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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不了爹就拼命

大街上的陌生人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本文无系统,不穿越,有逻辑,不无脑,具有强烈的年代感,让我们随主人公一起在平凡的年代经历不平凡的事情吧!成绩优秀的少年杨树林,在神秘的哑巴爷爷离开之后,家庭遭遇重大变故,为救母命,自我断送了大好前程,与天斗!与人斗!与兽斗!几经生死,几历浮沉,看遍世间繁华,尝尽人情冷暖……

主角:杨树林   更新:2023-02-07 06: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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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杨树林的其他类型小说《拼不了爹就拼命》,由网络作家“大街上的陌生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本文无系统,不穿越,有逻辑,不无脑,具有强烈的年代感,让我们随主人公一起在平凡的年代经历不平凡的事情吧!成绩优秀的少年杨树林,在神秘的哑巴爷爷离开之后,家庭遭遇重大变故,为救母命,自我断送了大好前程,与天斗!与人斗!与兽斗!几经生死,几历浮沉,看遍世间繁华,尝尽人情冷暖……

《拼不了爹就拼命》精彩片段

一九九零年六月二十六日。

今天是半岛省彩岛地区中考成绩放榜的日子,被家人寄予厚望的我只考了个技校的分数,为此,我妈一整天都没有理睬我。

难怪老妈生气,千沟镇中学整个初三级部八百名学生,我的成绩一直稳居榜首,这样的成绩的确没法向老师和家人交待。

老妈到现在还没有暴怒,依照她的性格,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我,秋后算账必然是少不了的。

担心呆在家里被盘问露出马脚,吃过晚饭我找了几把捕兽夹就去了村北双峰山下的甜瓜地。

今天摘瓜的时候发现有十多个熟的正好的甜瓜被刺猬啃坏了,着实让我心痛不已。

摘瓜忙活了一下午挺累,放好了两把捕兽夹我躺进瓜棚里很快进入了梦乡。

“嘤嘤嘤!”

一阵幽幽怨怨女人哭泣的声音把我从美梦中惊醒。

“谁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荒郊野外哭丧?把俺的豆芽妹妹都给吓跑了。”

正做着美梦被吵醒窝了一肚子火,我嘟囔着爬出窝棚朝着一块鹅卵石滋滋放起了水。

也许秋霞嫂子家的瓜也被刺猬给祸害了吧!一个女人怕是不会放夹子,眼看着就能卖钱的瓜被祸害了心里不难受才怪呢。

一泡尿撒完被晚风一吹,我的头脑也清醒了。

仔细辨认哭声传来的方向,应该是从不远处秋霞嫂子家瓜地那边传来的。

秋霞是我们黄杨村的村花,别看她土生土长在农村,那可是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不说在黄杨村,就是在整个千沟镇也是数的着的美人。

自古红颜多薄命,秋霞的男人黄强,两年前在私人建筑队不慎从房顶上摔了下来,经过大半年的治疗后落个高位截瘫,包工头赔了五千块钱后跑路了。

“唉!去帮帮她吧,都是苦命的人。”

想着我们两家差不多的情况,一股也许是同情亦或是同病相怜的心思油然而生,拿起地上多余的两把捕兽夹,我大踏步的朝秋霞嫂子家的瓜地疾行而去。

“你弄死我吧!反正被人知道了我也没脸活了!”

前方隐隐约约又传来秋霞的哭诉声。

难道是秋霞嫂子把强子哥背到瓜地帮她下捕兽夹?

我妈跟奶奶说过,强子哥瘫痪之后整个人性格大变,经常折磨秋霞嫂子,她身上好多地方被他拧的一块青一块紫的,难道这是他又在折磨秋霞嫂子?

怎么!这还打起来了。

借着淡淡的月光,我依稀看到远处两个人在窝棚前的沙地上撕扯翻滚,你抱我的脑袋我掐你的脖子,你撕我的衬衣我扯你的裙子……

“你答应我的话到底算不算数?”

一番剧烈的打斗后女人气喘吁吁的问道。

我好生奇怪,强子哥都半身不遂了还哪来这么大力气打架。

“算数,算数,不过得等明年开春村委会换届才行呀!”

男人好像喝了酒,说话有点含糊不清,秋霞的声音却是清晰,“有本事你就痛痛快快弄死我吧,反正这种半死不活的日子我也过够了。”

一言不合,两人又开始厮打起来!

不行!再打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我不能再袖手旁观了,赶紧三步并做两步疾冲而至。

“嫂子,我来帮你了!”

我大喝一声,对着黄强屁股猛踹了一脚,心中默念道,“强子哥,别怪我,你要是把秋霞嫂子弄死了,谁来给你端屎端尿伺候你?”

“啊!”

男人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

“小*崽子你竟敢背后下黑手,你就给我等着吧!”

男人呲牙咧嘴的狠狠瞪了我一眼,抓起地上的衣服趔趔趄趄冲进了夜幕中。

这人不是强子哥!

闯祸了,闯大祸了!刚才我已经清清楚楚看清了他的脸,他肯定也看清了我。

这下可完蛋了,没想到竟然是他,我和他之间的那个约定他定然不会认账了。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呆呆发愣,本来明天端午节就是我们约定好的日子,只要他践行诺言给我八万块钱,我就可以带我妈去做二尖膜瓣更换手术了。

唉!谁叫我多管闲事来,以为是人家两口子掐架,那知道是他和秋霞在做羞羞的事。

“林子,你怎么来了?”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秋霞已经穿好了衣服,她故作镇定的轻声问我。

“哦!”

我含糊的答应了一声,刚才她白花花的样子还在我的脑海里翻腾。

“我们家的瓜被刺猬啃了不少,离这么近,你们家的可能也会有被啃坏的,这里有多余的夹子,我来给放上两把。”

我赤红着脸举着手里的捕兽夹说道。

“林子,谢谢你啊,平日里你帮俺不少了,又是挑水又是担肥的……”

秋霞说着说着就双目泛红,眼中有泪珠在隐隐滚动。

“嫂子你这是说那里话,我爸刚去的那会儿你和强子哥帮我们家还少吗?”

“好!好!嫂子不说了,林子,今天你都看见了吧?”

秋霞突然话风一转定定的看着我。

“嗯,没有,不是……”

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我不知道她问的是我看见她刚才光溜溜的样子还是看到她和那人在做羞羞的事。

“那你是都看到了吧!”

秋霞一脸酡红的看着我。

我顿时明白了,她是两样都问的。

“嫂子命苦哇!”

秋霞突然对我声泪俱下的哭诉起来。

“俺对不起你强子哥呀!可我一个女人有什么办法?强子都这样了我能不管吗!妞妞才三岁,她奶奶眼睛又看不见,一家四口要活下去呐!”

“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强子给俺拧的。”

秋霞突然脱掉上衣指着身上一块块触目惊心的淤青对我说道。

“这个畜生,我揍他去。”

我不由得火冒三丈,小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别,别去。”

秋霞双手紧紧抱住了我的胳膊。

“你错怪强子了,他折磨俺就是在逼俺离婚,他是不想拖累俺。”

“林子,你说俺能丢下瘫痪的强子和瞎眼的婆婆拍拍屁股就走了吗?俺做不下去,可俺才二十六岁,长夜难熬呀!”

秋霞一边哭诉一边偷偷的看着我说道。

“那你也不能跟黄修仁这个老东西呀!”

我气呼呼的说道。

“他答应俺继续免去俺家的提留费,还说很快就让俺当上妇女主任,其实,他胖的像头猪一样也干不成什么事。”

秋霞低头小声说道。

“林子,嫂子求你了,这事不要说出去,要是让村里的老少爷们知道了,我会被戳断脊梁骨的,黄娅也会恨你的。”

“黄娅关我什么事?”

我故作莫名其妙的说道。

“别跟嫂子装了,你跟那丫头肯定有事,她可是经常找我打听你的事,你要是把她爹的丑事说出去,你说她会不会恨你。”

“这个……”

被说中了要害我只得沉吟着敷衍。

“林子,要不你和嫂子好吧!娅娅这小丫头片子怕是还不解风情,今晚我就让你做回男人,叫你知道女人的好。”

手臂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我这才发现胳膊还被秋霞紧紧的抱在的胸前……


秋霞哭的梨花带雨,神色中透露出点点期待,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难的吞咽下一口唾沫,伸手就想把她按倒在地。

“树林,你要干什么?”

就在我的手刚触到秋霞身体的时候,一个幽怨的声音在心中响起,我不由得全身一震,伸出的手也变抓为推脱离了秋霞的掌控。

是豆芽在心中谴责我!

豆芽,秋霞口中的那个黄娅,我的青梅竹马,一个让我喜欢让我忧的女孩,也是刚才从这里离开的那个男人--村支书黄修仁的女儿,一个山村富家的千金。

“林子,嫂子是残花败柳之身,知道你嫌弃俺脏 。”

秋霞见我突然推开了她,愣了一下后自嘲的对我说道。

“嫂子,你别这么说,你是咱黄杨村的村花,是村里多少男人的梦寐以求的女神,只不过我觉得你就是我姐,同病相怜的亲姐姐,我真的是下不去手。”

说话的时候我心中不停的祈祷,“天灵灵地灵灵,头顶生支避雷针,莫让谎话遭雷劈。”

说实话我有点嫌她脏,豆芽的心灵锤击只是我为自己找的一个借口,刚才肥硕的黄修仁从她身上滚下来的情景历历在目,好比把一朵曾经插在牛粪上的鲜花衔在嘴里,纵使花儿千娇百媚,可终究会让人恶心的。

我恶心的是黄修仁,对秋霞我真的是同情和可怜,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期待,她的所做所为我能了解,因为我也穷怕了,要是有钱老妈何苦每天都要徘徊在生死边缘,我又如何会自毁前程!

“林子,你真的能明白嫂子的苦衷吗?你不笑话嫂子下贱吗?”

秋霞见我这样说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神情也放松了不少。

“不会的嫂子,这个我能了解,我爸突然离世,我妈又患了重病,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日子真的好难。”

“林子,谢谢你的理解,嫂子有些无地自容了,差点……幸亏你能把持的住。”

秋霞说着话脸上升起了一片红晕,居然有了一丝小女儿的娇羞,我心中也悸动了一下,要不是因为有黄修仁在心中犯膈应,说不定我还真会被她给拿下。

“嫂子,这两天有刺猬啃瓜,我这就把夹子给放上,你每天都看一下夹着了没。”

我拿起捕兽夹对秋霞说道,还真不敢再在这儿待了,其实我心里盼望着与她发生点什么,可又担心发生了什么。

放好了捕兽夹,我飞也似的逃回自己的窝棚,可是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一闭眼秋霞凸凹有致的身子就浮现在眼前,我甚至有些后悔……

回家吧,反正也睡不着了。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快十一点了,回家准备一下也该好启程了。

……

“路上一定小心点,出门在外不要和别人争执……这是你妈给你烙的鸡蛋葱油饼,你带好了,路上饿了就吃点。”

奶奶踮着小脚一边帮我扶着自行车一边唠唠叨叨的嘱咐着。

出了院门我回望了一眼,老妈自始至终都没出来,可我知道,她一定是躲在某扇门后悄悄的看着我离开。

吱呀!吱呀!

过了千沟镇,我骑车驶上了沽水河大堤路,这是千沟镇通往县城的唯一通道。

惨淡的月光透过茂密的白杨树洒下一路的斑驳,车轮碾过沙土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跟在后面,我快它快我慢它也慢 。

沽水河在这里转了一个大弯形成了一个八百亩的荒滩,从古至今这里一直作为百壑县的法场,三天前还在这里枪决了一个恶贯满盈的抢劫杀人犯。

这里不仅是一个法场,还是一个乱葬岗,听说以前周围无家可归的人死后都是被扔到这里,久而久之这里就形成了一股瘆人的气息,就是大白天路过这里也会令人心惊胆颤后背发凉,夜里更是没人敢单独路过这里,某某人在这里撞邪遇鬼回家大病一场的故事从小我就听过不少。

没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胆子大不会害怕,而且我也不相信世上有妖啊怪啊什么的,事实证明我错了,这时候我竟然莫名其妙的头发直竖起来,脖颈也嗖嗖发凉。

“咕呱咕!”

就在我的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一只栖息在大树上的夜枭突然戾叫着飞起,我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自行车晃了几晃差点栽倒,我拼命的左支右绌总算是稳了下来。

可不能翻车,竹筐里一百多斤银瓜非常脆嫩,翻倒的话全部就报废了,这可是给老妈换救命的药钱和给妹妹树苗换学费用的。

我还不走了呢!

我的小犟脾气又上来了,好歹我也是习武之人,走个夜路怎么就会怕了呢?

停稳自行车,我就在路中央打起了八极拳传统套路。

“学好八极六肘头,遇敌交手不用愁。”

这是当初哑爷爷教我这套六肘头套路时告诉我的。

一套六肘头动作被我练的如行云流水,呼呼生风,同时心中一股不畏一切的浩荡正气油然而生。

什么妖魔鬼怪,什么魑魅魍魉,都通通给我滚到一边去吧!

……

“南乡大脐银瓜呀!小伙子,你这瓜怎么卖的?”

第一次到县城卖瓜,等我找到水果批发市场时已经两点多了,市场内早已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找个空闲的地方停好车子,揭开覆在瓜上的塑料布,一股浓郁的瓜香就弥漫开来,很快就有人过来问价。

“交二十块钱卫生管理费!”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膜,还没来的及给商贩回话,就有一张票据被扔到瓜筐上。

我抬头一看,一个穿着浅蓝色短袖制服,三十出头的肥胖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他的胳膊上套着一个印有“市场管理”四个字的红袖章,滚圆的脑袋就像一个猪头。

在猪头男的身后还跟着一高一矮两个二十出头的青年,高个留着光头,个子比一米七三的我要高出耳朵上的样子,一脸阴骛之气。

矮个青年比我要矮一些,长的五大三粗非常壮硕,剃了个板寸头,一脸的坑坑洼洼,右臂上还纹了一条恶龙,左手里的橡胶警棍不紧不慢的轻击着右手掌。

“磨蹭什么,赶紧交钱。”

猪头男不耐烦的催促着,眯缝着的小眼睛里闪着恶狠狠的光芒。

“俺这一筐瓜才值个百八十的,你们一下子要二十也太多了吧!”

我没往外掏钱,实际上我身上也没有钱,知道来县城批发市场卖瓜得交管理费,不过我以为是卖完之后才交的。

“撕拉!”

“嫌少了么?四十。”

猪头男不容分说又扯下一张票据扔到我的瓜筐里。

“你们这是欺负人,我没钱。”

我不自主的攥紧了拳头,他们就是明目张胆的欺负人。

“没钱你还说个什么劲,瓜没收,抬走。”

猪头男对身边两人吩咐道。

“这小伙子可能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规矩,太可怜了。”

“可怜什么!谁让他拿这么好的瓜来顶咱们。”

“一个愣头青,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这下好了,看他还愣不愣!”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有表示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却没有人过来帮我一下。

眼睁睁的看着光头和板寸来抬我的瓜筐,我忍不住双拳握的咯吱作响。


“小子还不服是吧?再过两个多月就开亚运会了,你这是要破坏社会稳定团结吗?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进局子蹲上个十年八年的。”

猪头男见我要暴起,冷着脸不屑的恐吓道。

我只得松开紧握着的手,不确定他的话是真是假,但这届亚运会是华夏建国以来将举办的最大的一次体育盛事,赛事之前严厉打击各种犯罪是肯定的,万一我被抓进去了,我们家可怎么办?

要不是怕被抓进去,我真的不惧他们,从五岁开始,我就跟着哑爷爷习练八极拳,虽然从来没有实战过,若是真要对付他们几个,还真不在话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临行之际奶奶千嘱咐万叮咛不要与人起争执。

眼睁睁的看着我的瓜就要被他们抢走,屈辱的泪水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不满十八岁的我深深的感到愤怒和无助。

不行!不能就这么把瓜让他们给抬走了。

这瓜是给我妈换救命药钱的,跟他们拼了,大不了我去坐牢。

想到重疾缠身的老妈,我心中不再纠结坐牢的事,再次攥紧了拳头。

“哎哟!张助理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呀!看你把这小兄弟给吓的。”

就在我准备护住自己的瓜时,一声娇滴滴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转头一看,一个三十出头穿着粉色碎花连衣裙的女子袅袅婷婷走了过来。

女人说不上漂亮,但也不丑,皮肤白皙水嫩,前凸后翘身段妖娆。

“小兄弟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规矩有情可原,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他计较了,卫生费我替他交。”

碎花裙女人说着就摸出一张二十元钞票递到猪头男手里。

“花姐都发话了,我还能不遵命,嘿嘿嘿……”

猪头男借着接钱的机会捏住了女人的手,笑成了一条缝的小眼睛肆无忌惮的在女人若隐若现的领口处瞄来瞄去。

“改天我请兄弟们吃饭。”

碎花裙女人对着猪头男他们眨了眨眼睛说道。

“OK”

猪头男打了个响指带着光头和板寸去了别处。

“活雷锋、仙女、女菩萨、救世主……”

我默默地念叨着所能想到的对这个女人的赞美之词。

“小兄弟,你的瓜想卖多少钱?”

碎花裙女人笑吟吟的看着我柔声细语的问道。

“大姐你也要收瓜么?卖给别人八毛钱,你要的话六毛就行了。”

“咯咯咯!”

女人掩嘴娇笑了几声道,“小兄弟还真会来事,姐不占你的便宜,就八毛,这我要了。”

“大姐,你要的话就六毛,给多了我就不卖了。”

感激女人刚才的仗义出手,我固执的坚持只要六毛一斤。

其实六毛也不少了,之前在村里卖给那个瓜贩子也就五毛一斤,只是这两天那个瓜贩不知为啥不来了,毗邻的下洼村闵家兄弟倒是也收甜瓜,只是在我们村那个瓜贩不来之后,他们把收购价格压到了三毛钱。

我就是因为他们给的价格太低才来县城来卖瓜的,乡亲们知道闵家兄弟故意压价,也知道县城的价格好,可他们都惧怕大晚上走那条唯一通往县城恐怖的大堤路,只得把瓜便宜卖给了闵家兄弟。

“八毛,我说八毛就八毛,少一分我都不要,小兄弟大老远来卖个瓜也不容易的,姐怎么能昧着良心杀你的价格呢!”

碎花裙女人也坚持她八毛的价格,我心里热乎乎的,真是遇到好人了,我家里的瓜往后就卖给她了,不管她给的价格高低。

“哟,花姐是不是看上人家小伙子长的眉青目秀的想吃口小鲜肉,小心人家家长找上门来。”

旁边一个长发青年酸溜溜的打趣道,我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

“咯咯咯!滚!死一边去。”

花姐笑的花枝乱颤对那人笑骂道。

“别听这些二溜子满嘴跑火车,把瓜抬到我车上,咱们离这些腌臜的人远点。”

女人说着推来一辆人力三轮车。

“我的水果店离这不远,小兄弟你得去帮我抬下来。”

把瓜抬到女人的三轮车上,我跟在她的后面晃晃悠悠的就出了批发市场,大约走了七八分钟, 女人就在一排板房前停了下来。

“到地了,这里就是我的水果店,你的瓜在家称过没有?”

女人指着最近的一间板房对我说道。

“大姐,我在家称过了,一百五十斤,要不你再称一遍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还能信不过你吗?一斤八毛,一百五十斤正好一百二十块。”

女人嘴里念叨着从衣袋里掏一张百元大钞和两张十元的递给我。

“大姐你已经替我交二十元钱卫生费了,我拿一百就好了。”

我只接过女人手中的那张百元大钞说道。

心中忽然掠过一阵不安,这钱好像不对劲呀!

我以前对钱接触不多,这种百元的票子刚在市面上流通不久,在我们小山村很不容易看到,为了这趟出来卖瓜,我已做了充分的准备,听人说县城市场上有人专门花假币,我特意跟村会计学习了半天鉴别真假钞票的方法。

女人给我的这张百元票子在模糊的路灯下看着挺新的,但我明显的感觉到了异样,拿在手里抖一下没有脆生生的金属感,水印那一侧感觉有点厚,我摸了摸一侧的盲文,没有真币凸凹不平的手感,再摸了一下钱币表面,光光滑滑的一点也不涩手。

这肯定是一张假币!

“大姐,这钱好像不……”

我吱吱唔唔的说道,就像自己做了对不起这女人的事,不相信这么温柔善良的女人会用假币来骗我。

“哦,是我弄错了,这是我前几天不小心收的一张假钱,一直扔在抽屉里,今天夜里起来的晚了点,走的有点急拿钱拿错了,不要紧,我到店里给你换一下。”

女人拿回我手里的这张假币浅笑着对我说道。

我就说嘛,这么善良温柔的大姐是不会骗我的。

女人径直走向了近处的一间板房,边走边在身上摸索着,“哎呀,今天换了衣服,连钥匙也是忘了带,不要紧,你大哥在屋里睡觉呢!”

“砰砰砰!老李,你起来开开门,我忘记带钥匙了……”

女人拍着铁门叫了一会,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

“你大哥肯定是发现我没带钥匙到市场上找我去了,我们可能走了两岔头没遇上,小兄弟不好意思了,你得在这多等一会了,我这就到市场上去找他。”

女人满脸歉意着急的对我说道。

“大姐你不用急,我在这等一会就好了。”

看着女人着急的样子,我都有些于心不忍,感觉好像是自己犯下的错让人家着急。

在板房前面等了半个钟头,不见女人回来。

偌大的市场找个人也不容易,那能这么快就回来的。

我心中安慰着自己,再说这里是她的水果店,总不至于为了一筐瓜连店也不要了吧!

又等了一个钟头,女人还没有回来,我渐渐沉不住气了……


左等右等碎花裙女人还没有回来,我心中烦躁不安,不远处已有清洁工人开始清扫大街。

“大妈,你知道这家水果店的主人是谁吗?”

扫街的大妈到了跟前,我赶紧上前打听。

“水果店!”

大妈怔了一下道:

“这里是调味品一条街,哪有什么水果店。”

“嗡!”

感觉脑袋一下炸开了,果然是被骗了,我之前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小伙子,赶快走吧,你等不到人的,他们你也惹不起。”

扫街的大妈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后,好心的对我劝道,显然她对这些人知根知底。

“大妈,我不能走,我的一筐瓜被她拉走了,我得去追回来。”

我哭唧唧的说道。

“小伙子,前两天有一个卖桃子的汉子和你遇到的情况差不多,他仗着自己年轻力壮,与他们争执起来,听说最后被打断了一条腿,还赔了那些人五百块钱,听大妈的话,你还是不要去找了。”

“大妈,谢谢你,那瓜是给我妈换救命钱的,说什么我也得找回来。”

对着好心的扫街大妈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跨上自行车直奔市场而去。

“这帮天杀的,小伙子你听……”

身后的扫街大妈还在劝我。

“大妈,你好人有好报,一定能长命百岁!”

我回过头大声说道。

县城的水果批发市场也没有多大,一会儿工夫我就在市场的东北角找到了碎花裙女人,幸好找得及时,我的那筐瓜还在她的三轮车上。

也许是这女人经常做缺德事,当地的小贩儿大多都认识她,怕被沾染上纠纷,他们对碎花裙女人都是敬而远之,虽然他们都看好了我的这筐瓜,却没有人真正的出手去买。

这个时候有一个中年男人相中了我的这筐瓜,过来跟碎花裙女人讨价还价,他大概是外地过来的商贩,对这女人不太熟悉。

从远处赶来的我不由得怒火中烧,猛踩几下脚蹬子加速飞驰而来。

“你还我的瓜。”

丢下自行车,我大声的对女人吼道。

“你谁呀?发什么神经,这可是我和我男人忙活了一下午摘的一百五十斤瓜,你是想钱想疯了吧!”

女人气急败坏地劈头盖脸对我谴责,身上早就没了初见时的温婉善良的影子。

“演,继续演,当个骗子真是委屈你了,金鸡百花奖都不是你的菜,我看只有奥斯卡最佳女骗子奖才对得住你,这瓜明明是我的,怎么就成你的了?”

对碎花裙女人一顿明嘲暗讽,我顿时对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什么时候我竟然变的伶牙俐齿了?

“你……你说瓜是你的有什么证据,你叫它声它会答应吗?”

碎花裙女人显然被我不着天际的话唬住了,智商欠费似地说出了孩子般的话。

“我叫它肯定不会答应,但是我却有办法证明这瓜真是我的。”

见女人被带入我的节奏,就再次给她下套,臭女人也想骗我,真是瞎了她的狗眼。

“我不信,你得拿出证据给我看看。”

女人自忖我没有办法证明,大声叫嚣着对我吼道,殊不知她越是这样就更说明了瓜不是她的。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他们可都等着看热闹呢。

“我盛瓜的竹筐是我妈亲手编的,宽的一面有九十六根竹篾,窄的一面有四十七根竹篾,在宽面第三十八根的竹篾上刻有"十七"两数字,这是我妈在我今年十七岁生日那天所刻的。”

我半真半假的继续对女人唬道。

女人怔了一下没去察看竹筐,她见我说的如此细致心中已然认定我说的不会有假。

“呸!骗子。”

见女人一脸的沮丧,我走到她身边时得意的啐了一口。

“来人呀,有人耍流氓啊!”

草率了,姜还是老的辣。

就在我和碎花裙女人错身之时,她一把扯开连衣裙领口,迅速抓过我的手按在她的胸前。

我一时错愕怔住,竟然忘了抽出手来。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小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戏良家妇女。”

就在这个时候,猪头男带着光头和板寸赶了过来,学着某电视剧里的台词恶狠狠的对我指责道。

“俺不想活了,被这小子给占了便宜。”

女人见帮手到来,扯着尖酸的嗓子干嚎起来,抓着我的手却是一点都没有放松。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后来的人大多不明真相,见我的手还放在女人的胸口,一时间嘘声四起,谴责声不断。

我的脸瞬间臊的通红,使劲的往后抽了一下手,不想这女人还死命的抓着我的手不放,被我冷不防的一带,她一个趔趄摔了个嘴啃泥。

“杀人了!”

倒在地上的女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嘴唇被擦破了皮出了一些血,她顺便在脸上涂了一把,看起来好像伤的不轻。

“你们都是死人么?平时白对你们好了。”

还趴在地上的女人幽怨的看着猪头男他们说道。

麻辣戈壁的,打!打死这小杂种,给我往死里打!

猪头男如梦方醒,叫嚣着对光头和板寸吼道。

“嗖!”

撕裂空气的声音自上而下迅捷而至,我心中还在想着女人被摔成这个样子我会不会去坐牢,等听到破空声时闪避已然不及,眼看着板寸头手中的橡胶警棍就要砸在我的头上。

“住手!”

随着一声洪亮的喊声,一条胳膊斜刺里快速挥过,正好从侧面卸掉了橡胶棍下砸的力度,同时我也被人用肩膀撞的身子一歪,却恰好躲过了光头直奔我面门的一拳。

“宋老三,你要与我们作对吗?现在可是严打时期……”

猪头男厉声对来人恐吓道。

“王胖子,你们做的什么勾当以为我不清楚吗!别以为衙门里有人罩着,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公道自在人心,百壑县也不是某人一家独大,大家说是不是?”

来人并不惧猪头男的恐吓,对着围观的人群大声说道。

“从一开始我就看见他们在合伙骗这小伙,有点欺负人啊!”

“什么是有点,他们就是暗骗明抢,这市场上吃亏的人还少吗!”

“你们可能不知道啊!这个女人专门花假币,已经有不少人上当了。”

众人以前对猪头男他们敲诈勒索的行径敢怒不敢言,如今见有人敢出头,就大胆的议论纷纷。

到了这时我才看清来人的样子:一个年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魁梧,浓眉大眼国字脸,一身的正气凛然。

魁梧男人见我看他,冲着我咧嘴一笑,“柱子,叫你把瓜送店里去,你怎么跑市场来了,你婶在家都给你煮好了鸡蛋面,这会怕是都烂锅里了吧!走,跟叔回家!是不是怕叔给的价比市场价低呀?”

我被魁梧男人的话给弄糊涂了,我们以前不认识呀!我也不叫柱子,他是认错人了吧……


第005宋叔相助

“你……我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三叔,天天半夜三更的去打扰你休息多不好意思,再说你给的价钱那么高,都没什么赚头了,我妈让我到市场来看看,别老是麻烦你。”

魁梧男人冲我一瞪眼,“就你小子事多,什么叫自家人,大嫂也真是的,怎么能这么生分。”

“原来是你家亲戚,宋老三,你说今天的事怎么着?”

见我和魁梧男人很熟络,再加上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猪头男的态度有些缓和,他不是傻子,也知道众怒难犯。

“怎么着?她只是嘴唇磕破了点皮儿,抹点紫药水就好了,连医院也不用去,这一百块钱算她这两天的误工费了。”

魁梧男人说着拿出一张百元大钞扔给碎花裙女人。

“就这点钱!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吗?”

板寸青年见只有一百块,不依不饶的对魁梧男人说道。

“你还想要多少?我老婆在纺织厂上班一天才八块钱呢!”

魁梧男人毫不相让据理力争道。

“算了,算了,既然是老宋的亲戚,花姐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猪头男出乎意料的制止了正欲暴怒的板寸青年。

本以为此事很难善了,谁知对方就这么偃旗息鼓了,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柱子,帮我把瓜抬车上。”

魁梧男人推过一辆残疾人专用助力车对我说道,这时我才发现他的左腿裤管空空荡荡的,显然是安装了假肢。

“走,我们回家。”

把瓜抬到残疾人助力车上后,我跟着魁梧男人一前一后出驶出市场。

……

“王哥,就这么算了?”

“是啊王哥,我们这次也太丢人了。”

就在我们走后,光头和板寸愤愤不平的说道,碎花裙女人也从地上爬起来了,她噘着两片肥肠般肿胀的嘴唇生气的不理睬猪头男。

“你们知道什么?宋瘸子是残疾军人,是战斗英雄,新调来的高局长可是他的老上级,我们家那位也惹不起,明目张胆的对付他不是找死么!”

“王哥说的也是,不过我们就这样白白被人看了笑话,你看花姐都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板寸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把手伸向身边的碎花裙女人。

“算了!他宋瘸子做梦呢!哼,明的不行我们就……”

猪头男见围观的人已经走光了,眯缝着他的小眼恶狠狠的说道。

……

“小伙子挺机灵的嘛!当时我还真怕你说,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那样的话我真的就没有法帮你了,哎,你南乡哪个村的 ?”

出了市场走了好长一段路魁梧男人终于停下了车子。

千沟镇处在百壑县西南面,县城那边的人习惯称我们为南乡人。

“叔,我是那边黄杨村的,听你的口音也是咱那边的人。”

“哈哈,我猜的果然没错,别的地方长不出这么好的大脐银瓜,我老家是宋村的,我叫宋卫国,怎么看你有点面熟呢?”

魁梧男人高兴的对我说道。

“宋叔叔您好,原来我们是邻村的老乡啊!不过我以前从没见过您,今天真是谢谢您了,要不是遇见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赶紧对魁梧男人致谢。

“你熟悉杨卫国吗?”

宋叔摆了摆手继续问道。

“那是我爸,不过几年前就去世了。”

我哽咽着说道,同时见到宋叔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以前没见你来卖瓜?今天是第一次吧?”

宋叔再次问我道。

“以前村里有收瓜的……没有人愿意晚上走那条大堤路……”

我简略的把出来卖瓜的原因告诉了宋叔。

“看你年纪不大,应该是还在上学吧?”

“叔,前段时间正好中考过了,现在不用上学了。”

“昨天放榜了,考得怎么样?”

“叔,不怎么样,二百多分,也就能上个技校。”

我有些苦涩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当初你爸的天分不错,要不是为了去当兵,恐怕也能考上大学。你妈更不用说了,南方名牌大学的高才生,你怎么会一点也不随他们呢?”

宋叔有些疑惑的说道。

“叔,你认识我爸和我妈?”

心中一阵惊愕,我爸读过高中我知道,好像那个时代都是保送的,与学习孬好没有太大的关系,我却从来不知道我妈是大学生,要知道,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很稀少,即使在城市里,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她的事从来不许我们提及,我只知道她是南方人,但她从来没带我们去过外公外婆家。

“认识,只是不太熟,我参军的时候,你爸好像已经退役了,我们都是临村的,上学的时候经常见面,你爸比我高一届,所以也不太熟。”

宋叔极力强调和我爸不太熟,但我却有种不一样的预感。

“这瓜就不要去市场卖了,我在小区前街开了一个水果店,以后直接送我店里就行了,我给你一块钱一斤。”

宋叔似乎不想多说我爸妈的事,把话题直接扯到瓜上。

“叔,这可不行,能卖八毛我就高兴的不得了,一块钱你那有什么赚头。”

“你叫什么来着?”

宋叔没接我的话茬。

“哦,我叫杨树林。”

“树林,你这瓜质量很好,我卖一块五一斤没问题,一斤赚五毛也可以了,我知道,你这是一百五十斤,诺,这是一百五十块。”

宋叔不由分说把钱直接往我手里塞。

“叔,这钱我不能要。”

我把双手别到背后拒接。

“怎么,被骗怕了,放心,我宋卫国从不做那缺德带冒烟的事。”

宋叔明显误解了我的意思。

“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已经拿钱替我给那女人赔付医药费了,我怎么还能要这瓜钱呢!”

我给宋叔解释道。

“ 嗨,我当什么呢!这个以后再说,今天的瓜钱你必须拿着,这是你第一次出来卖瓜,千万可不能空手回去。”

宋叔斩钉截铁的对我说道。

“那好吧,叔,等我以后再还您。”

看着宋叔坚决的态度,我只好接过了他手中的钱。

“本来我觉得咱爷俩挺投缘, 想让你到家里吃了饭再回去,但是你这是第一次半夜三更的出门,家里的人肯定会担心的,这样我就不留你了,下次你按照这个地址,把瓜送到店里来就行了。”

宋叔掏出纸笔唰唰的写下一个地址。

“今天发生的事就不要告诉家里人了,免得他们为你担心。”

临告别时宋叔嘱咐我说道。

……

骄阳似火,无情的炙烤着大地,黄澄澄的沙砾仿佛都冒出了油。

我心烦意乱地弓着身子在浓绿的瓜蔓中寻找成熟的甜瓜,远处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接着就是喧天的锣鼓声和轰隆隆的礼炮声。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鞭炮和锣鼓声是从村前那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处传来的,那是村支书黄修仁的家。

今天是彩岛地区中考成绩发榜的第二天,黄修仁家双喜临门,儿子以全县第二的成绩考上了地区师范,闺女也高分考上了重点高中,这在十里八乡都成为美谈,黄家今天正为一双儿女举办升学宴。

“妈,都快晌午了,您的身体那能经的起这样操劳,回家休息吧!”

我撩起汗衫擦了一把满脸的汗水,将一个晶莹剔透的大脐银瓜小心翼翼的放到瓜篮里,转身对正坐在地头用旧报纸包裹银瓜的老妈说道。

这是我今天第五次对老妈说这样的话了, 脸色有些苍白的母亲还是没有理我。

两天,整整两天!从中考成绩发榜的那一刻起,老妈就再没理会过我。


老妈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越是这样我的心里越是没底,不敢再多说一句。

尽管没有给黄修仁家去送贺礼,母亲也收到了黄家今天宴会的邀请。

全黄杨村的人家今天应该都收到了黄修仁的邀请。

这种光宗耀祖门楣生辉的事黄修仁一定会大肆宣扬的,况且他家也不差钱儿,但是我敢肯定母亲一定是不会去赴宴的。

黄修仁不仅是黄杨村的村支书,还是双峰山石矿的矿长,这几年他就是靠着承包了村里的石矿发了大财,成了远近闻名的暴发户。

父亲杨卫国就是在矿上的事故中去世的,那时的石矿还没有承包,属于村集体企业,事后矿上给了我们家八千元的抚恤金。

“妈,哥,回家吃饭喽!”

一声脆生生的呼喊打断了我的思绪,脑后两个小辫一颤一颤的树苗蹦跳着老远就喊我们回家吃饭。

树苗小我两岁,今年正读初一,成绩在全级部排前三,和当初的我差不多。

今天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学校放了一天假。吃早饭时树苗一直嚷嚷着要来帮我们干活,但是被我制止住了。

我的人生就这样了,可妹妹还小,她还有着似锦的前程,我不许她下地,让她在家里好好的写作业。

“回家吃饭。”

老妈冷冷的说道。

尽管她的语气冷漠,但我还是很高兴,毕竟她跟我说话了,而且昨晚我去县城卖瓜前她还用家里为数不多的白面为我烙了两张葱油饼,当然我没舍得吃,又带了回来等全家一起享用。

两圆筐银瓜有一百五十多斤,压在我稚嫩的肩上着实让我有些吃不消,这块瓜地又处在河滩,田埂太窄没法用手推车,只能人背肩挑的往外面运。

见我晃晃悠悠吃力的走在田埂上,母亲扯住了我的扁担,把筐里的瓜往她的背篓里面拿。

“妈,我挑得动,医生不是嘱咐过不能干太用力的活吗!”

我不无心疼的说道。

父亲意外去世后的第二年,过度的操劳和对父亲太多的思念,老妈病倒了,到医院检查后诊断为继发性心脏病,前前后后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和矿上给父亲的抚恤金,母亲的命是总算是保住了,医生说想要痊愈的话得手术换一个二尖瓣膜,费用大约在八万左右。

八万元对于贫穷的农家来说,这个费用无疑就是天文数字!母亲的病就这样拖了两年,平时就靠吃药维持着,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妈,我来吧!”

树苗一溜小跑过来从母亲背上卸下背篓背在自己身上。

“你这细皮嫩肉的可不要压坏了。”

母亲虽然这样说着,还是把背篓给了树苗,看得出来她已经不堪重负了。

树苗的到来,母亲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

路过村前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向东望了一眼,黄修仁家门前停着好几辆小轿车,两边还搭着长长的棚子,我知道这些棚子是为吃席的村民准备的,那些坐着小轿车来的达官贵人应该坐在家中宽敞的客厅里吹着凉飕飕的空调。

我跟黄修仁有个约定,今晚就是他兑现诺言的日子了,到那时母亲的病也就有救了。

昨晚在秋霞的瓜地里,我无意中撞破他跟秋霞的好事,而且还不问青红皂白的踹了他一脚,想到这些,我感觉肩上的担子又沉重了不少。

午饭是奶奶做的,家里条件不好,玉米面贴饼子是家里的主食,漏盘里倒是有两个白面馍,只是经过多次的回锅已经有些泛黄。

馍是奶奶专门为体弱的母亲做的,但是倔强的母亲却一口也不肯吃,奶奶也不吃,我和树苗当然也不会吃,推来让去白馍馍变成了黄馍馍。

“奶奶,那来的粽子?”

树苗看着盘子里有几个散发着浓郁香味的粽子,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

“前屋你七婶刚送的,趁热吃吧。”

奶奶拿起一个粽子递给树苗。

“奶奶,我不爱吃粽子,黏糊糊的粘牙。”

懂事的树苗推却道。

“拿着,今天是端午节,每人一个,谁也不准推让。”

奶奶斩钉截铁的说道。

……

“你先别走!”

午饭后我正要去哑爷爷留下的后屋休息,老妈突然叫住了我,我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老妈拿出了父亲的遗像,轻轻摆放在正北的供桌上。

“跪下,当着你爸的面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默了两天的老妈终于爆发了。

我心中一惊,难道是她知道了我与黄修仁交易的事了?

不能说,坚决不能说,打死也不能承认,我跪在父亲的遗像前告诫自己。

“妈,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考试那天我头痛,精神恍恍惚惚的,没有发挥好。”

我继续重复着提前就编好的说辞,真相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吧,如果老妈知道我和黄修仁的交易,那会要了她的命。

“我叫你撒谎,看我不打断你的骨头。”

老妈含泪用荆条抽打我的后背,今天黄家的升学宴彻底刺激了她,她始终不相信在全年级排名前三的我会只考了个技校的分数。

“妈,我真的是因为头痛没发挥好。”

我编的理由无懈可击,确认了老妈只是怀疑,就继续坚定的说道。

“你还不承认!”

老妈没有放弃她的怀疑,继续抽打着我,此时她已是泪流满面,我知道荆条打在我身上也痛在她心里。

“玉茹,你这是干什么?”

七十多岁的奶奶看不下去了,惦着小脚过来挡在我的后背护住了我,树苗也跟着跪了下去。

“卫国,我对不起你呀,没能教育好孩子。”

老妈把父亲的的遗像紧紧的抱在怀里悲恸着,人也瘫软在地。

“闺女你别这样,身体要紧。”

见老妈哭的伤心岔气,奶奶赶紧轻捶她的后背,树苗也帮她梳理着心口。

“娘!”顺过气来的老妈抱住了奶奶和树苗轻声的哽咽着。

我知道母亲身体和精神都已经不堪重负,如果让她知道我和黄修仁的交易,这事很可能就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长大了,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该挺起脊梁挑起家里的重担了。

“闺女,听娘的话,你的病不能再拖了。”

奶奶轻轻的给老妈揩去脸上的泪水继续说道,“给那边说一下吧,他们的本事大,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人心都是肉长的,现在只有他们能救你了。”

“娘,如果不是他们从中作梗,卫国也不会沦落到石场打工,也就不会丢了命,我不会原谅他们的,就是死我也不会用他们的一分钱”

老妈毅然决然的说道。

“唉!”

奶奶长叹了一口气,老妈的倔强她是早就领教过了。

“闺女,你不求他们也行,听娘的话,找个有钱的人嫁了吧,就凭你的模样,肯为你出钱治病的男人多的是,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好走,只要你点头,我就去跟宋村的张媒婆说声,娘求你了。”

“娘,卫国丢下我了,你也不要我了吗?我跟您说过多少回了,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国儿呀,看看你媳妇吧,你要是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她健健康康的。”

奶奶终于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奶奶,妈,我长大了,就是不读书我也会让咱们家好起来的。”

转身跪在奶奶和母亲面前,我虽然亲手把读书这条路给断送了,为了母亲,我不后悔,少了读书这条途径,我知道往后的日子我要比别人多付出几倍的努力。

“儿啊!是娘拖累了你……”

母亲突然抱住我嚎啕起来,我怀疑她肯定察觉到了什么。

……

跟宋叔约好了,这次的甜瓜明天上午送去就行了,昨天第一次出去卖瓜,心里有些兴奋,昨晚一宿都没有睡觉,今天上午又忙着摘甜瓜,午睡醒来时,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奶奶,妈,我到瓜地去看看。”

撂下饭碗,我匆匆的出了家门,心中抑制不住的兴奋和紧张。

“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难取舍……”走进黄修仁家的大门,我就听到了热播电视剧《渴望》的主题歌。

“大伯,大妈,你们吃饭了?”

宽敞的客厅里,黄修仁夫妇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二十五吋的金星牌大彩电可是稀罕物。

“树林来了,大妈给你倒水去,怎么不常来玩啊?”

张翠兰笑着说道,她还是像当年我们两家作邻居时那样热情。

“我和树林有话要说,你先上楼去。”

张翠兰在家中没有地位,被黄修仁一训斥就唯唯诺诺的上二楼去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黄修仁语气冰冷。

我心里一颤,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大伯,咱不是说好了吗,等端午节这一天你就把钱给我。”

我给黄修仁提示道。

“钱?什么钱?”

黄修仁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

“大伯,我们不是约定考试的时候我的卷子上写上东旺哥的名子和他的准考证号,只要他能考上师范,你就给我八万块钱给母亲治病吗?”

我有些着急的说道,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儿,当初他找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树林,你这是说胡话了吧,我是村支书,是一个有信仰的人,怎么会找你干这事。”

黄修仁义正言辞的说道。

“大伯你怎么能这样?是你亲自找我说的,你说东旺哥小时候得过脑炎留下后遗症天分差,只要我按你说的做,他在教育局当副局长的表叔就……”

“你别胡说八道了。”

黄修仁厉声喝道:

“小小年纪怎么学会讹人了,我家孩子都很聪明,用的着作弊吗?话可不能乱讲!”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为了给母亲弄到换二尖膜瓣的八万块钱,我赌上了自己的前程,没想到黄修仁出尔反尔,翻脸不认账。

“那我就去告你们,我得不到钱,你儿子也念不成师范。”

绝望之余,我使出了杀手锏威胁黄修仁。

“呵呵!”

黄修仁冷笑。

“告我,你有什么证据,诬告是要坐牢的。”

“从你爸去世以后,村里一直免去你家的三提五统费,如果你再继续闹,村里不仅不会再给你们家免提留费,而且还要把上几年的补上,树苗在学校的贫困生补助,村里也不会再出具证明。”

黄修仁的话如同五雷轰顶,将我的自信击的粉碎,我六神无主,一下子瘫软在地。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输了,赔上了自己的前程,输得一塌糊涂。

“看在我们两家过去是邻居的份上,这两万块钱拿去给你妈看病吧!”

或许是黄修仁良心发现,也或许是他为了堵上我的嘴,他从柜子里拿出两沓百元大钞扔在我面前。

“以后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对你们没有好处,昨晚的事也不准乱嚼舌头,后果很严重的。”

我知道这是黄修仁的威胁。

我想挺直腰杆儿对那两万块钱不屑一顾,可想到缺医少药的母亲,尊严就变的一文不值了。


第七章豆芽

揣着两万块钱踉踉跄跄出了黄家,心头像压了一块巨石,让我喘不上气来,不想回家,我直奔村南的杨树林。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伏在一棵大杨树上,我呜呜而泣,泪如泉涌。

伤心、屈辱、不甘一起涌上心头,我毫无意识的用拳头狠狠的捶打着树干,手上破了皮出了血都没感觉到痛。

“树林哥,你别这样。”

一股淡淡的芬芳窜入我的鼻孔,有人从后面死死抱住了我的双臂。夏日衣薄,紧密的贴靠让我心中泛起了一圈涟漪。

“起开,不用你惺惺作态,你们家没有一个好人。”

我不加思索硬生生的出口伤人。

不用猜我也知道来人是谁,这淡淡的栀子花香味我再熟悉不过。

她叫豆芽,不,这是我给她起的外号,她的真名叫黄娅,不过从记事起我都是叫她豆芽。

豆芽跟我同岁,和他哥冬旺都是我的同级同学,冬旺大我们两岁,小时候得过脑炎留了点后遗症,所以就留级跟我们同学了。

豆芽长得可不像弯曲的黄豆芽,可能是黄家的生活条件好,营养跟得上,十七岁的她一米七五多的个子比我还高,细细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丰润的嘴唇,身上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让她在同学中有鹤立鸡群般的感觉。

模样长得好也就算了,偏偏她说话的声音也好听,就像弹钢琴,敲茶盅,百灵唱,泉叮咚。

都说女生胸大无脑,可她却是个另类,虽然学习成绩比我要差上那么一点点,但是在级部八百多名学生中也能排进前二十。

当然,豆芽也是我一直喜欢的女生。

“树林哥,你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豆芽不仅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我心里开始鄙视自己,“树林啊,树林,她是黄老财(从黄修仁骗我的那一刻起,他在我的眼中就是万恶的地主老财)的闺女,骨子里遗传着黄老财的基因,跟她爹肯定是一路货色,你怎么能对他有想法呢?”

但此刻我却体会到了什么叫身不由己!

单薄的衬衫,紧密的接触,温柔的贴靠,她每一次轻微的呼吸,都带给我前所未有的紧张。

她的嘴巴在我脖颈处吐气如兰,更是让我情迷意乱,我快十八岁了,有些事情早就无师自通了。

最终控制不住自己,我转身把豆芽抱住,也许是我的面孔太过狞狰,她惊恐的瞪大双眼,扑簌簌颤抖着长长的睫看着我。

他老子刚刚欺骗了我,父债女还,天经地义,我身体和思想都有把她就地正法的念头。

“树林哥,如果真的有那么恨我你就尽管来吧!”

当我的手抓住豆芽时,她没有挣扎,委屈而又倔强地扬起了头,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粉腮慢慢的滚落。

泪水落在地上,砸痛了我的心,更唤醒了我的良知。

“杨树林,你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我心中暗骂自己,抬手就给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

我怎么能这么卑鄙!没有我爸的这几年里,翠兰大妈不是常背着黄老财偷偷的接济我们家吗!

虽然这两年豆芽和我都似乎有些生疏,但她和树苗走的却很近,树苗的学习用品和她未上身的新衣服她给的还少吗?

“你走吧,我没事。”

我咬了咬嘴唇,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尽管我停止了对豆芽的侵犯,尽管我非常的喜欢她,但是我明确的知道,我们就是两条平行线,将来怕是不会有任何交织。

豆芽是村支书家的千斤,石矿老板的女儿,以她目前优秀的成绩,不出意外的话,两年后会顺利的踏进大学校门,留在大都市,嫁给高富帅。

而我注定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圈在这方寸之间,做一只卑微的井底之蛙。

不对,与豆芽这只高贵的白天鹅相比,我连井底之蛙也算不上,充其量只能是一只癞蛤蟆。

“杨树林,你凭什么赶我走,我问你,这两年为什么躲得我远远的?”

微弱的月光下,豆芽噘着嘴,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有点生气,因为多年的树林哥变成了杨树林。

“我……我们……差距太大了,不会有结果的。”

我支支吾吾的说道,实际上我也是这么想的。

“杨树林,你就是个胆小鬼,是个懦夫,我鄙视你。”

豆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我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忘了我们之间的诺言还有妈妈们的约定吗?”

豆芽的双目氤氲起一团水雾,她的话勾起了我的回忆。

当年,我们两家是邻居,那时黄修仁还是个平头百胜,两家的关系很好,我跟豆芽也是两小无猜,我们曾经相互许诺过,非我不嫁非她不娶,当然这只是玩游戏过家家戏言。

我妈也非常喜欢豆芽,曾经当着我们的面说将来一定要让豆芽给她当儿媳妇。

后来,黄修仁突然搬了家,从村西搬到了村东,我们两家的来往也就少了。

别人不知道黄修仁搬家的原因,我却是一清二楚,那时候,我爸常出门做生意,有时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有一回,趁我爸出远门之机,喝醉了酒的黄修仁半夜撬开了我妈的房门。

我妈是南方人,典型的江南水乡美女,举止大方,性格温婉, 当年她的美貌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

黄修仁当然不敢用强,因为我妈的一把剪刀早就抵在了自己的咽喉。

当时黄修仁苦苦哀求说多么多么喜欢母亲之类的话,被我妈严辞拒绝。

我妈说,“看在我们两家以往的关系上,我还当你是大哥,你喝了酒,我原谅你这一次,要不然我就告诉卫国,他的性格你也知道,阉了你都有可能,你就离我们家远点儿吧!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也不会告诉卫国。”

黄修仁被吓醒了酒,一个劲的道歉,最后灰溜溜的走了。

半个月后黄修仁一家就从村西头搬到村东头,当然,我妈也信守了诺言,这件事一直没告诉我父亲。

我妈虽然没有将这事告诉父亲,却告诉了奶奶,奶奶非常赞成她的做法,说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既然没受到伤害而且他又认了错,那就放他一马。

这些,都是我妈向奶奶诉说时,我无意中听到的。

“树林哥,你说话呀?”

见我陷入的沉思,久久没有回话,豆芽赶紧问道。

“我们那时还小,许下的诺言作不得数,将来你到大城市上大学,肯定会留在大城市的。”

我还是坚持心中的想法。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不过我真心告诉你,不管将来考到哪儿,我都会等着你,如果你跟别人结婚了,我就单身一辈子。”

豆芽盯着我,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不会相信她的话,这种誓言都是一时之间热血上头发下的,等冷静下来之后,都踏马的狗屁不如。

“树林哥,我今天不是为讨论这事来的,这个给你。”


豆芽把两个胀鼓鼓的牛皮纸信封塞到我的手里。

“什么东西呀?”

虽然这样问,但是我已经感觉到了信封里头肯定是钱。

“你肯定知道是什么,还明知故问。”

豆芽白了我一眼,继续说道, “一共三万块,其中一万是我的压岁钱和攒下来的零花钱,另外两万是我母亲攒下来的体己钱,我家虽然有钱,钱却不归我妈管,你也别嫌少,先拿着给婶子看病吧。”

“不行,这钱我不能要。”

我把信封往豆芽手里塞。

“树林哥,先前你和我爸的事儿我和我妈都看见了,怪不得我一直纳闷儿我哥怎么能考出这样的成绩,而你却只考了个职专,真没想到你竟然和我爸做了个这样的勾当。”

“你怎么这么傻啊,竟然能拿自己的前途做交易呢?唉!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不过为了给婶子治病,你也算是好样的,我爸欠你的,就让我用一生来还吧!这好像你也不亏吧!”

豆芽冲我狡黠的一笑,这一笑可是百媚丛生,花枝乱颤,颤的我是心惊肉跳,真担心把她那杨柳细腰颤成两截。

“豆芽,你不该有这种想法,这钱我不能要,一码归一码。”

我继续想把钱退还给豆芽,她却把两只手藏在身后不接。

“树林哥,不管多少这是我和我妈的心意,不关我爸的事。我爸做的事,不光让你寒心,也让我们寒心,他是我爸,我不好说他什么,我只能告诉你,这几年他有钱了,整个人都变了。”

豆芽虽然没有直接说明,但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黄修仁这几年的作风很有问题,听说与村里的好几个男人在外打工的留守妇女勾勾搭搭。

“树林哥,明年生源多全县都没有了复读的名额 ,但是你一定不要自暴自弃,读书只是实现梦想的捷径,并不是唯一的出路,现在的全国形势一片大好,只要肯努力,以你的头脑,在农村这片广阔的土地上一定会闯出属于你的一片天地。高一的课本我为你准备了一套,农闲之余你可以自学,不会的等我回来教你,不,以你的才智,哪用得着我教呀!”

豆芽说的慷慨激昂,我听的心潮澎湃,仿佛我马上就能成为富甲一方呼风唤雨的大老板,美女香车,左拥右抱……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哈喇子都滴我脚上了!”

豆芽把沉浸在梦幻中的我给唤醒,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嘴角。

“我逗你呢,有人来了。”

豆芽把手往旁边指了指,我赶紧顺着她的指向望了过去。

“啵!咯咯咯……”

一阵香风袭过,银铃般的笑声越去越远。

被这鬼丫头骗了,不过,我喜欢。

摸了摸被天使吻过的脸颊,嗯,真香。

爱屋及乌,似乎她爹黄老财也不那么讨厌了。

手中有了五万块钱,我再弄三万就可以给老妈做手术了,心情一阵开朗,多日来压在心头的阴霾渐渐散去。

……

宋叔果然是个讲信用的人,第二天半晌的时候我就把瓜按地址送到他的水果小店。

宋叔的水果小店就在他所住小区不远处的早市头上,店面不大,但经营的水果品种却是挺全的,看起来生意也不错。

“树林,让你久等了。”

宋叔打发走了最后一位客人,过来帮我抬下车架上的那筐甜瓜。

“宋叔叔,生意挺好的啊,你看这些瓜是有点瑕疵的,有的有点小裂口,有的瓜形不太正,这些就半价给你了。”

我从筐里拿出一个塑料袋装的二十多斤银瓜说道。

这些次一点的瓜以前都是混在一起卖的,轻微有点小裂口或果型不正的瓜一般都比较好吃,只要不长途运输,商贩一般都能接受。

这是我妈特意挑出来的,她说一块钱宋叔给的价格太高了,把这样有点微瑕疵的挑出来半价卖给宋叔还能公平点。

“不行,你们种个瓜太不容易了,这样的瓜我也能跟好的一样卖了,有的人还专门就挑这样的瓜买呢。”

“ 叔,我妈在家可嘱咐我了,你做个买卖也不容易,起五更爬半夜,风里来雨里去的,如果你不接受这样的条件,她就让我把瓜驼回家。”

“你们真是的,让我怎么说你们好呢!”

宋叔摇了摇头又道,“好吧,我答应你,你看,这串儿香蕉都要熟过了,很快就不能卖了,回家我们自己也吃不完,你把他带回家吧。”

宋叔指着一大串稍微有点过火的香蕉说道, 看样子,五六斤不成问题。

“叔,这香蕉根本没有问题,正是最好吃的时候,三块多钱一斤呢,我可不能要。”

我知道,宋叔是故意找借口送我香蕉。

“我跟你一样,如果你不要香蕉瓜我也不要了。”

宋叔说着就把香蕉放到我上次盛瓜的那个筐里。

“你快回家吧,我也不留你,等有空的时候再到叔家玩,这个点儿买东西的人正多。”

正如宋叔所说,已经有好几位顾客拿着挑选好的水果,等着宋叔叔给称重呢。

心情好一身轻,回家的路上我风驰电掣,快到镇子上的时候见四下无人,我扯着五音不全嗓子吼了起来,“黑头发飘起来飘起来,闪着光,追着风……”

“救命呀!流氓。”

我正唱的兴起,忽然听到有断断续续的女人呼救声。

“奶奶的,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扰了老子的雅兴。”

我心里暗骂道。

“滚开,你们这些流氓!”

再次听到了女子的喊叫声,确认了一下方位,声音应该是从不远处那个扬水站废弃的机房里传出来的。

“救是不救?”

我心里在权衡着利弊。

“你们这群畜牲,不得好死!”

女子撕心裂肺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知道再耽搁下去女人就可能清白不保,见死不救,我还算是个男人吗?

把自行车推到路边玉米地里藏好,我快步跑向了那个废弃的机房。

机房里的门窗早就被附近的村民给挖去了,远远的我就看见一个女孩儿蜷缩在墙角,双手紧紧的护着胸,离她不远的地上有一个坤包和一架相机,三个男人正在对她上下其手,女孩拼命反抗,张嘴就朝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手背咬去。

“哎呀!臭娘们儿,你属狗的呀!”

眼镜男甩手打了女孩一巴掌,女孩伸手捂脸,露出了胸前的空档,刺啦一声,眼镜男顺手扯掉了女孩衬衫上的纽扣。

没了纽扣的衬衫一下子炸裂开来,女孩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尖叫。

“ 住手,你们三个流氓。”

我大吼一声 ,边跑别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四个人都怔了一下, 我看到女孩眼里闪过一道希冀的光芒。

“吆喝!耙地划破裤裆,漏出你个好人了?”

一个高个的光头对着我咒骂,我看他有点面熟,想起来了,正是那晚在市场上跟在猪头男身边的一个家伙。

“接着!”我高喊一声,把外套扔给了那女孩,女孩朝我投来感激的目光。

“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竟敢来坏李少的好事,李少,看我办了他。”


可能因为我昨天理了发,光头青年并没有认出我,他讨好的对身边的眼镜青年说道。

眼镜青年厌恶的看了我一眼,对光头微微点了点头。

咬人的狗不露齿,眼镜青年长得白白净净,文质彬彬,一副儒雅的书生相,谁能想到他却做着猪狗不如的事,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模狗样。

另一个长发青年见眼镜点头示意,抢在光头之前率先朝我扑了过来,也许是为了邀功,他大喝一声一拳直奔我的面门而来。

前夜在农贸市场被欺骗,我就窝了一肚子的火,为了老妈的救命钱,我是忍了再忍没有发作。

婶可忍叔不可忍,我大骂一声,“马拉戈壁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呀,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马王爷为什么长三只眼”

微微侧脸躲过长发青年直奔面门的一拳,我同时身子微沉,左脚后退半步拧身横肘,借助腰腹之力一肘击在他的左肋之下,

“喀嚓!”

一声脆响,长发青年惨嚎着跌倒在地上翻滚着。

一击见功,我知道这小子至少断了三根肋骨。

当年哑爷爷虽然让我不要随便使用八极六肘头,但也说过不长眼的非要欺人太甚那也绝不姑息。

这是我第一次使用八极拳与人交手,下手自然拿捏不住轻重,本来只是想给他个下马威,没想到力道用的有点大,直接让这小子趴窝了。

“李少,这小子好像会功夫呀!”

光头见我一招就制服了长毛,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这家伙比长毛有打斗经验,只是围着我转来转去就是不下手。

长毛被我一招制服是有运气成分的,当时他建功心切,自己有点托大,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所以空门大开才被我抓住破绽重创的。

就在光头青年上蹿下跳的同时,眼镜男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疙瘩吱吱的按着,一会他就对着塑料疙瘩喊道,“彪哥,我遇到硬茬了,再给我弄几个兄弟过来,我在千沟镇老扬水站那地……好好……老规矩,肯定老规矩。”

大哥大!我听说过这玩意儿,但却是我第一次见,看来眼镜男这小子家里挺有钱啊 这玩意差不多得两万块。

趁着机会那女孩已把我的外套穿在身上,她也掏出一个粉色的小方形塑料疙瘩嘀嘀,嘀嘀的按着,这个我见过,这是一台汉显BB机,也不便宜,两千多块钱,每个月还有二十多块钱的月租,这也是我用不起的东西。

就在我走神的工夫,光头抓住了机会,一头撞向我的肚子,躲闪不及我被撞了个正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肚子被撞的隐隐作痛。

光头可不给我缓和的机会,弯腰低头又猛冲过来,看来这家伙肯定是看了某电影学着练了铁头功。

这次我是不会再给他机会了,待光头青年冲到跟前之际,我一记虎扑把他的光头按了下去,同时提膝,一招狠辣的“开山碎石”正中他的面门。

一刹那间我就让这小子知道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想起那我在批发市场受欺的情景,我还是不解心头之恨,想着再给他来个五彩缤纷,万紫千红。

“小心!”

女孩突然惊呼,听得出来她都诧了声。

“啊!”

眼镜男同时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我急转头看去,眼镜正一手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弹簧刀,一手捂着脑袋慢慢的瘫软了下来,殷红的鲜血正从他的指缝中溢了出来。

眼镜的身后,女孩惊恐的瞪着大眼睛呆呆的站在那儿,手里还高举着半块砖头。

“轰轰轰!”

远处传来了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想到眼镜用大哥大说的话,我马上意识是眼镜找的帮手来了,听声音摩托车至少也有好几辆。

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打不过一群狼。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我立刻转身几步冲出了扬水站的机房,刚一出门,又想到了里面的女孩,马上又跑了回去,抓住还在发愣的她的胳膊转身就跑。

“相,相机……”女孩被我一拉清醒了过来,指着不远处的照相机和一个小皮包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个,真是舍财不舍命。”

虽然嘴里埋怨着,但我还是跑回去帮她捡了回来。

再次冲到门口的时候,摩托车离我们已经不是很远了,女孩像傻了一样,还在伸着手等着我拉她。

我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在路上跑,双腿肯定是跑不过摩托车的,拉着女孩的手一头冲进了路边的青纱帐里。

高粱正一人多高,急速的前进被叶子把脸拉的火辣辣的疼,我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都感觉受不了,况且一个水嫩嫩的看起来不像农村人的女孩儿。

“扯着我的衣襟跟在后面。”

我看女孩痛苦的样子赶紧对她说道,自己也曲肘竖起双臂挡在面前,这样果然好多了。

“你怎么样?”

我问身后的女孩道。

“这样好,大哥你真有办法,谢谢你哦!”

女孩气喘吁吁的说道。

后面追来的吆喝声越来越小,我知道把他们甩到后面了,于是我也放慢了脚步,因为女孩呼呼的喘息声像拉风匣。

直到完全听不到后面追来的声音,我和女孩才停止了前进。

“你是干什么的?那里人?怎么招惹了这些小痞子?”

我一连串的问道,见女孩没有回答就转身看去。

两道温热瞬间涌出了鼻腔,嘴巴咸咸的,此时我只想高歌一曲,“我看见一座座山……呀拉锁……

拉锁没事,纽扣却嘣掉了。

已经是夏天了,高粱地里密不透风,而且已经接近晌午,经过半个钟头的急速前进,我们已经热得浑身被汗水湿透,女孩大口喘着粗气,披在身上的外套已被她褪到背后,只有两只袖子还套在胳膊上。

女孩那里顾得上回答我的问话,张大嘴巴拼命呼吸,挥舞着一只小手在面前扇着风。

剧烈的运动大脑缺氧,女孩忘记了自己的衬衫扣子被眼镜男都给扯掉了,急速奔跑时罩罩也撺到了脖子下。

烈日耀着雪山上皑皑生辉,我被晃晕了头,亮瞎了眼。

“啊!流氓!”

女孩一声惊叫忙用手掩住胸部,到了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走光了。

女孩的叫声也惊醒了我,我赶紧转过身去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其实,我真的不想转身,那怕让我再看一眼。

第一次看到白璧无瑕珠圆玉润的身子,心底下有了一种让我犯罪的冲动。

“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

我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大哥,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女孩冷静下来之后跟我道歉。

“没关系,是我太冒失了。”

等我再次转过身时,女孩已经把我的外套穿在身上整理好了。

女孩个子不算高,但也不矮,大概有一米六多一点吧,皮肤细嫩,柳眉杏眼,翘鼻薄唇,齐耳短发,一排整齐的刘海覆在光洁的额头上。

“大哥,这事你别告诉别人,我男朋友也没有看到过,他知道了会介意的,求你了。”

女孩低声对我央求道。

“男朋友!”

听着女孩的话,我心里有了些遗憾,不过也是,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能没有男朋友?

“你是说你男朋友看过了就不介意了。”

我抓住女孩的语病调侃道。

“大哥,你真是的。”

女孩白了我一眼嗔道,不过我感觉他并没有讨厌我的意思。

“你多大了一口一个大哥的叫?”


“我叫江梦韵,今年二十二。”

女孩莞尔一笑说道。

“江梦韵,好有诗意的名字,我还以为你十八九岁呢!难怪身体这么丰盈。”

我毫不吝啬的夸赞她,同时我心里邪邪的想:

豆芽跟我同岁,个子比这江梦韵高不少,她的规模目测也不算小,但与眼前的女孩比起来还是逊了一筹,由此我得出结论,这女孩儿年龄应该比我们稍微大一点,十八九岁的样子。

这样的结论我是有依据的,我和二柱曾经偷看过在河里洗澡的秋霞嫂子,秋霞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当时她在河里游泳的时候,我们还以为她在身下绑了两个防沉的葫芦呢。

二柱告诉我,他还撞见过邻居小兰换衣服,小兰年龄和我们一般大,与秋霞比起来,小兰只能算是个小豆包。由此我俩得出结论,女孩年龄越大,长得就越大

“大哥,你好无聊呀,怎么老盯着人家那里看。”

江梦韵俏脸一红,她显然是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大,可能是因为我个子比较高吧,她还是叫我大哥。

“我十八岁不到好不好,阿姨,你是不是没戴眼镜呀?”

见江梦韵还叫我大哥,我就故意揶揄她。

“呀!我的眼镜呢?”

听我说到眼镜,女孩下意识的往脸上摸了一把,一路过来太紧张,她居然没察觉到丢了眼镜。

“哦,应该在机井房的时候就掉了。”

江梦韵说着向前跨了一步,搓了搓眼睛抬头看向我。

“对不起,是我看错了,原来是个小盆友。”

她冲我狡黠的一笑,明显是在报复我叫她阿姨。

“阿姨好!阿姨抱抱。”

我张开双臂捉弄她。

“行了行了,别闹了,姐姐错了还不行吗!也不知道那些人能不能追过来,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江梦韵正色地对我说道。

“我叫杨树林,姐姐哪里人?怎么独自一人到莱沽河这里?你不知道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独自外出很危险的吗?”

收起了玩世不恭,我也正儿八经的说道。

“杨树林!”

江梦韵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道,“你是五行缺木吧?”

“怎么,你也懂得命理八字?”

“嗯,多少懂一点,要不我先给你相个面如何?”

江梦韵故作深沉的说道。

“好!你相吧!我看看你是真有两把刷子,还是扯虎皮做大旗。”

我撇嘴说道。

江梦韵故意向我跟前凑了凑,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小哥哥我看你头发乌黑浓密,印堂丰润发亮,天庭饱满 ,地阔方圆,眉宇间充斥着一股正气,有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行了行了!”

我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漂亮的小姐姐,编不下去就别编了,你以为是老扑街写网文,净是胡编乱造,我们走吧,这么长时间他们没追来,估计已经走了。”

“咯咯咯!”江梦韵爽朗的笑了起来,“我还没动真格的呢?”

“得了吧!”

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要是真有那本事,咋不算算自己咋会被人堵在那机房内。”

我就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嘿嘿嘿!”江梦韵尬笑道,“不是还没来得及算吗!……”

“打住打住。”我抬手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被他们堵在机房内呢?”

“你真想听?”

“你就说来听听呗。”

“我是京都传媒大学大三学生,在省城泉水市一家报社做实习记者,前些日子有人向我们报社投诉百壑县造纸厂向莱沽河大量排放污水,导致下游水质恶化,河中鱼虾被毒死,农民引水灌溉导致庄稼大量减产,很多受害的农民向县好几个部门反映情况,结果各部门之间相互推诿,互相扯皮,就是没给一个明确的答复,报社主编知道百壑县是我的老家,就派我过来做一个调查,写一篇新闻报告。”

“你这都大学三年级了呀!真的才二十二岁?”

我吃惊的问道,先前她说二十二岁,我还以为她是骗我的。

“怎么了!那不像吗?”

江梦韵像只花蝴蝶在我身边转了一个圈儿说道。

“不像!”

我摇了摇头道,“你看起来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大。”

“咯咯咯!弟弟真会奉承人,不过姐爱听。”

江梦韵性格开朗,非常爱笑,跟我很是投缘,喜欢我倒是谈不上,但是最起码她不讨厌我。

我们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交谈着。

“我来调查水污染之事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这几个流氓就是来抢我的相机和调查资料的。”

江梦韵还是像开始一样紧跟在我的身后。

“你是不是把资料藏身上了?为什么那个眼镜还要撕衣服。”

江梦韵脸色一红道,“那个眼镜男好像就是那个造纸厂老板的外甥,他见本姑娘生的漂亮就说要和我谈朋友,我当然不会同意,就拒绝了他,他恼羞成怒就想用强。”

“如果没被我赶巧碰上你怎么办?”

我饶有兴趣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地上不是有的是砖头吗,随便找块就能把自己敲死。”

江梦韵虽然说的轻轻松松,但我觉得她肯定会说到做到,我转头时,看到她眼里正噙着泪花。

“弟弟,说真心话,姐真的谢谢你,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姐,感谢啥!不说是我,任谁看见这事都会帮你的,再说要不是你那一砖头,我定会被眼镜捅一刀,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你来。”

“那你也是为了我,弟弟,你还年轻,没经过社会的毒打,你是不知道人心的险恶,就今天这事,别人看见怕是早就跑个没影了。哎,忘了问你了,你是附近村的人吗?还读书吗?。”

“我是镇子西南面黄杨村的,中考结束好几天了。”

说起中考,我心里还是有些遗憾。

“考中专还是高中了,我知道农村学生大多想考个中专,捧个铁饭碗,但我觉得考中专没有什么前途,如果你是考的中专,姐劝你找关系看看能不能转高中,还是考上大学稳妥,随着大学生的扩招,将来中专学历不会那么吃香了。”

江梦韵目光长远头头是道的说道。

“姐,我考中的技校。”

我摇头尴尬苦笑。

“又跟姐开玩笑,就凭你这机灵劲儿,怎么也的是重点高中或中专。”

我再次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生起一股莫名的惆怅。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江梦韵很会察言观色。

“哦,不说了,快到地边了,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当我们俩出了高粱地的时候,一抬头却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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