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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万物皆有延续,天地之间的一缕残魂,依旧有属于自己的未来。汇一,不知来历,不明归处,意外被系统选中,脱离荒原,穿梭于各个影视小世界,只为寻找一种蕴含灵魂之力的花瓣。而想要完成任务,便要令人动情,还不得影响小世界正常,思来想去,汇一还是觉得自己上手比较便捷。第一卷苍兰诀:业火泾生【苍盐海盐女之剑,名业火,此剑有灵,名泾生,断情绝爱,剑灵沉睡,唯有至情之人方可唤醒。魔尊东方青苍在小兰花帮助下七情树发芽,受业火剑认可,剑灵终于重现三界。】第二卷星汉灿烂:蔡氏锦之第三卷梦华录:引章弄乐第四卷卿卿日常:悠悠我心第五卷花千骨:月盈无缺
主角:汇一 更新:2023-02-02 14: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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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汇一的其他类型小说《综影视:系统又在忽悠人》,由网络作家“菲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世间万物皆有延续,天地之间的一缕残魂,依旧有属于自己的未来。汇一,不知来历,不明归处,意外被系统选中,脱离荒原,穿梭于各个影视小世界,只为寻找一种蕴含灵魂之力的花瓣。而想要完成任务,便要令人动情,还不得影响小世界正常,思来想去,汇一还是觉得自己上手比较便捷。第一卷苍兰诀:业火泾生【苍盐海盐女之剑,名业火,此剑有灵,名泾生,断情绝爱,剑灵沉睡,唯有至情之人方可唤醒。魔尊东方青苍在小兰花帮助下七情树发芽,受业火剑认可,剑灵终于重现三界。】第二卷星汉灿烂:蔡氏锦之第三卷梦华录:引章弄乐第四卷卿卿日常:悠悠我心第五卷花千骨:月盈无缺
吾,一缕幽魂,飘荡天地之间,不知何所归,不知何所往,纵观世人百态,片刻便是诸多变化。
大道三千,规则各异,却殊途同归,不外乎强者为尊,仁善动天。
凡世界之主流,皆如此。
三千小世界,吾一一览阅,只觉生之无趣,不过如此。
与其浪费时间于此,还不若思考吾之来历,反而费些工夫。
然,吾之周身一片虚无,无人、无物、无可依,吾观大道三千亦只是旁观,不可触、无可感。
吾于此地多时,从未见过生灵,不禁猜测,许是皆已尽丧。
周遭了无生趣,吾心死气纵生,一日,终遇变故。
“你…你好?”
一个有些迟疑的声音响起,环视四周,依旧空无一物,难免怀疑,是否幻听。
“不是的,我只是没有实体而已。”
“你好,我是…”
“汝为何物?今为何时?吾处何处?”吾在这虚空不知度过多少时日,记不清年岁,亦无从推断。
一瞬寂静,吾有些烦躁,好不容易遇到其他生灵,它缘何不语?罢了,怕是吾心急了,吓到它了,吾等着它的答案,左右这么久都受住了。
“如今年岁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你身处此处许久,已是衔接不上了,而这地方跳脱诸界,退出五行,姑且称为荒原。”
那声音停了片刻,才回答起吾的问题,“至于我,我不是什么生灵,但我就是为了塑造生灵而来。”
“你可以叫我当归,也可以称我为596号,数字代码是我创造者的实验次数,前面的595个都失败了。”
“我找到你,是为了我,也为了你,我们合作,你帮我完成我的任务,你可依借任务离开此处荒原。”
“你,愿意吗?”
当归说这话时还是有些迟疑的,前面的实验体也曾像它一样找寻宿主,可是都失败了,而它面前这个,它不确定能否成功,这人看着了无生意、一心求死。
但出乎当归的意料,面前这个不知飘荡了多久的灵魂,同意了。
“好。”
吾,一缕幽魂,飘荡于荒原许久,得遇一生灵,称当归,其主颇具威能,竟可造大量生灵以供驱使。
然,令吾欣喜之事在于,当归可助吾脱离荒原,如此这般,终不用再日日面对这阅览了无数岁月的光景。
至此,世间多出一例特别的存在,前无古人,后有无来者倒是还不知。
“宿主,我的任务是帮主人收集一种花瓣,那花瓣散落于各个小世界,我搜寻到位置便会告诉你,但是我没有实体,做不了什么,拿到花瓣就靠你了。”
“实体?吾亦没有,况且,吾名汇一。”汇一的名字是她自己取的,她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便为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万物本源,汇归一处。
当归安静了片刻,才回道,“任务开启后,我会为你找寻合适的寄体,那就是你的身体,只有你这种残魂才适合寄存,所以你不用担心,至于宿主,是我对你的称呼,习惯就好了。”
“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了,我已经找到了几片花瓣的位置。”
汇一颔首,眼前一黑,再睁眼,已经换了地方。
“吾名泾生?为何?”汇一蹙起眉头,虽说有了身躯,她颇为满意,可是为什么要换名字?
“宿主大大,不是你改名字,而是多了一个名字。”当归也没想到它的宿主是个老古董,毕竟明明能看到那么多小世界的故事,但它只能耐心解释。
“每次做任务都需要一个身份,新的身份能帮助你融入世界,在这个小世界,你的身份便是业火剑之灵泾生。”
“吾明白。”汇一板着脸,这个她知道,她在别的小世界看到过,有些人会隐藏身份,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没想到她也成了这些人的一份子。
不过,小世界的流速与荒原不同,所以她虽看了许多,却也不算真切。
名字这个问题她明白了,可眉头依旧不曾舒展,“吾…脑子里多了一份回忆,是泾生的,吾为泾生,那就也算是吾的?”
“是的,还请宿主多多适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宿主最好言行都贴近原本的人物。”
“吾…我知道,此乃伪装。”汇一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确实,被人怀疑的话真是麻烦事。
“那宿主适应了的话,可以先看看这个世界的大致介绍,先了解情况,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当归声音雀跃,目前为止一切都还算顺利,虽然宿主有些古板,但还是很上道的。
汇一点头,翻看着面前的面板,她本该不通这语言文字,但无数岁月里,她游览三千小世界,倒是学会了很多,不过还未曾真正实验过,毕竟荒原根本见不到其他人。
上古时期,月族月尊东方青苍,因修炼秘术,成为了一个断情绝爱的怪物,被称为魔尊的东方青苍在与上古战神赤地女子大战之后身受重伤,陷入沉睡,赤地女子也因为逆天陷入无限轮回。
但魔尊金身不坏、神魂不灭,始终是一大隐患,经过多年之后他终于复活,结果却阴差阳错跟司命手底下那株小兰花花妖互换了身体,魔尊东方青苍为了夺回身体要杀掉小兰花,结果错估了局面,与小兰花结下息兰圣印。
月族的人好不容易等到魔尊苏醒,正指望他带领魔界翻身做主、统领五行三界。
万万没想到,魔尊的脑子好像有点坏,神神叨叨地,不再想着一统四方,还时常做出怪异举动,而且一心只想着复活赤地女子,再和她打一场。
而这一切都是从兰花仙子来到月族开始的,一系列阴谋围绕着小兰花展开,就连魔尊对小兰花也是利用。
可算计之人终被算计,不知何时起,东方青苍与小兰花已互生情愫,可二人毫不知情,一系列来回波折,两人才有情人终成眷属。
“看这个有什么用?他们是任务对象吗?”汇一合上面板问道。
“你看完了?”当归有些惊讶,面板上密密麻麻的介绍,它一个系统都需要点时间,汇一居然这么快就看完了?
“没有。”汇一冷着脸,她字并不是全都认识,读起来还有些费劲儿,“字太多,不想看。”
事实上,她只看了开头和结尾,她依稀记得很久以前,有个人老逼着她看书,那个人是谁,她记不清了,只隐约有点印象,过得太久,想不起来了。
“所有既定的规则,在会变的现实面前,皆是一片虚妄。”
“更何况,这么多文字,却大多于我无用,等找到任务,我自然会再看。”
当归对于它固执的宿主没有办法,而且它本来就是找汇一帮它完成任务的,自然该听汇一的,只要任务完成就好。
“宿主,还有一点我要和你说,虽然我的主要任务是找寻主人要的花瓣,但是也会有些别的任务,毕竟我们是外来者,不能因为我们影响这个小世界的稳定。”
“知道了。”汇一表情没有变化,当归却依旧感觉到了她的敷衍,此刻的汇一正左右观望着这个世界,第一次离开荒原,她对这一切都充满好奇。
此地位于苍盐海,是存放业火剑之处,按照设定,这个小世界分为仙族、月族、人族三界。
仙界有水云天,月族有苍盐海,人间有云梦泽。
而汇一此刻就身在月族苍盐海,月族正是魔尊东方青苍所属之处。
当年月族始祖盐女和仙族始祖重华心意相通,两情相悦,可后来月族却被仙族背弃驱逐,盐女伤心与重华决裂,盐女被水云天的重华所负,断情绝爱学会了业火,她的武器就是业火剑,也就是汇一此刻的身份。
多年之后赤地女子率军进攻,月族多地接连沦陷,东方青苍是唯一可以使用业火剑的人,东方青苍的父亲知道后后便让其修炼秘术,以达到拔去七情的目的,从而掌控业火。
而后便发生了那一系列的事,都说掌控业火需断情绝爱,殊不知盐女正是因为心中有挚爱才能修成,不过那时恨意盖过情爱,她也不愿提及,才会传出如此修炼之法。
断情绝爱固然能掌控业火,却远不及至情之人掌控的力量强大,因而泾生一直沉睡,直到如今才苏醒。
“任务结束后,我可以留在这里吗?”汇一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她的目的本来就是离开荒原,如今好不容易脱离开,她可不想这么快回去。
“当然可以了,不过时间也是有规定的,不能太久,会影响小世界。”
得到当归肯定的答复,汇一便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这里,她要看看这个世界,到处走走瞧瞧,她要和很多人说话聊天,把过去那么多日子都补回来。
而她刚出了这一座大殿,便被几人拦下。
“宿主,这就是男女主。”汇一还没认出来,当归就为她解释了,“另一个是男主的弟弟巽风。”
“你是谁?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苍盐海,怎么潜进来的,莫非你是水云天派来的!”
汇一还没说话,巽风一顿输出就给她说懵了,她缓了缓刚要开口,东方青苍又道,“本座倒是要看看,你有何本事,竟能悄无声息潜入水云天。”
“大木头,她也没做什么,你不要这么凶啊!”小兰花眉头微皱,说着,她看向汇一,“你是哪里来的啊?你是水云天的仙子吗,我都没见过你呢。”
汇一等了下,没人再开口,才缓缓对着小兰花说道,“你还尚可,这两人无礼,我不搭理,我只告诉你一人……”
汇一边说边靠近小兰花,东方青苍担忧小兰花安危,直接对汇一动起手来。
一开始,她只是躲避,因为她还不知道怎么使用泾生的力量,不过看着东方青苍的动作,她却仿佛想了起来,她停下动作,衣摆无风自动。
汇一突然停下,小兰花顿时紧张起来,大木头那么厉害,一下把面前这位不知来历的仙子打死了怎么办?
“大木头,你手下留情啊!”小兰花着急地喊着,可为时已晚,东方青苍的攻击已经出手,而汇一依旧停留在原地,不闪不避不还手。
小兰花禁闭双眼不敢再看,巽风则是有些可惜地摇摇头,能悄无声息地溜入苍盐海,必然是有一定本事的,可惜是个傻的,遇上了兄尊还不跑,居然站在原地等死,怕是这一击就足以令她神形俱散。
“业火剑?”听见巽风不可置信的声音,小兰花睁开眼,只见业火剑悬浮于那名仙子身前,挡住了东方青苍的攻击。
“你是来偷业火剑的?不对,业火剑明明只有兄尊能用,你如何能催动?你到底是谁!”
看着眼前的人,巽风只觉得事情迷雾重重,甚至有些超出预料,一时脑子发蒙,不知该如何处理,但他知道绝不能让业火剑从苍盐海被偷走,否则月族必将成为三界笑柄。
这般想着,巽风就要动手,却被东方青苍拦下,巽风不解,却也没再动作,而东方青苍上前一步,“你与本座的业火剑,似乎有特别的联系?”
汇一表情淡然,却是克制不住的眉头上扬,她心情很不错,她很久没看到人了,更何况面对面的交流。
她飘浮而起,倚靠虚空,业火剑闪烁着灵光,围绕在她周围,此刻的业火剑反而像个孩子,活跃而亲昵。
“不告诉你。”汇一看着身下这地方,比荒原好太多了,有无数的生灵生活在这里,而她现在也可以在此了,这里不是一片虚无,有生气、有生机,她看向小兰花,如果都是这样可爱的人就好了,“你过来,我告诉你。”
小兰花愣愣地眨眨眼,虽然并不认识,但她觉得面前这位仙子并没有害她的意思,她想上前,却被东方青苍拉住手腕护在身后,“别去。”
“没事的,我看她不是坏人,也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就是想气你们。”小兰花冲东方青苍露出安抚的笑容,“也不能一直这样僵持不下吧,等她告诉我,误会解除了,你就不用这么紧张了。”
“而且我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仙子了,更何况你在我身后。”小兰花拉下东方青苍的手,“我很放心。”
小兰花都这般说了,东方青苍也不好阻拦,他说过要和小兰花彼此信任的,但他依旧不放心,他看着汇一,心中警惕。
汇一也看出了东方青苍的不放心,她心思微动,猛地向小兰花飞去,东方青苍一直注意着她的动作,很快便反应过来,可他没有汇一快。
“啊!”小兰花还没反应过来,便一阵天旋地转,人被抱到了半空,汇一搂着她的腰怕她摔下去,毕竟小兰花看起来挺柔弱的,万一玩大发了就不好了。
而下方的东方青苍则被业火剑挡住去路,他想要动手,又怕小兰花受到伤害,“你放开她,你有什么要求,本座都满足你。”
“你还想和我讲条件?”汇一看着东方青苍,这人是不是过于自信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觉得自己一定能赢似的。
“你不要伤害他。”小兰花看着下方被业火剑指着的东方青苍,立马担忧起来,她想要下去,却挣脱不开,这人好生厉害,失算了。
见他们这般,汇一却笑了起来,“好生奇怪,你们都只会担心别人的安危吗?”
“放心好了,业火剑从不噬主的。”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先顾全自己,不过这样反倒叫人有些羡慕,汇一靠近小兰花,小声道,“吾名泾生,业火之灵。”
小兰花一惊,眼睛瞪得滚圆,而下方东方青苍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能一瞬不离地盯着。
“业火剑有灵?可是从未有所耳闻,大木头使用业火剑也从未见过剑灵。”
“拔情绝爱者,只会令剑灵沉睡。”这小丫头一开始态度不错,汇一也不介意和她多说两句,能有人聊天的感觉真是好。
“盐女与重华相恋,本就不是断情绝爱之人,只是后来苍盐海与水云天起争斗,盐女与重华决裂,才断情绝爱精修业火。”
“她心中本有挚爱,却因爱而恨,于是自封情爱,也因此与吾之道相悖,才导致吾陷入沉睡。”
“唯有至情之人,可令本剑灵苏醒,也难得你们都心系对方,当为良人,可惜,我不爱听他说话。”
汇一的话令小兰花忍俊不禁,想当初她也曾是如此,“大木头有时候说话是有些气人,但他是好人。”
汇一挑眉,她怀里这个当真是个傻丫头,什么好人,当初还不是一直在利用她,若不是看过资料,单听她这么说,还真以为他绝好呢。
“罢了,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许久不曾出来,我要出去走走。”汇一说着握住小兰花的手,在她虎口一按,一个发光的小剑印出现在此,“若遇危险,本剑灵可护你一次。”
说完,汇一提醒道,“我要扔你下去哦,当心了。”
只见汇一将小兰花向东方青苍扔了过去,同时撤去业火剑,东方青苍此刻哪里还看的见汇一,他飞身上前将小兰花抱住,巽风倒是想追汇一,却被汇一击退。
“没事吧?”东方青苍将小兰花上下打量一番,小兰花摇摇头,“我没事,她没有要伤我的意思。”
“月主,那人带走了业火剑,她可有告诉你她是谁?”巽风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问小兰花,毕竟哪有人偷盗还留名的,不曾想小兰花真的点头了。
“她说她叫泾生,是业火剑剑灵。”
“业火剑何来剑灵?!”
小兰花刚说完,巽风就惊叹出声,说着他看向东方青苍,“兄尊?”
如今苍盐海也就只有东方青苍能使用业火剑,有无剑灵怕是也只有他知道。
“本座使用业火剑时,从未见过剑灵,不过…”东方青苍也不确定,那都是从典籍上看来的,本以为只是故事,“传闻盐女使用业火剑之初,确实有一剑灵,不过后来便没了踪迹。”
“那就对了,她说和剑主有关,断情绝爱者,剑灵沉睡,至情至爱者,方可唤醒。”小兰花说着看向东方青苍,她露出笑容,喜不自胜,得遇此人,一生足矣。
“任务在哪里?”
汇一看着这小世界的生机,心中有羡慕更有欣喜,她就要和这里的生灵相处一段时间了。
“在人界,人间云梦泽。”当归向汇一报告着自己的检测,“不过在云梦泽什么地方还不知道,只有宿主先到了云梦泽我才能找到。”
“行,做完任务我还能待挺久对吧?”汇一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可别一做完任务就把她带出小世界,她还想多待一阵子的。
“当然。”就算是想直接带走也不行啊,它得听主人的,而主人说看宿主的意思,它自己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决定权的工具系统!
虽说汇一这样问了,可她根本没有要抓紧时间赶路的意思,一路人东聊西逗,惹了一堆苍盐海和水云天的人,这才到了云梦泽。
“好热闹啊。”当归提醒过她,云梦泽是人族的地盘,这里的人都是普通的凡人,她这才收了术法落在地上。
映入眼帘的繁华街道,是汇一从未感受过的热闹,这里的人接踵擦肩,汇一刚进来,人便不受控制的被人群挤动着,索性她也没有目的,便随着人群涌动。
这样的感觉是身为残魂的她这么多年不曾感受到的,所以,虽然被动了些,但她并不讨厌。
“宿主,任务,那个白衣服的!”
直到当归的声音响起,她才体会到身处人流中的不易,当归说的人就在她五丈之处,可她却过不去。
“麻烦让一下,麻烦让一下…”
她隐约听见那人这样说,他东张西望的,好似也在找寻什么,但逃不过和汇一一般。
眼见那人要被挤远,汇一思索了下,还是暗自运转计量,碰到她的人都微微愣神,就这一秒,便被她轻巧地挤了过去。
实在是那人着急无助的样子,让汇一有些想帮他,她一把拉住那人的手,那人要缩回去,她转头微微一笑,安抚道,“这里人多,只有跟着我才能出去哦。”
那人犹豫了下,便也安静下来,只是手心微微散出的汗暴露了他的内心。
到了人少了些地方,那人立马停了下来,汇一松开手回头,那人冲她作揖,“多谢姑娘。”
“举手之劳而已。”汇一打量着他,好端端地穿着白鞋白衣赖此,鞋子平白被踩的多是印迹。
“宿主,这是容昊的转世云生。”
容昊???
是谁啊?
听见当归的话,汇一的大脑一瞬间宕机,有这人吗?她不记得了,看来等下得再看看资料。
“这里的人一直这么多吗?”汇一看着后方街道,方才就是在那里被挤来挤去。
云生被她问的愣住,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今日是灯节,你没见过?”
“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我家乡可没有这种日子。”汇一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叹息着,“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可惜已经出来了。”
云生看了看汇一,又看向那热闹的街道,再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子,思索了下,他隔着衣袖握住汇一的手腕,“我带姑娘认识一下灯节吧。”
皓月当空,繁星作陪,但这都比不过街道的灯火通明,夜空的灿烂终究清冷,而人间才更显几分烟火气。
公子白衣胜雪,本该独绝世间,却让这灯火染了几分色彩,女子红裙如火,本该热烈娇艳,也让这人间抹去了锋锐棱角。
两人融于世间,合入人群,无半分突兀,只是站在原地的他们到底和旁人不同,其他人在这灯节,皆是好友作伴,亲人共赏,而他们却不相识。
“你不是还有事吗?”听见云生的话,汇一都没反应过来,人族还真是好客,随即她又道,“我方才见你在找人,才着急拉你出来的,我可以再进去,但你陪我的话,你要找的人呢?”
“已经晚了。”云生微微垂眸,敛去眼底的失落,“我只是不甘心罢了,我就算是找到了也是徒劳。”
汇一看着面前的云生,任务还真是惨,如果可以,帮他一下好了。
“那就拜托你了,我是泾生,泾渭分明的泾,生灵的生,第一次见识灯节,托你的福。”汇一笑了下,先玩一会儿缓解下心情吧,她可是为了帮任务,才不是想偷玩。
“那我们还挺有缘。”云生说着,愣了下,又有些脸红,他说的这话有些暧昧了,“我们名字挺有缘,姑娘是泾生,我名云生…云生结海楼的云生。”
汇一听出了云生说最后一句话时奇怪的语气,不过她没有多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不同的感伤。
云生拉着汇一再一次没入人群,这次他们随着人流观赏,没了方才的急躁,这一切景色反而好看起来。
“那是做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他们刚从人多处挤出来,汇一就指着不远处花灯挂成一面墙的酒楼,那下面也围着不少人,要过去也是不易。
“方氏酒楼,那是在猜灯谜,猜对了可以拿走花灯,还有别的东西送你。”云生带着汇一向那边走去,“你可以试试看,也就方氏酒楼有这样的财气,每个花灯得主都有礼送,不过一个人最多只能答对三个,这是规矩,再多就是不给别人机会了。”
汇一点点头,这样的场景其实她在别的小世界见过,不过荒原与其他地方时间流速不同,她在荒原看那些小世界时,这些画面都是转瞬即逝,她看的并不仔细。
而且那时,快乐都是别人的,她只能旁观,哪里会用心,可今日不同,这些都是她能触碰的。
“云生,那个是什么?我想吃。”汇一突然拽了拽正往前走的云生,云生回头,见她直直地盯着摊贩手中的糖葫芦,“你想吃糖葫芦啊,猜完灯谜再买吧,前面人多,不方便拿。”
“好。”虽是这样应着,但汇一的眼神还是不曾离开那摊贩,她还有些担心,等会儿不会卖光了吧。
云生看见她这个样子,也忍不住想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这些竟然都不知道。
“放心吧,他今天晚上都会在这里,而且除过他还有很多卖糖葫芦的,这条街上多的是。”
世人千万种,皆有自己的生活,大多都是平凡简单,他们一直重复着枯燥,但在这其中体会到的甜才更难能可贵。
汇一坐在桥边的石头上,河水里映着天上的繁星,就像方才那些灯火一样美,而在不远处,正有人往河里放着花灯,不过是在她的下游,她所处的这边比较黑,反而没什么人过来,云生让她在这里等一会儿,人就不见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正当汇一百无聊赖,猜测云生是不是在骗自己,而人已经偷溜了的时候,他终于回来了。
那人两手都占满了,碰到人便是左右避让,看他那般样子,汇一平白觉得有些好笑。
在等云生的时间里,她已经把资料看完了,云生的前世机关算尽,可不是这样的愣头青。
为了复活赤地女子,身为海市之主的容昊灭了息兰一族,藏在他与世无争的仙君面具下的,是毁了三界也要迎回一人的疯狂。
可惜,那一人为三界而牺牲,就算是回来了,也不会与他这个祸乱三界的人重归于好。
而眼前这人,单纯赤诚,倒是和资料里的容昊仙君不同,或许如果赤地女子不曾出事,他本来就该是这样吧。
正想着,云生已经到了眼前,他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汇一,“尝尝吧。”
汇一接过咬了一口,有点酸,但外面的糖很甜,倒是不难吃,但她不太喜欢。
“这个花灯怎么在你手上?”汇一看着云生手中的花灯,那正是方才在方氏酒楼她看上的那个,她猜了几次没猜对,云生倒是猜对了,可惜告诉她答案时叫别人抢了先。
“买糖葫芦的时候碰到了那位公子,这花灯对他来说也无用,便卖给我了。”云生说着,将花灯也递给汇一,“你第一次见灯节,也不好叫你空手而归,送你。”
“我还买了河灯,你也试试吧,上元佳节,河灯祈愿。”
云生给汇一讲述着灯节的传统,可汇一听的并不太认真,这人的鞋子比方才初见时更脏了,但他却还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明明一开始遇见说错过了什么的时候还很沮丧。
“云生,我们素昧平生,何必对我这般好,我若是骗你怎么办?”汇一突然开口,云生愣了下,然后笑道,“你能骗我什么?这些东西也不值钱,不过是逛了灯会罢了。”
“你也说了你我并不相识,可你见我窘迫,还是带我走出了人群,那你又为什么?”
汇一反被问的不知如何回答,索性,云生又继续说着,“除过亲人,没谁是生来便相识的,就算亲人,都不全然熟悉,这些小事全凭本心,又何苦思考那么多,岂不平白累人?”
“你说的对。”汇一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咬下,然后拿过云生手中的河灯,“你只买了一个,我们两人如何放灯?”
“你放便是,本也是给你的,你从未见过,想来会感到稀奇。”这河灯他放了许多年,可愿望一个也没成真。
“一个就一个吧,你先许愿。”汇一摇摇头,将手中河灯交还给云生。
“祈愿这事儿本来就图个吉利,许的愿不见得能成,但毕竟有愿望、有期待,心情才好,心情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从未有人对云生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总有人告诉他不可以、不能怎么做,不曾有人说过这样的言论,仿佛心情好了,生活就有了光。
他笑着,然后看向汇一,“那此次全当借姑娘吉言,不过河灯入水时许愿即可,不必特地给我。”
汇一挑眉,不置可否,她从云生手中拿过河灯,“那我要放灯了。”
那灯是一朵莲花的模样,中间立着一根蜡烛,看着河灯顺水流而下,汇一心中莫名觉得欢喜,真是个新鲜的体验。
河中一盏又一盏的河灯,倒是有了几分天上璀璨星河的气势,不过还是这灯河更好看些。
“宿主,有一个任务…”当归的声音有些犹豫,令汇一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云生看着面前脸色突然变换的汇一,心道方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你还好吗?”
“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但是咱们逛了灯会,一起看了热闹、猜了灯谜、还放了河灯,毕竟也算认识了,哪怕你还不了解我,不过我保证我肯定不会害你…”
汇一说了一堆,把云生讲的云里雾里,也不知她要做什么,而汇一突然停顿了下来,她看向云生,一脸的认真,“我能求你件事吗?”
云生推开房门,转过身来看着汇一,“泾生姑娘就在此将就一阵吧。”
“真是多谢了。”谁知道系统那家伙会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第一次见面就要跟人家回家,什么鬼啊!
“实在是对不住了,待过两日我筹够了银钱,便不再叨扰。”虽说只是借口,可没有钱财确实不行,汇一已经在想办法了。
“姑娘不必介怀,我看家母和姑娘很是投缘,对你欢喜的很,便多留几日陪陪她吧,平日里甚少有人能陪她。”
云生倒是没有介意,毕竟在他眼里,汇一是个远离家乡的旅人,孤身到了此处,无亲友作伴已是可怜,若再流落街头,更是悲惨。
而他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人,也不用担心什么孤男寡女的传言,更何况,今日一见,他母亲好像很喜欢泾生姑娘,不过也是,她母亲远嫁而来,多年不曾回过家了,对这种离乡之人,难免有些共情。
云生的父亲是当地书院的夫子,云家算不得显贵,甚至清贫,但在当地名声还是不错的,而且也算得上一个书香门第。
第二天,云生一大早便出了门,汇一同云夫人聊了一会,等云夫人离开,她便在院中逛了起来,这院子里的花草不少,听云生说都是云夫人亲自栽种的。
院门被叩响之际,汇一正在门口不远,她回头看了眼屋子,云夫人刚去休息,她还是不打扰了。
汇一上前打开门,外面站了五六个人,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但为首的还算有礼,他看着汇一,上下打量一番,才问着旁边的人,“这不是云夫子家吗?云夫子家何时多出来一位姑娘?”
随行的人摇摇头,汇一听这话也知道这人没找错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来闹事的,不过有她在,闹事是会挨揍的。
“这里确实是云家,诸位有何事?”
听汇一这样说,那带头的贵公子立马转过脸来看着她,“那你是谁啊?不对,你是谁不重要,云生呢?”
“云生公子一大早便出去了,公子若是寻他,可晚些再来。”本着自己站在云家院里,就代表着云家态度的心思,汇一没有嚣张,而是很平和地说着。
“出去了?”贵公子表情有些不耐烦,却也没有直接闹事,“行吧,白跑一趟,我们走。”
说着,他便带人转身离去,刚走两步又回过头,“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想我萧晋翎在湘城待了这么多年,像你这般年龄的我有几个不认识,可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从外乡来,借住在云家,公子不认识也正常。”汇一说着就想要关门,萧晋翎狐疑地看向她,“你哪儿都不住,偏偏住云家,云家在湘城住了多年,从未离开过…”
“怎么萧家小公子对我家事这般感兴趣?”云夫人的声音从汇一背后传来,汇一侧过身,让开来,云夫人走上前,将汇一挡在身后。
“泾生是我从女,萧家公子莫要胡乱猜忌,若在闹出事来,令尊怕是也不会护你!”
“原来是云夫人的亲人,云夫人言重了,上次之事全是误会,晋翎并非刻意为难,最后还好未酿成大祸。”见了云夫人,萧晋翎老实了些,才招呼着手下人一同离开。
“云夫人似乎不喜欢这人?”萧晋翎离开后,汇一才出声询问,那人看着还算有礼貌,可云夫人这般宽厚的人依旧不喜欢他,也不知其中是何缘由。
“我确实不大喜欢那萧家小子,人不算坏,但坏事。”相处下来,本觉得云夫人是个性子极软的人,没想到却是分人,只听她又道,“虽说背后议论人不好,但未免你被他骗了,便破例一回。”
“前些日子才平了风声,没想到,这立马又跑出来闹腾了。”云夫人说到这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摇摇头,很是不赞同萧晋翎的行径。
“这人心性不坏,但想法太跳脱,偏偏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见人姑娘脏了衣裙,便说人不干净了,本是玩笑话,但他非得宣扬开了,这传开了反被人当了真,凭空污了人清白,那刘家姑娘忍受不得风言风语,便寻了短见,还好被家中人救了下来。”
“虽说他本心无恶意,但这言行举止皆不可取,你可当心些,他若是乱说什么,定叫他当场住嘴。”
云夫人一边叮嘱汇一,一边关上门,汇一随她一起往屋里走去,忽然问道,“他是来找云生公子的,他们二人交好?”
云夫人脚步一顿,止不住地摇头,比方才单独提起萧晋翎时还无奈几分,“交好是没有,交恶倒是快了。”
汇一倒是没想到这些,方才见萧晋翎对云夫人态度不错,还以为是熟识,不过带了那么多人,确实有些来势汹汹的感觉。
但这毕竟是云家的私事,她也没问,不料,云夫人反而先开了口,“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湘城的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讲与你听也无妨。”
云生和一位斐姓女子互生爱慕,两人都是心悦对方,本来云夫人是不相信他们能相处得来的。
毕竟云生性格怯弱些,而且有些木讷,而那位斐姑娘比较强势,与云生对比甚是鲜明,按理说也算是对头。
没料到这性格上的对头,好似互补了,竟都看上了对方,相处还算融洽。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倒也不错,可终究天负有情人,斐家人曾瞒着那斐姑娘给她定了亲,与之结亲的正是萧家萧晋翎。
斐家姑娘长得漂亮,萧晋翎也确实是看上了,再加上他们之间已有婚约,自然多少有些为难云生。
不过索幸人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对云生虽有威胁,却未曾动过手。
而那斐家姑娘不同意和萧家的亲事,提出要与萧家退婚,萧家不同意,斐姑娘的娘也以死相逼,说自古人之亲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若是不同意,就在自己的丧期去退婚。
“也是个命苦的姑娘,不过萧晋翎也不算坏人,只盼着他们婚后能举案齐眉。”云夫人边走边同汇一讲着,汇一见她讲完都不曾提过云生,便问,“那云生呢?您希望他如何?”
云夫人行至桌前坐下,汇一为她倒了茶,她笑着,眼神有些涣散,“我倒希望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有情之人厮守终生,总好过一下断送三个人的情分,可…斐家丫头一旦狠心,若真出了事,那便是她今后心中不可磨灭的隐痛。”
“虽说斐夫人是在逼她,可谁都不敢赌,赌错了就是一辈子也不能扭转的了。”
“眼下,已是最好的结局,云生昨夜同我说过,今日他要同斐家丫头断了往日情分。”
“原来他一大早出去,是为了这个。”汇一恍然,但随即忍不住感叹,赤地女子被罚万世历劫,终将被至亲至爱之人背叛并杀害,或许他们不能厮守,正是因为容昊永远不会对赤地女子下杀手吧,“也真是可惜。”
汇一作为残魂飘荡多年,她始终觉得灵魂皆有印记,今生事由皆与前世相关。
因果轮回,万事皆有溯源,所以她认为即便忘记一切,也不当走到相杀那一步,毕竟他们穿过轮回依旧相爱了,而且如今他们二人应该走不到最亲的人那一步了。
“人这一辈子,可惜的事多着呢,没有点遗憾,哪里算是活着?人若尽善尽美反而无趣,正因为心中有缺失、有憧憬,才会有形形色色的人。”
云夫人看这汇一,此刻是完全把她当成子女在教育,“人遇险境而不失本心,方为正道。”
“老来回忆,也多是忆苦思甜,人生若是并非悲欢离合皆有,一生反而白活,终觉索然无味。”
“夫人您这道理倒是和别人教的不同,人家都是盼着子女步步高升,日子无风无浪,您却是教人在风浪里打转。”汇一笑着,这云夫人说话倒是有意思。
“我自然也希望你们都是一生顺遂,可芸芸众生,有几人能那般毫不经受挫折?”云夫人喝了口茶,又道,“我可不希望我教出来的孩儿半点挫折都受不得。”
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便暗了下来,云夫人皱着眉,“这是要下雨了。”
云夫人从屋里拿出两把油纸伞,又看向汇一,“外面凉,你在屋里待着,我去给他们送伞。”
“夫人,我既承了云家收留之恩,送个伞的活儿我还是能做的。”汇一见云夫人没有半分要她做事的意思,当即叫住她。
云夫人犹豫了下,送伞确实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你对湘城并不熟悉,这人生地不熟的…”
汇一听了这话笑了下,“您知道云生公子去了哪里?”
云夫人摇摇头,汇一又道,“既然如此,夫人前去,左右不过四处找找,纵然我不熟悉,湘城也就这么大的地方,运气好了自然能碰上。”
“夫人莫要担心,我家乡离湘城甚远,我这一路行来也好着。”
汇一从云夫人手中拿过一把伞,然后冲她笑了笑,便打开伞进了雨幕,“夫人,我走了。”
而汇一说要找云生,自然不是随便找找,而是让当归找的,当归能查询到云生的位置。
“对了,你说的花瓣要如何取出?”汇一突然想起接近云生的原因,又问起当归。
“动情。”当归向汇一解释道,“那花瓣融入人体会化作一枚种子,唯有寄生者动情,种子才会发芽开花,而那开的花就是原本的花瓣。”
“那云生之前就与斐家姑娘有情,那花岂不是早开过了?”
“应该是,不过断情时花又会缩回去,它是受情孕养的,而且本就不是寻常花朵,自然不是一开一谢的说法,只要花朵未被摘取,便能永生不灭。”
“那我若是帮他们和好,是不是也能得到你要的?”
“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实际操作肯定很难。”当归的语调有些奇怪,“毕竟开始斩断情丝的人,关系上已经有裂缝了,很难开花。”
“宿主,前面就是云生了,他正往你这边来。”汇一还要问什么,却被当归的提醒打断了,她抬眼望去,大雨之中有一人正落寞地行着。
云生在雨中慢吞吞地走着,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完全不在意自己身处大雨之中,忽然,眼前出现一抹红色,头顶的雨也小了。
云生抬起头,一身红裙的汇一和他截然不同,云生的青衫被雨淋得湿哒哒的,还染了泥水,看起来狼狈不堪,而汇一站在伞下,红裙干爽,依旧灿烂。
因为只有一把伞,两人离得近了些,云生想后退,却被汇一一把拉住,“我可是受夫人之托给你送伞的,你非要一个人打伞的话我就退出去。”
“多谢。”云生接过伞柄,也没再推托,他知道她这是好意,只想着等会儿再买把伞好了,总不能让姑娘家淋雨。
“走吧,还是快些回去吧,你若是生了病夫人还得心疼。”汇一抱了下手臂,还真是有些凉了。
身后忽然传来践踏雨水的声音,云生此刻心情不佳,也不曾在意这些,反倒是汇一回头看了一下,身后一名女子从方才云生来的方向在雨里奔走。
“云生!”
熟悉的声音令云生止住脚步,他停下却未曾回头,但汇一却能看见他微微颤抖的手,令伞有些许晃悠,汇一捏住伞柄上面一节,止住这样的动作。
“云生,你…”身后靠的女子近了,她这才看清汇一的侧颜,方才她以为是云夫人,还心道云夫人竟穿着红裙,而不是素雅的衣衫,近了才知道自己弄错了,她要说的话一时堵在嘴边,也说不出口了。
这人是谁?她之前从未见过,别说没见过如此俊俏的,在云生身边,她从未见过云夫人以外的女子。
云生心善,帮过不少人,却鲜少同女子走得这般近,更别说撑一把伞。
“斐姑娘,我想我方才应当说清楚了。”云生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会心软。
“你当真要同我如此生分?”斐姑娘有些心痛,她看着云生的眼神很是复杂,但她说不出挽留的话,她的家人性命都压在她身上,“云生,我们不该如此,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只能说,命数已尽,天命难违。”云生也闭上眼,而随着他的话,斐姑娘身子颤了颤,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汇一偏过头看着她。
当归早就告诉过她,这位斐姑娘是赤地女子的转世,只是没想到这一世的赤地女子竟没像以前那般杀伐果决,而是有些柔情。
听说,人在忘川会洗去记忆,而唯有轮回,才能抹去习惯,当轮回次数足够,人将与最开始完全不同。
“既然如此,我也不纠缠过去,只是今日大雨磅礴,这伞还望你收下,你也该为你旁边的姑娘考虑,女子体弱,淋了雨最易生病。”斐姑娘咬唇,好似下了决心,看得汇一都有些不忍,难怪云生不敢转头。
云生犹豫着,他想断的干净,便不打算有任何牵连,而汇一却想着她的任务,没了斐姑娘,她找谁去?
“那便谢谢姑娘了,这伞就当是我借的,改日定当归还,我叫泾生,借住在云家,不知姑娘名讳?”云生未动,汇一却接过那把伞。
斐姑娘嘴角挂起一丝苦笑,如今云生竟是一点半点不想和她有瓜葛,“斐氏海楼,一把伞罢了,姑娘不必还的。”
海楼?云生结海楼?
难怪云生之前说时神情怪异,原来是想到了只能分别的心上人。
“借的东西终究要还,人情往来也要有来有往,我不可凭白受姑娘好意,改日请姑娘吃饭可好?”
不保持关系谁知道下次怎么见面,那她的计划要怎么实现?还是先约上再说。
而斐海楼却以为汇一喜欢云生,把自己当做了情敌,心中不禁感慨,她与云生确实有缘无分,若是这位姑娘倒也不错。
二人心中皆盘算着撮合对方的事,这场约会便也定下了。
汇一撑着伞和云生并排离开,斐海楼看着心中升起些许羡慕,甚至有一丝丝嫉妒,但终究是她的选择离间了两人,才使得他们渐行渐远。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看起来要么放弃云生,要么抛弃家人,她有两个选择,但放弃家人她还是她吗?那样的她还适合与云生在一起吗?
她没得选。
“今日多谢泾生姑娘了。”两人并排走着,一路过于安静,只有潇潇雨声,云生以为汇一会好奇,汇一却安静如常,半点都不在意。
也是,毕竟都与她无关,若是自己能够将往事断的这般干净就好。
“本来我也是闲着,何须道谢。”汇一踩着雨水感觉很是新鲜,来的路上光顾着和当归说话,她都没在意这些。
这对她而言,也是第一次呢,她伸出没撑伞的手,雨水打在手掌,冰冰凉凉很舒服的感觉,她惬意地眯眯眼睛。
云生看她这样子,郁闷的心情都好了些,真是像个孩子,哪有人看见一场雨就这般欣喜的?
回到家云生换好衣服躺在床上,他今天是去和斐海楼告别的,他虽不至于就此离开湘城,但已经做好打算和斐海楼一刀两断了。
但,他说的话是不是有些狠了?他态度也过于决绝了…
可是,若不是这样,为难的便是海楼了,自己先她一步做出选择,她就不用犹豫了。
“咚咚——”
“云生。”
汇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云生打开门,一身红裙的汇一就站在门口,言笑晏晏地看着他。
“泾生姑娘有什么事吗?”
“对啊,我想问问你,你们湘城最好吃的酒楼是哪个?”汇一看着云生,这会儿倒是比方才淋了雨的样子顺眼多了,刚刚那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湘城中,当属方氏酒楼最出名,正是那日猜灯谜的方氏酒楼。”云生忽的想起方才汇一同斐海楼说的,不会真要请她吃饭吧,“不过那里花费不低,泾生姑娘你…”
云生知道她并无银钱,可直接说出来又恐伤了她的颜面,而汇一却大大方方地说着,“我是没钱啊,但也是暂时的嘛,我还有些首饰,拿去当了应该能换些钱,我们那边的人出门都不带钱,带的都是细软,之前嫌重我给埋在路上了,我过两日去挖出来就好了。”
如此,云生便也算放心了,却不想汇一又道,“你和我一同去,可好?”
“你同海…斐姑娘道谢,我去作甚?”云生摇摇头,他今日刚和斐海楼断了,还是不见的好。
“可是你也帮了我啊,你也是我的恩人,总不能让我请两次吧,那我的钱怕是更不够花了。”汇一有些为难的轻皱眉头,看向云生的时候表情也是可怜巴巴的,云生实在受不了,“也罢,我随你去便是。”
毕竟同处湘城,日后难免会相见,他是得真正放下才行,何苦一直躲着?
一别两宽,应当各生欢喜,他也不希望各自留有余地,不见并非了断,一切且交给时间磨合。
“那好,说定了,过两日出门我再告诉你。”汇一说着离开了云生的视线,那一抹红色仿佛总是那般热烈,没有半点忧愁。
第一次见,他被她一把拉住,也是这抹红色带他离开人群,那时他正为斐海楼的事情难过着,可出了人群却忽然想通了。
或许他和斐海楼,就如同那天的闹市,虽然热闹,却只有分开,才能获得一片宁静。
汇一安排好一切,心中甚是满意,她想着也不用他们和好如初,只要云生动情了,她摘到花便可以结束,也不用打扰他们现在的生活。
但她万万没想到,出现了一个坏事的!
“哟,你们在这儿私会呢?”萧晋翎的声音从门口响起,汇一一拍脑门儿,方才小二上菜让他给透过虚掩的门瞧见了,真是倒霉。
“见过三个人私会的吗?吃饭呢,你看不见啊!”眼看有一丝发芽迹象的种子又缩了回去,汇一也是气急,对萧晋翎态度出奇的差。
如今的两个人本来就很克制自己的情感,他们都选择了同过去告别,同坐一张桌子说话也很平淡,好不容易才缓和了气氛,没想到这家伙直接冲了进来。
“你怎么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萧晋翎还有些纳闷儿,他这抓到未婚妻和别人在一起吃饭的还没生气,这女人怎么这么大火?明明上次看着还挺乖巧。
“我怎么跟你说话你看不见还是听不见?况且,别先问我,你自己什么态度?”
汇一低下头夹了口菜,这人不进来说不定就成功了!
混账东西,烦死了!
“我说你这人简直莫名其妙。”萧晋翎说着,眼珠子一转,突然又笑嘻嘻地道,“怎么,难道你和我是同道中人?”
萧晋翎看着在场的另外两人,若是平常吃饭气氛应当融洽,而这个叫泾生的这么生气,说不定跟自己一样,那她说不定是看上云生了。
想着,他看向云生,心中有些不忿,怎么这些人眼神都不好,全都喜欢这个身无长处的小子,他这样有权有势、有钱有颜的公子不好吗?
汇一懒得理他,若说是吧,还真有点像,就是两个电灯泡罢了。
“那你不应该说我啊,我俩应该一致对外!”萧晋翎说着靠近了些,而汇一转过头盯着他,慢悠悠地吐出一个字,“滚!”
说完,她才顺了口气,又道,“我不说话的意思是我不想理你,并不是赞同你的话,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
“哎,你…”
“好了。”萧晋翎还要说话,斐海楼却打断了他,“你们莫要争执,第一次见何必闹得不愉快。”
斐海楼说完,看向萧晋翎,“既然萧公子也是来吃饭的,不如坐下一起?”
“本公子才不屑和某些人一起吃饭!”萧晋翎扬起脑袋说着,同时还微微偏头看了眼云生,云生却压根没搭理他,这可把他气得不行。
“那正好,你快走!”汇一倒是毫不客气,她还巴不得萧晋翎不要留下,她还得完成任务呢!
但萧晋翎见此举随了她的意,反而调转话风,“但是,我未婚妻都邀请我了,我当然得留下。”
未婚妻三个字他还特别重读了,生怕云生忘记似的。
汇一翻了个白眼,听说过小人得志,但今天还是头一次见到。
一顿饭吃的也算和气,当然是对云生和斐海楼来说,汇一任务没成功,将气都撒在了萧晋翎身上,而萧晋翎也在被汇一挫了锐气后和她对上,完全忘了自己一开始为什么而来。
“气死我了,那家伙真是可恶!”汇一回家的路上还在抱怨着,萧晋翎那家伙饭桌上一直和她作对,害得她都没吃好。
“泾生姑娘。”云生突然严肃的语调让汇一怔住,她是不是太过了?她本来不该插手他们的事的,只是她离开荒原不久,她过于兴奋了,她想体验世间一切,哪怕是争吵。
无论什么样的经历,对她而言都是惊喜,是她在虚无之中不能有的体验,但她忽略了云生,她正纠结着如何开口,云生却突然说,“谢谢你。”
???
汇一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云生在想什么,好端端的干嘛要道谢,她试探性地询问,“什…么?”
“我知道你想帮我和海楼,但是之间只能到此为止了,你不要再费力了。”云生看着汇一,又道,“也不要因此得罪了萧晋翎,他睚眦必报,怕是会为难你。”
“你平白同萧晋翎作对,他定然会报复于你。”
汇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原来他以为自己和萧晋翎作对也是因为萧晋翎拆散了他们,虽然是差不多,但她到底还是有私心的。
“那…那你要不要再找一段姻缘?”
云生抬头看向汇一,见她眼底一片清明,才心中暗笑,是自己想多了,他转过身摇摇头,“这些事强求不得,终究是难以预测。”
汇一歪着脑袋,两个人相爱,说起来还挺简单的,但是不知道做起来是什么样子,究竟什么样才叫做相爱?
“那…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汇一有些好奇起来,她眼神有些茫然,“你怎么能确定你爱她?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泾生姑娘,你们那边的姑娘都…这么直接吗?”云生还是没忍住自己的笑意,但真不是嘲笑,只是他们湘城的女子从未有这样的。
湘城的女子说话大都含蓄,他同斐海楼各自有意,却也止于礼,更不曾把爱不爱挂在嘴边,但眼前的姑娘不一样,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啊,对!”汇一点点头,“你们太麻烦了,吃个饭都不能并排而坐,说话也吞吞吐吐。”
“但是,好像只有女子才如此,我看萧晋翎就没有管过自己的嘴,什么话都说!”
“不过,萧晋翎的生活过得还挺好,虽然被人不喜欢,但起码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人活在这世上,若不是为自己活的,那岂不是空长岁数?”
“这么说倒也不错,但那是因为你无牵无挂。”云生没有反驳汇一的话,他反而有些羡慕汇一的洒脱,但同时,也隐隐有些同情,“人若只为自己而活,没有牵绊,便会无趣。”
“人生百味,就如同我们平日里吃的饭菜,它需要佐料,若没有那些,便没有滋味。”
“或许偶尔一次你会觉得新鲜,味道还不错,可若是天天让你吃淡然无味的饭菜,你很快会厌烦的。”
“人活着,要找寻属于自己的意义,那样才不会孤寂,我看你总爱发呆,你是无事可做吧?”
汇一呆呆地看着云生,好像是这样的道理,可以前她从未思考过,也从未有人和她讲过。
云生回头,见她愣在原地,不禁思索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没想到汇一一把抱住了他。
“你说的对,是我想岔了!”汇一激动地抱了云生一下,不过她很快就松开了,“我突然想明白了,有些事情迟早会完成,我不用纠结于眼下,只用等着机缘即可,而现在我更应该做对自己而言最有意义的事!”
她本来就不用急于求成,云生的一辈子还有那么久,她根本就不用现在守在他身边,也不必非要撮合他和斐海楼。
云生被她的行为搞得一愣,恍恍惚惚又听她说,“我决定过两日离开了,湘城有趣的地方我都见过了,我要去见识我没看过的风光。”
说起这些的汇一神采奕奕,眼里的光彩比平时更甚,云生觉得她还挺容易满足的,这样就开心不已了。
回到房间的汇一正畅想着以后可能会遇见的景色,却突然脸色一变,她留给小兰花的剑印有了感应。
那剑印里有她一缕神魂,若是小兰花遇到危险就会触发剑印,她也会有感应。
“她怎么了?”汇一询问当归,当归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我的感知有限,且主要对花瓣的存在敏感,并不清楚那边的事。”
汇一只好联通神魂,虚影浮现在小兰花身边,此刻小兰花已然受了伤,而东方青苍却不在她周围,“怎么回事?”
“凶神太岁蛊惑了云中君,大木头被太岁牵制,而云中君伺机刺伤了我。”小兰花捂住伤口解释道,“若非有您留下的剑印,我可能已经死于云中君之手。”
“那个战神呢?”汇一虽看完了资料,却并未记住名字,只知道水云天也有个厉害的人,而那个人之前和小兰花有过婚约。
“长珩仙君被云中君派出巡查,此时还未归。”小兰花忍不住叹气,若是长珩仙君在,云中君怕也不能如此顺利潜入息山。
她息兰一族在此灭族,她本来只是想带东方青苍来看看,祭拜一下她的祖先,哪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云中君虽然心胸狭隘,但他还是会为了他的天帝之位考虑的,他想留下水云天,就不能放出太古凶神太岁。
本来只是受蛊惑,不至于闹出如此大的麻烦,可那太岁被封印的碎灵渊也在息山,在此处,云中君受到的便不止是蛊惑,而是控制,这才使场面完全失控。
她息兰一族虽是凶神太岁天敌,可无奈凶神太岁一直控制云中君牵制她,让她无下手之机,反而在分心之际被云中君重创,反倒是东方青苍被凶神太岁牵制,无暇顾及于她。
“云中君呢?”汇一环顾四周,并未见到小兰花口中的云中君。
小兰花正在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刚才给他制造了点小麻烦,趁乱甩开了,不过他应该很快就会找到我。”
正说着周围树木狂动起来,树叶漫天飞舞,黑色气息弥漫开来,一人从黑雾中走出,明明是一身白衣,头戴金冠,如今却是眼眸漆黑的样子。
来人眸色似墨,神色有些微僵硬,看起来就像个木偶,可他出招迅速,未见半点停顿。
几番来回,汇一发现这个状态斗不过他,只能被动躲避。
“剑灵前辈,小心那些黑雾,凶神太岁的黑雾有扰人心神的作用!”小兰花看着万分心忧,她倒想让汇一不要管她就此离开,可是若她真的死在此处,反而是正中下怀。
她若身死,息兰一族便是完全灭绝了,那自此以后,将再无能够封印凶神太岁之人,所以她不敢轻易去死。
汇一蹙眉,她倒是不怕这黑雾,只是以她如今的状态,赢不过这云中君。
毕竟虚影只有部分力量,还是太弱了。
小兰花是她在这个世界苏醒后,遇见的第一个对她友善的人,她还是想护住小兰花的,而且根据这个世界的规则,若是小兰花身死,太岁将再无天敌,三界必乱。
况且当归也说过,身为外来者,她有可能成为导致小世界崩塌的因素,所以她有维护小世界的责任。
她思虑片刻,还是决定帮助小兰花他们封印凶神太岁,传闻这家伙不死不灭,也不知有没有办法一劳永逸。
业火剑凭空而出,飘浮于汇一面前,汇一双手结印抽取自身力量融入其中,面前的空间扭曲起来,她将业火剑送入其中,便基本失去了和业火剑的联系。
这是她熟悉泾生的记忆后了解的招式,可以撕裂虚空,传递剑身,而她将自己的所有力量注入剑身,此刻她已普通凡人一般,甚至更脆弱些。
而业火剑会送到拥有剑印的小兰花手中,应该足够她对付云中君了,汇一放心的闭上眼睛,刚刚抽去力量,她此刻有些困倦,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扣响房门的声音,但她累得很,根本不想睁眼,隐约间又听见有人说话,不多时房门又响了,说话声更大了,还有脚步声响起。
到底是什么?
发生了什么?
汇一好想看看这些动静都是怎么回事,她奋力地睁眼,视线却模糊不清,很快又陷入沉眠。
她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晨,她病了,这是云夫人给她送早饭时告诉她的。
她只觉得浑身乏力、使不上劲儿,她以前见过小世界的人生病,总觉得那些人太娇弱了,如今轮到自己,她才知道这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她头一次生病,但这并不是她喜欢的体验,什么都做不了,还得喝苦兮兮汤药,真不好,生病真不好。
“怎么入睡没有盖被子?”云夫人想起进到汇一房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念叨起来,“不论多累,都不能倒床上就睡,你们呐,就是这样才会生病,云生小时候也是,在外面玩儿疯了,满头汗倒床上就睡着了,最是容易生病。”
看着汇一苍白的嘴唇,再对上她水汪汪的眼睛,云夫人又心疼起来,她已经这么虚弱了,云夫人也不好在训责她,只好叹了口气,替她掖好被角,“好好歇息吧,争取早点好起来。”
汇一乖巧地点点头,她也想早些好起来,这样昏昏沉沉的日子她不想过太久,这让她想起在荒原的时日,茫然无措、孤独无依。
“泾生姑娘。”云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母亲一早同父亲出去了,我来给姑娘送早饭。”
云家算不得有钱人家,自然是没有下人的,诸事亲力亲为倒也不错,至少云夫人看着蛮开心的。
而这宅子是祖上留下的,不大,却也不算小了,云家三人住着,还空下好几个房间。
汇一打开门,云生却皱起眉头,他看了一眼汇一的赤足便移开了视线,“泾生姑娘怎么不穿鞋,光脚也是容易着凉的。”
汇一的眼睛一下子瞪大,都怪那凶神太岁,不然她怎么会到这种地步,居然要怕这小小病痛!
“我不知道啊。”说着,她一下坐在凳子上,将脚丫缩进裙摆里。
说起来,脚掌是有些凉了,缓一缓再回床上吧。
云生摇摇头叹了口气,不是说独自走过很远的路才来到湘城吗?怎么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跟个孩子一样。
他将早饭摆在桌上,又走到汇一床边拿起外衫和地上的鞋子,若是以前,汇一都能感应到,可她此时却一点都感知不到,以至于云生将外衫披在她身上时,她还被吓了一跳。
“还没好全,不可吹风,起身定要披上外衫。”云生温柔的声音抚平了汇一有些杂乱的心思,她笑着道了谢。
云生又将她的鞋子挪到她面前,示意她穿上鞋子,汇一连忙将脚蹬进去,云生却皱了皱眉头,汇一不明白他的意思,呆愣愣地看着他。
前几日怎么没发现,这位整日里兴高采烈的姑娘竟然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平日里总是见她眼中闪着光彩,只觉得她开心,还以为是个能把自己的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的人,没想到却也是一团糟。
云生无奈地蹲下,他握住汇一的脚腕,将她套上的鞋子脱下,提起鞋后跟,然后才为她重新穿上。
“那样也是会着凉的。”
听着云生的话,汇一都忍不住皱起眉头,做凡人好难啊!
她的业火剑,她的力量,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泾生姑娘吃完早饭好好休息,我要去街上买点东西。”原本云生还不至于担忧,可如今发现这姑娘不会照顾自己,留下她一人反而有些忧心。
而汇一一听他要出去,眼睛都亮了,她眼巴巴地看着云生,“我也要去。”
云生正要开口拒绝,汇一又道,“我都好久没出去了,一直待在屋里我会闷坏的。”
汇一的声音可怜兮兮的,而且她最近确实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云生想了想,带她出去走走也好,便点头同意了。
“先说好,出去了,别乱跑。”云生不放心地叮嘱着,汇一则敷衍地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有了外出的诱惑,汇一很快吃完饭换好衣服,而云生已在门口等着了。
汇一病了好几天,这些日子她的世界安静异常,毕竟每天都在休养,可这么些天,街上的热闹与繁华都不曾改变,一切都和她没生病前一样。
“云生,我想吃糖人,我可以吃吗?”汇一拉了拉云生的衣袖,如今她也是一副普通人的身体,她可不想病情加重。
云生愣了下,他看向汇一,只见汇一眼巴巴地看着那边卖糖人的商贩,手还拽着他的衣袖,心却怕是已经飞走了。
汇一的声音和初见时不一样,不像之前那般凌厉果断,病了几日,有些虚弱,使得她说话也显得柔弱,此刻问这个问题,还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没得到云生的回答,汇一转过头来,她的眼里带着水气,看起来泪汪汪的,“你怎么不说话啊?”
云生知道她生病了,所以眼睛困乏,才会总是眼中泛起泪花,可看着这双眼睛,他不自觉地放低了音量,话语里带着哄骗小孩儿的意思,“现在还不能吃,生了病不要吃这么甜的,会咳得厉害,等你病好了,我给你买,好吗?”
“好吧。”汇一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声音里不自觉的带着委屈,上次去酒楼前她就想要,但是没有买,这次又不能吃,也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了。
云生忍住自己的笑意,他也不想,但是这样的姑娘有些可爱,明明平常也没这么贪吃,可能是生病影响了心境吧。
“哟,瞧瞧这是谁啊!”
本来两人心情都蛮不错的,可是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一群人围住他们,萧晋翎从人群中走出。
“我说你们勾搭在一起,你们还不承认?”萧晋翎将两人上下打量了一圈,又将视线放回云生身上,他嘴角带着笑,眼神却暗含嫉妒,“云小公子很多情嘛,红颜知己不少啊!”
萧晋翎围着汇一和云生转了两圈,又将视线移向汇一,止不住地咋舌,“你们这群姑娘家,怎么偏偏就喜欢这小白脸呢?他有什么好的?”
他老远便看见两人有说有笑,汇一也不似上次那般刁钻,反而有些依恋的姿态,可斐海楼却依旧对自己不冷不热。思及此,他心中一阵气愤,“给我打,我倒要瞧瞧,你有几分本事!”
手下面面相觑,萧晋翎虽然平时嚣张跋扈了些,但也少有动手的,真惹出事来,最容易受罚的还是他们这些动手的。
而萧晋翎见他们这样子,心中更是不满,在未婚妻那儿碰壁就算了,转头便遇见悠闲自得的情敌,如今就连这些下人都敢不听他的话,他皱眉吼道,“你们聋了吗?都给我上,不然小爷我弄死你们!”
汇一的脑子嗡嗡地响,本来就没好利索,又听萧晋翎一阵无用叫嚣,吵得她有些难受起来。
云生也注意到汇一的神色,难免有些忧心,回首低声道,“泾生姑娘,你先回去吧,他今天似乎心情不好,恐怕冒犯了你。”
“你不和我一起回吗?”汇一问着,抬眼看向云生,她脑子有些昏昏沉沉,云生开口说了句什么,她没太听清,可云生身后张牙舞爪的下人她却看清了。
她想动手,却忘了自己如今失了力量,伸手拉住云生,本欲将他拉至身后,如今力道却轻飘飘的,未曾能够拽动云生,而那些人的拳脚已经到了。
云生本来也不是什么练家子,如今面对这么些人,也只来得及护着汇一,甚至躲闪都不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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