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樱江隐的现代都市小说《报告夫人,小公爷他又去进修男德了畅销书目》,由网络作家“明月落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报告夫人,小公爷他又去进修男德了》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彩,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明月落枝”的创作能力,可以将顾樱江隐等人描绘的如此鲜活,以下是《报告夫人,小公爷他又去进修男德了》内容介绍:一切办妥当了!”顾樱缓步向她走去,不过百步的距离,却仿佛走了十几年的时间。直到胭脂拢住她的手,活人的体温将她烫醒,她才从那种不真实的梦幻感里惊醒过来。“胭脂,我还活着吗?”“姑娘怎么说胡话了?”“胭脂,你还活着吗?”“奴婢好好活着呢,姑娘。”顾樱眼眶一热,鼻尖酸了酸,声线仿佛一阵易散的青......
《报告夫人,小公爷他又去进修男德了畅销书目》精彩片段
鸡飞狗跳的一夜,将将落下帷幕。
夜色漆黑如墨,顾樱神情恍惚的从永寿堂出来。
雪粒纷纷扬扬,远远的,她看见胭脂紧张兮兮的揪着小手站在院门外的门洞里,双眸亮得仿佛两盏明灯。
“姑娘!一切办妥当了!”
顾樱缓步向她走去,不过百步的距离,却仿佛走了十几年的时间。
直到胭脂拢住她的手,活人的体温将她烫醒,她才从那种不真实的梦幻感里惊醒过来。
“胭脂,我还活着吗?”
“姑娘怎么说胡话了?”
“胭脂,你还活着吗?”
“奴婢好好活着呢,姑娘。”
顾樱眼眶一热,鼻尖酸了酸,声线仿佛一阵易散的青烟,“太好了……”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她会重生归来。
上辈子嫁人之后,为了讨好江隐,她呕心沥血学会了读书写字,最惊喜的是,她不但过目不忘,而且触类旁通,在模仿人的笔迹上,更是出神入化。
她不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废物草包。
所以,在回府的马车上,她就已经用顾嘉的笔迹准备好了所谓不堪入目的“情书”。
然后趁大家都不会注意胭脂的去向,命胭脂根据上辈子顾嘉藏书信的地方,先将顾嘉率先藏在自己院儿里的东西取出来,再和着这几封情书一并塞到顾嘉的苍梧轩。
呵呵,凤栖苍梧,她顾嘉想飞上枝头,也要看她答不答应!
胭脂的眸光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她感觉姑娘变了,姑娘敢跟大姑娘作对,就说明姑娘不会再忍气吞声的受委屈。
“姑娘,我们回吧,你身上衣服湿了一天了,再不暖暖身子,会生病的。”
顾樱回过神来,露了个微笑,紧紧攥着胭脂的小手,“好,我们回暮雪斋。”
……
永寿堂内。
顾老夫人老眉紧紧皱着,脸上被顾家挠出的伤口一阵刺疼,贴身伺候的李妈妈认真替她上药。
顾嘉已经被人拉去了祠堂,哭声落了一路。
刘氏在一旁抹着泪水陪坐,时不时觑着老夫人的脸色,欲言又止,“母亲,您不觉得今日阿樱有些古怪么?她平日里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又爱哭又没个主见,事事都听我们的,怎的,今日却跟变了个人一样?莫不是中邪了罢?”
一句中邪,让李妈妈手顿了顿,担心的视线偏向老夫人。
老夫人是个很信鬼神邪说的人,二老爷就因为生辰八字与老夫人相克而不受老夫人喜欢。
若二姑娘当真中了邪,只怕老夫人更不喜欢二姑娘了。
顾老夫人嘴唇紧抿,眉心皱得更紧,“莫要胡说!”
刘氏急急哭道,“不是儿媳胡说,母亲您自己也看出来了,若不是被妖鬼附了身,嘉儿院子里的那些东西,平白无故是从哪儿来的——”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刘氏害怕的看向老夫人,见老夫人仍旧是一脸严肃,心里惴惴不安,“母亲,您没事儿吧?”
顾老夫人冷呵一声,“你们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人老了,眼睛还不瞎,为了永安侯府的婚事,你们把顾樱害成什么样了?顾樱再怎么样,也是我的孙女。”
刘氏被骂得浑身一颤,“母亲,是您说,永安侯府的婚事要给嘉儿的!我们这不是为了——”
顾老夫人冷睨她一眼,“住嘴!”
顾嘉熟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原本就比顾樱有更多胜算嫁入高门,给顾家再添一层荣耀。
可现在,顾嘉与江隐扯上关系,她这颗棋子算是半废了。
顾老夫人识大局,自然也不会得罪绾妃,跟宫里宠妃做对。
那就只能牺牲一个顾嘉,又或是——
刘氏生怕她不帮顾嘉,“母亲,您亲自培养嘉儿这么多年,就这么放弃了她,不是太可惜了么?嘉儿是最得您宠爱的,她今夜若不是被顾樱气到了,也不会伤您,她是最孝顺您的啊,母亲,您帮帮嘉儿吧,那江家是个破落的门户,江隐如今也不过是个榜眼郎,家里无权无势没有依靠,怕是只能外放做官,我们的嘉儿不能嫁到江家……”
“哭什么哭!”顾老夫人不耐烦道,“让她先在祠堂里好好反省反省自己,过几日寻个由头,就说她病了,送到老家宿城去养病,明年再接回来。”
刘氏眨眨眼,泪水瞬间一收,“还是母亲有法子!”
顾老夫人嫌弃的看她一眼,幽幽道,“既要保嘉儿,那便只能牺牲阿樱了,若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就只能让他们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这种话,原不该她一个做祖母的说出来。
可刘氏是个没脑子的,她若不提点,只怕她们会走弯路。
“可这生米怎么——”
“蠢货!你不会让人去外头买些东西进来?”
“啊!儿媳知道了!”
……
夜色越发深沉。
暮雪斋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
院子里一株红梅傲然绽放,虽僻静,却雅致。
大房苛待她,她一个人带胭脂住着,剩下几个洒扫的下等婆子,人不多,胜在清静自在。
胭脂一进院子里便开始忙碌着烧水煮姜茶。
窗外寒风大作,卷着如絮的大雪猎猎作响。
温暖的热水裹挟全身,顾樱洗了个通透的热水澡,她将自己整个人埋在水里,想起荒庙那屈辱的十年,打结肮脏的头发,发臭发痒的身子,只恨不能将自己搓下一层皮来。
“姑娘——”胭脂手里揪着个烫手的纸团儿,见浴房里许久没有动静,心里愈发焦急,“姑娘,你快出来,江公子给你传信了……”
听到这句,顾樱猛地从水里坐起来,“谁?”
胭脂语气颤颤巍巍,“江……江公子,他说他在沐风斋等姑娘……若姑娘不去,他便一直等着。”
沐风斋,那是她弟弟顾宁的院子!
这么晚了,江隐是怎么进的伯府?!
顾樱快速将衣服穿好,湿漉漉的头发也没来得及擦干,便疾步出了浴房。
屋外风雪扑面而来,她冷着小脸儿,没忍住,打了个寒噤。
“胭脂,信呢?”
“姑娘,在这儿。”胭脂急忙将纸团儿递到自家姑娘手中。
顾樱拢了拢披风,飞快往自己屋中走去,“胭脂,拿火盆来。”
顾樱叹了口气,“祖母,查一查吧。咱们伯府若不严查,今儿是江公子,明儿是别的公子可如何是好?那咱们伯府姑娘的名声才是真的不要了。”
刘氏被顾樱的回答一噎。
她故意瞒下刘郎中的事儿,将这事儿当做一笔糊涂账,只希望顾樱应下江家的婚事便彻底一干二净。
可没想到往日里傻乎乎的顾樱却不依不饶起来。
“母亲,你看看阿樱啊!她连嘉儿的命都不顾了啊,这种事儿怎么能查?弄得大张旗鼓的,不是叫别人家看我们笑话吗!”刘氏气得伏在一旁直哭。
若是上辈子,顾樱早就心疼自己这位大伯母了,必然要上前安慰一番才是。
可现在,她满心满眼里只有恨,只觉得她虚伪,做作,恶心,可恶,狠毒。
顾老夫人咳了几声,对顾樱道,“阿樱,那永安侯府的小侯爷是个生性风流的纨绔子弟,这些年眠花宿柳,后院儿也不清净,早前,就听说有个通房怀了他的儿子,再过两月他的庶长子就该出生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这样的人家,门第本就比我们伯府高,齐大非偶,你嫁过去也只会受累给人做后娘。”
“而且我们听说,那小侯爷并不喜欢你这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早就在想着退婚的事儿,若你当真被侯府退了婚,日后在这汴京,哪个府里还敢娶你?既然如此,你还不如现在就退后一步,选择江公子。”
老夫人慈祥的笑道,“江公子才貌双全,再加上我们伯府帮持,在汴京谋个一官半职也不是什么难事儿,阿樱,你可愿意?”
一时间,永寿堂安静下来,几个长辈殷切的目光就这么肆无忌惮的落在顾樱身上。
江隐亦紧紧提着心脏,狭长的双眸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精光。
他知道,顾樱不会拒绝,她心里有自己,一定会选择嫁给他。
顾樱秀眉紧蹙,似在懊恼,也似在思考。
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等她的回答。
所以故作为难。
她沉默的时间越长,他们几人心里就越难耐。
等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也越发焦躁了。
她才唇角微弯,抬起头。
正要掷地有声说出“我不愿意”四个字时,外间突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个小厮。
“老夫人!伯爷!不好了!”
顾伯言烦躁的怒道,“蠢奴才,慌慌张张做什么?!”
那小厮急得满头发汗,一看就是一路急急忙忙飞奔进来报信的,“伯爷,不好了!永安侯府来人了!”
如石破天惊,一石激起千层浪。
顾老夫人连同刘氏猛地站起来,“什么?”
小厮咽了咽口水道,“来的是永安侯府的大管家富贵叔,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侯府管事儿,都是往日里咱们见得着面儿的。”
顾伯言惊了,永安侯府搞这么大阵仗,莫非现下就是来退婚的?
他一时间没了主意,急得转头看向顾老夫人,“母亲,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顾老夫人手拄着拐杖,眼里闪过疑惑。
不过她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人,稳重不少,“慌什么,侯府好歹也是伯府的亲家,能出什么事儿,大惊小怪的,走,我们去看看。”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也有些打鼓。
毕竟一个徒有富贵的伯府与那功勋出身的永安侯府比起来,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侯府虽有这么个亲家,可从来没跟伯府走动过。
今儿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能让在侯府有头有脸的富贵叔亲自前来,怕是——有什么蹊跷。
她正还想着其中关节,就听永寿堂门口突然传来一阵交叠的脚步声。
一道洪亮的男声在门口响起,“老夫人!今日未经通禀,老奴便私自前来向老夫人问个好,顾老夫人,应该不怪老奴吧?”
场面就这么猛地尴尬住了。
顾家人心里是怪的,面上却不敢怪。
江隐还在永寿堂内,富贵叔带着人已经进了永寿堂,四个年轻管事,头上覆着雪花,手上都端着红布盖着的木盒,一溜站得笔直。
看起来就像是来退婚的!
伯府几人,一见这阵仗,便浑身紧绷,如临大敌。
看到堂中的少男少女,富贵叔一愣,眨了眨锐利的老眼,“咦呀,这是什么情况——”
“这——”
顾伯言与刘氏当下已经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刘氏心里气永安侯府的人不懂规矩,竟然直接闯到后院来,可又没胆子说话,只一个劲儿的揪着顾伯言的衣袖,给他使眼色,“老爷,快说话啊!”
可顾伯言是个清闲文官,哪里敢跟侯府的人叫板。
更何况,这位富贵叔,当年可是跟着老侯爷上过战场,救过老侯爷性命的大功臣。
他缩了缩脖子当鹌鹑,啥话也不敢说。
顾老夫人嫌弃的睨他们夫妻一眼,看来,只有她一人能扛起伯府重任了。
遂将江隐挡在自己身后,转移话题,客客气气笑道,“不过是家里的奴才偷了姑娘的首饰出去典卖,被我们抓住了,现下正问罪呢,不知道富贵叔今日前来,可是小侯爷有事吩咐?”
江隐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顾老夫人竟然将他堂堂一个榜眼说成贼,他心里到底不悦,不过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刻意低了低头,没让人看清他的样貌。
富贵叔哈哈笑了两声,为人爽朗精明,人家后宅内院儿的事儿也不会故意逾矩去深究。
“哈!哈!不知府上二姑娘可在?还请老夫人将二姑娘请过来。”
大家心神顿时一紧,脑子都懵了。
完全不知道侯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生怕侯府知道了些什么,故意来找茬儿。
毕竟这种丑事传出去,不光对顾家的名声不好,日后,顾嘉想再与侯府结缘就很难了。
今日在富贵叔面前,万万不能出纰漏。
顾老夫人神情微微慌乱,正准备找个幌子遮掩一下。
却见顾樱出其不意的走上前来,对着富贵叔微微欠身行礼,“贵叔,我就是伯府二姑娘,顾樱。”
大家都愣了,顾老夫人和刘氏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可她们已经到了这里,身后几个侍妾,姐儿哥儿的都在一处看着,场面一度极其尴尬。
宋莺适时惊呼一声,“天!大姐姐!祠堂重地!你在干什么!那个男子是谁!”
顾嘉和江隐同时回过神来。
透过门窗,看见外头竟然站着一大堆人,登时也变了脸色。
“不不不!”顾嘉猛地推开江隐,惊慌失措的哭道,“祖母!母亲!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我……我也不知道江公子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这可是顾家祠堂!我真的不知道!”
她也飞快意识到事情慢慢开始往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有些癫狂,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尖声吼道,“祖母,您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啊!”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惶恐害怕,大家低声议论纷纷。
“这大姑娘平日里也看不上江家啊,怎么跟江公子搞在一起了?”
“江公子到底是怎么进的顾家?堂堂伯爵府,若没有内鬼,他一个寒门子弟怎么进得来后院?”
“看他和大姑娘站在一起的样子,这个内鬼,怕就是大姑娘的人了,这可是明晃晃的私会啊,大姑娘这胆子也忒大了些。”
刘氏气不打一处来,炸毛了,“都住嘴!”
发完火,又一脸惶恐的朝老太太看去,“母亲,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的,我们应该听听嘉儿的解释,这,一个大男人进了祠堂,必定是中邪了……”
顾老夫人冷笑一声,气得脸色难看,“所有人都散了!来人,把江公子给老婆子请出来!”
顾嘉眉心直冒冷汗,脑子里嗡的一声,似死了一般,泄了气的瘫坐在地上,脸色一阵惨白。
江隐被人拉着走出顾嘉祠堂,路过宋莺,阴冷视线落在她俏白娇嫩的小脸上,拳头狠狠捏紧。
宋莺几不可见的露出一个淡淡浅笑,用唇语对他说了一句,“江公子慢走不送。”
再转过身时,就只见江隐被人推搡着,一个狼狈的背影。
新晋榜眼郎君,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多好的一个人才。
可现在却要被毁了。
深夜翻墙,夜入伯爵府,偷会伯府嫡女,祠堂幽会,不顾祖宗脸面。
不管是顾嘉,还是江隐。
在这汴京权贵里头,谁还能有敞亮前途?
她越想越觉得命运真是奇妙啊。
当初她那么巴心巴肺的爱他,可他不珍惜,现在他竟然主动潜入伯府来找她要一个喜不喜欢他的说法,顺便也给了她一个报复顾嘉的机会。
呵,这也许就是下贱的男人吧!
……
江隐被带到了永寿堂。
顾老夫人让人着急忙慌的去将衙门里的顾伯言请了回来。
所有人都被拦绝在外,不能进去,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没有人清楚。
门外。
赵姨娘意味深长的看宋莺一眼,“二姑娘昨儿从宫里回来就不太一样了,今儿在这天光下一瞧啊,果见二姑娘姿容姣美,昳丽倾国,精致清丽得让我都觉得眼前一亮呢。”
宋莺淡淡低眉,“姨娘说笑了,我哪里比得上四妹妹容色天成。”
顾霜扯了扯嘴角,跟二房的这位独女并不熟悉,“二姐姐客气。”
宋莺抬眸,视线落在顾霜稚气未脱的小脸上。
她想起上辈子,顾霜十五岁谈婚论嫁,被嫡母刘氏安排嫁了个不懂诗书的军户人家。
可怜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嫁过去才知道,那人竟然是个土匪出身,被朝廷收编做了个小兵长,一身的土匪气,凶狠残暴。
顾霜嫁过去没一年,就被人折磨得没了气儿,一口棺材抬回了伯府。
赵姨娘那时候已经被刘氏斗得失去了大伯的宠爱,偏居伯府冷院,死前连自己女儿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宋莺对顾霜心怀同情,赵姨娘与刘氏作对又正合她意。
敌人的敌人的就是朋友。
她想与她们母女两结盟,遂客客气气笑道,“四妹妹现在十二岁了吧?我们年纪相当,妹妹若有空,可以多往我院子里走一走,我前儿得了一副好的字画,想邀请四妹妹一起看看。”
顾霜一愣,诧异宋莺竟然主动讨好自己一个庶女。
赵姨娘拍了拍自家的傻闺女,笑道,“那自然是可以的,嫡女的东西不比咱们蒹葭苑啊,肯定是好东西,霜儿,等有空,去你二姐姐院子里瞧瞧去?”
顾霜拧了拧眉,有些不情愿。
二姐姐性子懦弱,往日里都跟大姐姐走在一起,如今跟自己这个庶女交好,怕是有什么算计。
宋莺也不在意,顾霜年纪小,心思重,可也比大房其他几个子女善良单纯多了。
有些事不能一蹴而就,得循序渐进的慢慢来。
“姨娘也要小心些,最近天气渐冷,要多注意风寒,找外头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看看。”
赵姨娘奇怪的瞪她一眼,她好端端的,找什么大夫,这不是咒她生病么?
“好了,你姨娘我知道了,明儿就请个大夫进来。”
“姨娘切记要偷偷请进来,不要让大伯母知道了,宋莺还要去看看弟弟,就先走了。”
赵姨娘没再说话,打量她几眼,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
宋莺低眸浅笑,有些事浅言辄止,稍微提点一下,希望赵姨娘能聪明一点儿。
……
从永寿堂出来,去沐风斋的路上。
胭脂笑嘻嘻道,“姑娘,这下,没人再敢说是姑娘你喜欢江公子了,江公子跟大姑娘这样子被这么多人看见,那婚事迟早是要定下来的。”
“是啊。”宋莺叹了一声,“不但要定下婚事,还要越早定越好。”
“姑娘,江公子会不会把昨晚来找你的事供出来啊。”胭脂越想越担心。
宋莺笑道,“你放心,他不会这么蠢。”
说自己跟伯府郎中勾结?
说放他进来的是她?
到时候她只要打死不承认,他就永远也下不了台,还不如直接推到顾嘉头上,反正顾嘉现在在老夫人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信誉可言了。
宋莺运筹帷幄的眯了眯眼,“祖母手脚得快些了,不然等流言传出去了,顾嘉真的不用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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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享受现在这般静谧又波澜不惊的时光。
因为她知道,很快,顾嘉与江隐私会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传得满城皆知。
可顾老夫人不能将顾家所有姑娘都搭进去。
为了其他姑娘的名声,她只能找一个理由,只说顾嘉与江隐本就是定下的婚约。
江隐到伯府,不是私会,而是来提亲的。
这样既能保住顾嘉,也能保住顾家其他姑娘。
除了此路,别无他途。
她越想,越觉得畅快,站在祠堂门口的时候,顾嘉死气沉沉的朝她看来,竟然提不起半分力气跟她争吵。
“大姐姐,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么?”
顾嘉惊愕的抬起头,“顾樱,你在说什么!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你这个蠢货,你怎么会——”
她不敢相信,止住声音。
顾樱目光柔和的落在顾嘉苍白的脸上,扬起嘴唇,露出完美一笑,“我得好好想想,大姐姐到时候与江隐大婚,该送什么贺礼才好。”
顾嘉气得咬牙切齿,疯疯癫癫的扒着祠堂大门,冲顾樱嘶吼,“不可能!顾樱你这个贱人!你胡说!我不会嫁给江隐!我只会嫁给小侯爷!小侯爷是我的!你这种蠢货怎么配得上小侯爷!”
到这种时候了,顾嘉仍旧在做梦。
顾樱甚至有些同情可怜她,露出怜悯的笑意。
“你那是什么笑!给我收起来!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顾樱越是平静,顾嘉越是癫狂。
“大姐姐,你可还记得顾敏姐姐?”
顾嘉这下彻底僵硬的滑坐在地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顾樱想起上辈子自己得知的真相,痛心道,“你的双生同胞姐妹,顾敏,十岁那年冬天,落入人高的池塘里,被拉上来的时候,人已经僵硬了,死得不明不白,所有人都以为是意外,就连刘氏自己这个做娘的也这么以为,可我知道——”
她脸色淡嘲,一字一句,吐出两个字,“不——是。”
顾嘉猛地抬头,目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顾樱你胡说什么!”
“大姐姐就不怕大伯母知道?”
“你敢——”
杀人诛心,顾嘉惊恐害怕的表情,已经让她达到了目的。
光是这一条消息,就够顾嘉在祠堂里喝一壶的,更何况,她还有后招在等着顾嘉。
顾樱弯唇冷笑,不再细说,转身离开祠堂。
“姑娘,事情都办好了!”
胭脂打了把青竹伞,笑着从窄门旁边的青石板甬道上小跑过来,到了顾樱身边。
小丫头将竹伞举过她头顶,替她遮住漫天飞扬的雪花,歪了歪头,笑得俏皮可爱,“姑娘你真是料事如神,你怎么知道咱们巷子旁那几个婆子经常在那儿晃悠,就等着打探富贵人家后宅里的事儿呢?”
顾樱浅笑一声,“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与江隐私会,也如今天这般,他们将江隐送出伯府,却恰好被伯府门口的几个长舌婆子看见了,于是我不守妇道与人私通,给小侯爷戴绿帽子的消息就这么传了出去。”
胭脂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可真是个噩梦!幸好姑娘让奴婢去外头找人先蹲守着,江公子一出门儿,那人便故意叫嚷起来,嚷得全临安街都知道了。”
顾樱没再说话,今夜是他们的不眠之夜。
她也不能闲着。
刘郎中既然与刘氏关系匪浅,那弟弟的病,还得从刘郎中那里入手。
“胭脂,我们先去给阿宁送些吃的。”
“好的啊。”胭脂觉得自家姑娘真的是开窍了,懂得亲近二房自己人了,越发欣慰的絮叨起来,“姑娘日后可要好好对待小公子才是啊,小公子身体不好,又没有父母亲陪伴,在这府里,姑娘就是小公子唯一的亲人。”
顾樱心里听得难受,嗯了一声,亲自去厨房给顾宁做了好一些吃的,然后将东西送到沐风斋。
翠灵坐在屋子里的熏炉旁打盹儿守夜。
顾樱又送了个镯子,那丫头才肯出去睡觉。
顾宁仍旧窝在床上的被子里,双腿几乎不怎么动,整个人没有一点儿生气,死人一般靠在枕头上,目光呆滞的望着床顶。
他没有胃口,不爱吃饭,瘦得皮包骨。
顾樱送来的点心,他只吃了一口便吃不下,别开脸,“不想吃。”
顾樱哄道,“吃得多,阿宁的身体才能好起来。”
“好不起来了。”顾宁摇头,眼神有些空洞和涣散,“不要你同情。”
顾樱心口揪疼,看着顾宁被一个丫鬟折磨成这样,心里越发急切的想将他挪到暮雪斋自己亲自照顾。
胭脂担忧道,“这件事怕是老夫人不会乐意。”
顾樱略一思忖,“不光是老夫人,只怕刘氏也不肯。”
胭脂不忿道,“咱们二房的事凭什么要听大夫人的,姑娘,明儿你就去找老夫人去,咱们自己的小公子,咱们自己照顾!”
顾樱放下手里的点心,看着顾宁雪白得可怕的小脸,只觉得那皮肤里血管都清晰可见,让少年看起来就跟个行将就木的死人一样。
上辈子顾宁是在她与江隐成婚后的第二天死去的。
那时候她想回府看一眼弟弟的尸体,江隐却不让。
她哭得眼睛都肿了,也没能见上弟弟之后一面,只听说最后伯府用一卷破席将他收敛到棺材里,悄无声息送出城去,不知道埋在了何处。
顾樱越想,越觉得心口烧得慌,外头风雪呼啸的声音越大,她越觉胸口闷得发疼。
不管怎么样,她不能再让弟弟走上辈子的老路。
“今日事关顾嘉的终身幸福,刘氏却始终不肯将刘郎中供出来,胭脂,你说这是为何?”
胭脂想了想,她脑子笨,简单,只能随便猜测,“姑娘,难道刘郎中是大夫人的人?”
顾樱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弯起眼眸,赞赏的盯着胭脂,“大伯母的人,这个人,就很值得推敲了!是负责办事的人,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关系的人?”
毕竟有一次,她亲眼看见刘氏一根珠钗落在沐风斋里。
刘氏偶尔为了表现自己贤德,也会过来看望弟弟的病情,刘郎中也是刘氏的人外面专门找来的医术高明的好大夫。
那时她没多想,可现在想起来,就很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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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她怎么没认清这群人的嘴脸呢?
上辈子的她为什么要傻不拉几的对大房死心塌地,与父亲和弟弟离心离德呢?
大概是上辈子的今日今时,名誉受损的是她,而不是他们心尖上的顾嘉吧!
如今,换了个位置,他们的心头肉受了委屈,他们都不装了!
屋里吵闹不休,顾嘉哭声不绝。
沈竹安安静静听他们骂完哭完。
没像往常那样唯唯诺诺的讨好他们大房一家,而是落落大方的走到祖母面前,行了个礼。
“祖母,您怎么说?”
顾家老祖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年轻时候就死了丈夫,上半生操持整个顾家,殚精竭力,恁是将偌大一个家族拖到如今这般荣耀。
大儿子顾伯言承袭爵位,在鸿胪寺得了个文职。
二儿子顾伯清远赴边疆,带兵打仗,征战沙场。
虽说没什么泼天的富贵,到底是个中规中矩的勋爵门户。
她跟高嫁入府的刘氏等人不同,不是个完全没脑子的女人。
果然,顾老夫人冷冷的呵斥了一声,“别哭了!都这种时候了,哭有什么用?”
顾嘉噎住,刘氏和顾伯言也畏缩着安静下来。
“母亲,您看——”顾伯言道,“嘉儿是绝对不可能嫁给那姓江的,阿樱就不一样了,儿子听嘉儿提起过,阿樱自从见了江隐之后,就对他倾了心,明里暗里不知道私下里见了多少次面,嘉儿疼妹妹,也帮过她几次,送了些什么香囊荷包情书之类小儿女之间的玩物,您说——”
顾老夫人年迈,却保养得宜,一双锐利的眼睛向沈竹看来。
沈竹忙跪下道,“祖母,阿樱不喜欢江隐,江公子身上的帕子是大姐姐亲手绣的,至于大伯父所言的香囊荷包情书,阿樱更是没有做过!”
“你怎么没有做?还有好多书信都藏在你屋子里,你不过是没有机会,不然身子都给江公子了!”顾嘉怒极了,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沈竹跟中了邪似的跟她作对!
“大姐姐,你不要脸我还要呢!”沈竹冷嗤一声,“若祖母不信,可以关了房门,命几个签了死契的丫头婆子搜我和大姐姐的屋子!这样,阿樱死也死得干净明白!”
“搜就搜!”顾嘉目露得意。
她早就安排好了,要沈竹这死丫头死无葬身之地。
“搜吧。”刘氏得了顾嘉的眼色,也忙上眼药道,“母亲,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阿樱的清白。”
“既然如此,命人搜一搜两位姑娘的屋子,闲杂人等都退出去。”顾老夫人精明的双目扫向沈竹,“今日此事已经闹到了绾妃娘娘面前,必须要有个决断!断好了,选个良辰吉日,我老婆子豁出老脸去江家,给你们把这婚事定了!”
沈竹身形微颤。
上辈子,场景何其相似。
她们要搜屋子。
她房中被搜出数封情书和几个未做完的香囊。
几十个板子打得她三个月没能下床,后来又被逼着跪了祠堂。
那阴冷潮湿的漫漫冬夜,在她人生最后的十年,无数次浮现在她脑海里,每一次,她都悔不当初。
沈竹嘴唇飞快失了颜色,眼眶雾气弥漫,整个人僵硬的立在中央。
见她这般模样,顾嘉抹了抹泪水,倚在顾老夫人身边,心中格外得意。
江家那落寞的寒门下士,怎么配得上她这尊贵的伯府嫡女!
一炷香后。
情书、香囊、荷包俱已被搜了出来摆在堂下。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明晃晃的男欢女爱书信,一字一句,都是东黎国名门闺秀的大忌!
可此刻,不淡定的人却陡然换了个主角。
“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是从我院子里搜出来的!”
顾嘉愣了,仿佛兜头被人淋下一盆冷水,刹那间又气得浑身发抖,根本顾不得大家闺秀的气度,冲上去,就要掐住沈竹的脖子,“是你在背后动的手脚对不对?!是你!是你这个小贱人!沈竹,你陷害我!”
沈竹仍旧跪在地上,下颌微抬,一双湿漉漉的纯净眸子还带一脸稚气。
她不偏不倚的看向在场所有人,拿起那张纸,目光平和,连声音也是平和的。
“阿樱不通笔墨,大字不识,祖母,这些信,字迹清晰,行文漂亮,都是大姐姐的笔迹吧。”
一句话,将顾嘉彻底打入地狱。
她浑身冰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让她脑子嗡嗡的,彻底发了蒙。
对啊,沈竹不识字,这些信从哪儿来的?
她给沈竹准备的那些书信又去哪儿了?
难道是闹鬼了?!
越这么想,她越觉得不对劲儿,连带着看沈竹的表情也觉得像是见了鬼一般。
她颤抖着手指,面露疑惑的指着沈竹的脸,又疯了似的抱住脑袋,不住的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闹鬼了!闹鬼了!”
说着又哭又笑的疯疯癫癫起来,跑到顾老夫人膝下跪着,“祖母,有鬼啊!”
刘氏和顾伯言一时也惊住了,呆愣了一会儿赶忙跪下给自家女儿求情,“母亲!母亲!嘉儿绝不是那样的孩子啊!”
顾老夫人眼底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不耐烦的揉了揉眉心,一把将顾嘉推开。
“顾嘉,别胡闹了!今天的事已经闹得够难看了!你还疯疯癫癫的成什么样子?你这样,怎么嫁人?”
嫁人两字,瞬间戳中了顾嘉的痛点。
她猛地站起身,袖子一挥,锋利的指甲生生划破了顾老夫人的脸颊,“祖母,我不嫁!”
“顾嘉!你疯了?”顾老夫人猛地站起身来,气得脸色发青。
永寿堂气氛僵住,在场几人更是瞠目结舌,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温柔的大姑娘竟这般不知分寸!
顾嘉双眼呆滞,还没反应过来。
眼见她疯狂不知收敛,眼见她得罪了祖母,沈竹几不可见的微微一笑,急忙涌起一抹担忧冲上前去将顾嘉拉开,关切的问,“祖母,你没事吧?”
“我这把老骨头还死不了!”顾老夫人气极了,满脸愤怒,阴沉的瞪大房一眼,“顾嘉平日里被娇宠惯了,目无尊长,不守名节,还敢与外男私相授受!既有绾妃娘娘做媒,那她就早早的许配出去为好!从现在开始,就去祠堂跪着!谁敢求情,一起去跪着!”
刘氏和顾伯言敢怒不敢言,在永寿堂抱着发愣的顾嘉哭作一团。
无人注意的角落,沈竹唇角微勾。
祠堂好啊。
上辈子,祠堂里发生了不少好事啊。
苏桓风在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声音却渐疏渐远。
殷青裴目光散漫,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桌上的琉璃酒杯,仰头喝了一口。
一杯酒喝完,酒杯被轻轻放在桌上,他薄唇紧抿,长眸微动,正巧与对面的宋莺视线相接。
不过,宋莺飞快移开了视线,就好似不认识他这个人一般。
看到这儿,殷青裴才感觉胸口的那抹烦躁越发深刻了些。
“圣上到——”
“皇后娘娘到——”
很快,宫中内监的唱和声高高扬起。
猎场上随即响起长长的号角声,帝王仪仗队徐徐走来,冬猎快要开始了。
宋莺收回视线,看着东黎的帝后相携走上龙凤宝座,然后跟着大家一起齐齐跪拜在地,高呼万岁千岁。
天启帝抬手让大家平身。
宋莺这才撩起裙摆站起来。
也正在这时,她看见顾嘉脸色苍白的从后面的帐篷处溜进了席位中间,惊惶不安的跪下,又假装淡定的起身坐下。
圣上坐得甚远,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少女们花团锦簇,年轻公子们风姿俊逸,满心欣慰。
又谈到东黎的立国和攘除外贼的决心,因而先是一一给在边疆抛头颅洒热血的武将们进行了封赏。
这其中最值得嘉奖的便是镇国公世子殷青裴。
边关初定,世子爷年仅二十五岁,回汴京任职,第一个职位便是从二品的殿前都指挥使。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开始恭贺镇国公府。
席间的少女们各个春心荡漾的望着那龙章凤姿,挺拔如玉的男子,羞得满脸通红,心情激动。
“世子爷至今还未娶亲,怕是今日之后,镇国公府的门槛儿都要被媒人踩塌了。”
“世子爷长得也俊朗,只可惜皇后娘娘也想让世子做驸马,怕是我们这样的人家,攀不上国公府的门第。”
“哎,谁说不是呢。国公府一门忠烈,世代都是长相俊美的男子,世子爷又是这一代的佼佼者,谁不想嫁给他?”
“就是不知道世子爷有没有自己心仪的女子,这都快二十五了,旁的男子这个年纪孩子都能下地跑了,世子爷身边却还连个暖床的女子都没有。”
众人窃窃议论。
唯有顾家几个姐妹,因顾嘉突然到来,在底下悄声说话。
顾婉惊诧,“大姐姐怎么来了?”
顾霜也满脸疑惑,毕竟发生了昨晚那种事儿,要是她,她肯定没脸再来这种场合……
宋莺表现淡定,笑而不语。
反倒让顾嘉气不打一处来,“我怎么不能来了?今日是冬猎,这么好的日子,我作为东平伯府唯一的嫡女自然要到场。”
“大姐姐。”顾霜咬了咬唇,细声提醒道,“二姐姐也是咱们伯府的嫡女……”
顾嘉冷嗤一声,“就你有嘴!你一个大房的人,跟二房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顾霜被吼得红了眼,低声道,“我们是一家人……二姐姐也是姐姐。”
顾嘉嘲讽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顾霜委屈了,低下头不再说话,反正以她的口才也争论不过顾嘉。
顾嘉有几分得意起来,偏过侧脸,看向宋莺,“宋莺,别以为你凭几句花言巧语就能笼络了我大房的人。”
宋莺淡淡开口,“大姐姐不觉得你这般口出恶言的模样很丑陋么?”
“你胡说什么?”
“大姐姐不信看看四周,大家都是用什么目光在看你。”
顾嘉低着头左右一看,果然见四周几户人家的夫人姑娘往她这儿看了看,又窃窃私语了几句。
“江公子,您也听见了,我家姑娘是绝对没有喜欢过公子您的,您——离我家姑娘远点儿!”
看着被小小婢女护在身后,满脸惊恐害怕,恨不得离他十丈远的女子,江隐身形一顿,原本想抓住她质问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他皱了皱眉,想起自从遇见秦颖,她永远都是一副胆小怯懦的模样。
她分明喜欢他,想要他,纠缠他。
但她一个武将的女儿,不善装扮,行状粗鲁,又胸无点墨,身上没有半点儿可取之处,越痴缠越让人觉得厌恶。
可就算他再不喜欢她,也极享受她堂堂伯爵府嫡女每次偷偷见他闪耀着双眸的模样。
今日她的冷漠和疏离,让他格外意外和不舒服。
但兴许,是她开窍了,学会了用别的手段引起自己的注意。
他不信秦颖会不喜欢自己,嘴角微勾,讽道,“顾二姑娘,好一招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重生后,再次听到他的声音,秦颖蓦的胸口僵滞,仿佛被一只尖利的手死死扼住了心脏。
她想起自己前世婚后种种凄惨遭遇,皆因这个男人不爱自己。
他折磨了她十几年,也糟蹋了她十几年,从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任由所有人侮辱她欺负她,他甚至,在父亲战败之际,在皇上面前落井下石,污蔑父亲通敌卖国!
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她捂不热!
既然如此,这辈子,她不会再犯贱去跪舔他,更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他!
她要让他和顾嘉这对狗男女,永远捆在一起!
秦颖深吸一口气,在男人沉沉的眸光中,一点一点将身姿站得挺拔,随后扶着胭脂的手,嗓音艰涩,却目光坚定道,“江公子说笑了,秦颖对江隐,绝无半点儿男女情意,更没有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还望公子自重!”
江隐剑眉微皱,“秦颖,你之前——”
“之前种种,都是大姐姐对公子有意,所有来往书信,香囊手绢,都是出自大姐姐之手,并不是胸无点墨,连字也写不好的我。”
秦颖缓缓笑开,那股前世积攒的害怕也一点点消失,只余满腔恨意,“秦颖有事,先离开了,公子自便。”
她再不是上辈子那个蠢笨的可怜虫。
她要一点一点,让顾嘉与江隐为前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今日,只不过是个开始,来日方长。
江隐拧眉看着秦颖越走越远的背影,暗暗捏紧了拳头。
好个秦颖!
她定会再来求着他看她一眼的!
……
从御花园出来,秦颖根本没有去与那些少年郎君们听戏的兴致。
顾嘉定然也不敢在宫中逗留,今日宫中闹了这么大一出笑话,怕是瞒不住伯府那群人的耳目,绾妃的口谕很快就会到达祖母的耳朵里。
祖母偏听偏宠大房一家,如今二房就她一人带着个病弱的幼弟孤苦伶仃。
祖母若还像上辈子那般存了将她的婚约偷天换日给大房的心思,那她仍旧无法在伯府翻起身来。
这辈子,她再也不相信婚姻,更不相信男人……
是以这种为年轻贵女郎君们举办的所谓相亲宴会,对她来说已经无足轻重。
她现下要做的,就是紧紧抓住永安侯府这份婚约!
“姑娘,咱们真的不去烟雨水榭么,奴婢听说,永安侯府的小侯爷今日也在,要不,咱们去看看未来姑爷到底长什么模样吧。”
秦颖拦住胭脂,想起上辈子这位“姐夫”一路荣华富贵,飞黄腾达,连带着顾嘉也得了封荫,清丽的双眸顿了顿,“我们不去烟雨水榭。”
“那不是要错过见小侯爷的机会么?姑娘长居后宅,这么久了,也不知小侯爷生得什么模样呢……”胭脂惋惜道。
秦颖从宫门口疾步出来,找到顾家停在东华门外的马车,抬手敲了敲小丫头的头,“傻丫头,不必可惜,我知道在哪儿可以见到小侯爷。”
“啊?啊——!”
胭脂懵了懵,随后就被自家姑娘干净利落的一把拉上了马车。
马车从宫城出来,一路前往正阳大街。
胭脂头一回跟自家姑娘同乘一车,紧张得直揪衣袖,不时又疑惑的盯着自家姑娘看了又看。
秦颖拥着厚厚的狐裘,靠着车壁闭目养神,脑海里不断回忆起上辈子的所有大小事件和细枝末节。
她要真正的重生,就要从斗顾嘉开始。
“傻丫头,你在看什么?”
胭脂慌忙收回目光,鹌鹑似的,“奴婢没看!”
顿了顿,又实在忍不住道,“姑娘,奴婢觉得你好像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以前姑娘胆子小,什么都听大姑娘的,根本不会当着这么多人面不改色的跟绾妃娘娘这般说话,还把大姑娘气成这样,而且……”
她斟酌着语气,“姑娘以前很喜欢江公子。”
秦颖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在胭脂清秀的小脸上。
为了护着自己,胭脂被江隐命人划破了脸,破了身子,怀了孩子又被人恶毒的踹流产,一次又一次,她的身子彻底落败了下去。
可就算如此,她临死前,仍旧枯骨嶙峋的抱着她流泪,说话的力气也提不起来,“姑娘,胭脂要走了,再也不能护着你了,你可要……好好的啊……”
秦颖一把抓住胭脂的小手,紧了紧力道,苦笑一声,淡淡的吸了一口气,将过往那些晦气的自己都忘了,嘴角莞尔出淡淡的弧度,“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家姑娘再不是那个胆小鬼,我要带着你这个傻丫头,吃香的喝辣的穿漂亮的!日后,也给你弄个诰命夫人当当!”
胭脂蓦的羞红了脸,“哎呀,姑娘你说什么笑话呢!”
秦颖没说笑。
她纤手打起马车帘栊,看着马车一路出了汴京城门,往白雪茫茫的西郊行去。
栖霞山下,夕阳无限,远远的瞧见那人立在雪中修长悍利的身形,她眸光越发明亮起来。
“胭脂,走,我们这就去会会永安小侯爷!”
马车越来越近,在一处风景极美的雪地里停下来。
男人站在坟茔前,身躯挺拔高大。
听到马车动静,慢条斯理转过头,玉华般的美貌簇拥在黑狐毛领子里,漆黑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削红润的嘴唇,一股子桀骜矜贵的气息扑面而来。
风雪呼啸,白色雪粒纷纷扬扬。
那张脸,英俊非凡,眸若朗星。
就这么一错不错的向她看来。
如今瞧着符迅之与他的马,都觉得格外岁月静好。
她曾经是那么羡慕符迅之的妻子,又多么希望江隐能腾出时间多陪陪自己,可惜天与愿违,一个人不爱你的时候你是能感觉出来的。
那种敷衍,那种不在乎,那种冷漠和忽视,在日常生活的一点一滴里都能化成最尖锐的刀子,锥心刺骨。
顾樱心口压抑着抽疼了一会儿。
不再回忆过去,她再也不会将目光落在江隐一个人身上。
她满心温柔,极尽自己所能,让符迅之喜欢上自己,“符公子的马就在我的马旁边,我又在那么多王孙公子里选中了符公子,符公子,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缘分?”
“算……算是吧。”
符迅之耳尖泛红,将自己的马牵了过来。
如风平时性子温和,端正自持。
可见了顾樱的马,却一直往它身上靠,还不停的用马鼻子嗅它身上的味道。
符迅之尴尬得满脸发红,想把它拉开一些,如风却不乐意,鼻子热气喷了他一脸。
“如风,乖一点,乖一点,你就算只是一匹马,也该知道,身为马中君子,要非礼勿视,非礼勿闻,非礼勿碰。”
他就连训马的声音都极为温和好听。
顾樱笑得轻快娇嫩,越看符迅之越满意。
“我的小白马还没取名字,符公子文采过人,可以帮我的马儿取个名字么?”
符迅之不好意思的看着顾樱这匹漂亮英气的马儿,羞赧道,“姑娘的马儿身体雪白,犹如阳春白雪,不如叫它春阳如何?”
顾樱抚掌道,“好名字,春阳,真好听。”
符迅之越发害羞,他是守身持正的君子,几乎没有与姑娘家这般近距离相处过,更何况,还是一个美得这么动人的姑娘。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傻乎乎的挠挠头,问,“顾姑娘,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顾樱知道他心里害羞,便道,“其他人还在准备,我们两人都是性子简单的人,不如我们现在就先去林子里吧?”
说着,翻身上马,将箭囊和长弓一起背在身后,姿态潇洒,英姿勃发,让人移不开眼。
“二姑娘稍……稍等……”符迅之红着脸抿了抿唇,喉结滚动,“我不善骑射,可能会拖慢姑娘。”
顾樱笑道,“无事,我要的就是与符公子一起打猎,至于能不能猎到,符公子只需看我表现就好。”
很少能在一个姑娘家身上看到这样利落洒脱的英气。
符迅之脸上蔓延起一股热气,他不敢直视顾樱灼灼的视线,稳住身形,动作缓慢的上了马,脚下没踩住马镫,差点儿没摔下马来。
所有人在看他笑话,视线钉在他后背上,让人头皮发麻。
可顾樱却掩着娇嫩的嘴唇,潋滟的笑了笑,诚挚的向他伸出皓白的小手来,“君子立于天地之间,不是非要会骑马打猎才算君子。别紧张,符公子,你跟着我,我会走慢点儿。”
符迅之听到这话,不知名的情绪在胸口激荡,只觉这女子柔软细腻的嗓音快要软到他心底去了。
“多……多谢……二姑娘……”
他没敢拉顾樱的手,小心翼翼抓住她的衣袖,满怀感激的爬上了马背。
两人骑着马并肩往黑木林走。
一路上顾樱都主动与他搭话,询问他的兴趣爱好,询问他喜欢的女子类型。
势必做到这一次冬猎回去,让符迅之忘不了自己。
待她收拾好伯府那几个蛀虫,她便主动跟他结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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