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钓鱼非常菜,豪哥都上鱼了,我漂还没调好。
“你怎么这么笨,跟你说了,重铅找底,往下拉一个半子线的长度,然后修剪铅皮!”豪哥实在看不下去了。
“不行啊,这浮漂咋不往下沉?”我弄得满头大汗。
“我草,你就不能慢慢剪?谁叫你一次剪这么多!”豪哥从我手里接过鱼竿,开始一点一点修剪铅皮。
我仅有的一点耐心,都快被铅皮磨没了。
“这不就行了!”只见豪哥一扬胳臂,这次浮漂终于开始慢慢下沉了。
刚钓没两分钟,豪哥一看表,道:“走吧,东西丢这,吃完饭下午再回来。”
开上车,直奔镇上。等到地方一看,我心里不由得有点失落。
原本以为张主任会请我们吃个好的,没想到这饭店看起来如此普通,就和路边的小餐馆差不多。
甚至不如上次豪哥第一次请我们吃饭那个地方。
“拿着!”豪哥从后备箱里拎出两瓶五粮液。
“哥,来这喝这个酒有点浪费了吧?”我道。
“你他妈懂什么,别小看了这地方,我告诉你,全镇唯一能吃真东西的就这儿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饭店老板是谁。”豪哥道。
拎着酒上二楼,一进包厢就看见张主任已经坐在里面了。
除了张主任,还有两个人,都是和张主任差不多大年纪的,一个“地中海”,一个身材偏瘦。
“刘书记好,张镇好!”豪哥一见两人,态度特别谦虚。
这两人我只见过一两面,一个是镇上的二把手副书记,还有一个是副镇长。
这里要说一下几个人的关系,说简单一点,刘书记是这个房间的老大,张镇长是老二,张主任是老三。
因为那会儿我也了解的不深,但是这几个大佬往那一坐,房间里的气场都变得不一样了,我也意识到,今天可能要谈一点比较敏感的话题。
我和豪哥充当服务员的角色,我开酒,豪哥倒茶,菜提前就上好了。
等把酒倒好,刘书记举杯先带了一口,然后就开始小桌会议。
我是最烦这种饭局,吃又不能敞开吃,说又没资格插话,但是后来我才知道,能参加这种饭局,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幸运。
这里要说一下我所在公司的工作性质。
我们这个行业,在改革开放以前,是属于事业单位的,一般隶属于国土或者房管部门。
改革开放以后,政府简政放权,将很大一部分不是很重要的部门都市场化了,我们这个行业就这样孕育而生了。
现在很多地区能排上号的事务所,都是之前事业单位改制的,这也导致了我所从事的行业变成了一个依附性很强的行业。
因为我们不像其他公司,有什么高精尖的技术,但是按照法律规定,这个行业又必须存在。
就像两个人卖房子,一个买一个卖,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出场了。
你们都别争了,我说了算。
这样一听,似乎很牛是不是?毕竟涉及拆迁这样的事,动辄几百万几千万的款项,而我们出具的几页纸的东西,就能帮被拆迁人拿到这么多钱。
但是,结合我们国家特殊的社会情况,很多时候我说了不算,那谁说了算呢?
答案大家都知道。
毕竟自家的钱不可能让一个外人做主。
在国外,像我们这样的第三方鉴定机构的权威性很高,但是在国内,就有待商榷了。
而市场化的结果,也就导致了这个行业良莠不齐,毕竟行业门槛不高,说白了,我给你评也是评,给他评也是评。
那到底给谁评呢?
当然是给好朋友评,而只有好朋友才能参加今天这种饭局,所以我说在某种程度上,是幸运的。
为什么说是某种程度上呢?因为参加这种饭局,肯定是有问题要解决,饭不可能白白让你吃。
有饭大家吃,有锅一起背,同生死,共进退。
这就是我们这个行业。
本来这种局应该是贺总或者我师父来,但是贺总只知深闺绣花鸟,我师父一心养胎,这种活儿就落在我身上了。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十一月之前搞定,有问题吗?”刘书记问张主任。
张主任一脸愁容,道:“有几家特别难谈,今天的老六是一家,还有其他三家都比较难。”
“什么原因呢?”
张主任看向豪哥,豪哥道:“有个叫阿凤的,老公在我们镇上当城管,最近两人离婚了,按照政策,离异人口是两户,可以享受240平的安置面积,但是核查的时候发现他们是公告之后离婚的。”
“假离婚?”
豪哥点点头。
“她男人叫什么?”
“何树才。”
刘书记看向张镇,张镇道:“下午我去找他谈一谈,不行就先停薪留职,然后开个会,要求干部带头签字,不然就取消评优,再严重的两年不得提拔!”
“那就先这么办,下一个呢?”
“小罗子是个孤儿,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也没什么像样的工作,一直在外面混,他是想让我们给安排一个工作,然后再给他加点钱,这样他以后的生活能有个保障。”豪哥接着道。
“这个孩子是奶奶带大的,最近他奶奶身体情况也不好,所以他就想多拿点钱给他奶奶,算是个孝子。”张主任在一边补充道。
刘书记吃了两口菜,道:“镇上最近不是在招协管员吗?让他先干着,钱的事,小王你们能不能消化?”
我正在闷头干饭,刘书记猛地一点我名弄得我一个机灵。
“啊?这...他要加多少啊?”我急忙擦擦嘴上的油。
“二十万左右吧。”豪哥道。
我一听这我哪做得了主,这得贺总,不,贺总都不一定能做主,得所长决定。
“我得请示一下。”我道。
“嗯,那就这样,还有一个是谁?”
“朱阿四。”豪哥道。
一听这个名字,刘书记居然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