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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遇到对的人之前,所有的情感都是儿戏。——当然这句话仅限于跅弛不羁的夏少爷。夏言在风驰电掣途中,不小心把晚归疾行的贺江翊撞得个人仰马翻,措手不及……不算愉快的划分事故责任及赔偿款后,两人相背而行,默契的笃定今后不会相见了,毕竟两人的生活水平人际交往都不在一个频道上!今夜纯属意料之外的意外。怎料一个月后,夏言竟在酒楼再次遇见没好利索的贺江翊,高大的男人正立在他们一群纨绔子弟的面前颔首低眉静听训示……俗话说,好事多磨,大器晚成,人生中最美满的事情往往都是经过反复锤炼后才能幸福长久。他们的爱情也不例外。前期一个穷追不舍,一个敬而远之……后期一个锲而不舍,一个口是心非……
主角:贺江翊,夏言 更新:2023-02-06 12: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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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贺江翊,夏言的其他类型小说《傲娇少爷与他的深沉男友》,由网络作家“安十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在没有遇到对的人之前,所有的情感都是儿戏。——当然这句话仅限于跅弛不羁的夏少爷。夏言在风驰电掣途中,不小心把晚归疾行的贺江翊撞得个人仰马翻,措手不及……不算愉快的划分事故责任及赔偿款后,两人相背而行,默契的笃定今后不会相见了,毕竟两人的生活水平人际交往都不在一个频道上!今夜纯属意料之外的意外。怎料一个月后,夏言竟在酒楼再次遇见没好利索的贺江翊,高大的男人正立在他们一群纨绔子弟的面前颔首低眉静听训示……俗话说,好事多磨,大器晚成,人生中最美满的事情往往都是经过反复锤炼后才能幸福长久。他们的爱情也不例外。前期一个穷追不舍,一个敬而远之……后期一个锲而不舍,一个口是心非……
――靖城
一座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城市!
这里高楼林立,富丽堂皇,一望无际的高堂大厦如参天水杉般傲然挺立气势磅礴地耸入蔚蓝的天空,亦如那云雾缭绕,拔地而起的层峦叠嶂,旌旗蔽天,蔚为壮观。
纵横交错井然有序的交通设施,成熟完善地支撑起通往各城市的发展脉络,推动着靖城阔步迈向现代化国际城市。
马路上随处可见极度夸张的加长版劳斯莱斯,宾利再到风驰电掣的兰博基尼、法拉利再到超酷超大马力的道奇战斧,哈雷·戴维森……
可谓是真正的豪车云集,不由让人眼花缭乱,大开眼界!
夜晚,万盏灯火大放光明,璀璨夺目,遍地霓虹犹如星河落地,连投射的影子都变得悠悠荡荡五彩斑驳,像一幅幅流光溢彩的画卷美轮美奂的铺展开来,也让整座城市呈现出更加虚幻缥缈的色彩!
无不让人惊叹它的尊贵与奢华,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靖城更是一座纸醉金迷的城市。
夜宴是本城最高端最豪华的夜总会,坐落在靖城中心最繁华的黄金地段,能进入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宽敞幽暗的包间里此时正聚集着一群纨绔,他们骄奢淫逸,浪荡不羁此刻怀里正搂着一两个玩物,或男或女,若无旁人的交颈拥吻,缱绻旖旎,场面荒淫无度。
靠最里侧的沙发上,挂着一个斜歪的身影,正痞痞的翘着二郎腿,一手随意搭在靠背上,一手把玩着酒杯,举手投足皆显随性,嘴里叼着的火星也随着他的吞吐忽明忽暗,恍惚眩晕的灯光让人瞧不清他的神情。
但从这个消沉的坐姿就很容易让人看出,他似乎心情不好!
当然你可千万别以为他形单影只是洁身自好,耻与哙伍。
恰恰相反。
夏言是这群纨绔中的极品,他玩法新颖,花样奇多,家境富足,出手阔绰加之颜值卓绝,年纪轻轻便以破竹建瓴之势玩转了整个钙圈,只要是他看上眼的人都滚过床单。
即便他才23岁,听起来是不是很厉害!
但夏言是被人压的,他是零,纯零。
放眼望去能这般羁荡无畏,横扫无碍只因他是他爹夏致远老来得子的宝贝,从小到大都稀罕的不得了,恨不能把他捧在手心里疼着!
名车名表,房,卡类的,其它公子至少也得跟他老子撒个娇才能有吧,夏言就不一样了,他爹大手一挥,追着给他买。
不然怎么人人都说他不仅长得好命更好呢!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夏言的母亲乔月之前是一名知名模特,肤白貌美,身材高窕,美丽动人,自从嫁给夏致远后便选择为爱隐退,当起了贤妻良母,专心在家相夫教子。
按夏言的眼光来看,夏致远着实高攀了,他身材中等,长相一般,年纪还大,架不住人家有钱啊!
夏言一直存有质疑乔月当年是看上夏致远的钱才下嫁给他的,不然就是救过她的命,奈何他没有证据,也不敢过问!
幸好他长得随他妈,肤色白皙细腻,头发乌黑柔亮,一双桃花眼风情流转,一瞥一眨间都蕴含着夺魂的勾子,巴掌大的鹅蛋脸,挺翘的直鼻,锦上添花的又拥有一颗独具稀有的唇珠,使得唇形看起来更为立体丰盈,美感极强,特别是微抿轻启时,格外的性感撩人!
然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夏言的身高却被夏致远给拉垮了,才177,对他来说矮了,与他身边人均180的朋友相比,实在是太矮了,这引起他强烈的不满,不过不满归不满,但他也没招,因为夏致远才170,他有这样也该谢天谢地谢祖宗的深感万幸。
离他最近的陆涛一把推开怀中黏糊的人,端起桌上的酒杯挪了过来,眼瞧着他这副腌菜似的表情,轻挑着眉头,别有意味的问:“夏少,怎么了?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莫不是那小子没伺候好?”
夏言施舍的瞥了他一眼,没接腔,把手中晃了几十个来回的晕乎酒给闷头干了。
陆涛忍俊不禁地低笑了声,一边又殷切的给他满上,唏嘘道:“我这个做老板的,看着我出来尽情尽兴的客人露出这副苦大愁深的神色,内心深表惭愧,很怀疑是不是我们哪做得不够好,没能让您满意,唉~只要您说,我当即改善,直到我尊贵的客人满意为止!”话确实说得诚惶诚恐,语调却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轻佻。
“......”
夏少恍若未闻,更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陆涛轻叹一声拍了拍夏言的大腿,再度装腔作势道:“我至高无上的客人呢,你总这样沉默是金让小的甚是惶恐啊,不信你摸摸我无处安放的小心脏......”说罢便抓起夏言的手撩起衣服往心口上放。
夏言鄙弃挣脱,完了还不忘甩了甩。
陆涛满脸委屈的粘靠在他肩上,捏着嗓子怨声怨气:“我就知道,肯定是我这儿让你不满意了,连带着现在也不待见我了......”
夏言懒得听他絮聒那些磕牙磕嘴的话,一把推开他的头,身子也稍稍坐正了些,“是我老子,他想让我去公司,这些天一直在我耳旁叨叨叨的,烦死了,我哪是块上班的料啊!”
贵有自知之明的夏少爷已毕业许久,却依旧整天无所事事,他不喜欢受约束,也不喜欢守规则,他生性偏爱游荡不羁,无拘无束的生活,就像现在,晚上纵情潇洒,白天睡到日上三竿。
过着真正的神仙日子。
陆涛闻言没心没肺又惨了点幸灾乐祸的说:“这样啊,那以后约你出来是不是得提前预约啊?”
后者如愿赏了他一个白眼,“净扯。”
陆涛也跟着直了直身体,语调回正道:“言归正传啊夏言,其实吧,按我说朝九晚五也没什么不好的,白天摸鱼打诨,晚上一样出来狂放逍遥,只是牺牲了点睡懒觉的时间,一没脑筋动骨,二没大动干戈,只要把你爹哄高兴了,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有什么可烦的?”别看陆涛平时一副不着调的浪荡子习性,可禁不住人家头脑灵活,行事别具一格,夜宴在他手上混的那是风生水起,蒸蒸日上。
夏言重新靠回沙发上,在光怪陆离的灯光照射下,桃眼罕见失焦,悲切道:“可是,睡懒觉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啊~”
他夏少爷就没起早过。
陆涛听完噗嗤一乐,“我的大少爷,你可真风趣。”突然双眸一溜又神秘补充道:“我这有个主意,就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言用眼角狠扫了他一眼,“真能装。”
陆涛自顾乐了乐,贱兮兮的在他耳畔道:“你可以找个上门男婿,让他帮你打理家业,这么一来,你不就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逍遥快活了吗?”
夏言陡然眉峰一挑,闪亮着眸子看向他,陆涛像得了无声的嘉奖般兴致勃勃补充道:“怎么样?主意好不好,有没有很心动?”
怎料夏言倏地桃眼一压,蓦拔音量夸赞道:“不愧是夜宴的当家人,脑子就是比一般人的灵活好使,这么好的主意,谁能不心动,谁能拒绝得了......”
陆涛一面接受他慷慨的褒奖一面接受他眸底反射出来的冷光,尬笑的摸了摸鼻子,“不客气,你满意就好。”
余琮坐在他的另一侧,把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推了推眼镜,抑制不住道:“夏家家大业大,迟早有一天该是你继承,责任也该是你担起,先去熟悉熟悉也没什么不好的。”
闻言,夏言斜着他那双迷人心魄的桃花眼吊儿郎当的看着他,哂笑道:“呵,行啊!没看出来你小子也会说这些啊?”此刻的他心里正憋着股无处可宣的火,这会儿像是找到倾对象似的语气又冲又重,“当真是寡闻了,我竟不知道风流无度的余大少爷也会正儿八经的择善劝慰人了。”
余琮听完哈哈大笑,他比夏言大3岁,却一点也不介意他这么直白的说自己,好脾气的补充道:“不然呢?你若不想去也可以,往后我养你便是。”
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夏言睨睥了他一眼,刚想嘲讽他自不量力时,却见余琮旁边的李辰站起来挤在他一旁,轻言道:“我也觉得余琮说的对,夏氏集团早晚有一天要在你手中更上一层楼,叔叔年纪也大了,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你这样优秀,去了也定能挥洒自如,游刃有余。”
夏言本就因为这事心情不好才出来消愁的,没想到自己的朋友不帮他出谋划策也就算了,还都站在他老子那一边游说他,糟糕的心情更无言以表了!
他郁郁得的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狠吸了一口,闷在嘴里许久才吐出来,换个角度去想或许他们说的都有道理,但夏言就是不能接受,还是在这般集劝的情况下,内心仿佛像遭受了重叛一样,悻悻道:“你们的口才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好,不站在光芒四射的舞台上当演讲家真是可惜了。”
李辰稍露窘状,“哪里哪里,随口说说,这不是怕你不开心么,既然你不爱听我闭嘴就是,来,我们碰一个。”李辰是李家的二少爷,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李煜,家里的一切大小事宜都轮不到他插手,只能安心当个膏粱子弟,当然这不是他的本意。
所以他很羡慕随心所欲的夏言,就像生活在金字塔最顶端的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夏言端起酒杯同他浅浅碰了一个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时,余光瞟到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他随手拿起来点开,一瞬,嘴角微扬,方才浅黯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怎么了?”李辰见他神色骤然转变的如此之大,疑惑询问。
夏言迅速起身,顺势蹬了蹬有些坐麻了的腿,简言道:“好事,我先走了。”
“夏言,你去哪啊?”不待李辰回话,旁座的陆涛见他大步流星的门口走去,怕他听不见似的大声道:“你到底去哪?怎么就不玩了啊?”
夏言一手撑在门把手上,轻松道:“有点事,你们玩得开心。”
“夏少爷,你这么急急忙忙的,不会是去约炮吧?”群魔中立刻有人发出了众人都想知道的疑问。
“这屋就属你最聪明。”这种事夏言从来不藏着掖着,大方承认。
“你不是刚那个完吗?”李辰手上还端着空杯,闻言满脸惊讶。
“这种事多一次也不嫌多,”夏言朝他爽朗一笑,露出洁白整齐如珍珠般的牙齿,闪着莹莹亮光,诱人心动,“今天我请了,你们继续!”说完也不跟他们啰嗦,利落抬腿。
门后立即响起了一片雀跃的欢呼声!
夏言确实急着走,在玩遍了整个圈子后,无聊把目光透向了娱乐圈,这不他就看上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明星,之前约过两次,对方都说没时间,本着事不过三的原则就把他晾在一边了,给你惯的,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满街跑!
也不拿镜子照照,难道本少爷还非你不可了!
这事也很快被他抛之脑后,没曾想今天却主动约他,只不过会面地方有点远,对方说怕被狗仔拍到,安全起见,约在了郊区,开车得40分钟。
这要换成别人,夏言肯定是不去的,打个炮还跑这么远?
是有什么毛病?
还是患有性饥渴!
不过看在这人长得好,身材体魄又不错的份上,又实在想试试,便屈尊过去了!
驶离了繁华热闹的市区,越接近郊区地段越显得寂静安谧,路上很少能看见车子,更别说行人了,只剩他那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在广袤的夜间风驰疾行。
“郊区的土鳖睡的可真早。”夏言瞟了眼时间嘴里不忘嘟囔一句。
这还不到12点。
想到再过10来分钟便能与那个小明星滚床单了,夏言愉悦的又提了提车速,这火急火燎的心境着实像患上了饥渴症,内心不禁失笑。
前方是一个小型十字路口,远远看着只有一盏黄灯,不知道是不是此处夜晚人烟稀少的缘故,没设置红绿灯,还是就只有一盏黄灯,夏言也不清楚,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总之黄灯闪烁即警示着人们减速慢行,注意安全!
夏言没有遵从警示放慢车速,路上别说人了,飞虫苍蝇都看不到一只,打算直接飙过去,眼看马上就冲过去了,忽地从右侧昏暗的路口窜出一个鬼魅黑影,速度还挺快。
夏言当即被吓得瞳孔放大,张嘴惊呼,因为他意识到那是个人......
魂飞胆丧的夏言急忙稳踩刹车,握紧方向盘往另一侧快速转动,由于操作过于强势,轮胎与地面即刻擦出了刺眼的火花,伴随尖锐的“吱嗞”声划破了整个静谧的夜空!
他的避险反应堪称神速,但由于双方速度之快还是不可避免的撞到了,只听“砰”的一声,前方的黑影被他弹出数米远,夏言顿时被吓得六神无主,冷汗直冒,唇齿打磕,腿脚更止不住的哆嗦......
我撞死人了?
这是他有限的脑意识里冒出的第一个问题,可想而知这也是他潜意识里最关心的问题。
夏言什么都来不及多想拖着抖如筛糠的双腿下了车,忙不迭地想跑去查看伤者,怎料腿抖得实在厉害,不听使唤,只能一步步艰辛跋涉的朝躺在远处的男人挪去。
郊区的马路不比市区,地面粗糙不说,旁边堆砌着一摞摞的碎石子,他也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要堆在路边!
眼下最糟糕的是男人方才似在这些石子上滚了几遭,这会儿人正一动不动静躺在地上,不寒而栗的夏言此时又冒出一个极不合时宜的想法。
这人该不会是磕死了吧!
可怖的假想一经构成,夏言更止不住的惊悸,擦了擦额间不停渗出的冷汗,张皇失措地抖着手去摸手机,他想打电话给夏致远。
他需要帮助!
不料一个没拿稳,手机咔哒掉在了地上,饱含着无以复加的惊恐俯身去捡时,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人似微微动了动,很不明显,视力极佳的他就是清楚的看清了,夏言一个激灵,怔怔地站在原地屏息敛声,浑身僵化的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样。
只见男人缓缓抬起方才挪动的手探向自己的头部,感受似的摸了摸,而后又垂放在身侧以最初的姿势静止了半晌,接下来便如电影里的丧尸一般,缓慢又僵硬的用手撑起了上半身......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几分钟,看得夏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瞪大眼睛,紧抿双唇,生怕一张嘴,不受控制的小心脏便会冷不丁从喉间蹦跶出来。
贺江翊艰难的撑坐起来,脑子完全就跟浆糊了一样,沉重又眩晕,令他无法思考亦无法沉静。
夏言见人安然端坐起来,惊魂甫定后又长长舒了一口,激动的几步过去蹲下身,热泪盈眶的问道:“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贺江翊神情呆钝眼神涣散的望着眼前模糊的人,神智已然空白,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遇到了什么,好似连时间概念也消失了,茫然的又看了看四周,混沌幽静恍若不是人间所有。
历经许久,直到糊浆的脑子开始恢复神志,如老化的机械重新上油开始渐渐运行,才顿感到疼,随着感知意识的逐步回笼,浑身上下也越来越显而易见的疼......
即使他一直是个能闷声吃苦的人,此刻也不得不承认,那是真疼,连好不容易集聚的注意力也被它盘踞着,视野受限,眼前一片朦胧,他强忍着剧痛轻晃了晃,依然无济于事,好在他心理素质极强,遇事从不慌张,看不清就看不清吧,先检查下身体各处要紧,他屈起腿尝试着站起来!
夏言眼疾手快的伸手去让他搭着,毕竟他不知道这人伤势到底如何,不敢贸然触碰。
“嘶~”起身的动作太大拉伸了全身受损的肌肉神经,痛感越发蚀骨,贺江翊龇牙咧嘴的倒抽了一口,同时也感知到左腿的膝盖活动局限,内处绞痛持续不下。
夏言却被他突如其来惨痛声,吓得惊惶失措,站在一旁怯声声的问:“你...你还好吗?要不你就先不要动了,我打电话叫救、救护车吧......”
车祸造成的冲击力太大,导致贺江翊目前还伴有耳鸣,对方又轻声细语的他听不清具体说的是什么,当下更没空闲去追问,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己身体各处的情况,由于左腿疼痛抽搐使得他难以动弹,内心早已惶恐不已,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刚刚就是这条腿先跨出去的,事发突然来不及躲闪,大抵是折了。
心有余悸的又试着活动下另一条腿,很疼,但不妨碍它的曲展性,应该没什么事,接着又轻轻试了试全身,反应略为迟钝僵硬,好在都能动,应当无碍。
心下狠松了口气。
当时他被撞在地上滚了几遭才堪堪稳住,身上多处外伤,两条手臂为了护住头,最为严重,刮了几道长长的口子,皮肉外翻,还掺杂着细碎的小石粒,此时正渗着慎人血迹,触目惊心!
脸颊只有少许几处的擦伤,额角上却有一大块伤口,应该是被碎石磕的,温热的血迹随着眉峰淌向脸颊,异常吸睛夺目,接下来就是身上,腿上或多或少了!
大致知晓了目前的身体状况后,又在原地凝神静立,耳旁一直传来断断续续的问切声,稍“不健康”的他也没能及时做出回应,半响,直到眼神重新聚焦,视野听力逐渐清晰明朗起来,才看清楚眼前的肇事者,是个很年轻的男孩,满眼恐慑,嘴唇打颤,惨白着一张脸,额间的密集细汗在昏暗的路光下,泛着幽幽的亮光,一副魂飞胆破的模样。
夏言见对方顶着这么“恐怖”的一张脸直视自己,不声不吭的,在这万籁俱寂凉风沁沁的夜晚怪慎人的。
他本来胆就不大。
不会是撞傻了吧?
他干咽了咽,颤唇壮胆的再度询问:“你...你怎么样了,能听到我说话吗?”
贺江翊想回答他,嚅动嘴唇开合几次都发不出任何声音,像被什么东西锁住喉咙了一样,无法言语的同时也让他感到阵阵窒息,在他有限的认知里,很快联想到这应该是过度惊吓所致的,也可能是重力的碰撞严重压迫到气管了,休息会缓缓神或许就能好。
夏言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半天不出声响,跟条濒死缺氧的岸边鱼一样,很怕他陡然白眼一翻,双腿一蹬就过去了,小心脏不抗压的直接给吓懵了,忙迭问道:“你这不会变,变成哑巴了?我,这就带你上医院。”
贺江翊伸手微摆了摆,他现下着急回去,身上的伤大抵已经有底了,疼痛的位置应该是软组织挫伤,局部可能存有淤血肿胀,外伤的话自己回去清理包扎一下,应当也不是很问题,只是浑身血迹斑斑看着吓人罢了。
但那条腿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估计是真折了。
贺江翊暗自努力了良久,才如咿呀学语的孩童般,间断道:“真...真...的不...不用......”
“怎么能不用呢?你这样太危险了,”夏言说完便不顾他之前的反对直接上手去搀扶他。
“嘶~”冒失的这一抓带,直接扯到了贺江翊手臂上的皮肉,痛感瞬间直冲天灵,令他抑制不住的泄声叫了出来。
夏言被他这声猝不及防惨叫吓得骨寒毛竖,身形一颤,慌忙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突然立地一顿,嗯~?
转而欢喜道:“你刚是不是说话了?”
“我、不、去、医、院、了,我、还、有事......”男人声线沙哑抽颤,仿佛强忍着巨大的痛楚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节。
“那怎么行,你伤得挺严重的,你瞧你那腿还曲挂着,我猜八成是骨折了,还有你身上哪哪都是血的,我看着也害怕,你还是跟我上医院检查一下吧,这样大家都放心。”夏言语速飞快的劝说道,他实在心慌的厉害,开车几年,第一次发生事故老天就不客气的给他来了个王炸,现胸腔下的频率就跟演唱会上敲响澎湃的架子鼓似的根本缓不下来。
“我说了不用,就不用。”
男人连站着都不稳当,说话也颤声颤气的,然咬字的坚决态度却让人不敢轻易反驳。
这人真强悍!
夏言沉沉的想。
“我们先解决一下吧,你看是报警还是......”贺江翊凝聚全身的力量艰辛的说出这两句流畅的话语,他当下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解决完这事,然后赶紧回家。
夏言听见报警两个字,如同被踩着尾巴的小动物咋呼呼的打断道:“千万不能报警。”
“随你,那你想怎么解决?”贺江翊把问题抛给了对方,这你来我往的两人倒像在谈一场心领意会的交易。
“我...我赔钱,可以吗?”夏言脱口而出。
“可以。”男人无缝衔接。
夏言呆怔的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伤残男人,没想到他这次的回答却这么清晰坚毅,同他的话落音近几乎异口同声,怪异的抿抿唇问:“那赔多少合适?”
贺江翊这会儿正认真擦拭着伤口处的血污,头也不抬道:“你看着给。”
回这话时男人又恢复了方才迟缓低沉的音调,虽轻但并不妨碍他惯用的冷漠与简短,这人可真不讨喜,白瞎了本少爷那望闻问切的慈悲心肠,夏言不悦腹非。
夏言禁不住重新打量起面前这个冷酷不讨喜的男人,很年轻,大概25,6左右,高子也高,比他要高出许多,目测得有个186左右,虽身形佝偻,但自带外周过滤感官的他,依然能锐察出男人是拥有挺拔完美的身材比例,活龙鲜健的体魄,底下定也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可惜的是五官过于恍惑,路灯光线不足,加之满脸血污,又逆光而立,低头,嗯~
他这才注意到男人正颤着渗血的手自顾撕扯自己的衣下摆,“吱啦”一声,随着张扬的力度,手臂多个地方开始不间断的蔓延出新的血液,同时也由于动作幅度过大让本就不太稳当的身形也跟着跄踉的连接退了几步。
夏言心骇了骇,刚准备搭把手,倏然想起方才就因自己的鲁莽致男人倾出的惨痛声,吸取教训的他便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默默当个旁观者。
反观男人重新稳住身形后,依然面不改色投入到迅即的撕扯中,平稳有序地把扯下来的布条熟练地缠在出血量大的地方,那从容不迫的气度仿佛不是在包扎血淋淋的伤口而是在整理不平的衣襟。
夏言不禁有些佩服他了,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能如此举止自若方寸不乱,实属罕见,这人到底是个什么心理素质?
换做他早吓得哇哇大哭,嚎爹喊娘了。
“怎么不说话?”贺江翊简单包扎后,抬眼直视眼前的肇事者。
涣散的思绪被强拉了回来,夏言不由懊恼,就这事竟然给想入神了,“喔,你等着,我这就去拿钱。”说完便快步奔向车边。拉开副驾的储物盒翻了翻,竟然只有一捆整现金,剩下的都是些散的,嗯得皱起眉心,我的钱呢?
他记得这里面一直有满满当当钱的,现在怎么都不见了?
夏言困惑地敲了敲经历过蒙圈混沌的脑袋,才幡然想起,昨晚在夜店喝高了也玩得太忘我纵兴了,跟几个同样不着调的公子哥在那二楼的凭栏处狂肆撒钱,感受那激情澎湃高潮迭起气氛亦享受那千人敬仰,万人膜拜的乐趣。
现在想想真是误事。
不待磨蹭的把散钱胡乱拢了拢,估计得有个几大千,这够吗?夏言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毕竟这种事他是第一次遇到。
须臾,这不够吧,给人伤这么重......
算了,先拿过去,待会再去取。
当远远看到抱着一怀散乱的现金朝他小跑过来的男孩,随着跑步的上下起伏,怀中的现金也跟着肆意抖动,欲欲而坠!
贺江翊被他这随意的捧姿震得太阳穴都跟着跳了跳,太不可思议了,那可是钱啊!
万一突遇强风,岂不是都刮走了!
男孩跑到他跟前,微微喘着粗气,仰头道:“你先数数这些散的,”说罢便弯腰准备把钱放在地上。
“等...等等...”贺江翊出言叫住了他。
夏言有点懵,“怎么了?”
他一怕起风,二他好不容易站起来,哪还能再随意的蹲下去,到时扯着伤口,岂非又遭一顿白罪。他指了指离他几米远的外套,道:“麻烦你帮忙把它捡起来给我。”贺江翊的外套最初是抓在手上的,只是突遭冲击,才被他脱力甩了出去。
夏言点了点头。
贺江翊接过外套展开,示意男孩把钱放进来。
这是个格外靠近的递接姿势,夏言刚又经历了一阵小跑,酒味顺着他微喘出的温热气息更浓郁的飘散了出来。
萦绕在贺江翊的鼻息处,他不可自控的皱了皱眉,脱口质问:“你喝酒了?”
贺江翊已经缓和了这么长时间,咬字不再磕磕绊绊,但语速依旧缓慢沉吟。
夏言被这突兀的一句吓得手一哆嗦,征伀的对上他,只见男人正用他那双聚焦漆黑的眸子紧紧注视着他,明亮的眼瞳中反射出冷冷的寒意,犹如天寒地冻的三九天。
夏言心下一紧,表面不动声色的否认道:“哪有。”
冷脸的男人根本不理会他的否认,笃定又不依不饶道:“你既然喝酒了为什么还要开车?没点安全意识吗?”
夏言被这股强大无形的压迫感审视的无所遁形,双睫下垂,心虚的呢哝道:“我又没喝多少。”
贺江翊被他毫无知错之心的狡辩说词给憾得目瞪口呆,良久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拿生命当儿戏,不光拿自己的,还拿别人的。
本不善言谈的他,难得组织措辞,板正道:“你当真是没点常识吗?这跟喝多少有关系吗?喝了酒就是不能开车,何况你还开得这么快?你这种恣意妄为的行为不管是对你自己还是对别人都是极其危险又不负责任的,你明白吗?”
“......”
他这是把自己当交警在训他呢!
夏言心下不服启唇还不及回话,男人仿佛训上瘾似的又补充道:“你这样鲁莽,真该去交警队重新接受交通安全知识教育培训,再重新上路。”贺江翊确实有些动气了,他实在不理解喝酒的人为什么要开车,还开这么快,这不上赶着去投胎吗?
看把他给撞的。
夏言被对方义正言辞说的不禁又打了个颤,这人是什么意思?真代入交警的角色出不来了?
还是嫌钱少了?
若是前者大不了浪费时间与他诡辩一番,若是后者,自己原本也打算去取的,但他方才说让去“交警队接受教育”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想利用这个把柄把自己送进去?
还是想伺机敲诈一番?
任人宰割,自认倒霉?
他可不愿意,他是谁呀,也不去打听打听,是那种待宰的羔羊吗?
夏言很快稳住了心绪,嘴炮道:“你先不要激动,我是喝了酒,但我喝得不多,还不至于醉驾,还有纵然我错,那你就对了吗?你过马路的时候,跑什么?不应该也谨慎着点吗?你这样横冲直撞的又该怎么解释?”
“......”贺江翊。
“你这种恣意妄为的行为不管是对你自己还是对别人都是极其危险又不负责任的,你明白吗?这么鲁莽,也该去交警队接受交通安全知识教育培训,再来过马路。”夏言反击之余又幸灾乐祸把原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反正这话两人适用,至于行为嘛,自己确实更离谱一些。
那可是敲响警钟的酒驾啊!
夏言见男人直杵杵的立在那半晌没有要反驳自己的意思,内心窃喜,嘴角上扬,瞧~被堵的哑口无言了吧!
没话说了吧!
跟小爷耍嘴皮子,就没有过对手。
“这些钱不够。”男人突兀转移了话题,开门见山道。
闻言,夏言僵着嘴角,不得不再次对他刮目相看了,他也知道这些钱不够,毕竟了然的伤势摆在那,但由对方这么理所当然雄赳赳的提出来,又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拉锯氛围中,他就不痛快,胸口憋着一股囊气,不吐不快。
“这次事故,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我已经赔了你1万多了,你凭啥还理直气壮的让我赔?当我冤大头好欺负吗?”
“就凭你在十字路口飙车,酒驾。”男人语气冰冷,气场威严。
夏言心沉至谷,晦暗的脸上罕见闪过一丝愧疚,却也稍纵即逝,然而男人这简短的言词终究没能真正驾唬住他,“我就不赔,你能拿我怎么样?”说完傲娇的抬起了下巴,闪着亮亮的漂亮眸子,一副小爷我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与男人对视着。
贺江翊也不跟他废话,拉开裤兜的拉链拿出手机,在屏幕上划拉着。
夏言嘴虽硬,但内心还是怂的,若真报了警,进去蹲几天,他爸必然会来捞他,罚点款更无所谓,万一事情真闹大,驾照被吊销又弄得满城皆知,他爸妈也跟着落人口舌,那可万万不能接受。
快速权衡利弊后,只得臊着脸阴阳怪气的开口道:“行,我给总行了吧,你还想要多少?”
男人按息了屏幕,沉稳答:“一万。”
这点钱对夏言来说,都不够看,跟昨晚在夜店撒的零头都算不上,但这钱吧,主要得是他心甘情愿给出去的才痛快,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可真是不爽。
他夏言何时受过这等窝气,满腔的愤懑和委屈堆积成山无处可宣,又别无他法,最后通通倾在傲慢的语调里,“成,你在这等着,我去取。”
“不行,万一你不回来了怎么办?我这样又追不上你,就在这扫给我吧。”贺江翊的担心并非多虑,他现在是障残人士,哪怕人真的跑了,他也只能干瞪着。
“......”夏言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什么人嘛,一点也不信任本少爷,再说我看起来像穷那一万块的人吗!
“行,扫给你。”夏言忍气吞声从兜里掏出手机,他还是第一次以这种对他来说低下的方式给人扫钱,整一个憋屈的很,谁料他刚解锁就见对方按亮了屏,把收款码递到他跟前。
手速怎么这么快?夏言诧异抬眼。
这看着像是几年前的款式,手机外还包着一个厚重的黑色皮套,屏幕斑斑驳驳碎裂的不成样子,应当是方才在地上翻滚时压坏的。
该~
仿佛终于扳回了一局似的,他好心情的乐了乐。
倏地灵光一现,笑意僵住。
敢情这人刚不是想拨号啊,而是在调收款码呀!
“发什么愣呢?扫呀。”男人不满的催促道。
唉,这人......
真狗!
“急什么?我还能不给吗?”夏言咬着下唇,气急败坏道。
贺江翊闻不做声,眸光专心一志投在碎屏上,静待提示。
夏言支付完后,看着男人心平迅即的收起手机,紧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拢了拢外套里的现金,那副视如至宝的模样,让人看了无端好笑。
这点钱至于这么诚惶诚恐么!
夏言内心嗤笑,语气更毫不掩饰的透着鄙夷与不屑,“这些够了没?”
贺江翊并不理会他意有所指的冷嘲,自顾埋头确认怀中的现金被裹得密不透风后,才紧护在怀里,错身一瘸一拐步履蹒跚的朝对街踱去,整个过程没有瞥对方半眼,更别说交流了。
夏言自小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走到哪都自带光环,骨子里的优越感不容别人对他再二再三的忽视,胸口堵着的那股难以宣泄的闷气冷不丁从喉间窜了出来,郁气匆匆朝对方的背影喊道:“喂~大个子,以后过马路的时候可得长点心了,像我这样大方又菩萨心肠的人,你是再也碰不到的......”他也没多层意思就是单纯想恶心恶心那个满眼是钱的男人。
毫无悬念夏言的这一击又如打在了柔软的棉花堆上,男人对他的讥讽依旧置若罔闻。
原本傲然挺立的身姿,恃势凌人的情绪,突然间像泄了气的皮球,肉眼可见的焉了下去。
昏黄的街灯,黯淡的光线,夏言望着男人因疼痛而佝偻的背影,跛瘸的腿,4月的天依旧寒冷,特别是晚上,冷风嗖嗖,衣角飞扬,男人身上只穿着一件衣不蔽体血渍浑浊的T恤,步履维艰,颤颤巍巍,说他是乞丐,也不会有人反驳。
“真是个财迷,都伤成这样了,也不上医院看看,可别怪小爷没提醒你,到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夏言尽管嘴上碎着,心却猛然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碾压了一下,难以言喻的沉重又夹杂着酸胀,闷闷的,很不舒畅。
自己把人撞成这样,怎么都是不对的,人要遭此肉骨筋脉之痛,自己赔点钱也是应该的。嘴硬心软的夏少爷收起了他的锋利,缓下了他的倨傲,静下心来细瞧,其实这个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钱要的也不多,就是说话行事的样子不讨喜。
太艮。
夏言正心情复杂地望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出神时,兜里的手机不适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瞧,是那个小明星打来的,经过这么一番魂惊胆颤心潮起伏的折腾后,他早已没那个兴致,呼气接起,不等对方开口,一句“小爷我不去了”吐完爽利按断。
利落转身,上车,单手流利逆转方向盘再一个优美回转,动作帅酷熟练,一气呵成,只听“轰”的一声,车子在地上划过一条曲美流畅的弧线,挟带着呼啸的劲风扬长而去!
贺江翊迈着沉痛的步伐施施而行的回到家,一进门便把方才视同至宝的现金,随意掷在一旁,直到目睹床上的女孩呼吸平稳悠长,沉睡香甜,他才长长舒了一口,一路惴惴不安,心神不宁的心绪在此刻终得以安定,替她掖了掖被角,又疼惜的凝视了一会儿,才转身去了卫生间。
嘶~真疼!
贺江翊想擦拭一下身体的污渍血垢,然水流经过地方,如同在伤口处撒盐,千万只蚂蚁啃噬,钻心刺骨难以忍受的疼,咬着后槽牙简单清理了一遍,又找出碘伏擦上,面积大,出血量多的地方,经过方才的擦洗,血迹又如温热的源泉般开始不间断的往外渗,手边没有可止血的东西,环顾一圈后不假思索的从被子里扯了点棉絮压在伤口处,看样子,明天得去诊所包扎一下了。
迎着屋内那盏暗橘黄夜灯,摊开外套把里面的散钱一张一张铺整好,一共5千8,加上那捆整的,握在手上既充实又踏实,轻轻摩挲了许久,今天的收入当真是丰厚,即使被撞的遍体鳞伤,也值了,2万多呢,自己大概得挣两月吧......
惆怅自讽的思绪被身上难以言喻的疼痛拉回了现实,如今伤成这副惨状,腿骨若真折了,没个个把月肯定是好不了的,那几份工作暂且是没法胜任,他不禁望向床边,平静的心再次怊怅若失,百感交集了起来。
算了,不想了,就当“带薪”休假,趁着这个空档好好在家里陪陪她。
贺江翊拿出手机,想跟奶站的老板说明下原由,不知道是不是摔得狠了的原因,屏幕碎裂不说,还忽明忽暗的出现闪退,卡顿,耐着性子捣鼓了许久才勉强发出去了一条消息,筋疲力尽身体已然到达极限的他现在急需休息,其它的等天亮再联系吧。
清晨,贺珊珊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撑起身,探向地面,尽管幻想无数次被落空,她也依然执着于内心深切的渴望。
不过今天的珊珊,很快便眉开眼笑心间欢悦的像只扑棱扑棱的小麻雀,“咦~哥哥今天在!”
她喜不自胜的从床上爬起来,想下去依偎在哥哥身旁,感受那怀里久违的宽暖气息。
尽管她们生活在一起,但在她健康的状态下,兄妹能见面的机会却是少之又少。
贺江翊每天披星戴月,早出晚归,踏着凌晨4点的幽光去奶站领取当日需配送的牛奶,结束后直接去工地上工,下工后又要赶着去下一站给人当厨师,总之每日都在寝食俱废,争分夺秒中度过。
贺珊珊很爱自己的哥哥但更多的是心疼,若不是她身体不好,哥哥又怎会如此辛苦奔波劳作,眼看着年龄也不小了,连个嫂子也没有,这一切皆因她的拖累。
“啊~”刚一靠近,珊珊乌黑亮丽的瞳孔倏然放大,眸光停滞,发出尖锐而不自制的叫声,浑身也跟着细颤无助了起来,一切不合常理且突兀的举止,只因她最心爱的哥哥受伤了,额头,脸颊,下巴,手背但凡袒露在外的肌肤,均有多处不规则的磕擦伤,醒目的血液已经凝固成的暗红色痂,周边红肿不堪,特别是额角处的深恐伤口,还渗着慎人的血丝,她怕血,尤其是看到这些伤口还在自己哥哥身上她更显得异常恐慌心悸。
贺江翊头脑昏重正睡得迷迷糊糊,被这一声尖锐的喊叫声直接惊到条件反射弹坐起来,下意识想去看看妹妹怎么样了。
“......嗯”随着痛苦的闷哼声,身体不堪重负的重新瘫倒下去,他也顾不上自己如何了,惊慌的望着眼前妹妹征忪道:“怎、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此时的贺江翊已然脱力,身上的伤经过一晚上的沉淀,似乎更疼了,像散架了一般,各疼各的。
贺珊珊没有回答他,而是扑倒在他身旁抓住他的手臂,抖着唇怯生生的问:“哥...哥哥,你怎...怎么受伤了啊......”
话还没问完眼泪像串扯断的珍珠项链滴滴答答的往下掉,尽数砸在了贺江翊的脸庞上,又滑向他伤疼的伤口。
见一旁的妹妹安然无恙,贺江翊8才松下提绷的身心,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我没事,你别担心,昨晚回来时不小心摔了一跤,都是小伤,真不碍事的,不哭......”
紧接着又不动声色的移开妹妹搭在他手臂上的手,因为那里是他的伤口,许是贺珊珊太过胆寒,用力过猛,手臂处再次渗出了夺目鲜红的血迹。
贺珊珊擦了擦止不住淌泪的双眼,谁知一垂眸又恰好看见贺江翊手臂上溢出的血迹,吓得当即失控再度尖叫了起来,贺江翊就怕妹妹看见会这副模样,昨天睡觉时特意穿了件长袖遮掩,没曾想还是被她误打误撞的看到了。
“哥真的没事,这只是一点小擦伤,很快就能好了,你不要哭,听话,身体要紧......”贺江翊一边急切安抚妹妹一边忍这剧痛抬手擦去她难以制止的泪水。
珊珊现在情绪波动极大,又难以自控,贺江翊心下惟恐的程度远比他自身的伤要严重得多。
“咚咚...”
敲门应声响起还伴随着几声高昂的询问声,“小翊呀,你在里面吗?”
“咚咚...”
“是方姨,珊珊,先去开门。”
门外的方琼一脸胆战焦急,当见到开门的是珊珊时,立即用手拍了拍胸口又长舒了一口气,表情也跟着松懈下来的问:“珊珊,你刚才叫什么呀?可真是吓死我了,我刚在......”
然当她一回眼对上珊珊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声音嘎然而止,有几秒是茫然的,“咋还哭上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贺珊珊一边擦拭着泪痕一边讷讷的摇了摇头,神色哀恸,扁着嘴巴,仿佛下一秒眼泪便要再度夺眶。
“方姨,是我昨晚不小心摔了,珊珊看见我的伤有些吓到了。”贺江翊在屋里应道。
“摔了,我看看,”方姨闻言忙走了进来,蹲在他身旁,这一看也着实骇了一跳,慌道:“这咋摔的这么严重,从哪摔下来的,上医院看过了没有啊?”
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去。”贺江翊扯着嘴角尽量平稳答。
“哎,都怪我,想得不够周全,昨晚浩浩突然发烧,我急着带他上医院,珊珊又碰巧刚发了病,你肯定是急着赶回来,才出事的,都怨我,早知道我就该带着珊珊一块上医院了,你也不会......”
“方姨,我真没多大事,这伤只外表看着吓人,其实不严重,都是些皮外伤。”贺江翊瞧着方姨内疚自责的模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便再度道,“我身强体壮,皮糙肉厚,这点伤一点也不耽误事,过些天就该好了。”
贺江翊兄妹在这已经住了5年,方姨是他的房东也是他的恩人,平时他去上班,珊珊就托让她照看,每月支付许相应的费用,他妹妹这种情况,换作旁人给钱也是不帮看的,风险太大。
但这五年来,方姨却数年如一日的尽心尽力照看着,对她疼爱有加,关怀备至,在她的精心呵护下,让原本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珊珊,也变得逐渐开朗了起来,特别是在面对街坊四邻时,再不会胆怯了,脸上还会流露出腼腆的笑意。
他由衷的感谢眼前这位与他非亲非故却一直帮衬着他们兄妹的妇人,没有她贺江翊根本不能安心扎在外头工作。
更别说三年前贺珊珊那场惊心动魄的开颅手术,几乎都是方姨在没日没夜的着手照顾,让他安心在外工作,说是“姨”这份没齿难忘的恩情就是让他喊声“妈”也不算过分!
方琼早年丧夫,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儿子拉扯成人,去年刚成的家,两夫妻在市中心有了体面的工作也买了房,尽心尽孝的想接她过去享福,方琼却不忍舍弃这对苦难的兄妹,谎称自己住不惯高楼景房电梯也晕得厉害。
郊区舒适安静,空气也好,住了大半辈子,感情基深,不是说舍下就能舍下的,再说这相邻相亲的,串个门什么的都方便,总之推拒的理由说辞一大堆,孝顺的儿子儿媳自拗不过她,只要她高兴也便随她了。
今年初,儿媳又给她生了大胖孙子,她也放在郊区带着,逢年过节,遇到天气恶劣贺江翊出不了工的时候,就跟着儿子去市区住几天,天气好了再回来。
方琼对他们兄妹的感情跟对自己孩子没什么两样,都放在心上顾着。
方琼一听这话不高兴了,肃起脸色厉内荏道:“怎么不严重,皮外伤容易感染,你瞧瞧这都肿了呢,特别是额角这块...”边说边伸出手,探向贺江翊的额头,但很快便如蜜蜂蛰了一般骤缩回来,神色惧惊道:“哎呀,还真烧上了,快,快上医院看看去。”说罢便火急火燎的去拽贺江翊的胳膊,想要从地上拉起他。
事发突然,贺江翊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见又是一记“闷哼”血色倒涌,脸也跟着煞白。
方琼也反应过来了,诧然地松开手,一处新的血迹瞬间透穿衣袖争先恐后的现了出来!
由于方才贺江翊把手藏在被子里,她没瞧见,毫无防备的这会儿魂也吓掉了大半,啰嗦着唇齿语无伦次道:“啊呀,我这,我是抓着你的伤口了,这、这可怎么办啦......”方琼一脸惧惊,两只手慌乱无措的悬在胸前抖动着,被子也很快被沾染上了刺红的血迹。
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当即把怯弱的珊珊吓得再度尖叫了起来,脸上未干的泪痕也再次被新的温热所覆盖。
“没、没事,我上医院去包扎一下...”贺江翊咬字艰难,额间细汗密布,五官因疼痛而不自然的扭曲着,方姨的手劲比珊珊的大多了,这一下的出血量也比方才严重许多。
“咋、咋这么严重了,出这么多血啊...”方姨说这话的时候整个声线都在打颤,女人对血向来是恐惧的,特别是看到身边在意的人受伤,惧感倍增。
贺江翊咬牙徐徐从地上爬起来,头,胸口,肋骨,腰侧,臀部,腿......
沉痛,胀痛,刺痛,隐痛,抽痛,绞痛......
总而言之痛感齐全,遍布全身,难以言表,特别是胸口位置疼得喘息都困难。
他这个跌颤模样,方姨跟珊珊都不约而同的伸出了手可谁也不敢真上前搀扶,贺江翊穿着长衣长裤,也不知道衣裤底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从地上艰辛爬起,一瘸一拐的往门口挪去,珊珊紧跟其后,寸步不离。
浩浩还生着病,在屋里睡觉,方琼不方便跟着一起去,便给他们叫了一辆面包车,又塞给他们几个包子跟牛奶,让他们路上吃。
贺江翊没舍得去大医院,在一家看起来颇有年代感的诊所前下了车,担心珊珊看见自己衣裹下狼藉累累的伤会增加心底恐惧,便安抚她在外间等,自己跟着老医生进了里间。
“小伙子,你挺能忍啊,伤得这么重,怎么不当场去医院看看。”这一身触目惊心的伤,医生一眼就瞧出是遭遇车祸,在地上滚了几遭导致的。
“事发突然,没来得及。”贺江翊目前的注意力都被疼痛所占据,闲答很显吃劲。
“这伤口都有些发炎了,得亏现在天气凉快,要是大热天,这早就溃烂起*了......”医生一边拿镊子夹着棉球给他消毒,一边皱着眉头自顾自的唠着。
贺江翊没理会医生的碎碎念,咬着后槽牙,愣是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直到全身的外伤口都处理完缠上绷带之后,医生才试按了按他的肋骨。
贺江翊被按得猝不及防“唔”了一声。
“肋骨没断,疼是因为软组织挫伤严重。”医生解说完又把视线移至膝盖处,试探性的捏了捏,边皱着一张脸啧啧念叨,“哎呀呀,这都肿的跟馒头一样了。”
贺江翊再次疼得闷哼一记,额头及后背冷不丁盗出层层冷汗,绞痛寒意瞬间侵入大脑遍及四肢百骸,他依然做不到失声哀嚎!
“小伙子,你的髌骨大抵是裂了,我这里没有拍片的设备,你上大医院去拍个片,看看这里边具体情况如何,为安全起见,再好好做个全面检查。”医生善意提醒道。
贺江翊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他心疼钱,这要上大医院检查肯定得花个好几千,加上各种治疗院费,这刚赔付的2万块钱没捂热就得送出去了,关键还不一定管够,当下又是用钱之际,他说什么也舍不得,“医生,我相信你,既然你已经检查出我的髌骨裂了,就以你的方法替我治疗吧,医院我就不去了,谢谢你得好意。”
老医生透过厚厚的镜片看着眼前沉稳冷静说话有条不紊的小伙,似乎没料到,这年纪轻轻竟会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本着医生严谨负责的宗旨不得不再次劝说:“小伙子,你可别拿身体开玩笑啊,健康是一切的本钱,你得重视起来啊,去检查一下放心些......”说到最后似又懂了他心思的补充到,“钱哪有身体重要啊!”
贺江翊恍若未闻,继续无动于衷,“医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真的不用了,请放心给我治疗,麻烦你了!”
老医生推了推下滑的眼镜,重新端视他好一会儿才叹了叹道:“那好,我就用石膏给你固定住,再配合药物治疗,也管用,只是里面具体情况我肉眼看不穿,若以后长歪了,变形了,跛脚了或什么的,你可别来找我就成。”医生一气呵成说完自己的想法顾虑,很快又意识到自己或许说得太严重了,又补偏救弊的加了一句,“当然这种情况非常少。”
“放心医生,若有这个意外我也一定不会来找你的。”
“那行,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准备准备。”
贺江翊哪真的能心无旁骛的安心休息,很快追问,“医生,我这大概多长时间能好?”
“具体情况要看后期恢复,一般6周左右可以拆石膏。”医生有问必答,言辞和善。
6周,对贺江翊来说未免也太长了些,若是不严重的骨裂完全是可以自动愈合的,只是时间会长久一些,也更误事,有了石膏的加持会好的更快更稳,总之先打上再说吧,具体如何到时自己看情况拆就是。
医生收拾好桌边的凌乱,边摘手套边叮嘱道:“先打两天针,我再开点活血化瘀消炎止痛的跟擦拭外伤的药给你,这段时间尽量卧床休息,膝盖千万不要受力,避免分离移位,还有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充钙质,比如牛奶,鸡蛋,肉类......”
贺江翊整理好衣服刚从里间步出,抬眼就见珊珊坐在小板凳子上,单薄的双肩止不住耸动着,贺江翊猜想珊珊定是听见了他跟医生的对话,本就昏胀不堪的头脑不禁更显沉重了,无声的叹了叹,步履蹒跚的挪过去把妹妹揽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瘦小的背,低声道:“不要哭了,听话,你身体不好,若是一不小心又犯了病,这个节骨眼上哥哪能照顾得了你,所以你得好好的,别让哥担心,好不好?”
贺珊珊揉着他的腰,埋在他怀里哭得不能自已,半响才抖动着声线,抽抽搭搭的说:“哥,我、害怕,好害怕......”
“不怕,不怕,哥很快就会好的,你不要担心,也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听哥的话,调整好心态,不要激动,不要慌张......”贺江翊抱着她安抚了一会儿,见妹妹依旧没有要停止呜咽的意思,不由得放开了她,双手虚虚握着她的双臂,弯着腰尽量与她平视,“真的不哭了,你这样伤心,哥也难受,哥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往后的每一天都生龙活虎,健康平安,好吗?”
良久,贺珊珊才停止了涰泣,哽声道:“那,你要说话,算话。”
贺江翊点头又保证道:“一定。”
“拉钩。”
“好,拉钩。”
“贺江翊,过来打针。”医生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来了。”贺江翊虚搭着妹妹的肩两人搀扶着朝屋里踱去。
“伤这么重,就躺着打吧,一会儿我也方便给你上石膏。”医生边挂起药水边说道。
贺江翊没有拒绝。
贺珊珊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双手趴在床沿,下巴抵在上面,眨着那双湿漉漉的大眼哑哑的说:“哥,你睡吧,我在这守着你,给你看着吊水。”
贺江翊确实有点累了,可能是发烧的缘故,头又沉又胀,像灌铅了似的,这会躺在床上犹如飘泊的孤帆历经重重艰辛终寻到了停靠的港湾,心下有了着落。
轻嗯了一声,双眼轻阖很快进入了深眠。
夏氏别墅
夏言睡到日高三丈才朦胧转醒,穿着宽松的睡衣,揉着惺忪的眼睛,支棱着几撮不服帖的头发,晃晃悠悠沿着实木扶手下来,远远便问,“妈,有吃的没有?”
乔月身姿端庄坐在沙发上,目光一瞬不瞬的关注着眼前的娱乐新闻,不管二十年前她有多红火,多家喻户晓,时光流转,岁月更迭,长江后浪推前浪,新人层出不穷,百花绽放,如今已鲜少人会在记得她。
但乔月依然爱看这类,潜心定气,身临其境,仿佛流逝的那段瞩目岁月又重新攥在手里,发光发亮。
夏言知道,她妈关注的不是娱乐八卦而是逝去难回的情怀。
“宝贝,起来啦!”乔月见着儿子立即展露出温婉的笑容,顺势调低了音量,起身上前爱怜搂住了他,又凑近来了个贴面吻,呵护的问道:“宝贝,想吃什么,告诉妈妈。”
“没洗脸,别靠这么近。”夏言伸手挡了挡,对她泛滥的母爱没多大反应,因为已经免疫了,懒懒的说了句,“随便吧,饿了。”
“好,宝贝先在这等会儿,妈妈去吩咐一下。”
夏言嘴里叼了块吐司,一手端着牛奶,一手捏着火腿,鼓动腮颊吃的津津有味,上嘴唇也很快出现一圈白白的奶渍,像个孩童般可爱纯真,乔月拿起餐巾给他擦拭,笑道:“宝贝,别吃这么急,小心噎着了。”
夏言昨晚在夜宴只跟人碰了几杯,这会都过去20多个小时了,早饿得饥肠辘辘,答话也显得力不从心,当然他是不准备告诉他妈的,包括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车祸,关于他的一切他爸妈都喜欢上纲上线的小题大作。
想起那场车祸,夏言至今还有些后怕,昨晚从现场回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个不讨喜的男人,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到底伤的严不严重?
不会晕倒在某处了吧!
又或者......
“宝贝,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啊,你刚说什么了?”夏言被她妈拍了拍手背才恍然回神。
看见儿子这副若有所失,心不在焉的模样,乔月心下不免又开始隐隐担心,舒展的眉心也微微蹙着,“宝贝,你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生病了啊?”
夏言挡开他妈即将探向他额头的手,“没事,可能昨天玩的太晚,没睡好吧,妈你刚说什么来着?”
乔月正了正脸色,语气却依旧柔婉可亲,“宝贝,你不要熬夜,熬夜会加速皮肤的老化,还会破坏......”
“妈,我不想听这些。”
果然年纪越大就越注重养生,奔五的乔月也不例外,总在他耳旁念叨什么颐性养寿、增强体质,预防什么什么之类的。
仿佛一头栽进了养生保健馆,听着就头疼。
乔月见儿子不听,略微失落的抿了抿唇而后转移话题继续道:“那宝贝,爸爸让你去公司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夏言就有点蔫,连胃口也跟着被影响到了,浑身委顿不舒服,他撂下了手中还剩一口的吐司,毫无隐讳的将郁烦写在脸上,沉默拿起餐巾拭了拭手。他还没玩够,不想这么快就步入循规拘礼的生活中去,那样的日子太枯燥乏味了,根本不适合他,然没等他来得及回绝,门外就传来了异响!
说曹操曹操就到。
夏言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牛奶,擦了擦嘴,喊了声,“爸,你回来了?”
夏致远今年62了,状态已明显发福,之前的原生发不知道是不是压力过大的缘故,已出现脱落,这一头乌黑浓密梳得锃光瓦亮的头发是植的,剩下的头发也用染发剂染过,一身高档定制的西服,发亮的皮鞋,高奢的香水,哪怕他打扮的再得体鲜亮,也难掩那股子扑面而来的老年味,微微凸起的酒肚,略微松弛的皮肤,站在乔月身旁还要矮上许多。
夏致远站在玄关处边换鞋边笑容和蔼道:“哎,儿子也在家呢!”
乔月走了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笑意盎然,“我跟言言正说着去公司的事呢,赶巧你就回来了。”
“喔,是吗?”夏致远兴致勃发几步走到夏言跟前,揉过他的肩,拍了拍,乐呵呵的问道:“儿子,考虑的怎么样,来帮爸爸吗?”
夏言一句我不想去还没说出口。
夏致远似揣懂了他的心思般,又急急开口,“爸爸是真的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昨天跟股东说好今天去考察‘津河东区’的那块地,没成想我又给记岔了,让司机把我送去了‘津河西区’,兜兜转转绕了好一大圈,真是老了,不顶用喽。”说完还配合着咳嗽了几声。
夏言:......
“好儿子,来帮帮爸爸吧!”再度开口时语调里说不出的哑涩与倦怠。
夏言突然发觉他爸爸好像真的老了,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与枯槁,褶皱纹理转向都清晰可见,犹如一棵屹立百年的老槐树。
乔月今年44正是风情万种,恬然优雅的年纪,加之保养得当,整体年轻感极强。而夏致远却已步入花甲之年,老态尽显,甚至走路都有点蹒跚踱步,早已没了当年的稳健风发。
夏言心尖蓦地一悸,鼻腔的酸胀感也油然而生,拒绝的话卡在喉咙处如何也说不出口,就如大家说的一样,夏氏集团迟早要他来继承,责任也是该他来担,他总想逃避,总想自由,可又能逃多久,自由多久呢!
夏言不欲多想清了清嗓子,勉为其难道:“那我明天就过去看看吧!”
“真是爸爸的好儿子。”夏致远给儿子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思想工作,今天终于听见儿子松口,两夫妻都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个劲的夸他长大了,懂事了,有担当了,假以时日,必然能担大任,独挑夏氏。
夏言则有些无语,我也23了好吧,你们怎么还拿夸三岁儿童的词来夸我,不觉得幼稚么!
夏致远之所以如此无度的宠爱他,原由之前有过一段婚姻,他们是患难夫妻,携手走过多年风雨,但她似乎没有享福的命,陪着夏致远苦熬多年,即将发达之际,却突发疾病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女儿夏静。
以夏致远当时精壮的年纪雄厚的财力,另娶是毋庸置疑的。
夏静也是默认的。但对夏致远迎娶的美娇妻的荒唐事还是不赞同,特别当得知这个后妈只比自己大三岁时,更是极力反对,这是个什么概念?
她爸怎么能做出这种为老不尊之厚颜无耻之事?
吃这么嫩的草,消化得了吗?
往后夏静对他们母子一直非常冷淡,连带着跟夏致远也不亲近,小时候夏言非常不理解夏静的这种六亲不认薄情寡义的行为,长大后才明白,这事,换谁心里不膈应?
夏静的表现算大度了!
之后夏静嫁人,夏致远把夏氏集团1/3的股份分给了她,夏静有了自己的家庭后,公司也经营的日益见好,跟他们来往的也越来越少,有时一年也见不到一面。
夏致远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夏言知道他是痛苦的,对夏静更是充满愧疚与思念。才把所有的爱都加倍往他身上倾注,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能让他心里踏实一点,负罪感少一点。
就无从得知了!
夏致远只是一个商人,家业能做到这么大,除了天时地理人合,更重要的背后给他撑腰,分庚的人,这不夏致远这两天一直热衷于带他去参加各类高档饭局,球局,茶局.....介绍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让他结识。
夏言不会跟这种人模人样的人社交,只会插科打诨,有种赶鸭子上架的赶脚,站在原地踟蹰不前,最后在夏致远的催促下,只得硬着头皮上去奉承。
两天下来他站在他爸身边听说最多的不是“致远啊,你儿子如何如何优秀,而是致远啊,你儿子长得真漂亮!”眼睛时不时在他身上遛两圈,因觊觎他的背景,虽然不敢明着来,但有好些人依然色心大于理智,趁着空档就喜欢跟他来个肢体接触。
这刻意的举动让夏言既反感又无语,这样蹭几下你就能高|潮还是咋地?
一群人模狗样的东西,都快当爷爷的人了,恶不恶心,他可没有跟老男人约炮的癖好。
夏致远显然也察觉到了,时不时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挡一挡,他也很焦虑,自己这个儿子就是长得太好了,不管仍在哪处人堆里都是最夺目的存在,若是以后让他独自面对这种场合,那岂不是羊进了狼窝,啃得连渣都不剩。
从那以后,夏致远那颗展子心切的心也消停了,不再带他出去社交,而是让他在公司看看资料,了解公司的成长史顺便熟悉熟悉新项目。
夏言也乐得清闲,对比抛头露面,阿谀逢迎,他更乐意呆在办公室,翘着二郎腿,惬心地喝着咖啡,悠闲自在。
夜晚灯光闪烁,光影缱绻,群魔乱舞的钙吧里,陆涛,余琮跟几个富家子弟坐在厅中央最大的卡座上,聊得是一向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夏家少爷现在竟有模有样,心甘规矩的在公司上起了班,并乐在其中,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这夏少爷一看就不是能担重任的人,夏氏集团日后在他手上,怕是前途堪忧呀!”
“谁说不是呢!长得这么细皮娇贵的,搞什么事业啊?专心搞男人不美嘛!”
陆涛斜了出言不逊的人一眼,愠声道:“说什么呢你,小心祸从口出。”
“程鹏说得不错啊,夏言一副弱鸡模样,除了长的好看,可以说是一无是处。”有人多喝了两杯开始口无遮拦的附和。
赵宇翀闻言掷下了手中的酒杯,嗤笑一声,“这话说的好像在坐的各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一样,大家不都是半斤对八两吗?人家夏少再怎么不中用,好歹还有一副好皮囊,你们呢?有什么?就算夏氏日后没落了,毫不夸张的说等着包养他的人从这能排出城外,依旧能养尊处优,金迷纸醉,有些人不需要努力,从出生就得上天偏爱,注定一世无忧一生繁华。”
这番话说的直白又得罪人,但不妨碍他的真实性,真实到众人也无力反驳。
很快有人嗅到气氛不对急忙转移话题,“哎,我听说他在床上可带感了,真想试试,可惜他瞧不上我,对了,余琮你之前不是约他了吗?约上了没有?感觉怎么样?”
余琮前去年才回国,之前一直忙于打理家业,近期才得空出来丰富生活,只见他摸了摸下巴又咂了咂嘴似回味又似遐想,这副高深莫测的神色,引得众人兴趣大增皆竖耳倾听,然当事人咂摸许久才不疾不徐的悠悠道:“不可说,不可说。”
“......”众人。
陆涛毫不避讳的给了他一记白眼,嫌弃道:“给你嘚瑟的。”
“有什么不可说的,快说快说,看在我睡不到他可怜的份上,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呗!”
......
倏然门口出现一阵骚动,大家识趣闭嘴,都知道是夏少爷来了,除了他,没有人能能整出这么大的动静。
只见原本蜂拥的人潮,随着他的到来,纷纷往边上退了退,让出一条星光大道,夏言穿着一身裁剪考究的藏蓝色三粒扣西服,从人潮中款步而来,里面搭配了件纯白色的衬衫,随着他傲然的走姿勾勒出他那纤细有致的腰身,疏朗的身姿,挺俏的臀部,发型也一改往日的桀骜,打理的整齐有型,露出三分之二的光洁额头,整个人贵气又挺拔,性感又张扬,让人不禁眼前一亮,特别纯1,见到他后都奋跃的吹起了口哨,发出了连绵迭起般的惊叹。
但也都知道他是什么人物,并不敢轻易靠近,除非夏言看上了你。
见他走近,前一秒还在奚落调侃他的人这会儿如狗腿似的主动起身点头哈腰的给他让出最佳位置,并热情讪搭,“夏少,你可来了,我们都等你许久了,坐这吧。”
“夏少,想喝什么?”
“夏少,来根烟吗?”
......
夏言敷衍性的答了几句后,才开始脱掉碍事的外套,扯开束缚的领带跟喉颈处的扣子,叼着烟,翘起二郎腿,端起酒杯靠在卡座上悠闲了起来,随着不拘一格的坐姿,前方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在五光十色交织闪烁的照射下,更加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思!
夏言这副慵懒且不经意的诱人模样,无不让人看了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周围的呼喊声,口哨声越发震耳发聩,把原本就热火朝天的场面,直接沸达至顶峰的最高潮!
左边的赵宇翀也不例外,满身燥气的端着酒杯凑近夏言耳旁,轻呼一口热气,哑低道:“夏少,交个杯怎么样?”
夏言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这人长得还不错,个子也高,但他是个0.5,夏言只喜欢纯1,也不喜欢0.5这个属性,所以人长得再不错,他也不稀罕,不客气的答:“不交。”
赵宇翀讨了个没趣,尴尬的摸了摸了鼻子,退而求其次道:“那就赏脸碰个杯吧。”
这个夏言倒是无所谓,跟他轻轻碰了碰,两人都一饮而尽。
“夏少爷果真是绝色,不管走到哪都是万人仰望的焦点。”赵宇翀放下酒杯带着灼热的视线放肆打量着他。
这类漂亮话夏言听得多了,早已钝感不以为意,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倦乏的嗯了一声,“又不是第一次见,说这些个有意思么?”
赵宇翀轻笑了笑,讨好似的道:“漂亮的人总会让人想赞叹两句,特别是夏少爷这般品貌非凡风华绝代的,这也是出于本能的情不自禁,还请夏少爷见谅!”
夏言闻言干脆道:“那你可有的赞叹了,毕竟我长得就这么潇洒带劲。”
赵宇翀被噎得目瞪口呆。
这时郑文泽也走了过来,朝赵宇翀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让开。
后者心知夏少爷不待见他,也不再这自讨没趣,便听话往边上去了去,郑文泽坦然的在夏言旁落坐下来,亲近道:“夏哥哥,在公司近感如何啊?”
郑文泽是郑氏集团的二少爷,比他小上一岁,虽然嘴上殷切地叫着哥哥,但夏言跟他并不深交,这人一骨子的阴郁气,看着就影响心情。
不过他跟郑文泽哥哥郑文昊关系却是非常得好,从小走动的也特别勤,当然床单也滚得最多,只不过郑文昊一年前出国深造,至今没有回来,夜深人静时夏言有时还怪想他的。
“还行吧,踩点不都那样么!”夏言直白道,随即又往旁边挪了点。
郑文泽虽没有他哥这么高大威猛,文雅成熟,但瞧着也挺不错,在圈子里算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同时也色胆包天的暗示他好几回了,夏言虽然浑,但他跟郑文昊的关系可不一般,不至于会睡人家俩兄弟,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不喜欢这个人。
郑文泽看着夏言刻意避开的举动,眼神不禁暗了暗,缄默半响才试探开口,“我哥下个星期回来。”
果然放出这个消息,前一秒还略显沉沉的夏言眼睛倏然一亮,身体也跟着坐直了,主动凑近他,眉眼飞扬撩人心神道:“真的?”
郑文泽见他这副笑逐颜开的模样,心中不免怅然落失,神色萎顿没有选择正面回答,只微点了点头。
夏言可不管他用以什么方式回答自己,总之答案是称心如意就好,也不会再去注意他,暗自喜得心花怒放,神清气爽,漂亮的桃花眼亦止不住潋滟生姿,郑文昊要回来了,真的太好了,这下自己再不用矮子里头拔将军了。
话说这人要回来怎么也不跟自己说下,难不成是想给我个惊喜吗?
不过这个惊喜也挺对她胃口的,夏言得意扬扬的想着。
陆涛坐在他的另一旁,他跟夏黑帮的,后代基本都是虎背熊腰,长相粗犷的那款,与生俱来的土匪气质往那随意一站就足以让人胆寒。
但到了他这一代算是脱靶了,不知道是不是母体的基因太过强大(他母亲是个较小甜美的姑娘,当初被他爹偶然遇到,强行掳回家中)竟然出了陆涛这个美娇男,五官清艳有型,气质却阳光帅气,发型多变,辨识度很高,上身喜欢穿宽版运动衣裹的严实,下身却是五分裤配运动鞋,露出两截晃眼洁白的大腿,又帅又欲,这会看见他窃喜的表情不禁失笑,“我的夏公子,真是恭喜了。”
“还行吧。”夏言端着答。
陆涛切了一声,“什么还行,你是不是没照镜子,你瞧瞧你,嘴角都快裂到耳后跟了!”
夏言面对志趣相投的好友,也端不住了,哈哈一笑,“这么久没见了,想不高兴也挺难的,你懂得......”
“理解,我懂,毕竟他是迄今唯一一个让你认了真入了心的男人。”
夏言手搭在陆涛肩上偏头补充道:“我可是喊了他二十来年哥哥的,那份铭心的情感自然是旁人不能比拟的。”
陆涛似得了软骨病靠在夏言肩上,水雾蒙蒙的眼底难掩羡慕之色,低低道:“夏言,你真是个幸福又性福的人!”说这话时,眼光却瞟向某处。
夏言听后不可置否,但他还没来得及问问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消极,只听陆涛又离开了他的肩,恢复了以往的神采飞扬和随性姿态,痞道:“我的夏少爷,今晚有没有看上的?”
夏言进来的时候就略过一圈了,没什么新鲜面孔,好些个都是他睡过的,质量也就那样,提不起性致睡第二次,略为失落的摇头道:“没有,一群凡桃俗李,你呢?”
反正郑文昊下个星期就回来,自己再忍忍吧,留着跟他好好深度交流,大战三百回合。
陆涛点头附和,“也对,质量太差,看着都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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