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习惯,那些刚成为奴隶的人还没习惯,哪来的奴性?”
“所以,要想废除奴隶制,应该优先解放新奴隶。”
当这句话传到隔壁。
嬴政望着竹简上的“释放旧奴隶”几个字,老脸微微一红。
刚想卷起竹简,被胡亥发现了。
“父皇,林先生说的和您不一样。”
胡亥撕下一片鸡腿肉,塞进口中侃侃而谈,“儿臣觉得,林先生的话更有道理。”
含糊不清的声音,深深刺痛嬴政的心。
嬴政强行挤出微笑:“没事,一点小瑕疵而已,朕的解决办法精华之处在后面。”
“儿臣拭目以待。”
“不过这位林先生也挺厉害,让我看看。”
胡亥说完走到小孔边,透过小孔观察对面牢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面容憔悴,面带愁苦之色的青年。
胡亥认出这是扶苏皇兄。
看到他憔悴的模样,嘴角出现不易察觉的弧度。
扶苏身边是一位身穿白衣、青丝如墨肤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尤其嘴角含着一抹淡笑,气质与这个时代的男子截然不同。
“他就是林先生。”
胡亥喃喃自语,表情看不出喜怒。
而林然并不知道有人偷窥,仍在侃侃而谈:
“新奴隶思想尚未奴化,骨子里还有血性。”
“优先解放这批人,把土地承包给他们,当习惯了种地生活,他们就离不开土地。”
“你想让他们造反,除非地没了。”
“我懂了,”扶苏豁然开朗,“这就是老师说的,习惯是很可怕的事。”
“记下来。”
扶苏如同狂信徒,带着狂热的表情,下笔如有神助。
简单的几句话,愣是被他拓展到一张竹简写不下。
林然说到兴头上,满饮一杯酒,酒意上头,思绪如泉涌:
“没错,旧奴隶已经习惯被剥削,这是几代人积累。”
“说到这,必须批评始皇帝。”
“很多奴隶都是犯了法,结果全家被一锅端,甚至家破人亡。”
“他们起初只能依附于地主,渐渐的习惯成自然。”
“现在你让他们走,他们都不愿意离开地主。”
怎么又是始皇帝的错?
扶苏愣了一下,出言反驳:
“老师说的是秦律的问题,和始皇帝没关系吧。”
林然冷笑:“他是统治者。”
扶苏鼓起勇气提出质疑:“统治者活该被批评吗?”
“不好意思,”林然呵呵一笑,“统治者真的活该被批评。”
“说句不好听的,统治者有时候就是背锅的。”
“史家能秉笔直书还好,等史家成为利益的工具,春秋笔法一动,可以肯定,始皇帝会被泼脏水。”
“谁让百姓眼中的他‘残暴’。”
残酷的真相摆在眼前,扶苏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
没哪个儿子,听到别人说自己老爹残暴后,能保持冷静。
片刻后。
扶苏深吸一口气,平复激荡的心情,郑重拱手作揖:
“老师的话鞭辟入里,学生谨记于心,还有一事不明,新奴隶能解放,旧奴隶不管了?”
林然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旧奴隶其实比新奴隶更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