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和一位斐姓女子互生爱慕,两人都是心悦对方,本来云夫人是不相信他们能相处得来的。
毕竟云生性格怯弱些,而且有些木讷,而那位斐姑娘比较强势,与云生对比甚是鲜明,按理说也算是对头。
没料到这性格上的对头,好似互补了,竟都看上了对方,相处还算融洽。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倒也不错,可终究天负有情人,斐家人曾瞒着那斐姑娘给她定了亲,与之结亲的正是萧家萧晋翎。
斐家姑娘长得漂亮,萧晋翎也确实是看上了,再加上他们之间已有婚约,自然多少有些为难云生。
不过索幸人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对云生虽有威胁,却未曾动过手。
而那斐家姑娘不同意和萧家的亲事,提出要与萧家退婚,萧家不同意,斐姑娘的娘也以死相逼,说自古人之亲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若是不同意,就在自己的丧期去退婚。
“也是个命苦的姑娘,不过萧晋翎也不算坏人,只盼着他们婚后能举案齐眉。”云夫人边走边同汇一讲着,汇一见她讲完都不曾提过云生,便问,“那云生呢?您希望他如何?”
云夫人行至桌前坐下,汇一为她倒了茶,她笑着,眼神有些涣散,“我倒希望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有情之人厮守终生,总好过一下断送三个人的情分,可…斐家丫头一旦狠心,若真出了事,那便是她今后心中不可磨灭的隐痛。”
“虽说斐夫人是在逼她,可谁都不敢赌,赌错了就是一辈子也不能扭转的了。”
“眼下,已是最好的结局,云生昨夜同我说过,今日他要同斐家丫头断了往日情分。”
“原来他一大早出去,是为了这个。”汇一恍然,但随即忍不住感叹,赤地女子被罚万世历劫,终将被至亲至爱之人背叛并杀害,或许他们不能厮守,正是因为容昊永远不会对赤地女子下杀手吧,“也真是可惜。”
汇一作为残魂飘荡多年,她始终觉得灵魂皆有印记,今生事由皆与前世相关。
因果轮回,万事皆有溯源,所以她认为即便忘记一切,也不当走到相杀那一步,毕竟他们穿过轮回依旧相爱了,而且如今他们二人应该走不到最亲的人那一步了。
“人这一辈子,可惜的事多着呢,没有点遗憾,哪里算是活着?人若尽善尽美反而无趣,正因为心中有缺失、有憧憬,才会有形形色色的人。”
云夫人看这汇一,此刻是完全把她当成子女在教育,“人遇险境而不失本心,方为正道。”
“老来回忆,也多是忆苦思甜,人生若是并非悲欢离合皆有,一生反而白活,终觉索然无味。”
“夫人您这道理倒是和别人教的不同,人家都是盼着子女步步高升,日子无风无浪,您却是教人在风浪里打转。”汇一笑着,这云夫人说话倒是有意思。
“我自然也希望你们都是一生顺遂,可芸芸众生,有几人能那般毫不经受挫折?”云夫人喝了口茶,又道,“我可不希望我教出来的孩儿半点挫折都受不得。”
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便暗了下来,云夫人皱着眉,“这是要下雨了。”
云夫人从屋里拿出两把油纸伞,又看向汇一,“外面凉,你在屋里待着,我去给他们送伞。”
“夫人,我既承了云家收留之恩,送个伞的活儿我还是能做的。”汇一见云夫人没有半分要她做事的意思,当即叫住她。
云夫人犹豫了下,送伞确实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你对湘城并不熟悉,这人生地不熟的…”
汇一听了这话笑了下,“您知道云生公子去了哪里?”
云夫人摇摇头,汇一又道,“既然如此,夫人前去,左右不过四处找找,纵然我不熟悉,湘城也就这么大的地方,运气好了自然能碰上。”
“夫人莫要担心,我家乡离湘城甚远,我这一路行来也好着。”
汇一从云夫人手中拿过一把伞,然后冲她笑了笑,便打开伞进了雨幕,“夫人,我走了。”
而汇一说要找云生,自然不是随便找找,而是让当归找的,当归能查询到云生的位置。
“对了,你说的花瓣要如何取出?”汇一突然想起接近云生的原因,又问起当归。
“动情。”当归向汇一解释道,“那花瓣融入人体会化作一枚种子,唯有寄生者动情,种子才会发芽开花,而那开的花就是原本的花瓣。”
“那云生之前就与斐家姑娘有情,那花岂不是早开过了?”
“应该是,不过断情时花又会缩回去,它是受情孕养的,而且本就不是寻常花朵,自然不是一开一谢的说法,只要花朵未被摘取,便能永生不灭。”
“那我若是帮他们和好,是不是也能得到你要的?”
“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实际操作肯定很难。”当归的语调有些奇怪,“毕竟开始斩断情丝的人,关系上已经有裂缝了,很难开花。”
“宿主,前面就是云生了,他正往你这边来。”汇一还要问什么,却被当归的提醒打断了,她抬眼望去,大雨之中有一人正落寞地行着。
云生在雨中慢吞吞地走着,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完全不在意自己身处大雨之中,忽然,眼前出现一抹红色,头顶的雨也小了。
云生抬起头,一身红裙的汇一和他截然不同,云生的青衫被雨淋得湿哒哒的,还染了泥水,看起来狼狈不堪,而汇一站在伞下,红裙干爽,依旧灿烂。
因为只有一把伞,两人离得近了些,云生想后退,却被汇一一把拉住,“我可是受夫人之托给你送伞的,你非要一个人打伞的话我就退出去。”
“多谢。”云生接过伞柄,也没再推托,他知道她这是好意,只想着等会儿再买把伞好了,总不能让姑娘家淋雨。
“走吧,还是快些回去吧,你若是生了病夫人还得心疼。”汇一抱了下手臂,还真是有些凉了。
身后忽然传来践踏雨水的声音,云生此刻心情不佳,也不曾在意这些,反倒是汇一回头看了一下,身后一名女子从方才云生来的方向在雨里奔走。
“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