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爹娘玩、逗哥哥们玩、逗奶娘和老阿妈玩、逗贵妇们玩、听八卦、吃吃睡睡……
如此过了几个月,终于到了徐明容的抓周礼。
此前两个月,程老先生就把名字送来了,还责怪夫妻二人怎么把外孙女的名字拖到这个时候。巧的是,程老先生取的名字是“明容”。
徐明容。小婴儿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突然就“哇”的哭了出来。
程夫人和徐老爹吓了一跳,赶紧抱着看。
徐老爹:“怎么了这是?不喜欢老丈人给的名字?”
程夫人瞪了他一眼:“混说什么呢!我看看是不是饿了。”
徐老爹讪笑了一下:“我说是呢,这名字不错,说我们圆圆长得好看呢。”
于是又被程夫人瞪了一眼:“你也就这点出息!”
夫妻俩半天没弄明白个所以然,最后还是奶娘把徐明容抱下去了。
真是阴差阳错,没想到穿越了,自己还是叫这个名字。也好,明容想,等七老八十了,兴许也不会忘记自己以前的家。
抓周礼当天,明容就被奶妈从炕上抱起来,此时她已经能穿些像样衣服了,能跑会跳,话也说得连贯,还时常让爹妈震惊一下。
钟妈妈给她扎了两个鬏儿,各插了一枚小小的玉蝉。明容生在冬末,此时正是冷的时候,缎面的兔毛镶边棉衣把小人裹得严严实实,脖子上套了一个金项圈,下面坠一个长命锁。
这金项圈当真是好玩意儿,明容纵是什么也不懂,就这挂在脖子上的重量,也知道很值几个钱,更别说上面的工艺,真是精雕细琢。
小胖丫头被带到诸言居——程夫人的房里,炕前一张大桌子,摆满了抓周的一应物件。
徐明容略略扫了一眼,什么花朵、胭脂、绣线、花样子,还有笔墨纸砚、印章、算盘钱币……其他还有什么没看清楚,反正一会儿是要被丢过去抓的。令她惊奇的是,竟然还放着徐老爹的一杆银枪。
“哎呀,容丫头这么大了,瞧这眉眼,长得真像咱小姑子!”
一个面如满月,笑意盈盈的妇人从奶娘手里抱过徐明容,这个人她之前见过的,是程夫人娘家表亲的嫂子之一,姓王。坐在王舅妈旁边另一个,与王舅妈身形差不多但略瘦一点的,也姓王,不过二人不是一家,嫁的程夫人表兄弟两个。
两个王舅妈照样出手阔绰,往徐明容手里塞了一个小荷包,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沉甸甸。
程夫人赶紧从徐明容手里拿过去,生怕她摔了,也不打开看,递给贴身丫头训诂,又拿过来两包玩意儿给大小王舅妈的孩子,大王舅妈的两个儿子,小王舅妈的长女小儿。
程夫人:“你看你们,每次来都给明容这样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拿。”
徐明容一听不成,坐在大王舅妈腿上,摇头晃脑道:“舅妈们喜欢、疼明容,才把好东西给明容。舅妈们都长得和善,明容拿了舅妈的东西,和舅妈一样和善。”
小丫头唇红齿白的,妇人们笑作一团,两个舅妈最是高兴。小王舅妈乐呵呵地在明容脸上掐了一把:“你这丫头,牙尖嘴利的,知道什么是‘和善’?”
徐明容咧着嘴“嘿嘿”一笑,拉拉小王舅妈的手,把小王舅妈乐得合不拢嘴。
大小徐姑姑和程夫人的亲弟妹柳夫人今日也在。大徐氏三十出头,面长眉平,容貌一般,平日里不怒自威,严肃庄重,不过在自家也满脸挂笑的。小徐氏和程夫人差不多年纪,虽已育有一子,仍是一脸婴儿肥,看着和小姑娘一样,笑得天真烂漫,徐明容评:似乎还有点憨憨,一看就是被父母兄姐宠大的。柳夫人个头最小,目前膝下无子最是自由,没事就来徐府串门,给程夫人和徐明容带点好吃的,徐明容最面熟的就是她。
大徐氏:“我瞧着,你这丫头人小鬼大,说话像个大人。国公爷的幼弟也是打小机灵,四五岁时候说话,寻常人家的大人就已是比不上,不过这在咱这样的人家倒也不很怪。只是我看容丫头,比他更厉害。”
柳舅妈凑过来笑道:“只怕我这外甥女,聪明的太早,名声传出去,指不定多少人家要算计呢!”
“哎!”小王舅妈轻轻拍了一下椅子扶手,“这你能胡说!明容早和三皇子定了亲的不是?”
柳舅妈讪讪一笑,小徐氏往嘴里塞了一个果子,闻言不以为然,眉毛一挑:“那有什么,定亲归定亲,这容丫头要是跟我嫂子一样早早有名气的,也不能拦着人家好小伙子打量是不是?”
程夫人一听编排到自己头上,要拿枕头砸小姑子:“你都做了娘了,说话这样没个遮拦!”
小徐氏赶紧躲到长姐身后,探出一个头:“各位姐姐明鉴,这话不是我乱说!嫂子当年出了门的抢手,我兄长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娶过门的,这中间我出了不少力呢!”
一家子妯娌笑作一团,把其他孩子赶出去自己玩,剩下徐明容一个留着说话,小徐姑姑和柳舅妈凑一起又笑又拍手的,好不快乐。过了会儿其他的贵太太们也来了,小徐氏和柳夫人才稍微收敛点儿,不敢太过闹腾了。
到时辰了,徐老爹带了几个男人们进来,各自找到自家媳妇,围着桌子看徐明容抓周。
明容心里暗叹了口气,若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抓什么还有点说法,自己一大学生了,还不是想挑啥挑啥么?
那好吧,徐明容被奶娘放到桌上,慢吞吞爬过去,坐在桌上,扫视了一眼周围摆的物件儿。
胭脂,这个好。四书五经,拿起来翻了翻。印章,这底下写的什么?算盘,我不会呀。毛笔,以后都得用这个写字了。这个珠钗好看,记得程大美女戴过……
一干人等看着徐明容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拿起来看看又放下,迟迟不抓一个,急得满头汗。
“呃,这个,明容啊,你看看,哪个最喜欢呢?”徐老爹先沉不住气了,凑过头去问问。
徐明容看了又看,想了又想,坦言道:“明容不知道选哪个。”
一旁的渠国公奇了:“这是个什么道理?”
徐明容看向渠国公:“沈姑父看,胭脂、珠花、钗环,还有针线之类的,这些明容都要用,账册、书本、算盘也要学,阿爷的枪明容拿不动,在阿爷手里也是保家卫国的,印章绶带明容用不上,哥哥们以后肯定要用。这些都是于国于家有用的,怎么让明容选呢?”
“好、好!”渠国公拍着手连连称奇,徐明容说话虽然还有些吐字不清,调理却是分明,“怪道你阿爷宝贝你,明容说的这些话都是哪里学来的?”
明容看了一眼周围的贵妇们,很狗腿地笑道:“都是阿娘、舅妈和姑姑们,还有夫人们聊天,明容听来的。”
众人笑起来,围着明容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好一会儿,直到中午吃长寿面之前,明容也没正经抓个玩意儿。
晚间,宾客散尽,只留了程夫人的妯娌几人在诸言居,夫人们的丈夫们则在外间昭觉居里和徐老爹插科打诨,徐明容困的厉害,奶娘便把她抱走回去睡了。
诸言居里一众夫人仆妇们,程夫人和大徐夫人倚在炕上,其余坐在下面,小徐夫人时不时在长姐身上赖一下,又被赶走了。
程夫人蹙着眉,未语先叹气:“我总担心,容丫头这样机灵,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堪堪一岁的孩子,你们瞧,白日里那么多贵人,甚至于后来宫里还来了姑姑送礼,明容她……唉。”
大徐氏拍拍她的手:“你放宽心,且不说明容还小,未必就知道宫里姑姑是什么来头,只当是一家子长辈和兄弟姊妹来陪她玩罢了。看我家国公爷,听明容一口一个姑父的,给他高兴的。”
柳夫人摇摇头:“大姑姐说的也有道理,瞧明容说话的调理,若是她今后挑个随便什么公侯达官之家嫁了,以大姑姐和姐夫的家底,怎么也能给她帮衬着。可若不出意外,明容就是未来的三皇子妃了。”
言下之意,明容聪明是好事,可若走了歪路,出了偏差,太过聪明在皇家是要坏事的,到时候,可就要祸及家人。
大王氏忙出来说道:“听小姑子说呢!明容才一岁大,至于这样着急,周岁的日子说什么丧气话,我瞧这孩子就很好,一般人家得个聪明孩子高兴还来不及,何必这样呢?小姑和徐将军都是人中龙凤,上头两个小子不是好的很,哪个都不笨。怎么到了明容,啊,不过是比一般孩子聪明,就这样紧张了呢?”
柳夫人赶紧点头:“这话说的也是,明容还小,姑姐姐夫教子有方,哪里会有事呢?”
几人又聊了会儿天,见天色不早,也就走了。等徐老爹回到诸言居,见媳妇仍面色不对,让程夫人把刚才的事说了。
徐老爹一笑:“我当什么事呢!圆圆这样就很好,肯定是随的夫人。若我徐照朴的女儿一岁大连个像样话都不会说,咱俩才要丢脸呢!”
程夫人气得在丈夫宽厚的背上重重拍了一下,徐老爹很识趣的摸着后背嗷嗷叫着挪到一边,笑道:“夫人放心,别看明容小,她心里有数。”
程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岁的孩子,有个什么数!”
“对啊!那不就是吗?”徐照朴一拍手,“这一岁的孩子懂个什么,你跟我姐妹她们就着急忙慌的,至于么!”
程夫人一听也有几分道理,略略消了气,起身使唤训诂伺候洗漱了。徐照朴翻身躺下,摸摸自己的俊脸,想着徐明容以后怎么也是个能迷倒一整个西郊大营的漂亮闺女。
——隔壁,迷倒一整个西郊大营的一岁儿童徐明容,被裹得像个胖阿福一样在被窝里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