜兴慢慢闭上了双眼,意识却变得越来越集中,渐渐的,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能闻到消毒水和洗衣液混合以后的怪味,能感觉到床单和自己皮肤接触间的每一缕褶皱。
忽然,这一切都感觉不到了,意识如同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没有声音没有味道没有物体,什么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出现了一声轻微的嘀嗒声,好像水滴落入平静的湖面,周围的一切都随着声响明亮了起来,但意识却仿佛失重般的极速下落,最终砸入一片平静的水面。
水花四溅,水面下却依然平静,杜兴慢慢睁开了双眼,他进入了“井”。
人的意识如同深井,通常自我只能感知到浅层,意识的更深处则只能通过催眠或者其他人为的手段略微了解,而当意识越靠近井底或者说核心的地方,就会自然而然的觉醒能力,因为这本身就是自己的一部分。
能力的进阶本就是一个不断探索自身的过程,井就是人们本身,随着意识的不断变化,井也一直在变化,但无论什么东西都永远无法完全解读自身,或许只有更高纬度的东西才可以从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窥见全貌。
想达成这种状态很简单,类似于高阶一些的自我暗示,有专业指导之后基本人人都有机会可以做到,“井”只是一个载体,如果构建成其他的形式也没有区别,比如有的人就构想出了一片沙漠,有的人则构想出了一片草原,如此种种,只不过“井”是最早诞生的一种方式,所以流传最广。
但要想在井里探索到足以觉醒能力却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认识自己”这件事要比想象中难得多,在孤寂枯燥的无限探索中却没有任何收获是一件十分让人痛苦的事情,所以哪怕现在没有觉醒能力的人也有很多。
杜兴漂浮在井中,不下沉也不上浮,他翻了个身想慢慢往下潜,但周围的井水却好像凝固了一样,死死的把他固定在了原地,一串串气泡不断涌现,之前那股虚无般的黑暗从井口延伸了下来,慢慢包围了杜兴。
看来离完全康复还要很久啊……
杜兴放弃了抵抗,睁开双眼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手中夹着的半支香烟也早就烧到了尽头。
虽然试验没成功,但抽烟的事情没有被护士发现,总归是自己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