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哭得有点麻木的儿子,还有那个竟然比她还能活的老公,感觉有点像看电影,等等等等,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想笑,好奇怪,竟真的笑出来了,走啦,走吧,走哪儿都行。。。。
这是什么声音?啊,弄得头都大了,她一下子坐了起来,这是怎么了?这里是哪里?头有点疼,这是睡觉了吗?还满头的汗,她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裙子?!她一向是不太穿裙子的,即使是在炎热的北方夏天。
找到个镜子,看着应该是年轻的余依然,有点懵,听着仍在的敲门声,声音不大,看了一眼自己还算齐整,先去开门吧,别管在哪儿了。
“你这是。。。”门外站着两个半大男孩,她想起来了,这是她的初中同学(她现在是初中生,还不错),刘波和张华伟,她一直有点脑子不在线,两个男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嗯,那个,你怎么了?”刘波小声地问她,“啊,我正睡觉呢,你们敲门,我有点傻,呵呵”她二乎乎地回答着,余依然却没有让两个同学进屋。
看着打量着自己这个容身之地的两人,她想笑,却没敢,因为她老妈严禁她们姐妹跟随意谈笑(这是她老妈的规矩,也是家里女孩的规矩,她是屁都不懂的那一类的)。
“你们两个,这是?”她问道,“哦,这不是马上就上初三了吗,学校要求咱们下周就上课,”刘波说,他是学委,“哦,啊,快进屋,我都睡糊涂了。”听着她的大嗓门,同学觉得那个有点神经的余依然回神了。
“这才放了几天啊,好像还没睡够呢”她一边嘟囔一边看张华伟,她成年后一直想找机会给人家道歉的那个同学,她曾经跟人家爸爸说过男孩的坏话,其实是她表达的不怎么地,让人家男孩吃了好大的一顿打。
而她的反思竟然是在自己有了孩子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话,后悔得不要不要的,可那一世她一直都没有再见过那个男孩子,估计人家都恨死她了吧。
张华伟也在看她,说实话,除了白一点儿,她长得是真不好看,她自己也这样想,有点龅牙,眼睛一个单一个双,头发因为睡觉弄得有点乱。
家里因为没收拾也不是太整洁,呵呵,还是不能给人家一个好印象了,就这么地吧。想到这儿,看着男孩的脸,她说:“谢你们有心了,家里还有水果,我还给你们洗点去吧呢,因为一直在睡,所以家里有点乱。。。”
“我能喝口水吗?”张华伟问,“哦,等一下,我去拿,有凉白开,”两杯水,两个男孩喝完就走了。她偷偷在阳台上看着两个男孩,“没意思,”刘波说,“你觉得呢?”“她家不利索,”张华伟小声说。
“呵呵,”我家这样我还没弄明白呢?!
余依然看着自己的家,这是她随着父亲的工作调动搬的第三次家,算算时间是1984年的夏天,现在的她是14岁,也算是这个想着往后的10年都得住在这里,自己曾经觉得这里是别人眼里的好房子(因为她只见过,没住过楼房)。
再想想张华伟的话,还是好好清理一下家吧。她曾经是年龄大却也是最能干的家居整理师,而那一切的生活能力都来自于师父教导的太极,越到老她越能明白太极于她甚至是提高生活能力的最有力的工具。
地上太油,家具应该是一直清理的不太彻底,她找到了现有的洗衣粉,想想这个就够用了。于是她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这三间屋的好房子整理一下。。
要是还是原来的余依然,肯定是不会这种技能的,对,就叫技能,原来的她只会洗衣服,她只能跟人说,你们眼见的衣服都是干净的,至于怎么整理得有条理,方方顺顺,她是真没有那个本事。
一度把大姐叫来,想学怎么把家变得整洁,总归是没成。等她50岁后干了各种各样的工作后,才发现其实就是用心就可以做得很好,就如常说的那句话:用你的心来感受。
做不到,其实是你没有重而视之,当它成了你安身立命的本事,如果把这个技能成为你的吃饭家伙的时候,你想的和遇到的困难真的不算什么。别不信,“这是我30年的经验之谈,”余依然常这样说,信的人却寥寥。
看着自己的战斗成果,突然有点想哭了(她的今生是用眼泪来还的吗?),她忽略了家里太多的细节,也忽略了跟家人太多的沟通,曾经的自己,不是一个蠢字可以了结的。
走到了厨房,看到有现成的馒头,她又顺手做了熬了大米粥,切了一盘青菜等着家里人下班。
第一个回家的是妹妹,看到这个后来早逝的妹妹,她从心里感谢老天对她还是不薄的,让她还有珍而重之的一机会。
“回来了,去洗手吃饭吧。”“嗯,”看着这个对自己没什么耐心的姐姐说出跟以往不一样的话,妹妹余悠然有点懵,不过算了。
家里人曾经一度都说这个姐姐有“精神病”,她也是认可的,但她可不敢说出来,因为姐姐真的会揍她。端着炒好的青菜,余依然跟妹妹说:“试一下,好吃不?”
余悠然都有点怀疑姐姐是不是下毒了,什么情况啊,姐姐竟然这样平和,没有叫嚷,没有动手,她轻轻挥了挥手,“三姐,你怎么啦?下午发生什么事了?”
“哦?”
“什么啊,你到底吃不吃啊?”
呼。。。余悠然吐了一口气,这才对吗 ,哇哇叫的病态的才是自己这个姐姐的专属吗,她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青菜,还不错,对她姐姐点了一下头。
余依然也明白这个时候不能也不可以改变太多,否则家里人都会接受不了的。
看到家里还有父亲喜欢吃的小咸鱼干,她返回厨房用小火慢慢烤着,等烤得外皮微黄就用小刀轻轻把外层刮下来,再接着烤就不会太腥,后世的她做了太多,现在有点习惯性了。
等她把6条小鱼都烤完的时候,二个姐姐和爸爸也回家了,看到后世一直为她操心二姐再一次出现在面前,她差点破防了。
现在她刚处于实习期间,实习医院离家也挺近的,回来吃饭是必须的。每个人一手拿着小咸鱼干,一手拿着馒头,最后再喝一碗粥,一顿晚饭就这样结束了。
“老三,你做的鱼干好吃,还有吗?”大姐意犹未尽地看着她,
余依然说:“外面还有,挂着呢,要不你自己来?”
“嘿,怎么这么烦人呢?”
“我是精神病,你忘了,还是你给我起的呢。”说完看到的是大姐的白眼,她转身走了。
二姐余晓然饭后在看自己的专业书,在实习医院工作结束得考核,还得按考核成绩分去不同的医院上班,她很努力地想留在离家近的这所医院里,这样可以照顾家里,什么都方便些。
“老三,下午干了这么多活,累了吧”
“没有,还成吧,不过,做不了几天了。”
“什么意思?”
“姐,我们班同学下午来家通知,下周提前开学,我得上课了。”
“ 哦,这样啊,那你需要什么辅导书吗?”
“不用,等上课了再说吧,不过我想去图书馆看书去,这是老师曾经说过的,那里什么样的书都有,我想去看,只是。。。。。。”
“只是什么?”二姐看着她的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这是她曾经多么深刻的一个场景,她想去图书馆,原来她连去哪里看书不知道,还是当时对她非常好的英文老师告诉她,想看书还是去图书馆,里面有你想看到的所有“书籍”(真的是所有,因为她从不曾看过那样大量的书,也未走进那样明亮的读书之地)。
在姐姐触到她的时候才动了一下,而在余晓然的眼里看着这个妹妹有点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碰了她一下,她有点被惊到,也吓了她一跳。她摸着她的头发,
“接着说,”
“哦,哦,我想办个借书证,只是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多少钱,我也没钱,我跟妈说了。。。。。。”余依然又开启了唠叨模式,
“嗯,嗯,好了,我听明白了”余晓然又握住她的手,
“明后天自己去图书馆问下不就得了,图书馆在哪你不是知道吗?问完了再跟姐说吧,也不用急。”
“知道了,我明天就去。”
她想去图书馆对自己以后再有别样的改变是有好处的,这样大家都能比较自然地接受她在说话行为上的有些变化,简直不要FIT了。
就在她为自己的这个决定而想举手庆祝的时候,她的余光看到大姐余晴然的嘴在快速的动着,看到她被抓包,竟然伸长了脖子直接吞了进去。
“大姐,你在偷吃什么!”
“二姐,余悠然,快来,大姐在偷吃!”
“没有,已经没有了。”余晴然在狡辩,但在看到二姐的眼睛的时候,她的声音小了下来,
“也没什么,就是别人给的二块糖,,,”
“那你为什么不拿出来一起吃?”余依然觉得自己现在挺欠的:
“再说还有爸呢,”
“大姐,你就两块吗?我也想吃呢”,感觉余悠然的眼睛有钩子呢,她不停地扫描着大姐的独有的小床。
连在客厅里看着14寸电视的爸爸都被余依然的大嗓门给喊过来了,
“又怎么了,老三,你就不能有点女孩样,”
“老大,你还有就拿给妹妹们,都吃点。”
“哎呀,没了,没了,我说没就是没了”余睛然有点不耐烦了。
老爸也不管她们,叫了二姐,“晓然,帮爸把交通票粘一下,这个月该报了。”
余依然想起来老爸的单位现在效益不好,上下班的公交车票还是给报销的一点。
虽然二个姐姐都有收入,但自己和妹妹还上学的呢,家里负担挺重的,所了以母亲才去食堂打工,否则就目前老爸一个人的收入供她们两个上学是不可能的。
最后一个到家的人是妈妈,自己以前从没仔细地观察过妈妈,现在的妈妈微微发福,是的,是发福,因为这个年月在食堂上班的就没有瘦人吧。
即使妈妈是临时工,她的身体比脑子快,看到妈妈就先把手放到妈妈的衣兜里,可惜什么都没有,因为她一度认为妈妈的衣兜就是她见过的“百宝箱”,呵呵,这该死的记忆啊,
“什么都没有,这臭丫头,掏什么掏!”妈妈顺手打开了她的手,她看着妈妈的脸色不太好。
说实话直到妈妈去世的前十年,妈妈一直跟着她生活,从她意识清楚时就严正的告诉她,“不管什么样的状况,都不必去医院治疗,我只想安静地离开”她曾经有一瞬间,她想上进ICU做最后的抢救,结果姐姐和妹妹都拍了拍她,都说不用,因为妈妈也跟她们说过,她放心了。也觉得妈妈是真性情。
等妈妈弥留之际,本有些跟糊涂的妈妈抓住她的手指,尽管没什么力道,但依旧很坚定,
“妈有话想跟你说说,”
“妈,咱慢慢说,不急,”
“四个孩子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你喜欢不起来,”
“嗯,我知道,这个茬儿咱们过了,不提这个了,”
“不,得说,得说,”
“好,您说,”
“我这一生有钱,没钱的生活都过过,我以为我得孤独终老,可最后跟你过了10年,挺不容易的,你挺不容易的,老三,累吧,”
“没有,妈,没您想的那样累,其实说实话,要是没有您陪我的这个十年,我过得更艰难呢,该是我谢您呢,”她回握着妈妈的手,手上已经没什么肉了,最后的几年妈妈因为心绞痛的折磨,白天和晚上的睡觉时间尤其长。
“你真的这样想?”
“真的,”
“那就好,妈这后半生没白活,老天对我不错了,比我的父母,我的弟弟都好多了。我知足呢”她慢慢地说着。
“老三,以后也对自己好点吧,”妈妈喃喃道,
“会的,妈,我会的。”
妈妈后来的话让她感触颇深,今天妈妈不开心是因为她的临时工被辞退了,因为需要安置系统里的家属,只能把她们这两个临时工退掉了,她跟妈妈好一顿安慰,说工作慢慢来,慢慢再找吧。
后来妈妈又找了老朋友,说是在废品收购站,现在叫管理站可以上班,也是临时工,妈妈也没有挑剔,立刻就应了,第二天就能去上班了。
现今这个时代,不开心对于生活困难来说,实在是不算什么,她不记得曾经有哪位大人说的话:精神生活高于一切。
现在想想,在面对着两个上学的孩子,穿可能都不太重要,关键是能让一家人都吃得好些,对于妈妈这个没什么文化,只有气力能出要强的人来说,是她唯一的追求,没有什么时间伤春悲秋,就是那么一天,与她的朋友并肩去废品站了。
其实老妈最大的愿望是想有个正式的工作,在早她的前半生一直是有正式工作的。
后来因为跟当时还讲个人成分的那个年代,同样的富农成分的老爸结婚,才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正式工作,跑到个小城来做临时工,最后一起抚养了四个孩子。
那个时候没有选择权,只有能不能过日子,想过就得放弃工作。她没得选。
看着现在的妈妈,带着满身的疲惫,心中还有一丝不甘吧,妈妈说自己是小姐身子,丫环命。
她却知道妈妈是不够勇敢吧,或许没有支撑她的勇气吧。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烧点热水,给妈妈泡泡脚,让她能舒服点。
“妈,泡脚吧,累了一天了,”妈妈看着这个憨娃,一直不太让自己注重的人,端水给自己泡脚,她有点不能接受,“说吧,你做啥错事儿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刚注意到您挺累的,想让您舒服点,”
“今天老三做家务了”二姐走过来跟妈妈说道,
“今天三姐给我们做饭吃了,烤的鱼干跟爸爸做的差不多,好吃呢”,妹妹在另一个屋里也说她的好话。
“做也做不了几天了,今天我们同学来了,是通知我们这些要上初三的下周一就上学,因为老师说得留出半年的时间来复习。”余依然给她泼了点冷水,也算是钓了她的胃口。
“哦,这样啊!”妈妈和姐姐都明白余依然已经到了她学习的关键时刻,她们能做的就是不让她太累,做不做得到,就是家里的人事情了。
她们想她们的,余依然又加了点热水给妈妈,妈妈觉得孩子长大了,能帮家里做事了。这是她的教育成果,很是欣慰,于是她慢慢地泡完脚,轻松上床后竟然打起了小呼噜。
余依然睡前也在想着自己重来这一世,至少不能让妈妈活得象上一世那样的惶恐无助、谨小慎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