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那束马尾的姑娘叫何晓琴,开口说道:“馨馨,我们可没八卦,是帮你把关呢,省得被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们给骗了。
不过啊,说老实话,这向南长的还是蛮好看的,个子也高,就是瘦了点,性格嘛?嗯……以前跟个傻木头似的,现在这摔一跤,变得很健谈,风趣幽默。
我觉得吧,你俩这男才女貌,又有共同话题,很搭的一对呢,大家说是吧?”
其她几个都是发出善意的笑容。
沈馨给说的脸蛋一片酡红,说不过,那就只能动手了,去挠几人的胳肢窝,顿时闹作一团。
……
时间来到五月,山坡上的麦子已经成熟,放眼望去一片的金黄色,虽然还是站在这一片贫瘠的黄土地上,但给人的感觉却又是不一样。
微风徐来,金黄色的小麦似麦浪般随之摆动着,向南站在山坡上,看着前方的景色,却是想起李健和孙俪唱的那首——风吹麦浪!
嘴里轻哼起来,“远处蔚蓝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就在那里曾是你和我,爱过的地方。
当微风带着收获的味道,吹向我脸庞,想起你轻柔的话语,曾打湿我眼眶,嗯……啦……嗯……啦……”
“真好听,这又是跟谁学的呢?”一道俏皮的女人声,在他耳畔突然响起,他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沈馨一身长裤长袖,头上一顶旧草帽,上面还印有红漆的几个字体——为人民服务,雪白的脖颈上用块白毛巾给围着,右手抓着一把锋利的镰刀,全副武装。
向南见状,轻笑声,“你这装备够齐全的,一会干活也不嫌热?”
沈馨嘟嘟嘴,“总比被麦芒给扎伤的好。哎……你别转移话题好不好,刚哼的歌曲很好听,我也不管你跟谁学的,回头写我一份,别忘了。”
“好!”向南点头,“回去我就写!”
欣赏完美景,就得开始收割小麦了,每六人一组,完了每人三行一字排开,挥舞镰刀,只听“嚓、嚓、嚓……”麦子应声倒地,一行行的躺在人的身后,后面一人把割下的麦子捆成麦个子。
向南他个子高,腰弯不下去,没割几茬,就老想站起来伸一伸,直一直,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麦田,他头晕眼花,重重叹一声,这啥时是个头啊?
他只想吃白面馍馍,不想累成狗的割麦子啊。
五六月的天,虽没有七月的骄阳似火,但人置身于麦田里,那闷热的气流就跟周遭有数个取暖器,对着你烘烤般,没一会功夫,汗流浃背,汗水湿透了衣衫,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实在难受。
索性把上衣脱了,就剩件背心,光着膀子开干,那在前头领先他好几个身位的队里会计刘保用,笑起说道:“向南,你小子疯了?赶紧把衣服穿上,不然一会身上有你刺挠的。”
他毫不在意,手里的镰刀挥了挥,“没事,太热了,受不了。”
刘保用直起身,围脖上的毛巾取下,给擦了擦汗水,打趣道:“你啊,白长这么大个了,你看看……”他一指前头的几个女知青,“都没人女同志割的快,不要老是起身,一口气往前割就是,这样效率才高嘛。
你看看后面,这还有‘站岗’(没割倒的麦子)的呢,呵呵。”
向南挠下头,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男的比不过也就算了,女的都赶不上,确实有些掉份,只能弯腰埋头咬牙拼命割了。
忙乎一上午,中午吃饭的档口,难得能休息会,边上找个阴凉地儿坐下,就一个上午时间,手也起了血泡,脊背晒的跟块红烧肉似的,油光发亮。他这会把背心也给脱了,挂在肩头,上面的汗渍一圈圈泛着盐碱,酸臭难闻。
喘着气,这些以前从没经历过,眼下算是明白,那“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真谛了。
“呐,擦擦吧!”
沈馨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脸上,那修长的手指递过来一块湿漉漉的毛巾,“我打过水了,擦一擦,舒服点。”
“这……”
他有些犹豫,没敢接,“这不太好吧?”
沈馨柳眉微蹙,“怎么,嫌弃我?”
向南忙摆手,“怎么可能,我怕你嫌弃,呵呵!”见姑娘没收回的意思,不再矫情,接过,脸上、胳膊上擦了擦,又给还回去。
沈馨坐到他边上,把头上的草帽给摘了,脸蛋也晒得红彤彤的,鬓角几缕发丝被汗水黏连,她的侧颜很好看,鼻尖泛着晶莹,取下斜挂在身上的军用水壶,拧开盖子喝了几口,给递过来,“喝嘛?”
向南没再犹豫,接过,也给灌了几口,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远处他的那些个‘室友’,交头接耳,不时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的,肯定在聊着他/她们两人的八卦,也随他们了。
歇息片刻,又是重新投入到割麦子的劳动中去了,割好的麦子要运送到村里的麦场去,山坡上道路弯弯曲曲,仅够一人上下的,这驴车、牛车肯定上不来,怎么运下去?只能人背肩扛了。
背上背个五六十斤,你得一口气走到山坡下,期间不能停歇,坡陡也歇不了,那真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到了下面,只觉眼前直冒金星,腿儿打颤,喘气如牛。
他和王斌把麦捆子一个个扔到驴板车上,堆的跟座小山似的,然后赶着驴车晃悠悠来到了打谷场,把麦子一捆捆卸下,队里有两台脱粒机,向南他个子高,支书就把这活交给他了,这活也不轻松,甚至还有些危险。
他双手紧抓着一捆小麦,右脚还得踩着底下踏板,让脱粒机旋转起来,手上一定得抓紧了,这玩应就似一“老虎口”,之前听一老乡说,以前有个脱粒的社员,一不小心右手被卷了进去,落了个终生残疾。
“估滋!估滋……”发着沉闷的响动,麦粒、碎屑横飞,打在脸上、身子上又痛又痒,你还没法用手去擦拭下,因为腾不出手来,这叫一个遭罪。
还有用驴车拉着个硕大的碌碡碾麦子脱粒。完了,晾晒,扬场,这可是个技术活,脱粒机打出来的麦子,麦麸不分,需要扬场。
这个得掌握好风向,用铁锨掀一麦子,往上用力扬,边上一人用笤帚漫下麸皮、麦糠,这小麦才算干净。
脱过麦粒的麦秸给码成一垛,是孩子最好的游乐场了,村里一些个光着屁股蛋子的娃娃,在上面蹦来蹦去,翻跟头、滑滑梯、捉迷藏,玩的不亦乐乎。
没有手机电视的年代,没有芭比娃娃、汽车玩具的年代,孩子们同样有着属于自己的快乐童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