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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发表时间: 2024-09-08


“太傅大人还没出来吗?”

大理寺卿的侍从李泉蹙眉开口:“大人可是被陛下召见?为何还未出宫?玄明街那边事态严重。”

长风抿唇,他自然知晓他家大人是去寻公主了,但眼下却不好说。

“大人自有他的要事办,忙完了便会出来。”

他压下思绪,低声道:“你我且再等等罢,自不会耽误事。”

闻言李泉也不再言语,两人在宫外焦急地踱步。

好在片刻后,幽静的宫道上便出现了他们等待的身影,男人大步走来,脸色比往常更加冷漠,唇角紧抿着,透出凉薄疏离的气息。

长风却眼睛一亮,几步迎上前去,与他低声禀道:“大人,玄明街出事了。”

闻言,迟韫玉眼眸冷凝,瞥见长风身后满眼焦急的李泉,紧锁深眉,语声低沉:“走。”

三人即刻大步朝玄明街去。

夜色中,迟韫玉的侧颜冷峻淡漠,那双如远山雾的眸子幽暗深沉,蕴着透骨冰冷的墨色。

“具体发生了何事?”

李泉边走边低声道:“玄明街上的白木巷里又有一户人家被害了,全家皆死。”

“死因为何?与之前那案可有关联?”

“死因还不知晓。”

李泉面露不忍:“但是死状与之前相同,皆被活活分尸,尸体四肢被挂在屋子各处。”

“徐寺卿正在那处等着大人。”

迟韫玉眉间紧蹙,加快了步伐。

玄明街,白木巷。

屋内血流成河,入目一片血肉模糊,有不少人忍不住往外吐去了。

迟韫玉到时,徐州溱正亲自拼凑尸体。

他面色严肃,并未被眼前惨状影响,分析道:“银针未变色,排除下毒,屋内未有迷药,排除迷香,尸体断肢处平滑锋利,是被某种利器直接砍下。”

迟韫玉目光犀利地扫视了一圈,定在未插栓的门上,他眸子一凝。

“凶手是大摇大摆进来的,似乎与主人相识,死者眼睛未闭,面露惊恐,应是呈清醒状态,或是未防备状态。”

男人眉心蹙起,声音清冽,“不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

“没错。”徐州溱赞同道,他手指微动,给迟韫玉看尸体上的紫痕。

“太傅你看。”

“这是鞭痕。”

迟韫玉眼瞳深眯,“莫非凶手最后还进行了鞭尸?”

他又仔细地查看了其余人的尸体,果不其然皆在被分解的肢体上看见了密密麻麻的紫青痕迹。

迟韫玉眼神立刻变得锐利冰冷。

他突然问道:“上一件案子死者可有被鞭尸?”

徐州溱面色沉重地颔首。

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

盛京的冬日寒冷漫长,日子一天天过去,又迎来了春雨,深冬的寒意将散未散,整个盛京笼罩在春寒料峭之下。

一阵又一阵的春雨绵绵,长乐宫朱窗半开,带来丝丝缕缕的凉意和雨水落在泥土里的气息。

傅含枝喜欢雨天,尤其喜欢春日的雨。

她幼年时总是撑着把油纸伞在宫道上走,看雨水落在金色的檐上,然后化成水珠一滴一滴的落下。

或是将手掌伸出伞外去接那一滴一滴的水珠,看着它们在她掌心融合变成一道水流,缓缓流走。

每逢此时,她便会登上玉琼楼。

几多风雨,几盏淡酒,倚楼轻听闲过一生,便足矣。

她是个三杯倒的酒品,明明喝酒的本事不高,偏偏好这一口,时不时要偷着解解馋。

她自以为躲在玉琼楼没人知晓,其实阖宫上下皆知,只不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不过是小公主想喝个酒,多大点事。

每当她馋嘴时,便会将秋冬两暗卫打发了,自己一个人来玉琼楼。

这是皇宫中最高的地方,因母后特别喜欢赏月的缘故,父皇便给她建了这座玉琼楼。

不过后来,这便成了她的小地盘。

她也并不怕这里会不会有坏人,宫中戒备森严,如若这里也不安全,那世间便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于是她放心大胆的任凭自己醉倒,然后就宿在玉琼楼上,翌日清晨才悠哉悠哉的回宫。

今日小雨淅淅沥沥,她照常从御膳房顺了坛花露酒,撑着把伞,慢悠悠地登上了玉琼楼。

她倚在窗边,望着底下宫殿林立。

外头雨声凌凌,傅含枝支着下颌一边喝酒一边赏雨。

雨势渐小,酒意渐浓,她趴在桌上醉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好似做了个梦。

梦里的她又回到了幼年那次因为杏仁豆腐晕倒发热的时候,她浑身发烫,有些难受。

然后她就被一阵淡淡的灵犀香包围了。

香味清冷撩人,带着丝丝灵动。

她好像被谁抱在了怀中。

她想睁开眼,可是却看不清楚,翻腾的酒意让她忍不住使起了小性儿,索性伸手推这陌生的气息。

哪怕他似乎很小心,可她仍然莫名不想让他碰。

那抹灵犀香似乎凝滞了一瞬,下一刻却将她抱的更紧了。

她不愿意,于是撇了嘴就开始哭。

哭果然是最有效的法子,无论是父皇还是母后,都拿她没办法。

现下也是如此,这个抱着她的人似乎也慌了。

明明手足无措,却不肯放开她。

然后她便感觉冷香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轻轻温柔的拂过她的脸颊,眼睛,鼻尖。

最后犹豫再三地落到了她唇上。

那股冷香似乎一瞬间变成了柔软的云朵,又似薄薄的冷雾,轻轻柔柔地亲吻着她的嘴唇。

一下一下的,磨得人心烦意乱。

她小脾气上来,索性就把那抹扰人的云朵扑倒了,狠狠咬了好几下才算解气。

不过她不明白,明明是她扑倒的云朵,可为什么到最后是她的唇瓣被堵住,然后不住的发疼。

她睁开了眼,眸子水雾迷蒙,自己仍在桌子上趴着。

殿内也如同她醉前的模样,没有分毫变化,除了唇瓣微微发烫。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恍然发觉自己竟然做了个春梦。

想起梦里的触感,心里不由得纳罕这春梦也委实真实了些。

她揉了揉脸颊,颇觉自己好笑。

不过是个梦而已,竟还让她思索起来了。

傅含枝轻摇了摇头,外头的雨早已停下,凉意沁冷心扉,她也没了赏雨的兴致,索性撑起有些虚软的身子便回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