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渡,不要妄自揣测。”裴执居高临下看着他,脸色陡然冷若冰霜。
“臣万万不敢。”陈渡连忙低头。
太子一早就在紫宸殿等着了,见裴执来,忍不住问道:“贵妃呢?”
“臣与陛下商议政事,后妃在一旁到底不妥,臣已送她回漪澜殿了。”
裴执语气公事公办,可太子神色却微妙起来。
“不提这些,魏王,不知今日要商议何事?”太子看了眼榻上的皇帝,“陛下还未醒呢。”
“蜀中几个士族起事,梁王自顾不暇,臣来请陛下下旨,借机讨伐逆贼。”裴执看了眼昏睡不醒的皇帝,命人将阙神医叫来。
阙闻来了后,扎了几针,皇帝一醒便听见太子将方才之事说了一遍,气得喉咙发出“嗬嗬”声。
他魏王有什么资格谈讨逆,皇帝不想下旨,有梁王牵制,裴执多少忌惮,暂时不会篡位。
“看来陛下是不愿了。”裴执有些遗憾,“臣身为臣子,理当为君分忧,一统山河,如今看来,这个愿望是实现不了了。”
陈渡在一旁始终不吭声,皇帝没有注意到他,以为是裴执的侍从。
“臣恳请陛下下旨。”陈渡终于抬起头,直直看着皇帝。
“你!”皇帝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陈渡的兄长统领羽林卫,他进宫哪里是劝谏,分明是威胁。
皇帝咳了几声,“你们这些人,有一点人臣的样子吗?”
“陛下,臣与先王为大周夙兴夜寐,陛下说这话,实在让臣寒心。”
皇帝脸色苍白,“罢了,取笔墨印玺来。”
陈渡拿出早已拟好的旨意,恭恭敬敬道:“陛下,只需盖上印便可。”
半个时辰后,裴执拿着诏书离去,太子战战兢兢回东宫,路上碰见崔柔宜。
崔柔宜看出太子喜欢虞听晚,故而对他印象不佳,冷淡道:“见过殿下。”
太子心中一股火直冒,魏王看不上他也就罢了,崔柔宜一个小丫头片子也这么不给面子。
他想起裴执对贵妃的态度,嘲讽道:“就算等到魏王又怎样,他又不会因为多看谁几眼,便娶谁。”
崔柔宜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气得脸色通红,思及今日宴会上的事,回东宫便打听了一番,听闻太子最近宠幸的美人住在南楼。
她去瞧了几眼,果真每个都有贵妃的影子,她冷笑一声,“原来如此,太子妃自己不动手,倒是挑唆着我帮她。”
崔柔宜自家中带来的婢女轻声道:“姑娘,咱们还是回崔府吧。”
“语兰,你怎么回事,我们今日不是见着魏王了么?”
语兰有些心慌,总觉得待在东宫或许会出事,劝道:“那是因为今日宴会,平素魏王何曾来过东宫。”
“过些日子不就是太子生辰么?魏王总要送点礼物做做样子。”
太子妃听见崔柔宜提及太子生辰宴时,表情一瞬间扭曲,她被太子气病了,还要为他筹备生辰宴?
“你还未出阁,只要别把心思放在魏王身上,自然不缺好姻缘。”太子妃语气沉沉。
“娘娘,您身子不适,不必亲自操心,此事交由我一人去办便可。”
崔柔宜丝毫不在乎太子妃的脸色,拿出一方盒子,里头是一对缠枝白玉镯子,“这是送给娘娘的礼物。”
太子妃拿起镯子,看了看成色,终于露出笑脸,“你要请哪些人?”
“后宫嫔妃还有些朝廷重臣。”
“既然是小办,又不劳烦宗正,何须请外臣,自家关起门热闹也就够了。”
“只请几位朝臣罢了。”崔柔宜绞了绞手帕,“陈渡和陈昭仪有亲,魏王更是太子的表弟,倒也算自家人。”
太子妃表面颔首,内心嘲讽,借着生辰宴对裴执下手,也太大胆了些。
不过她全权将此事交于崔柔宜,自己卧病在床,出了什么风月事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崔柔宜见太子妃同意,大喜过望,出去后,语兰悄声问道:“姑娘,您不会是想对魏王用那药吧。”
“怎么可能?”崔柔宜八个胆子也不敢给裴执下药,“我只是送太子妃一份大礼罢了,顺便邀魏王看场戏。”
语兰心里后悔得要命,崔柔宜的二哥风流,府中常备着助兴的药物。
进宫前,崔柔宜曾指使语兰偷拿了些。
崔柔宜在东宫忙上忙下,连太子都晓得了她的心思,心中哂笑,借给他办宴会讨裴执的好,也亏这些士族小姐干得出来。
生辰宴当日,虞听晚来得早,身边只带了秋桃一人。
崔柔宜为着这宴会,掏了自己的腰包,用的酒也是新丰酒。
酒过三巡,有南楼的美人派婢仆传话,说是思念殿下,太子借口更衣,打算回南楼一趟。
左右也不远,用不了多久。
虞听晚早早出来,打算回漪澜殿,走到殿外时,停在原地等了片刻。
皎月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娘娘,果然有人鬼鬼祟祟跟着,奴婢已经解决了。”
皎月伸手,拿出一袋药粉,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娘娘,这是催情的,青楼里喜欢用,既能泡酒,也能直接灌进口鼻。”
虞听晚挑眉,崔柔宜对她也太上心了,无论是她手边的酒,还是案上的菜,都下了药,甚至还派了人伺机动手。
她原本不打算去南楼看热闹,但忽然变了主意,刚好碰见裴执和陈渡站在廊下,不知说些什么。
陈渡瞧见她后,跑过来道:“贵妃娘娘,等会散了宴席,臣去后宫看望姑母,贵妃可否与臣同行?”
裴执站在廊下,遥遥望了她一眼,完全没有和她寒暄的意思。
“贵妃?”陈渡顺着虞听晚视线望过去,瞧见裴执后顿了片刻,“贵妃有什么话想与魏王说吗?”
“没有。”虞听晚摇头,“本宫听闻南楼前的红梅还未曾凋谢,想过去瞧瞧。”
“臣也想去看看。”陈渡兴致盎然,他喜画红梅,今日既能见着美人又能赏梅,简直人生快意事。
东宫南楼前的梅林是一景,虞听晚到时,已经有不少人也在此处,只是神色都有几分尴尬。
陈渡仔细一听,便听到男子的喘息声和女子的求饶声,不禁脸红。
此事毕竟发生在东宫,贤妃已经让人去请太子妃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