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正东书记接到县里电话,对苏美兰深深佩服,这女子有胆识!他让人传消息到老街。
苏家人听说女儿竟敢跳楼,以死相逼徐刚,对谢云安如此执着。唐传梅敲打自己的胸口嚎哭:“我这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孽,生了这个倔女儿,以后有的是苦吃,天下哪个父母不为儿女好,我们看过的事情太多了,贫贱夫妻百事哀啊,将来有的苦吃啊……”
徐刚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害人没害着,反倒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他咽不下这口气,栽了大跟头,伺机要报复回来,沉下心,暗暗找机会。
苏建元见妹妹居然把谢云安从拘留所弄出来了,他都急死了。那天去学校作证时,徐刚许诺他一个招工指标的,这下谢云安出来了,也不知承诺还算不算数。
既是存了这种心思,现在公社要他们家里人去接苏美兰回来,正好找这个借口,去县城找徐刚问问招工还有希望。
苏建元以前帮大队交公粮时来过很多次县城,他熟门熟路的来到县政府,问了人,摸到了徐刚的办公室,一脸谦卑的蹲守在门口。
徐刚去了孙主任办公室挨训,这次苏美兰闹的这么厉害,孙主任都觉得难堪,整个县革委会的面子都没了,他不骂徐刚几次都难消气。
给孙主任骂得灰头土脸的,徐刚还得赔着笑脸。孙主任火发完了,也骂累了。拿起茶缸喝茶,徐刚拿起热水瓶,给孙主任倒水,他媚笑着:“您老能骂我也是为我好呢,我这次冲动了,领导怎么骂都行。”
孙主任喝了茶,气顺了些,看着徐刚一脸笑容,不由的指点他:“你也老大不少了,办事办得这么幼稚,人家没事还找茬呢,你这直接把抦给人拿,唉,真是不省心。”
徐刚委屈的申辩:“老领导,真是订过婚的,高南公社的吴正东能作证,谁知这女人要变心呢。”
孙主任哼了一声,:“瞧你这点出息,为了个女人前途都不要了。”
徐刚殷勤的给孙主任点了根香烟,一脸无奈的说:“也不是单单为了女人,主要是咽不下这口气,狗男女当着我的面就敢眉来眼去的,太欺负了人。”
孙主任哈哈大笑,笑完了点着徐刚的额头,:“你啊,出气怎么能这么明显,有多少方法,一个老师而已!”说完,意味深长的朝门口努努嘴。
徐刚心领神会,谄媚的笑着退出办公室,出了门,脸色立马阴霾一片。
待到了自己办公室门口,瞧见苏建元像狗一样蹲在门口,开了门,唤了人进门,斜着眼看他,只见苏建元一副阿谀相,双手笼在袖笼里,两眼亮闪闪,四棱脸堆着媚笑,五官不周正,笑的一口门牙都露着,看着就不舒服。真是奇怪,一母所生,他跟苏美兰长的天差地别,实在没有一点相似。
现在还不能得罪他,还有事要用到他。徐刚心思转了转,问苏建元:“你找我有事。”
苏建元涨红了脸,期期艾艾的说:“您上次说给我招工指标的事,我听您消息呢。”
“这个啊,现在年底啦,要等到明年春季才有指标下来。”徐刚笑的一脸真诚,他拍了拍苏建元:“别急啊,这事我记着了。”说完,从抽屉里摸出五张大团结,”这五十元,先拿去花吧,我还有事找你呢。”
苏建元假意推辞了一番,徐刚硬塞到他怀里,说下次还要请他帮忙作证。
苏建元胸口拍的山响,有事尽管开口,他定全力以赴,让领导满意。
出了宣传部大楼,到了无人处,苏建元忍不住把钱拿出来看一眼,真是五十元,出手这么大方,可恨自已妹妹是个傻的,有福不去享,傻到家了。心里愈加讨厌谢云安,坏了妹妹的好亲事,也可能坏了自己的前途。
苏美兰在医院住了五天,再也不愿住下去了,每天四元,还另外要钱吃饭,身上都没钱了,脚给上了药,一整天就干躺着,难受的很,看着自己能慢慢下地走,回家养着比较好。病房里也冷,一床被子盖着半夜都冻醒了。隔壁床住着老太,胸口疼的夜里直叫唤,搞的苏美兰一夜惊醒好几次。
医生也好说话,欠下的医药费回去让公社开证明可以减免一些。苏建元正好来接妹妹出院。
兄妹俩坐着班车回来了,到家已是下午了,苏美兰托人捎信给谢云安,他正打算第二天去接人出院呢,这下倒省事了。
当即赶到苏家,苏家人看见他没个好脸色,爱理不理的。只有谭桂兰比较客气,喊谢老师,并带他去苏美兰房间。
谢云安拿出一瓶荔技罐头给苏美兰补补,这是好东西,托人弄的票证买的。他拿着剪刀沿着盖子撬了一圈,费了老大劲才撬开,把手割了一个口子。苏美兰捧着谢云安的手,有些心疼说:“什么烂东西,这么难搞?”
谢云安宠溺的看着苏美兰笑:“你不知道吧,世上好东西,得到都要付出代价的。”
小别重逢,情侣间有说不完的话。现在谢云安最关心的就是苏家人对自己根本看不上,到时候两人结婚,他们从中阻拦怎么办?刚刚谢云安来的时候,苏妈妈唐传梅都不肯开门,要不是谭桂兰,门都进不了。
苏美兰想了想,附在谢云安耳边说:“大队这一关可能有点麻烦,你到时候去找蒋校长跟大队扬支书说合,生产队的介绍信我去开,反正不经过我家人的手。至于婚礼,我父母可能不参加,到时候请人劝他们。”
两人在房内轻言细语的商量着事情。屋外唐传梅气的摔椅子,好久了还没见男的出来,这个死妮子,真气人。悄悄扒在房门口听,完全听不清楚在讲什么。急的她直跳脚。
看着天黑了下来,唐传梅站在门口大骂:“要不要脸啦,来了这么久了,还不走,想在我家吃晚饭吗,我可没多余的粮食喂外人,没钱没聘礼的,就想娶老婆,天下那有这样的好事。”
屋内,谢云安听了难受的不行,他要起身去回话。苏美兰压着他,一蹦一蹦的用右脚跳到门口,靠着房门,接过妈妈的话说:“你卖女儿呢,把个聘礼挂在嘴上,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你就这么瞧不起人,上次退给徐刚的两百块钱,就是谢云安出的。”
谢云安也走到门口,他向唐传梅表态,老街上结婚的聘礼是多少的,他也绝对不低于别人。
苏建元在堂屋听见谢云安的话,赶紧走过来冲着他嬉笑,:“我妹比老街上的女孩好看多了,聘礼肯定要比别人多,我家要求也不高,徐刚拿多少,你也要拿多少”。
苏家媳妇谭桂兰在灶屋听到母子的话,想着这家人真是绝了,属貔貅的,只进不出。前年去她家提亲时,没有一样看的上眼的聘礼,全是些大路货,给了五十元钱,还问媒人陪多少嫁妆,恨不得一分钱不花,把儿媳妇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