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好了方法,看着时间很晚了,苏美兰要回家。到了她家后门口,目送她进了家门,谢云安才离开。
苏家父母见女儿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也不敢再说她。谭桂兰问小姑子吃过晚饭没,苏美兰回答气饱了,不吃了。穿过众人,回到自己的房间。
苏美兰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她想到了什么,起身到父母房间,她喊:“爸,妈,徐刚拿来的东西给我保管吧”。
唐传梅一口拒绝了,:“这些东西怎么能给你保管呢,这是给家里的,将来你出嫁时,我们还要看着东西添减的,再说,肉都已经吃完,还能吐出来给你?”
“那鞋子,那布匹,钱给我行不行”?苏美兰要哭了,她要去退婚,东西肯定要还回去,妈妈雁过拔毛,一样不给,她怎么退啊。
苏家旺黑着脸,跟老婆一样态度,东西在他们手里,是不可能拿出来的。
苏美兰看见父母铁了心不愿意把东西拿出来,她跺跺脚发狠道:“行啊,就给你这一次,下次有什么东西你们都别想了,我以后告诉徐刚,一分钱东西也不会给你们,家里我也不会帮一点忙,看你们狠吧。”说完,转身回房了。
老两口到底被女儿吓着了,嘀咕了大半夜,早上把东西拿出来,只是糕点,糖果明显被人吃过了,少了一半,问小儿子。苏建华赌咒发誓,说自己没吃。唐传梅看小儿说的煞有介事的,也相信他了,昨晚人多嘴杂,东西就放在床上,别人拿了也不一定。
她拿着布匹,鞋子,白糖给苏美兰,:“喏,就这么些了,还给你。”
“钱呢,四百元钱呢”。
唐传梅翻了个白眼,:“钱要修房屋,你没看家里房子到处漏水,先借给我们用,等年底杀猪卖了肉再给你补上。”
苏美兰脑子转了转,拦住老妈,伸手要钱,:“修个屋顶漏水要四百吗,要的太多了,几十就够了,这样吧,给我三百,好吧。”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唐传梅抠出二百元。苏美兰只得作罢,再闹下去也没结果了,家里太穷,父母见到钱像见到命似的。
回到自己房间,美兰把自己的积蓄数了数,十八块三毛二分,还差好多呢,上哪里凑去?
她犯了愁,要尽快凑齐四百元去退亲,钱从哪儿来?
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一个好法子,眼光无意掠过热水瓶,这是歌唱赛的奖品,她心想,把它卖了吧,也不过六元钱,杯水车薪,远远不够。
在苏美兰百般犯愁时,谢云安也在积极的想办法筹钱,他得知徐刚拿了四百块钱,还有礼物,退亲时这些都要退回去的。
自己每月工资二十五元,这两年省吃俭用攒了壹百多块,还差好多。早知道就不买笛子和二胡了。他攒了一年的钱,才买了两种乐器的。对于酷爱音乐的谢云安来说,宁可一年食无肉,不可一年无音乐。买回来的东西,再卖出去,可就折价了,更何况在乡下,有几人舍得买乐器呢。
谢云安想不出谁能借钱给自己,这年月,普遍都穷,真没有几家有积蓄的。
家里更没有助力,父母已双双过世,两个姐姐均已出嫁,总不好再让她们为难。不知徐刚拿的聘礼有多少,问问苏美兰才知道。
两人都发愁,愁的同一件事。过了几天,谢云安托了跟苏美兰同街的学生,帮忙喊她来学校商量。
谢云安见苏美兰来了,等她进了宿舍,就把身边的钱拿出来,两人一起凑,差了四十元现金。
这就是两个月不到的工资,谢云安心里有底了,还有五天发工资了,再借一个月的工资,应该能把聘礼凑齐。
苏美兰听到问题能解决,心里放下了大石头,她高兴的蹦了起来,情不自禁的抱住谢云安,:“太好了,下个礼拜我们去退婚。”
这个年代人们的思想普遍古板,年轻的苏美兰进了谢云安的宿舍,有好事者在外张望,如教美术的王老师还有食堂的刘师傅,他们聚在一起嘀咕,感叹世风日下,道德沦丧,苏美兰都已经跟人订婚了,还跟谢老师不清不楚,青年男女青天白日的躲在房间一呆就是大半天,没羞没臊的。
屋内的两个人压根没注意他们已被人议论,发愁的事情有了解决方案,他们俩人在商量怎么去找徐刚,怎样开囗,如果徐刚不同意,他俩该怎么办?
等所有的问题细节都商量好了,天色也暗下来了,少不得要留苏美兰吃晚饭。谢云安去食堂打饭时,刘师傅很真诚的劝说他:“哟,你又要招待小苏姑娘吃饭啊,她可是订过婚的,可别给人家未婚夫知道,对你不好。”
谢云安立即纠正刘师傅:“苏美兰不是谁的未婚妻,现在新社会,婚姻自由,父母不能干涉子女的婚姻,再说徐刚上门订婚的时候,苏美兰不在,这订婚不作数。”
旁边的王老师接言:“小谢,你还是太年轻,订婚作不作数,不是你说了算的,女方父母收了聘礼,就算是订过婚的。”
刘师傅看着谢云安直摇头:“我们是为你好才说的,到底比你年纪大些,经历了事情,大家同事,每天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不会害你。”
谢云安给他们说的,百囗莫辩,婚没退,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由得众人说三道四。他打了两份饭菜,快速回去了。
众人为谢老师婉惜,好好的小伙子,不听人劝,非要搅进是非里。“看吧,有他吃亏上当的时候呢。”刘师傳咂咂嘴感叹不已。
谢云安一路回来,心里已经决定,领完工资立即去退婚,省得夜长梦多。
五日后清早,苏美兰和谢云安避开众人,悄悄搭上钨矿去县城的货车,找徐刚去了。
一番打听,找到了县委宣传部办公室,徐刚正在看报纸,见了苏美兰,笑成一朵花。再一看,谢云安这小子跟着干什么?
徐刚听了他们的来意,登时火冒三丈,他大发雷霆,指责他们不知廉耻,私相授受,订婚了还暗地里来往。
谢云安亳不退让,他据理力争:“毛主席说婚姻自主,你去订婚时,美兰本人不在,违背了女方意愿,这已经是错。今天既然来退婚,美兰不愿同你结合,你强买强卖,违背了婚姻自由。再者,两人结合,必定是你情我愿才能和谐,强扭的瓜不甜。”
苏美兰在旁边态度也相当强硬,她看着徐刚说:“你是领导干部,比普通群众更有觉悟,我和谢云安早已……”说到这,她卡壳了,求助的看向谢云安。
谢云安立即接上:“早已心心相印,两情相悦,恳求徐部长高抬贵手,成全我们。”
苏美兰话不多说,口气相当坚决,把四百元钱,布匹鞋子白糖放在徐刚办公桌上,留下一句:“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拉了谢云安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