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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雪

津渡深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个是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一个是人微言轻的许家庶子,善与恶只在一念之间,只是这一次她的选择,会是什么?

主角:项天歌,许一宁   更新:2023-02-05 22: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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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项天歌,许一宁的其他类型小说《若雪》,由网络作家“津渡深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个是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一个是人微言轻的许家庶子,善与恶只在一念之间,只是这一次她的选择,会是什么?

《若雪》精彩片段

五月初一,金陵。

那天下着花瓣雨,空气中都弥漫着雨水混合花香的味道。项天歌坐在软轿里,想着待会儿就要见到日思夜想的许哥哥了,心中甚是欢喜,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距离上一次两人相见,已经过去数月之久了,记得分别那天,天空还飘着小雪...

许哥哥就是许扬,许府的大少爷,他家祖上是做布匹生意的,许老爷子早些年为抗击沿海倭寇,散尽了半数家财,只为给前线战士们送去紧缺的军粮,那一仗,我朝打得异常漂亮,一口气拔除了倭寇在沿海的数十个据点,朝廷嘉奖许家的资助之功,特命许老爷子掌管市舶司,管理海上对外贸易,这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许氏一族也就渐渐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家中亲属有当朝为官的,有与皇室结为姻亲的,也有在外镇守疆土的,算得上是富甲一方的大户了。

项天歌的祖上辅佐过我朝好几代皇帝,她的父亲项勇如今继承衣钵,也是当朝相国,他在朝中根基深厚,办事雷厉风行,不少门生故吏都被他安插进了各个衙门,项父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有时连皇上也要忌惮三分。项父倒是没有谋反的心思,毕竟项氏一门的前程都是皇上给的,他只是想让自己手里的筹码更多一些,这样可以牵制住皇上,也保住他项家荣宠不衰。

项父清楚的知道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只是一个出身好的普通人,是人就会有弱点,皇上也会听信谗言,稍不留神,就能让你一家人头落地,不要轻易的去相信任何人,只有自己手里握有更多底牌,你才拥有话语权,从而成为这场游戏的主导者。

忠诚与热血拯救不了一家老小,武力和权术才能保你全家平安。

许、项两家是世交,在官场上彼此照应,以求地位永固,许扬与天歌年岁相仿,从小一起长大,双方父母都有意撮合二人的婚事,但又担心两个孩子擦不出爱的火花,只能暗地里干着急,好在他俩像是命中注定的情侣,打小两个人就形影不离,好得像是一个人似的,到了青春期,两人也没有心生嫌隙,两小无猜,更是羡煞旁人了。

因此,这些年来,也都没有人上门给天歌和许扬说媒,毕竟许、项联姻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再者,许扬虽是贵族出生,但他身上没有纨绔子弟的歪风邪气,他为人聪慧,勤勉好学,早早地在翰林院老师傅的教导下学完了四书五经,家里人让他准备科举,但许扬更有意于经世致用之学,刚满十六岁就跟着叔父去沿海带兵历练了,他英勇果敢、赏罚分明,士卒们都很喜欢在他手下讨差事,因为许大少爷出手很阔绰,交代的事情办妥了,他可是重重有赏的。

许扬的家族声名在外,他本人虽尚未谋得一份体面的官职,但以他的家世背景,只需在前线稍稍沉淀几年,加官进爵、红袖添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在他的心里,世上只有两种女人,项天歌,和其他人。

毕竟项天歌的相貌和才情都属于绝佳,但他最喜欢的是天歌内心的单纯、干净,她的眼神就像从未遇到过危险的小鹿一样清澈纯粹。只有在天歌身边,许扬才能卸下所有防备,感受到片刻的宁静。也许世人在阅尽千帆过后,追求的便是内心的淡泊与平和了。

不善社交的他,在外独自面对这个纷繁的世界,眼前这个尔虞我诈的官场,总是让他心力交瘁,他不懂为什么我们的皇上疑心总是这么重?为什么要派遣一批批只知颠倒是非的宦官来做监军?他不懂为什么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连基本的粮食衣物都无法供应上,他不懂为什么将军打了胜仗反而要被剥夺带兵的权利,这可笑的理由竟是担心拥兵割据,危及社稷安危。

孔子云:君子不党,朝堂之上,蠹虫何其之多!尸位素餐、官官相护,大家都在捍卫着各自的利益,当士人们划定了自己的小圈子,那他们势必会触动国家的利益,朋党之争,于国于家都是毁灭性的打击啊!

我们的皇上已被贪官污吏蒙蔽了双眼,他不理朝政,只知一味奢靡享乐,各级官员们也不体恤下情,只会劳师动众,修建各类政绩性工程。朝廷为此年年加征税收,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朝天子一朝臣,无论到头来皇位上坐的是谁,受苦受难的始终是贫困的百姓。

许父也一直告诫许扬,在官场上遇事要多礼让三分,对钱财、高位看得淡薄些,眼下朝纲不稳,稍有不慎,豪强大族顷刻间都会倒台,再尊贵的身份一夕之间也会被贬为庶人,许扬能做的唯有自保,保全许家,也就是保全他自己。

一个家族的倒台将是另一个家族的重生。

一将功成万骨枯,古来征战几人回。死在战场上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在友军手上。在我朝,带兵打仗的不仅要会兵法,懂排兵布阵,还要朝中有人,你自身还要有弱点,要么好色,要么贪财,你不能什么都不图,图清白?图忠诚?那等待你的将是死神的巨镰。

你问我为什么?

因为你太干净了,没有人会带着你玩!

你身处泥潭,就注定会被染黑,大环境如此,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你的洁白只会衬得那些污浊的人越发得黑,所以他们必将对你除之而后快。

许扬在军营的时候,时常望着远方的星斗发呆,思绪一下飘得好远好远,天歌就像是上天派来救赎他的女菩萨,让他这一潭死水般的生活重新焕发新生。他也总是无条件地宠着天歌,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会先想着她,热衷和天歌分享在外遇见的一些轶事奇闻,他俩在一起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所谓的分享欲,大抵就是这样吧。

因为喜欢,才愿意把我的日常一字不落的告诉你,生怕你错过了一丝与我有关的细节。

但他原本一尘不染的真心与忠诚就像岸边的礁石,被海水腐蚀得千疮百孔了。

天歌和许扬在一起,总能收获到一些新知,比如坊间见闻、宫廷秘事、绝地求生等等。天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很大一部分来自许扬的口述,许扬就像是天歌忠实的跟随者与聆听者,他从不会忤逆天歌的心思,无论天歌说什么,许扬都会赞成,她喜欢这种无条件的信任。

在许扬身边,天歌可以永永远远做一个小霸王,只有她自己知道,名门淑女那一套学起来很累,实践起来就更累了!她只想做一只天空中的小小鸟,自由的飞翔。当然了,也是一只锦衣玉食的小鸟,积攒了足够的力量与勇气就去飞翔,精疲力尽后再降落休息,等待下一次再出发。

或许每个人都有这样或那样的时候,知道某件事情可能做起来不太合适,但你内心的反叛因子、小冲动就不断撺掇着你去做这一件叛逆的事情。一个人做起来有点害怕,不知所措。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个同伴与你同行,那这件事情的好玩程度可就上升了,从中收获的快乐也就更多。天歌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天生反骨,不喜欢安定,但碍于名门淑女的身份也不得不循规蹈矩。

都说难得糊涂,但是一半清醒一半醉,也是一种不错的人生态度。

人和人之间也是有磁场的,虽然大家穿着相似的华服,吃着同样的玉盘珍馐,但每个人的心思好像都深不见底。嘴上说的和实际上做的往往南辕北辙,天歌觉得身边的每个人都好陌生,只有许扬身上散发出的光芒能打动她、温暖她。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天歌喜欢向光而行。

天歌是家中独女,更是项父、项母的掌上明珠,她在双亲的悉心庇佑下长大,生活优渥,性格温软,不知民间疾苦,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项父也会拼了命去寻,项母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媳妇,对上恭敬,对下和蔼,对待天歌自然也是多有照拂,天歌也不负众望,精通诗词歌赋、女红刺绣,大家闺秀该有的,她一样也不缺。

项天歌身上还有那个时代的女子们少有的坚强,只不过她被父母保护的太好,从未受过一丝丝伤害的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正是这一种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坚强的品质,为她日后的蜕变深深埋下了伏笔。

天歌的朋友们有很多,无论去哪,都是前呼后拥的,她应该没有感受过寂寞是什么滋味吧,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当下这个社会,只要你有钱有权,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的女主人公天歌并不知道这一可怕的真相,她天真的认为是自己的人格魅力打动了身边人。

天歌可能没有想过,如果许扬不是许家的大少爷,只是一介平民,她还会喜欢他吗?这是一个镜像问题,我们也可以放到许扬身上。如果项天歌不是相国千金,只是一介平民,他还会喜欢她吗?

人类并没有我们想象的这样正直,我们的爱意都是有附加条件的,只是大多数人不愿意承认罢了。由奢入俭难,贫贱夫妻百事哀,没有物质的爱情确实是一盘散沙。

生来就有锦衣玉食的她,又何尝想过贫困小农的女儿过着一番怎样的生活呢?如果人生际遇能够交换,项天歌会按下确定键吗?

项天歌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许扬的呢?也许是那次一起在山里看见的萤火虫,也许是那次一起淋过雨的屋檐,也许是那次一起赏过的花灯...

人总是会被一点一滴的细节打动,你说不出那个人究竟好在哪里,但就是谁也代替不了。

细数两人创造的这么多小美好,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简直太多太多了,当分手的那一刻来临时,让人舍不下的不仅是对方,更是那时的青春和自己啊!

自古帅哥配美女,才子配佳人,许、项两家豪门大户联姻就可以轻松击败朝廷上企图搞颠覆活动的反对势力,于公于私都是一箭双雕的美事。

许扬和天歌就像我们熟知的小说男女主一样,超级会投胎,从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优先择偶权,因为他们含着金汤匙出身,不必去争去抢,所以他们性格温和、出手大方,想要的东西只需要勾勾手指头,就会有大把的人簇拥着送到他们面前。

这世间就是如此的不公平,穷得越穷,富得越富。百分之二十的富人占据世上百分之八十的财富,剩下百分之八十的穷人却日复一日地在温饱线上挣扎。我们不禁怀疑老天到底有没有长眼?路有冻死骨这类贫富不均的事例,他当真看不见吗?如果看见了,为什么他不下凡显灵管一管呢?

“小姐,许府到了”,话刚说罢,丫鬟小月便搀着天歌下了轿,天歌熟门熟路的来到了许扬的书房。

“许哥哥!”

“天歌,你来啦,我正有个新鲜玩意想送给你”,临窗而立的许扬站在阳光下好似镶着金边,白色的长衫衬得他身形越发修长,他望着天歌眉眼带笑。

天歌接过许扬递来的翡翠一样的物件,仔细端详了起来,通体发光,像是比玉还要通透。

“这是璧流离,西域客商送来的一批珍品,想来交换我们江浙的生丝”,许扬好似看出了天歌的疑惑,缓缓说道。

“要这劳什子有什么用,还不如多送些银两来”,天歌撅着小嘴,甚是不解。

“堂堂相府千金如今也掉进钱眼里了”,许扬拿着天歌打趣,天歌便追着他打。

二人嬉笑一阵后,许扬轻轻拉着天歌的手,低头认真的看着她说:“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我?我早想回来看你了,只是实在抽不开身,我给你写的书信,你都收到了没有?”

天歌抬头望着他,几个月不见,许扬憔悴了许多,应该是沿海战事吃紧了。不禁心疼起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眸子有几分深邃,今天的许扬,天歌好像有些看不懂了...

天歌顿了顿,言笑晏晏地答道:“你一下问这么多,我应该先回答你哪一个?”

许扬也情不自禁的笑了,他俩确实有好几个月没见了,关心则乱,这个七尺男儿也失了分寸,他宠溺的望着天歌,刮了一下天歌的鼻子,说道:“一个个回答,我有时间等你”。

天歌倒也调皮,掷地有声的答道:“很好,不想, 收到了”。

许扬似乎有些气恼,一把抓起天歌,使劲往怀里揽,两个人面对面,鼻尖贴鼻尖:“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不然我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

一股来自男性的温热鼻息拂过天歌的脸庞,天歌羞红了脸,半晌没说话,不说话也不推脱,只是紧紧的抓住许扬的胳膊不撒手。

许扬当然明白天歌的口是心非,看着眼前这个脸蛋绯红的小女人,许扬内心的保护欲咻地一下就被点燃了。

“天歌,等我下个月探亲回来,我们就成婚吧,我迫不及待要你做我的新娘了”。许扬贴着天歌的耳朵低声说道。

许扬的的确确是想呵护、照顾项天歌一生的,她的家世与个人条件堪称绝品,除了项天歌,同类型的世家女子中再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媲美的了。再者,有项府这一皇亲国戚加持,许氏一族的根基也就更稳固了。如果娶一个好妻子,就能少奋斗二十年,那这可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买卖。

在婚姻中女人想要的是心动,而男人想要的是合适。

天歌乖巧的点点头。

这一刻,她盼了好久好久,她也想早点名正言顺的嫁给许扬,过上她梦寐以求的许夫人的生活,与他花前月下,为他生儿育女...

能找到一个如意的夫君,也是古代女子的一件大事,毕竟朱熹的三纲五常就像紧箍咒一样,牢牢束缚住了那个时代的亿万女性们,女子必须深耕内宅,时时事事唯夫命是从,男人就是她们的顶梁柱,就是她们存在的意义,仿佛女人离了男人,这个地球就不转了。

不知道婚姻给女人留下了什么,又带走了什么...

好在二十一世纪的我们,女儿当自强。

我们女人可以做任何我们想做的事情,不必依附任何一个男人,结婚是因为我想结,不是时候到了,年纪大了,只是忠于心底那股最原始的冲动与渴望,我喜欢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我愿意与他合二为一。

天歌在内心暗暗祈祷:早日清除倭寇,还百姓太平,也还她一个平安无虞的许扬。

话毕,许扬低下头深情的亲吻了天歌的额头。

两人各怀心思,全然不知,窗外有一双眼睛正在悄悄注视着他们...


许父本名许长松,早在步入仕途之前,曾有过一段短暂的露水情缘,那时的他淡泊名利,醉心于山水之间,得空便会下乡采风,寻求创作的灵感。

那一次,他一个人去了扬州乡下散心,白天在林间作画,傍晚时分,便想择一户乡里人家投宿,许长松连着找了好几家农户,对方都表示不愿意收留陌生人过夜,正当许长松心灰意冷,准备去找个避风雨的地儿过夜时,他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

寂静的小道,路上掉根针都能听见,许长松路过一家小院,院里的大黄狗汪汪吠叫,着实吓了许长松一跳,许长松正琢磨赶紧离开这里里,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女孩子说话的声音:“别再叫了,把爹爹吵醒又要打你了”

许长松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试探性的对着院内喊了一声:“请问有人在吗?我路过贵宝地,想借宿一晚。”

女孩子快步走到门前,隔着木栅栏对门口的许长松说道:“公子,我家父母已经睡下了,你快去别处看看吧”

闻讯来开门的是农户的小女儿,名唤芸娘,模样生得俊俏,声音如黄鹂般婉转,与这粗鄙的旷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下着实令许长松印象深刻。

月光下的芸娘格外妩媚动人,许长松的心像是化开了一样,一步也走不了了,他决心要认识这个美丽的姑娘。

许长松回答道:“姑娘,我是外乡来的读书人,天黑迷路,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求你可怜我,让我进来喝口水吧”

芸娘仔细打量了一遍许长松,见他面容温和,身形单薄,挎着书袋,不像是恶人,便心软了,说道:“那你喝完赶紧走”

许长松赶紧答应,芸娘便把门打开了一条缝,让许长松得以进入。

进门后,芸娘端来茶水,许长松一口气喝完后又要了一碗,正当芸娘接过水碗要赶许长松出去时,许长松站起来走了两步,路过门槛时,假装崴了脚,吃痛的蹲下叫了一声,芸娘见状,赶忙上前询问。

许长松皱着眉,痛苦的说道:姑娘,我今晚怕是走不了,钻心的疼...

芸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私自留一个外男过夜,这是于理不合的,许长松似乎看穿了芸娘心中的难处,说道:姑娘可以把大门关上,我就坐在这小院的石凳上,明天天一亮我就走。

芸娘见这人可怜,再拒绝下去也显得自己绝情,这黑灯瞎火的,他也难找到容身之地,便点头答应了,芸娘把大门锁上后,赶紧熄灭蜡烛歇息了。

许长松也如愿所偿的趴在小院的石桌上睡了一夜...

天亮了,芸娘父母推开门,见一个陌生男子睡在自家院子里,忙着抄家伙,将他赶出去。许长松听到动静惊醒了,赶紧站起来向二老解释,他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来历,只说自己是居无定所的游子,来扬州郊外踏青散心,不幸脚扭伤了,希望芸娘父母能收留他几日。

许父为报答芸娘一家的饭食之恩,经常会帮着芸娘的父母做些简单的农活,闲暇时也会教芸娘一些简单的读书写字,芸娘的父母也都很喜欢这个善良、热情的年轻人。

孤身一人在这陌生的他乡,偶遇到如此清心可人的女子,卸下了心房,只为互诉爱的衷肠,时间久了,许长松也会情难自已,郎有情,妾有意,四下无人时,男女之间总想寻求一些慰藉,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许长松知道迎娶芸娘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先不说自己远在金陵的父母是否同意,就连他本人也不愿意娶一个家中无权无势的村妇,月娘虽生得可人,但人总归是现实的动物,欢愉过后,总会回归生活,冷静下来想想,自己和月娘成亲,百害而无一利。但许长松不愿意面对现实,在欲望和忠诚之前,他毫无犹豫地选择了前者,一味只顾满足自己作为男人的私欲,全然不顾这场以爱之名的闹剧最后该如何收场。

男人捕获猎物的兽性是与生俱来的,同时他们哄骗女人的手段也是与生俱来的,在他想要得到一个女人时,再笨拙的男人也会说出一万句醉人的情话,有情饮水饱,世上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男男女们往往都不会有太好的结局,

在芸娘及她的双亲面前,许长松也在竭力扮演着负责任的好男人的形象,许长松与月娘就这样过起了恩爱两不离的夫妻生活。

一日,金陵城有人寄来书信,说是许家的许老爷子年事已高,怕是撑不过这个年关了,急召许长松回去侍疾,许长松心知肚明,与芸娘这一别将是永别,他这一走,从此再不会回来,但许长松也是天生的演技派,深情戏码演得足足的。

他跪在芸娘双亲面前痛哭,发誓表态,等安顿好家中事务,一定快马加鞭回扬州迎娶芸娘过门。他的言词是那样恳切,他的神色是那样哀伤,无论是谁在场,目睹这一切,想必都会别许长松的忠诚所打动。

许长松:“爹,娘,我是金陵城中许家的长子,在当地小有名气,请你们相信我,等我料理好家中事务,一定回来娶芸娘。”

芸娘父母抹抹眼泪,点了点头,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哪见过这个场面,慌忙中给许长松准备了路上的干粮,嘱咐他路上多加小心,快去快回。

芸娘一路哭着护送许长松到村口,许长松在临走前赠与她一块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芸娘暗自以为这块玉佩就是她与许长松的定情信物,满心欢喜的将它揣在怀里,可在许长松心里,这块玉佩只是为了买断二人情谊,从此不相往来...

有些人生来就是如此凉薄,再亲再爱的人,在现实面前也要矮三分,糟糠之妻,弃之如敝履,好不叫人心寒!

故事的最后,许长松骑上了高头大马,挥别了哭哭啼啼的芸娘,让她安心在家等待媒人上门,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年又三年...

回到金陵的许长松在许老爷子床前尽孝了数月,老爷子终究是撒手人寰了,不久,许长松也在家里的精心安排下入朝为官,仕途顺风顺水,一路坦荡,后又迎娶了名门大户的女儿,很快生下一子,这个孩子就是许扬。

许长松的生活很简单,简单的甚至有些乏味,他整日里忙于结交各类达官贵人、觥筹交错,上下打点关系,好几次午夜梦回,许长松也会偶尔想起扬州乡下那位叫作芸娘的姑娘,此时的她可能也已嫁做人妇吧,也罢,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何必再生烦恼,也就断了回头寻找芸娘的想法,自此再无牵挂。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来叫门,手拿着一个玉佩,说要交给许府老爷许长松。

许长松见这小男孩子面容瘦削,衣衫褴褛,说着自己是从扬州来的,是母亲让他把这块玉佩交给许府的许长松,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这个玉佩便是自己当年在扬州送给那个乡间女子芸娘的,他赶忙把男童拉到一边,细细询问,原来芸娘在与许父分别不久后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芸娘父母迟迟盼着许父带领媒人来求娶,芸娘也每天天不亮就去村口张望,天黑了才郁郁寡欢的回来,时间长了,芸娘的肚子也渐渐显怀了,芸娘父母眼瞅着等不到许父了,也接受了自己女儿不幸遇到一个负心汉的事实,二老想强行给芸娘灌下打胎药,好打掉孩子,再寻一门亲事,毕竟在那个年代,女子未婚有孕是一件十分耻辱的事情,谁知倔强的芸娘情急之下竟跑出了家门,这一跑竟再也没回来...

一个孤苦无依又大着肚子的女人,逃亡路上受尽了欺凌,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这日子想想也是不好过的,那一日饿了好几天的芸娘昏倒在路边,恰逢附近有座尼姑庵,姑子们外出采买归来,见到路边躺着一个人事不省的女子,便合力将她抬了回去悉心救治。

乡野的尼姑庵虽比不上家里自在,但芸娘起码不必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能有口热乎饭,有个安乐窝了,对那时的她而言,这已是上天的恩赐了...

就这样,在热心的姑子们的照顾下,芸娘肚子里的小家伙呱呱坠地了,那一日,姑子们纷纷激动的围着芸娘,让她赶紧给这个小男孩起一个名子,芸娘仔细思忖了一会,说道:“就叫许一宁吧,许他一世安宁,希望这孩子不要像我一样四处颠沛流离。”

想必芸娘此刻对许长松也是心灰意冷了,她不再寄希望于男人,只想着孩子能够平安长大,除此之外再无所求了。

毕竟,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婚姻里的女人,她的生活无一例外是一地鸡毛。

许一宁的童年是在尼姑庵度过的,他常在山野田间里和同龄人嬉笑打闹,玩累了就回到尼姑庵休息,姑子们都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抚养,有教他读书的,也有教他写字的,许一宁受到的教育,自是比不上大户人家的孩子,但是相比一般的农户人家来说,他的文化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芸娘和许一宁就这样在尼姑庵里安稳的生活了好几年,可这个平静的生活终究还是被人打破了,好人不一定有好报,老天也不一定有眼...

那一晚,尼姑庵里来了几个操着外地口音流民,他们衣衫破烂,面容枯槁,说是从南边发了洪水,一路要饭要过来的,他们几个想在尼姑庵讨口饭吃,借宿一晚,芸娘和姑子们见他们几个可怜,就好心让他们进来了,纷纷给他们端来了干净的饭菜,结果,这伙人饱暖思淫欲,竟起了那档子龌龊心思,芸娘和姑子们誓死不从,竟先后被他们狠心杀害了。

此刻懵懂的许一宁还在厢房午睡,还不知前厅正在上演怎样一出惨剧,半睡半醒间听见前面传来哭喊声,便揉着惺忪的眼睛来到大堂,竟看到母亲倒在血泊中,他吓得说不出话,躲在柱子后面瑟瑟发抖,静静地看着这伙流民们劫掠离去。

待流民走后,许一宁便跑到了母亲身边大哭,芸娘拼着最后一口力气,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又再三嘱咐许一宁去金陵找一个叫许长松的人,这个人便是他的生身父亲,如果足够幸运,那许一宁以后的生活就有了着落,如果不幸,那芸娘九泉之下也不会放过许家人吧...

唉,芸娘这个可怜的女人,今年还不到三十就溘然长逝了,如果不是遇见许长松,芸娘可能也会在当地嫁给一个耿直善良的农夫,两个人男耕女织,过着田园牧歌般的生活,生活虽不算富足,但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日子再难再苦,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跟前说说话,这种普普通通的生活,想来也是好多人的奢望。

现在想想许一宁名字的由来,“许他一世安宁”,这是多么的讽刺啊,或许这也是芸娘对自己人生缺憾的一种祝愿吧,一个女子对爱情的美好与向往都被一个可恨的男人给毁了!所以女孩子们,我们一定要振作起来,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拥有完整的人格,自爱自强,你才能有更好的眼界去选择陪你走过后半生的人。

许长松听到芸娘的死因,不禁悲从中来,说痛苦吧?倒也谈不上,毕竟他连芸娘长什么模样都快忘记了,昔日的爱情早已随风而逝,剩下的只是抚养孩子的责任与对逝者的悲悯,万幸,许长松的人性还没有完全泯灭,他愿意给芸娘做一些补偿,以弥补这些年内心的亏欠,所以,许长松当下决定把这个孩子收在膝下抚养。

许长松对外宣称许一宁是远房亲戚的孩子,因家道中落,双亲亡故,于是寄养在许家。

实际上,许父心里明白,许一宁才是许家大少爷,他早在许扬之前出生,只不过许一宁没有显赫的母家,没有一个叫得出口的名分。

名分名分,人活一世,为的就是这个名分?

许一宁再一次寄人篱下,天下之大,竟无一处是他的家。

许一宁一路上颠沛流离,没钱坐车坐船,就偷偷藏在货物堆里搭便车,白天躲在船上不敢吭声,天黑了才敢悄悄来到甲板上透口气,肚子饿了就捡别人吃剩的饭菜裹腹,小小的他有时也会悄悄发愁,自己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父亲会不会认他呢?如果不认的话,他应该去哪里讨生活?年龄这么小,做苦力都没人要,孤苦无依的,在这个世上想要活下去真的比登天还难!

许一宁七岁时进许家门,年纪虽小,但稚嫩的他早已明白人情世故。他在许府明面上是二少爷,背地里却被不少下人们说他是不入流的寄生虫,千里迢迢来打许家的秋风。

早年间跟着母亲在外讨生活,母亲拉扯他长大不容易,因此他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度,他可以把自己伪装的很好,纵使他的内心像冰一样寒冷,但他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春风般温暖的笑意,他对每一个人都是客客气气的,让你觉得他好像是发自内心的善良。

许一宁明白要想改变自己的人生,不再活到从前那样寄人篱下、受人凌辱的日子,就必须牢牢攀上许家这棵大树,他要成为人上人,在那之前,他首先要讨得许长松的欢心,得到他的全面信任,首先,得在许家站稳脚跟。

他自知起步晚,先天条件不足,但是他后天非常勤勉努力,哪怕在许扬等宗室子弟都出去玩耍的时候,他还在求学读书,他知道笨鸟必须先飞的道理,只有各方面都超过许扬,最后才可能取代许扬。

每年逢年过节,许父也总喜欢当着一家老小的面,考两个孩子的学问,出一上联,让他们答一下联,或者围绕一个题写一首词,每次许一宁都会佯装露怯,让许扬拔得头筹,因为他知道锋芒不能过盛,否则会被他人所妒,许一宁在许家是没有任何根基的,要是有人想铲除他,那绝对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许扬对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哥哥也是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因为许一宁过分的隐瞒了自己的实力,当许父问及治国理政的方略时,许一宁是一概不知的。许扬从没想过他会危及自己的地位,所以对他也没有什么警惕性。

许一宁现在还记得那年除夕,他被宗亲们的小孩儿团团围住,嘲笑他是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大孩子们按住他,骑在他的头上撒尿,那种耻辱感到现在都挥之不去,他每每午夜梦回都会被惊醒,想到母亲的惨死,父亲的不负责任,自己的悲惨身世,不免恨从中来,他发誓要夺走许扬的一切...


这天傍晚时分,项府宴会厅内的气氛冷到了冰点,就连地上掉根针都能听见,下人们个个都打起十万分小心,生怕不小心触了哪位主子的霉头...

天歌和项父、项母一同吃晚膳,席间,项母给天歌夹了好多她平常爱吃的各色菜肴,但今天的天歌似乎没什么胃口,项父好几次同她说话,天歌都因走神没有听见,为掩饰自己的食态,天歌胡乱扒拉了几口饭,就急匆匆的回房洗漱了...

但是回到房间,天歌躺在了床上,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的脑海里就像跑马灯一样,过往和许扬在一起的画面在眼前一一浮现...

她自小和许扬携手同行,从孩提时代到青葱年少,许扬总是照顾,呵护着她,两人风雨同舟,各自见证了彼此的人生。

人之所以焦虑,大概是因为未知吧,古往今来,人们都喜欢把问题前置,过早的杞人忧天,为尚未发生的事情而担忧不已。

项天歌不知道未来属于她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所以才总是忍不住害怕,她担心事情的发展会出现变故,同时,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做好准备要嫁给许扬了,虽然,和许扬在一起时,自己是发自肺腑的开心,但是这份开心是否就代表自己做好了准备,有这个勇气与恒心去和过他一辈子呢?这份喜欢可以抵过漫长的悠悠岁月吗?如果许扬以后遇到更好,更漂亮的女孩子,他会变心吗?那如果换作是我呢?如果我遇见更喜欢的人了,我又会怎么做呢?

项母必然是了解自己这个女儿的,吃晚饭时心不在焉,现在又这么着急回房,就知道这孩子一定是有心事,当着项父这个大男人的面不好问,现下可以去天歌闺房单独找她谈谈了。

项母:歌儿,你晚上吃得这么少,半夜会饿的。

项天歌:没事的,娘,我不饿...

项母爱怜的看着天歌,说道:你是为了许扬的事儿吧?

项天歌没想到被母亲一眼看穿了心事,只好把头转过去不说话。

项母坐在天歌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娘也有年轻的时候,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连你爹的面儿都没见过,就被你外公安排嫁给你爹了。”

天歌不解的问道:“娘,那你不怕吗?”

项母:怕什么?怕嫁给你爹啊?

项母坐在床边,目光看着窗外,思绪一下飘得好远...

“我当然怕了,但是怕又怎么样呢?

我们项家的子女向来是做不了主的,祖上给了我们高贵的门楣、优渥的生活,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就是要拿你的人生做交换。”

天歌:娘,我不是不想嫁,我就是有点害怕,你说许扬以后会不会变心啊?

项母笑着摸了摸天歌的头:傻闺女,人哪有不变的,感情和人心都是最靠不住的,许扬这孩子,我和你爹从小看着他长大,虽不算十全十美,但总体来说,宅心仁厚,踏实可靠,应该是错不了的。

天歌:“娘,那我成亲了以后,你和爹爹还欢迎我回来吗?”

项母:“当然啦,你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无论你将来走到哪里,项府永远是你的家,我和爹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你的房间也会永远维你保留着。”

天歌若有所思,依偎在项母的怀里撒娇...

这一夜,天歌无眠。

天刚蒙蒙亮,天歌就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早早的喊来丫鬟小月,替她梳洗打扮,还特地换上了一身许扬最喜欢的罗裙,因为今天是许扬回军营的日子,她要赶早去送行。

有时想想,如果许扬和项天歌只是普通人家的儿女,可能相聚的时间要比现在多得多,但这二人的身份相对特殊,很多时候并不能轻松自在的做自己呀,他们更多的是要考虑两家的家族利益。

虽说等下次许扬休假回来,两人就要成亲了,但天歌还是舍不得每一次和许扬分开,她想早点去许府,这样也可以多和许扬待一会儿,同他说说话,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也好啊,恋爱中的人就是这样,有情饮水饱。

天歌小跑在前,裙角翩跹,丫鬟小月拿着天歌连夜打包好的行囊,紧紧跟在小姐身后...

项府的家丁们看到自家小姐赶来,赶紧打开项府大门,天歌远远的就看见许扬和四五个士兵打扮的人站在大门口等候,这一切倒是在天歌意料之外的,她微笑着跑出门,不小心被过长的裙角绊倒了,许扬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走,眼疾手快的把天歌从地上搀扶起来。

天歌顺势就靠在许扬身上撒娇,明明前一晚还是有很多话要告诉许扬,怎么今早见到人,自己反而变哑巴了,或许是想说的话太多,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吧。

此情此景,天歌只觉得委屈,把头深深埋进许扬厚实的胸膛,发出类似小兽受伤的呜咽声。

撒娇和眼泪是女人的利器,天歌将这门手艺运用得炉火纯青。

众人都在眼巴前儿看着,许扬也不方便说出肉麻露骨的情话,只是不停地抚摸着天歌的头发,低声说道:“刚刚没摔疼吧?”

许扬见天歌不搭腔,以为她还在难受,紧接着补充道:“你上次不是说想养条狗吗?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挑一只最乖的。”

天歌的脸虽然埋在许扬怀里,但是把手指伸了出来,和许扬做拉钩状。

许扬也很爽快,两人拉钩约定,等他下次探亲回来,还要带天歌去城隍庙吃许多好吃的,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许扬便催天歌赶快回去,因为时间不早了,他们要赶紧出发了,再晚就赶不上渡船了。

天歌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抬头俏皮的说道:我在家也没事儿,要不你把我也带去吧?我可以在路上给你解闷,陪你说说话,再说我还没去过你带兵的地方呢,我也想去看看...

许扬皱着眉,回答道:“战场不是你想象中的这么好玩,等我回来了,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

他俩谁都说服不了谁,两个人就这么僵着,其中一个小兵打破了尴尬,怯生生的说道:“大人,离出城还有一段距离,要不就让项小姐送你一程吧。”

天歌听到有人帮腔,赶紧点头如捣蒜:“是呀,就让我送你一程吧。”

许扬拗不过天歌,心里也确实舍不得和她分开,毕竟这次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没能多聚一聚,也就依了天歌,二人在前面并排走着,丫鬟和士兵们保持着安全距离在后面跟随着。

两人约摸着又走了半个多时辰,许扬意识到步行太慢了,照这个速度,天黑恐怕到不了驿站,又慌忙催天歌赶紧回去。

天歌耷拉着小脸不愿意放人,许扬有些恼了。

许扬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工作和生活,他区分得很清楚,他无法容忍因为自己的私人感情而拖累行军的速度,再者,前线那边的情况还不明朗,他此刻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但天歌偏偏不开窍,于是,许扬生平第一次对天歌说了重话:“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兄弟们都在等着我,你赶紧回去!”

许扬平时是一个很和气的人,今天突然当街发这么大火,丫鬟和士兵们哪见过这个阵仗,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更别提我们的天歌了,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泪花儿在眼眶里打转,那个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今天居然嫌弃她走路慢,把她吼了一顿,天歌这会儿真的很难开导自己,天歌瞪着红红的双眼,反问道:“你为什么就不能找一个闲差?你家也不缺你这几个钱,你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天歌此刻也真的是害怕了,许扬以前从未同她红过脸,如果这次的分别成为以后二人相处的常态,她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毕竟异地的感情可不牢固啊,更何况那个时代连即时通讯的设备也没有,今天此时此刻的“我想你”,送到对方手里已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迟来的爱比草还轻贱。

“你才回来没几天,现在又要着急去,你的事业远比我重要,既然这样,你又何必要娶我呢,你难道不是以爱之名捆绑我吗?”

许扬没法辩解,因为天歌说的是实情,在他心里家国河山是要重于儿女情长的,婚姻对他的意义就是稳住大后方,好让他腾出手来施展个人抱负,但他知道同女人是讲不了道理的,他只需要好生安抚住她眼下的情绪,后面的事情就后面再说吧,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更要懂得加倍珍惜。

“好男儿志在四方,我现在还年轻,多去外面走一走,看一看,对我也是一件很有帮助的事情,我以后还想去看一看北边,老是局促在南方也挺没意思的,再一个行军打仗,保家卫国,也是我的志向所在,我答应你,倭患平定之后我会抓紧回来,陪你待在金陵,谋一份你喜欢的官职。

天歌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回答,她也知道就坡下驴的道理,说道:“那你要给我写信,每天都要写一封啊。”

“一天一封,这个难度会不会太大?而且我很多时候忙得连觉都没得睡,你就心疼一下我吧...”

“嗯,那好吧,那五天一封,这个没问题吧?”

“行,五天一封,我答应你。”

“等一下,你把这个拿着,这是我连夜收拾的,里面装的都是一些你爱吃的糕点和一些常见的药品,你在外面都用得上,还有这个,你拿好了,这是我之前去庙里求的平安符,你把它贴身带着。”

许扬也开心得赶忙接过包裹和平安符,打趣道:“放心,我舍不得让你守寡。”

天歌气得朝许扬胸口捶了一拳,让他赶紧吐口水,连呸三下,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众人瞅着这对活宝想笑又不敢笑,脸都快憋红了。

两人又走了一小段路,许扬停下来扶着天歌的双肩说道:“我娘过两天会把冯婆婆带去你家,和你说一下我们许家各族宗亲的情况,你稍微听一下就行,别太伤神了。”

许扬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道:趁我下次回来之前,你还可以过一段单身生活,要是有什么想见的人,或是你养在外面的那些小情郎,赶紧都处理掉...”

天歌咯咯地笑:“对啊,有小三、小四、小五一大堆呢,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把他们叫过来。”

许扬狠狠捏了一把天歌的脸蛋,说道:“看来我不在,对你倒是挺方便的...”

昨天中午,许扬在接到驿站快马加鞭送来的鸡毛信时,就猜到军营里有急事要召他回去了,果不其然,信中提到沿海巡逻队又发现了倭寇的几个据点,需要许扬抓紧带队去核查一番,最好是一举端掉它,保百姓安宁,扬我朝国威。

许扬拿着信找到了父亲许长松,说要早些返回军营了,许父点点头。

“军营大事要紧,你明天一早就回去,这次的差事办好了,我替你向朝廷谋一份体面的官职,趁机调你回金陵,到时我们向项家提亲也更有实力了”

许扬对这个父亲唯命是从,虽然内心很反感靠关系上位的做法,但他没有勇气忤逆父亲,靠自己奋斗无非是多花上几年时间,但眼下的局势,谁也说不好,白白在沿海耗费青春,大概率会是一件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的事。

索性就听父亲的吧,哪个当老子的会坑儿子呢?

许长松敲了敲桌案,示意许扬专心,说道:“许扬,你要时刻铭记,我们全家从小对你的期望,打你刚出生,我就想和项家政治联姻,或许是上天感念我许氏一门的虔诚,项家这代真生出了项天歌这个嫡女,我和你娘是把天歌当做你未来媳妇培养的,所以,她偶尔对我们二老刁蛮些也无碍,我们让你多让着点天歌,她喜欢什么,你通通拿去送给她,你忍让了这么多年,眼看着你们就要婚配了,你的苦日子也算是快到头了”。

许扬一反往常:父亲,我没忘,我的喜好,哪一件不是你和娘决定的?我九岁那年喜欢上了李嫣,被你们活活拆散,我十二岁那年就想做一个纵情山水的词人,又是你们逼着我舞刀弄枪,送我去沿海边防,我知道,你们就是想保住许氏一门的荣耀,我明白,我都明白,我这个人和我的心都是许家的,除非我死了...”

许长松听到这里,怒不可遏,一巴掌打在许扬的脸上。

“你闭嘴,我和你娘都是为了你好,李嫣是庶出,你娶过来,将来会成为你的大累赘,安排你学武去边防,那是为了让你韬光养晦,避免过早的被仇家盯上,我们许家的儿郎各个都是能撑起一片天的人物,就没有像你这样软弱的!”

“只要你把项天歌给我娶回来,许氏一族就能再高枕无忧几十年,但你千万不要付出真感情,不要做一个被儿女情长牵绊住的男人。”

“成婚之后,我和你娘就放你自由,但你要维持表面的夫妻和谐,不要让我许家和项家下不了台。”

许扬除了点头接受,还有别的选择吗?

不,他没有。

许扬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回答道:“我会尽到许家长子的责任,也请父亲你到时候履行今日诺言,还我自由。”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许长松的书房,这张父慈子孝的面具,他早就想撕碎了,但在自己的羽翼丰满之前,他还要戴着这张面具过活,毕竟,他需要许家的照拂,独木不成林。

许扬何曾不羡慕许一宁的潇洒肆意,他就像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囿于许家长子的身份,被迫接受父母安排的一切,小到穿衣吃饭,大到交友婚恋,他不过是行走在人世间的一个提线木偶罢了,控制他的这根线,现在就握在许长松的手里。

许扬从记事起,许父,许母总是让自己设法邀请项天歌来家里做客,自己平日里喜欢的玩具,吃食,到了这一天全部都要优先供给项天歌,自己不能有一点脾气,还要笑脸相迎;年岁稍长些,许扬又在父母的精心策划下,上演了几次英雄救美的戏码...

在长年累月的练习、伪装下,许扬早已可以在下意识里维护天歌,面具戴得久了,许扬有时候都快忘了在和天歌交往的过程中,哪些是真情,哪些是假意。

看天歌对自己的态度,想必自己在她心里也是颇有些分量的,自己虽不反感和项天歌结婚,毕竟项天歌的条件确实是他这个阶层择偶的最优解了,只是要这么过早的成亲,开始两个人的捆绑生活,许扬还是心有芥蒂,难以纾解。


咱们上回说到许扬接到指令,赶着回军营,天歌依依不舍挥泪送别,这事儿刚过去没几天,许扬的母亲就带着厚礼来拜访天歌的父母了。

两家交换了一下各自关于婚礼庆典的想法,选择了几个黄道吉日,就看许扬什么时候回来,两家抓紧给婚礼热热闹闹的办了。

许扬的妈妈很疼儿子,不过,哪有当妈的不疼儿子的,疼儿子的妈妈一边都对儿媳比较苛刻,毕竟在大部分婆婆心里,是没有几个女孩能配上她家优秀的儿子的。

虽然许母对天歌比较满意,能攀上相府这门儿亲事,是对他们许家而言也是一桩好事,但她不免要拿一手,摆一摆这当婆婆的谱,于是乎,在和项母寒暄几句后,许母来到了内室,耳提面命的嘱咐了几句天歌。

“天歌啊,虽然你是这相府千金,但是你以后嫁过来了,就是我们许家的人了,你得时时处处以许家为中心,不要胳膊肘往外拐,这许家就是你的夫家。”

天歌点点头。

许母喝了口茶,继续补充道:

“许扬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们俩打小就情投意合的,我们这当家长的也不好说什么,知根知底的我们也是放心的,但我原是想找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管束起来也更方便些不是?

天歌撇了撇嘴,正准备开口反驳,丫鬟小月给她使了个颜色,示意她别说话。

天歌只好把头低下,假装整理衣服,没有回应许母。

许母这未来婆婆的气质拿捏得足足的,神采奕奕的说道:“你过了门儿就是我许家的儿媳妇了,做人家媳妇该有的规矩,我还是要多跟你强调一下,毕竟家有家规。

首先,第一点呢,希望你以许家为重,凡事想着许家,你嫁过来,你就不再是你们项府的人了,我和他父亲都你希望早点让我们抱上大孙子,其他的一些,比如说账房管事,你想学就学,不想学也无大碍,反正家里有那些老婆子们会指点你的,但是你以后当家做主了,这个家还是要由你来当的,所以你在孩子生下来之前,你可以先学习、历练一下,免得到时候万一有什么纰漏,你这个当家的也看不出来猫腻。

第二点,就是对待婆家要恭敬,对待丈夫要言听计从,要做夫君的解语花。

我也能够明白你们家条件好,从小也没进过厨房,但是老话说的没错,想绑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绑住一个男人的胃,我并不是要你学会做饭,而是要你知道你得对老公的喜好如数家珍,比如川、鲁、淮、扬四大名菜,你要找好相应的厨子来伺候,言外之意,你要懂得讨人欢心,投其所好,你要好好记住。

再一个,我们许家宗亲关系比较复杂,等到时候你过门啦,我再一一带你认识一下,我相信,以你的这个情商和交际能力去和他们多接触笼络,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归根结底一句话,你就记着关上门,咱们是一家人,但是在家里面,我们还是有一个上下关系之分的。

天歌越听越不耐烦了,她这婆婆被封建余孽害得不浅...

“咳咳,那我们许家呢,也不要求儿媳晨昏定省,早起安、晚问候,我自问也是一个十分开明的婆婆,你只需要把我儿子伺候好就行了,这也是你作为儿媳与人妻该尽的本分与义务。

还有一点是要额外提醒你的,你知道男人啊,这三妻四妾都是很正常的,作为正妻,你的胸襟要豁达些,要能容人。

天歌听到这里更加不屑了,也格外不理解,为什么她的未来婆婆会有这个想法?

许母好似看出了天歌的疑问,自顾自的说道:

“你现在还年轻,很多事情还不懂,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其实天下男人都一个德性,无论嫁给谁,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是差不多的,如果你不能让生活朝你想要的方向去发展,你改变不了人,你就只能改变你的心情,你对待事物的态度、心情不一样,那你收获的感受自然就不一样了。”

“哦,对了,这本簿子你先看一下,上面记载了一些我们许家的一些逢年过节的一些仪式和注意事项,你先看看,等过两天。带你去府里转转转熟悉一下,咱们再详谈。”

“我跟你说这些,你可反感我?”

“不会,我们初衷都是为了许扬好,为了许家好,小女能够理解的。”

许母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走出了天歌的闺房,许母和天歌妈妈在后花园散心,天歌妈妈很温柔,微笑着让许母多海涵一些,说道:“如果婚后,天歌有什么做的不妥帖的地方,还请你们多包容,这孩子从小被他们宠的太过了,但是天歌该有的礼数都会尽到的,这个也请你们放心。”

许母拉着天歌妈妈的手,拍了拍说道:“那是自然的,你们相府教出的女儿,我肯定是一百个个放心。”

“你们把天歌培养的是真好,不论是人才相貌还是内在品质,都是一等一的,在这金陵城打着灯笼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我只是她以后嫁过来,就像你刚刚说的,她身上还是有点儿小姐脾气的,我怕到时候一家老小弄得不愉快,所以我难免和她多嘱咐两句,她以后如果找你撒娇,你可得想着点儿我啊,我不是故意为难你这个宝贝女儿的。”

好话坏话都让许母一个人说全乎了,项母笑笑作陪,不禁开始担心天歌能否应付得来这个精明的婆婆了...

许母今天仿佛找到了主场,走到哪儿都不往说教:“天歌妈妈,咱俩都是做母亲的,这后院的事儿还都是咱们两个说了算,咱们如果把这后院儿拾掇不好了,那男人在朝廷办事儿也不省心啊,咱们做妻子的有这个义务把府里的事儿给他们捋顺了,你说是吧?”

天歌妈妈,点点头,母女俩都是好脾气,当意见不和时,习惯性保持沉默。

前面咱们提到婚姻给女人留下了什么,今天我可以公布答案了:

男人婚前婚后都是那副样子,对男人而言,结婚只不过是领个证,家里多个洗衣做饭的老妈子,床上多了个知冷知热的人儿,男人婚后可以从事做他之前的工作,继续他喜欢的爱好,比如婚前喜欢钓鱼、踢球、应酬等,婚后不会有任何改变,依旧可以早出晚归,这份“辛苦”甚至多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我都是为了这个家”。

但女人不行,女人在婚后很多工作岗位都胜任不了,首先是你的领导不会再轻易给你升职的空间,他们一律默认女人有了家庭,注定就要耗费大部分精力在上头,大多数企业甚至连产假都没有,你在待产前就必须要选择辞工,其次,你有家有口,你是当妈的人了,许多工作机会都不会在考虑你,最后,咱们来说说你婚前的喜好,绝大多数都会被禁止,

所有人都会对你重复着相同的一句话:“你是有孩子的人了,你凡事应该以家庭为主,你应该回家带孩子,你现在的状况应该不适合这份工作。”

再一个怀孕生子对女性的身体损伤太大了,古代为什么生育率低下,因为在生产的过程中很容易出现各种意外,每一个小差错的都可能造成一尸两命。

哪怕是拥有整个太医院的皇家,女性产子也是一件风险极高的事情。

婴儿生长在女子的体内,女子把自己整个精血都用来供养这个孩子了,等孩子出生落地的一刹那,也相当于同时把母体最精华最营养的那份带走了,玫瑰失去肥沃泥土的滋养会变得憔悴,日渐凋零,女人如花,一样道理。

产后女子还会有各种包括抑郁、脱发、关节变形、身材走样、妊娠纹等各种后遗症,绝大多数男人这个时候会说什么呢:“你看你怎么结完婚,生完孩子变成这样了?”

我变成哪样了?

为人母,特别是为人妻,也是一项高危行业,如果你身材走样,变成黄脸婆了,老公可能去外面找小的了,连家庭地位都没了,所以女生为什么要结婚呢?为什么这个社会的节奏,风气就是在不断地逼迫女子去一定一定要结婚,一定要生儿育女呢?

当女性不再繁衍,人类就将灭亡?那就让人类灭亡吧。

21世纪了不要再拿过去的老八股说事,你喜欢做结婚生子那是你的自由,我选择尊重,但也请你尊重我不结婚生子的自由。

当然。也有那种老公特别体贴的啊,生孩子怀孕的时候就随身伺候在你周围,你想吃啥给你买啥,绝不让你受一点儿委屈,带孩子也是亲力亲为的,把屎把尿的这种男人有,但是少数。你不能寄希望于你以后遇到的老公就是这么一个完美伴侣。所以咱们女性要有一定的抗压能力,但如果这个压力已经超过了你的承受的上限,那你终究是担不起来的,及时止损,好聚好散吧。

你可以把爱情当儿戏,当婚姻绝对不行,绝大多数人离婚都要扒层皮,谨慎!

男人在质问女人为什么婚前婚后两幅样子的时候,也请男人们拍拍胸脯问问自己,你就跟婚前一个样吗?婚前的你嘴巴比蜜还甜,一天发好几个消息啊,“亲爱的,你在干什么?吃饭了没?睡了没?”

婚后呢,连句体贴话都没有,两个人之间说的最多的就是孩子,爱是不会消失的,它只会转移,也就是你把原本要跟我说的话都跟外人说了,你把对我的感情转移到了另一个人的头上。

天歌家庭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完全可以一辈子不结婚,要什么有什么,想要男人,找几个男宠玩玩不好吗?每天换个口味,为什么要结婚呢?

一社会风气,女生到了特定的年纪就必须成亲生子,否则就是时代的怪物;二,她是个恋爱脑,遇到一个对她好的人,她就以为是真爱了。

同期男人倒霉一辈子,天歌会为今天的冲动付出代价的,咱们且往后面看。


许一宁已经得到了许长松的信任,但是因为许扬的存在,所以许父将很多事情都留有后手,对许一宁始终有所隐瞒,许一宁为此一直在发愁,得设个计策,今天,机会终于来了。

许一宁因为左右逢源的原因,所以他的朋友很多,一天在席间吃饭的时候,听见几个朋友在议论皇上有些疑心为什么倭患一直难以平定,倭患怎么越剿越多,怀疑是前线的士兵们收取了倭寇的一些贿赂,他们也可以借此来向朝廷邀功,一方面,朝廷又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资源,所以这个倭患是难以剿灭的,毕竟这些岗位,这些官职差遣,都是针对平息倭患而设置的,如果倭患不复存在了,这些相关的利益链、产业链也都被铲除了,所以在我们的内部可能存在着朝廷官员和倭寇之间的不可告人的一些勾当。

许一宁听到这里,不禁计上心头,也许,这是一个好办法,可以让许扬被朝廷搁置,起码短时间内得不到重用,但在解决许扬之间,他需要先取得一个人的信任,她就是——项天歌。

如果能借项天歌的手把许扬拖下马,让两个相爱的人彼此反目,这倒是一件一石二鸟的事情。

恰巧这个月十五,项天歌要来许府里逛逛,许母要带着她熟悉一下环境,许一宁感叹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决定赶紧去布置一番...

是日,天歌在许母的陪同下把许府上下逛了个遍,眼下精疲力尽,正在园子里坐着歇歇脚,只见许一宁走了过去,说道:“天歌,你最近有许扬的消息吗?

天歌看到许一宁主动过来打招呼,有些意外,叹了口气后,礼貌回应道:“我都好久没收到他的消息了,不知道他在那边 过得怎么样...”

许一宁想了想说道:“我刚好过两天要去沿海那边谈个生意,你要有什么想带给许扬的东西,我帮你一并捎过去。”

天歌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忙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回道:“那真是太感谢你了,那我今天晚上回去写封书信,明天托人拿给你。”

许一宁点点头,嘱咐天歌留下来吃晚饭,便径直离开园子了。

当天天歌就回家赶紧去写信了,然后还打包了一些许扬喜欢吃的点心,这在军营可是稀罕物,许扬收到肯定会开心的,天歌想到这里,开心极了。

第二天一早项府的丫鬟就托人把天歌打包好的包裹送到了许一宁手里。

许一宁拆开信看了一下,大致内容就是小儿女的情话,没有什么可以做文章的地方,许一宁摇了摇头,重新装进信封糊好封口,一切工作准备就绪,许一宁就带着东西出发了,先去沿海溜达了一圈,并没有所谓的生意,他只不过是找了个幌子溜达一圈,接着就去了许扬的军营。

许扬听见士兵来通报,看到是许一宁来了,还挺意外的,不知道所为何事,毕竟这两人出了项府也无甚联系,但是许扬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做的足足的,当着众人的面对许一宁的远道而来表示了由衷的感谢,许一宁笑了笑说,他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

许扬满腹狐疑,只见许一宁还在卖关子,说道:这回你可得请我吃顿好的,我现在要说的这个事情可是对你非常重要的。接着就掏出一封信和一个包裹。

许扬打开包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里面装的都是他喜欢吃的食物,此时心里已经猜到了是天歌托人送的包裹,边向许一宁求证,边拆开了书信。

许一宁:我来这边谈个生意,顺便帮你们当个信差。

许扬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还麻烦你跑一趟,我前段时间忙,给天歌写信就耽误了一阵子..

许一宁:哈哈,反正我的任务完成了,今天这顿大餐你是跑不了了,说吧,请我吃点什么?

许扬:我们这里条件有限,走,我带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厨子给你现做。

说完,两兄弟向军营深处走去...

许扬在睡前也给天歌回了一封信,大意就是目前倭患未平,还不能回金陵,请他多保重,耐心等待,老调重弹,不光是我们,天歌的耳朵也怕是已经起茧子了。

第二天一早,许一宁接过许扬的回信,就快马加鞭的回金陵了。

到金陵后,许一宁也第一时间把这封信交给了天歌手上,那是一个傍晚,夕阳的余晖撒在她身上,肉眼可见的开心的,天歌说道:还好有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到他的消息。

许一宁腼腆地笑了笑,呆呆说说,“马上我们就要成一家人了,不用这么客气,我最近的生意很多都在沿海那边,你要是有任何时候有想给他写的书信,你都可以联系我。

天歌说道:“好的,你已经帮了我这么大忙了,后面肯定还有免不了麻烦你的时候,要不今天晚上留在我们家吃饭吧,我们家新来了一个厨子,做淮扬菜特别拿手。

许一宁深谙欲擒故纵的道理,不动声色的说道:就先不打扰了,市舶司还有些事儿需要处理,改天吧。”,就匆匆告别了。

整个夏天,许一宁都在忙着替天歌和许扬传递书信,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也热络不少。之前对天哥和许扬而言,许一宁只是一个普通路人,对他谈不上有什么好感吧,但是经过这一个夏天的相处,看他这么不辞辛苦的来回两边跑,确实对他心中有很多感激。

怎么说呢?许一宁也是无利不起早,他这样做的都是有目的的...

就在夏天快要结束,秋天即将来临的时候。天歌实在是忍不住了。在许一宁送信回来时,她缠着许一宁说,一定要请他吃顿饭。

许一宁说,如果实在要吃饭,那就出去吃吧,外边有一个我常去的苍蝇馆子,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

天歌听到事情有转机的余地,赶紧答应了下来,“我当然可以啦,酒香不怕巷子深,我想去”。

许一宁说:那你明天穿的稍微简单一些,明天要去的地方可能需要咱们俩步行。

天歌:说好的,我知道了,那明天咱们就在东街路口见吧。

许一宁点点头,两人约定明天见。

第二天一早,早上在路口,天哥没带丫鬟和随从,因为她不想让许一宁瞧不起,不想让许一宁老是认为她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就在这个空档,迎面走来两个醉酒的小混混,说着说着就想对天歌动手,天歌吓得赶紧往后跑,一回头撞在了许一宁的怀里。

许一宁看着天歌慌张的模样,再加上前面两个地痞模样的男子,心里就明白了大致发生了什么事,略微使了点拳脚功夫就把坏人们赶跑了。

正当天歌讶异的时候,许一宁解释说这是早年时期身子骨弱,家里人给他请了个师傅,让他学习简单的拳脚,用来增强体质的。

天歌认可了这个回答,接着两个人边走边聊,天歌很快就忘记了早上的不愉快。

这一路上许一宁都在话家常,努力和天歌套近乎,无非是说她和许扬什么时候成婚呀?婚礼是什么样子的呀?有没有什么需要帮他们做的呀?

天歌笑着说,目前就等许扬回来了,其他事情父母都操办好了,自己也没什么操心的,但是等过门之后,还是要多请小叔叔帮忙多分担一下呀,很多事情我一个外人还不了解。

许一宁说:你冰雪聪明,我相信你很快就会融入这个大家庭,如果你有什么不太明白的地方,欢迎你随时过来找我,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街上人来人往的,确实坐轿不方便,天歌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么有市井气息的地方,因为平常跟许扬在一起,他们一般都不会来这些地方,所以这一次天歌觉得很新奇,看哪都新鲜。

他俩来到了一个小作坊,是一个羊肉馆子。羊汤都是很新鲜,这边儿的街坊说这家是开了几十年的老店了,每天只做100碗羊肉汤,卖完就收摊儿了。许一宁是这里的常客,他推荐的肯定不会错呢,天歌也充满期待地坐下等餐了。

就在这时候,隔壁桌有食客推搡打闹,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眼瞅着要泼到天哥身上,说时迟,那时快,许一宁赶紧起身,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天歌,那碗热汤也结结实实的洒在了他身上。

天歌见状,心疼坏了,许一宁没有表露出太多感情色彩,只是淡淡地说道:没事。

天歌哪还有心思吃羊肉汤啊,满脑子都是刚刚许一宁救自己的那一幕,这是店小二端着汤过来了,许一宁瞟了一眼说道:放了香菜和大蒜的给我吧。

天哥充满感激的看着许一宁,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这个?

许一宁:请别人吃饭,我当然要先打听好对方的喜好是什么呀。

两个人吃完,走在了回去的路上。

许一宁解释道:许扬不在,我替他多照顾你也是应该的,一点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赶紧回去吧,天碗了,你父母该着急了。

天歌现在对许一宁的好感度越来越高了,有时不免在想如果许一宁是她的未婚夫就好了。这许扬虽好,但是毕竟两个人老不在一起,很多东西没法及时去跟他分享,女人想要的就是一个可靠的、能够握得住的幸福呀

但是天歌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许一宁安排好的,街口的小混混,路边的羊肉汤,一切一切的铺垫,只是为了得到了天歌的信任。


“出事了!出事了!”

只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士兵嘴里边大声嚷着“出事了”,边往大营跑,守卫拦住他,查明了身份,确认是自己人,才放他进来,只见他径直往中军帐篷跑去...

在场的士兵们也都被突如其来的叫嚷声吸引了过来,都停下了体能训练,眼神牢牢锁定了这和一路狂奔的小兵。

他气喘吁吁的跑到大帐门口,等守卫通报后才能入内。

大帐内,一位表情严峻的将军正在同手下演练沙盘,模拟布阵,看到有士兵来报,便放下了手中的事情:“你有何事要报?”

小兵:“我们昨天奉命去摸排倭寇的据点,谁想到在路上遇到一伙武功高强的黑衣人袭击,大家都被打散了,不知所踪,我被浪打到岸上,这才逃回来的...”

将军:你们在哪里遇到的黑衣人?

小兵:黑石礁以西大概500米

将军:我不是让你们不要越过黑石礁吗?那里是视角盲区,很容易设埋伏

小兵:当时也是心急,想快点找到倭寇的下落

将军:你们一起去了几个人,都有谁,赶紧发动大家快去找找

小兵:算上我,一共有6个,刘福泉,赵二喜,许扬...

将军:什么?许一宁?金陵城那个?

小兵:是的

将军暗暗发愁,把鼎鼎大名的许家大公子弄丢了,这乌纱帽怕是也要摘了,大声嚷道:你们赶紧派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伙儿一窝蜂似的冲了出去,沿着海边,呼唤着他们队友的名字...

金陵城里,天歌眼皮跳跳,觉得心里堵得慌,喘不过气,难受坏了,晚饭也没吃,就回房躺着了,项父项母见状,赶紧找来了大夫,让给天歌瞧瞧,天歌躺着床上摆摆手,说道:“爹、娘,我没事,就是胸口闷闷的,呼吸困难。”

项母心疼女儿啊,说道:你这脸色不好看,大夫都来了,确定你没有大碍,我们才放心啊!

天歌只好伸出手腕,让大夫把脉,大夫又问了些日常饮食,便说道:“小姐没有大碍,许是最近没有休息好所致,我开几剂安神的汤药”,这几日给小姐服用便可痊愈”。

项父点点头,项母让丫鬟拿了包银子,送大夫出去了。

天歌还是心悸的厉害,喊道:“爹,你明天托人去问问许府问问,我这眼皮一直在跳,我的感觉很不好。”

项父对女儿突如其来的话语很是纳闷,说道:“你们女儿家就是心思重,他在军营能出什么事儿?”

天歌哭丧着脸,又向项母求救。

项母还是怜爱天歌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放心吧,许扬一定不会有事儿的,他身上不是还带着你求的平安符吗?”

天歌:“娘亲,你明天还是帮我问问吧,不然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项母点点头。

父母走后,天歌躺着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就这么半睡半醒之间,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因昨晚没有睡的不踏实,天歌快到晌午才起,眼睛还睁开,就拉着丫鬟小玉问项母去哪里了。

小玉:夫人一大早就出门了,现在估计快回来了,小姐你先洗漱一下用早膳吧。

天歌也确实饿了,昨晚没有吃什么食物,现在肚子都咕咕叫了。

正当天歌吃饭的空档,项母回来了,天歌赶紧放下碗筷,追了过去。

天歌:娘,怎么样了?

项母不说话。

天歌:娘,你快说啊,许府那边怎么说?

项母还是不说话。

天歌:娘,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啊,你要急死我了

项母:你先答应我,无论我接下来说什么,你都不能冲动,不然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天歌愣了一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项母:许家那边说许扬出任务遇到了贼人袭击,下落不明...

天歌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许扬自执行任务在海上消失,距今已一月有余,许府一时间门可罗雀,大家都在揣测许扬怕是凶多吉少了,这许家一下没了继承人,这往后在这金陵城的地位怕是不保了。

项府也日日来打探消息,一是为项府独女项天歌的婚事,二是为重新选择实力雄厚的朝中大臣结为亲家。

面对来自各方的压力,许长松在经历了数周的慌乱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想出了一个对策。

翌日,许长松携带厚礼前往项府家拜会。

书房内,许长松对项勇说道:眼下还没有许扬的消息,我们仍在派人寻找,但只怕是...

项勇拍了拍许长松的手,没说话。

许长松见项勇不接话茬,心里焦急,许扬是他的儿子,现在生死未卜,他内心自然是伤痛无比,但为了许氏一族的前程,许长松说道:虽然许扬现在不在,但我许家不止他一个儿子。

项勇听到这句话,端起的茶杯也缓缓放下了,问道:“你的意思是?”

许长松目光如炬,看着项勇说道:“我还有一个儿子叫许一宁,远房亲戚过继到我名下的,这孩子虽比不上许扬聪慧,但也是从小养在身边,为人忠厚”

项勇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个孩子我见过一次,也听天歌说起过,我们的意思还是再等等看看吧,许扬能回来是最好的”

许长松叹了口气说道:“距离许扬消失已经过去1个多月了,海上风大浪急,要能找到,早就有消息了,朝廷和坊间都知道我们两家联姻的消息,如果因为许扬的事情就此作罢,于你于我也都是一门损失啊”

项勇也明白许长松这话说得在理,项府确实短时间内找不到像许家一样合适的人选做亲家,让天歌下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许扬,许一宁不都是许家的吗?兴许可以一试。

许长松见项勇不说话,紧接着又下了一剂猛药,“朝廷这两年对外贸易做得是越来越好了,周边蕞尔小国纷纷来进贡称臣,我们许家掌管的市舶司也为朝廷创收不少,如果相国您愿意成全天歌和一宁的这门亲事,我许家愿意每年给你们项府两成利润。”

项勇听到这里,心里已是十分欢喜,但明面上还是免不得要冠冕堂皇的讲两句:“这婚姻大事不能儿戏,许一宁也是从小养在你们许府的,自是错不了的,改明儿找个机会,把他带来,我见见。”

许长松知道与项府的婚事八九不离十了,如释重负,回答道:“这是自然,我会挑个日子带着他来亲自拜访。”

送走许长松后,项勇来到了天歌的闺房,还没进屋呢,就听见丫鬟小月在劝天歌用膳。

丫鬟小月:“小姐,你就吃口饭吧,你这样不吃不喝,身体都要饿坏了”

天歌不说话,把头埋在被子里哭。

项勇快步走了进来,让丫鬟们都退下,他要单独给天歌说会儿话。

项勇:天歌,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逃避,现在许扬下落不明,你就闹起了绝食,你的路还长着呢,难道每一次遇到困难就要耍小孩子脾气吗?

项勇继续补充道:“我知道你喜欢许扬,但他很可能回不来了,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项府想想,我和你娘这一代就你一个女儿,我们还指望着你延续香火,项府百年的根基不能就在我手上断了啊...”

“你生在高门大户,享受了平常女子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你的肩上自然也就承担着更大的责任。”

天歌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埋在被子里的头伸了出来,作为项氏长女的这份沉甸甸的责任,她又何尝不知呢,从小就受到了双亲耳濡目染的教育,凡事以项府为先,个人利益在后,天歌的父母是这样身体力行的,天歌受到感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天歌:“爹,我嫁”

项勇听到这里,顿时老泪纵横,确实是心疼这个女儿,但是在家族利益前,也不得不牺牲他这个掌上明珠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和许家结亲,在朝廷中互相帮衬。

项勇在离开项天歌房间前,嘱咐丫鬟盯着天歌赶紧把饭吃了。


上回说到项勇让天歌从大局出发,为了项府的根基稳固,要和许家二少爷许一宁成亲,天歌顺遂的答应了,早在项父来游说之前许一宁早已偷偷联系过天歌...

事情发生在三天前,两家已经乱成一团了,双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许一宁找到天歌说:“我知道你还惦记着许扬,我和你一样。我们日日夜夜都在盼着他回来。但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儿,想必你也知道,朝政不稳,我们两家随时都有可能被人颠覆,我们作为子女,都有需要守护的东西,你也有责任,你的婚姻没有那么简单,你更多的是要为你的家族奉献,如果你和我们合作,为了我们两个家族的安危,先把这门婚事定下来,如果许扬回来了,我会自动退出。”

天歌心里明白许一宁说的责任,但是让她突然嫁给许扬的哥哥,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的。

许一宁从小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见惯了三教九流,他习惯了察言观色,揣摩他人的心中所想,每每在上一句话刚说完,他已经预判好了对方的答案,这就是上天赋予这个生来早慧的年轻人的天赋吧。所以天歌在他面前就像三岁小童,他能轻易看出天歌心中的扭捏。

许一宁说道:“你放心,我会继续搜寻许扬的下落,我也会像妹妹那样照顾你,不会做违背你意愿的任何事情。”

天歌看着他没有说话,但许一宁已经从她的眼神中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有许一宁的密谈在前,所以天歌很容易就答应了项父提出的和许家结亲的请求,身为女儿家,也能明白天歌的顾虑,就这样,项、许结亲即将成为现实。

下个月初八是黄道吉日,宜嫁娶。双方父母决定这天举办婚礼仪式。

这一天锣鼓与鞭炮齐鸣,金陵城的市民们都从家里涌出来沾沾喜气,项、许两家将婚礼办得很是气派,迎亲队伍足足绕护城河一圈。

许一宁今日一袭红装,站在队伍的前列,平素里多见他穿白色,今日的红装衬得他精气神十足,他向宾客们微笑寒暄,这类场合他应付起来简直是如鱼得水。

坐在花轿里的天歌凤冠霞帔,妆容精致、娇嫩可人,只是她的眼神里时不时流露出哀伤之意,花轿外的世界热闹喧哗,她的心里却寂静荒芜,恍惚间想起了那一日天空下着花瓣雨,她也是坐在轿子里去许府,只不过这次要见到的人却不再是许扬了,物是人非总是让人格外惆怅。

轿子落定,意味着到许府了,丫鬟搀着天歌下轿,天歌和许一宁一一给双方父母敬茶,接受长辈的祝福,项母看着天歌缓缓走来,偷偷的摸了一把眼泪,她是疼爱这个女儿的,眼看着亲生女儿为了家族事业要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这个做母亲的心里难受极了。

为人母亲的有太多的话要嘱咐,但是事已至此,说什么也都晚了,只能是强颜欢笑,劝慰天歌要好好当好许家儿媳妇。

天歌也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自此一别,她和许扬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就算许扬能够回来,她又怎能舍下一切跟他走?

行完了拜堂礼,新娘子被送往新房,许一宁在前厅应酬宾客。

酒过三巡,众人都在劝新郎官少喝一点儿,新娘子还在房里等候呢,但许一宁还是一杯接一杯,再三强调要把诸位远道而来的宾客陪好喝好,许一宁的酒量远不止这点儿,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借助酒精来演接下来的一场戏...


许一宁一身酒气的推开房门,只见屋内贴满了喜字,周遭的陈设都在昭示这是一个新婚之夜,当他缓缓走入房内,来到内室,看见天歌头顶着红盖头,安静地端坐在床边,美得像是一幅画,那一瞬间,他心中的小小愿望实现了三分之一。

从小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小人物,好不容易迈进了许家的大门,如今阴差阳错竟也娶到了当朝相国的千金为妻,不知道他的母亲九泉有知是何心情,当年拼死也进不来的许府大门,如今她的儿子却是其中的二少爷了,但是眼下拥有的还远远不够,许一宁要从别人掌心里夺取的还有很多很多。

许一宁走到床前,缓缓掀开了盖头,询问天歌今天一天是否累坏了。

许一宁:今天怎么样?是否还适应?

天歌:我就像个木偶一样,全程被人提拉着...

确实,大户人家婚礼上的流程和必备仪式太多了,天没亮就起床梳洗打扮,到天黑了,还滴米未进,天歌的肚子已经在抗议了。

许一宁看着天歌这副可怜样,笑而不语,默默从梳妆台旁的小抽屉里端出一盒糕点递给了天歌。

天歌没细想,就赶忙接了过来,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大口吞咽,一下被食物噎住了,着急找水喝,许一宁见状也立即端茶倒水,天歌一股脑喝了两大杯茶水,许一宁在一旁为她轻拍背,帮助吞咽。

在这昏暗的烛光下,两人近距离的接触让天歌显得有些局促,天歌赶紧站起来掩饰尴尬,说道:“这屋子以后就是我住了吗?”

许一宁说道:是的,明面上是我们俩住,实际上属于你一个人。说罢,问天歌是否还有其他需要添设的物件,

天歌摆摆手说不用了。

两人随便闲聊了几句,就互道晚安了。

许一宁:那你早些休息,我晚上就睡在你隔壁的房间,明天早上我会早点过来,我们一起去给父母敬茶。

天歌点点头,心里巴不得许一宁赶紧走,这身新娘打扮可太受罪了,迫不及待要脱下换常服了。

许一宁走后,天歌赶紧关门推上插销,脱衣服洗漱,抓紧时间躺在了床上,虽然整个人很累,但是睡不着啊,如果许扬还在,那今晚就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也不知道许扬现在是生是死,快两个月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这许家是嫁进来了,但这往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呢,想着想着,天歌很快就睡着了。

隔壁房间的许一宁有些得意,随手拿了一卷书在翻阅,此刻的他内心有些狂妄,轻松上位,堂而皇之进入许府,又一跃成为当朝相国的乘龙快婿,轻松迎取了金陵城的大美人项天歌,许一宁优哉游哉,洋洋自得,不过他的心里还有更大的野心与抱负,早年间在外流浪所受的苦,教会他隐忍与坚强,他的心没人能看透,在所有人眼中他只是一个善良温和的公子哥,无人知晓每当夜晚来临,他的心里就像有一只黑猫在撕咬,不断地提醒他去复仇,去拼去抢,去成为人上人。


“咚咚咚,咚咚咚”,一大清早许一宁就过来天歌房间敲门了,无奈天歌睡得太沉,无论许一宁怎么敲门,天歌就像听不见似的,丝毫不搭理他,许一宁又怕制造的动静太大,吵醒了许府的其他人,最后只能蹑手蹑脚的翻窗进去了...

许一宁身手不错,一个纵身就轻松进入了屋内,隔着床帘帷幔,看到天歌确实还在熟睡,似乎伴随着轻微的鼾声,压根没有醒来的意思,想着冒昧叫醒她,好像也不太合适,许一宁就坐在桌前慢条斯理的喝茶,一边喝,一边想着自己的计划...

没多久外面又传来一阵敲门声,“咚咚咚,咚咚咚”,门外站着的是许府的小丫鬟梅香,一大早就过来伺候了。

梅香:“少爷,夫人,奴婢来伺候二位洗漱了”

许一宁闻声赶紧站起来,利落的脱去外衣,随意的丢在地上,接着钻进被子里,大概又过了一会儿,丫鬟梅香又在门口询问了一遍二位是否起床,许一宁揉了揉眼睛,有气无力的朝门口说道:“我们马上起来了。”

天歌睡梦中听到一阵男声,吓得立马惊醒了,一睁眼看见躺在她旁边的许一宁正看着她,她立刻做弹射状贴近了墙壁,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许一宁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生气:我一大早就来敲你的房门,但是你没醒,我总不能傻站在门口,等别人来抓我们新婚之夜分房睡吧?

天歌自知理亏,没说话。许一宁自顾自下床给丫鬟开门去了。

丫鬟梅香年龄还小,不曾婚配,看着新婚燕尔的少爷,夫人也没好意思抬头,低着头端着热水就缓缓进来了,进来后就乖巧的站在外间,一言不发,等着天歌下床。

天歌也想赶紧起床更衣,但是许一宁就坐在床旁边的凳子上擦手,天歌也只能紧紧的捂住被子,呆坐在床上,毕竟身上穿的衣服太单薄,等许一宁擦完手发现天歌还是保持着这个动作,未动分毫,想了一会,心里应该是明白了天歌眼下的窘迫。

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了一句:“昨晚没怎么吃,现在肚子有些饿,我先去厨房看看...”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天歌抓住机会赶紧溜下床,丫鬟梅香也麻利的端来热水给天歌擦脸。

梅香:夫人,你长得真好看,白白净净的,都不用涂香粉了。

天歌笑了笑说道:你的嘴还挺甜的,今天怎么是你过来啊,我的陪嫁丫鬟小月呢?

梅香:回夫人的话,小月一大早就被许老夫人叫走了。

天歌: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梅香:奴婢不知道。

天歌思忖了一会儿,手上擦脸的动作也停下了。

梅香见状,心里焦急万分,毕竟去晚了,挨骂的可是她这个做奴婢的,忙说道:夫人,奴婢先给您换好衣服,我们先抓紧出去吧,宗亲们都在等着您呢

天歌点了点头,梅香转身打开了衣柜,询问天歌的意思,天歌随手指了一件粉色绣莲花的裙子,梅香伺候天歌穿上后,又小心翼翼的替天歌梳理了一下头发,接着主仆二人赶紧朝前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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