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副回忆的模样，轻声道：“秦姨娘对她管教严厉，若是学不好不许她吃饭，我本是去寻她一同玩，不想意外遇见这一幕。后来我与柳云儿在一处的时候，柳云儿总是劝我不必认真学，说学了这些也没有多少用处，只用我高兴便好。那时我便在想，若是真没用，为何秦姨娘一定要逼迫她学好？”
洛绾绾听见柳明汐说的这些，恨恨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觉得秦姨娘与柳云儿当真是对柳明汐用心恶毒，若非柳云儿忍不住下手害了汐儿，她兴许还要继续被蒙蔽下去，被柳云儿带坏！
柳明汐露出淡笑：“娘，我那时觉得柳云儿说的话不对，可一时之间又找不出反驳她的话，便顺着她的话，琴棋书画样样学了个皮毛便不再学，只是她不在时，也会私底下勤加练习，便是以免她早早知道这些，对我暗生警惕之心，想出别的法子来害我。”
她说的半真半假，洛绾绾听完，气的胸口起伏，觉得柳明汐说的定然是真的，若非她的汐儿聪明，如今就真受了柳云儿那对母女的带累！
侧旁的柳明决与柳明耀也气的不轻，全然没有想到，他们不在家中的时候，妹妹竟然险些被这种手段暗害。
这不就是变相的硼砂！？
洛绾绾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为柳明汐再请夫子：“那柳云儿总归是耽误了你不少时间，娘为你再请一位女夫子，教你将没学好的通通重学一遍，必定比那柳云儿学的要好得多！”
“娘的女儿，如此聪明，怎么可能被她一个姨娘生的庶女比过？从前咱们待她亲厚，她却不知好歹暗藏祸心，如今也算是撕破了脸，汐儿你只管学，学的越好越让她们不敢招惹你！”
柳明耀在一旁拱火，脑袋直点：“就是！给妹妹请十个八个夫子，样样教的妹妹精通，让那秦姨娘与柳云儿活生生气死！”
他觉得他妹妹这般聪明，必然能都学的像画技这般精湛。
柳明汐当真是哭笑不得，连忙拒绝：“娘，不用为我找女夫子，从前夫子教的那些，我原本也学会了，只是为了藏拙才一直不表露，不必再花费心思找夫子。再者我都多大了，再一两年便到了及笄的年岁，哪有这样大还请夫子在家中教书的。”
洛绾绾想说，再大又有什么关系？
可想着柳明汐说她已经学会了，有几分疑惑：“当真会了？”
她从前甚少看见柳明汐在私底下钻研这些，难道真是一点就通的天才不成？
柳明汐颔首：“不说精通，会却是会一些的，总归日后不会丢人。”她在深宫中日夜孤寂，等不来轩辕贺的时候，已经将那些东西学了个遍。
现如今有更多的事要做，倒是不必再为这些她原本用来耗费光阴的事花时间了。
见柳明汐坚持拒绝，洛绾绾不好强求，点头答应：“既然如此，便应着你，不再请夫子。只是汐儿，日后若有何事，一定要与娘亲说，知道吗？娘亲与你两个哥哥是一定会帮着你的，你一人无法解决的事，有娘亲与哥哥为你扛着呢。”
柳明汐眼眶发热，低低应声，搂着她娘小声道：“娘，汐儿知道了。”
上一世，她下场那般凄惨，是不是也是因为到了后来，她没了娘亲与哥哥，没有人再能帮她，所以才会落得那样的境地呢？
柳明汐想不通，但这一世，她绝不想要再重蹈覆辙。
她身边的所有人，都要好好的！
柳明决瞧着母亲与妹妹伤感的模样，低头摸了摸鼻子，拍拍两人的后背轻声道：“好了，妹妹受了委屈，娘也不必再惹她伤心，我瞧着汐儿面色不大好的，今日如此折腾一回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若是叫府中的下人瞧见，传进祖母耳中不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私底下对老夫人有不满。
洛绾绾立即放开了柳明汐，叹口气：“你大哥说得对，快回去好好休息，经此一遭，那秦姨娘母女二人，总是能消停一段时日。”
柳明汐颔首。
想来，府中淡忘这事之前，柳云儿应该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柳云儿与秦姨娘好生在院中反省了一些时日未能出来。
眼瞧着年关将近，老夫人到底是过了一段日子后，便松口允许柳云儿出来走动。
还吩咐洛绾绾教习府中三个快要及笄的女儿学会管理中馈之术。
他们是世家大族，家中的女儿出去，少有去给人做妾的，除非是高嫁。
但即便高嫁，也绝不能与那些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儿一般，只会一些无用的狐媚之术。
管家是定然要学的。
洛绾绾对两名庶女十分头疼，尤其是柳云儿。
她暂且不能将什么重要的管家事务交于她们，正好年节将近，各个府邸之间关系走动，要互相送礼与回礼。
这些最是考验一个拿捏掌控之度，必须要清楚自家与哪些世家关系亲近，与哪些世家关系疏远，于理该回多少，于情又该送多少。
若是一不小心错了份额，礼轻礼重都会影响两家关系。
这般重要的事，洛绾绾自然不敢直接甩手给她们操办，但也是个历练的机会。
便在翌日清早，叫婢女唤了三人去院中，将这事说了清楚：“母亲也不偏袒谁，重用谁，你们三人回去，将此次送礼名单写一份，写清楚你们各自觉得，哪家该送什么礼，哪家该礼轻，哪家又该礼重，心中都要有个度量。”
洛绾绾偏头使身边的贴身丫鬟，将三叠纸张递到三人手中：“这是要送礼的名单，你们便对照上面的写清楚如何送礼，明日一早，将写好的单子送来，我一一验查。”
她声音不徐不疾，说完后喝了口茶水。
柳云儿打量手中的名单，心头暗喜。
可瞧了一眼柳明汐，又觉得柳明汐是洛绾绾的亲生女儿，洛绾绾身为主母，最是清楚这些人情往来，只需随意指点柳明汐几句，她便能比她与柳青青两人做的都好！
呵，什么考验！
柳云儿心中十分不悦，可面上什么都没表露出来。
柳明汐则是拿着手中的名单，很是淡然。
上一世总归是多活了那些年，对这些事她知晓的不见得比洛绾绾少。
甚至因为已经经历了一世，她要比洛绾绾更清楚，某些世家对柳家抱得是什么心思，到底是敌是友。
她拿着名单出了洛绾绾的院子，柳青青先同她颔首，明智的知道不要惹嫡女为妙：“大姐姐，那我便先回去，琢磨这名单该如何送礼了。”
柳明汐颔首。
柳青青与身边的婢女先行离开，柳云儿却是轻轻笑了声：“大姐姐知晓这礼该如何送吗？也是，大姐姐就算不知道，母亲总是知道的，明日考校，大姐姐定然是表现最出色的。”
柳明汐哪里听不出柳云儿话中有话，弯着的眉眼没有变一下弧度。
只是一双漆黑冷淡的眼眸，看起来格外的冷淡，没有感情，那种淡漠瞧起来，甚至有些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看的柳云儿后背慢慢攀延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柳明汐轻声说：“放心吧，不必母亲教，这些事与我来说不算难。”
柳云儿梗着脖子，强硬笑了两声：“是吗？先前大姐姐对我亲近的时候，我倒是不知道大姐姐你还会这些。”
她一直跟在柳明汐身边，柳明汐总不可能一直瞒着她，瞒的那样好！
若真是如此，柳明汐的心智也太可怕了！
不可能的，柳明汐这个蠢货，向来是被她糊弄几句便晕头转向，哪里可能会懂得在她面前隐藏，背后偷学那些东西！？
柳云儿在心中安慰自己一番，柳明汐也没有与她多说的意思。
她浅笑着说：“二妹妹还是快回去想想，该如何送礼吧。年节将至，这并非小事，还是用些心才是。”
柳云儿柔声点头：“云儿知道，多谢姐姐提醒，云儿先行回去。”她转过身，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离开。
脑海中还忍不住回荡柳明汐方才那个眼神。
怎么回事？柳明汐那个蠢货，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柳云儿左思右想，也想不出缘由。
难不成是她看错了？
比起偶然瞧见的一道眼神，柳云儿更愿意相信，自己长久以来对柳明汐的了解。
柳明汐绝对算不得聪明，哪怕自己与她闹僵了关系，她也不至于对自己露出那般眼神。
必然是看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