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慕没有把戏看完,毕竟天寒地冻的,看戏不如烤火。
三月回宫的路上一直露着大白牙,想来平时被安妃那伙人拿捏久了,这会看到她丢人的样子,心里很是痛快。
“娘娘,奴婢刚添了炭,您快上床歇着,在外头站了一天,累着了吧?”小丫头殷勤伺候,丝毫没有在意脸上愈发红肿起来的巴掌印。
岑今慕有些心疼的拉过她;这么娇柔的姑娘,说打就打,搁现代,一个巴掌至少得赔三千:“还疼不疼?女孩子家家的,脸多重要啊,我让太医来给你瞧瞧。”
三月受宠若惊,连忙挣开:“不用不用,娘娘,咱们房里有药膏,奴婢等会涂上就好了,千万不要麻烦太医。”
开什么玩笑,若是为了个丫鬟请太医,恐怕明日,整个后宫都得知道她的大名;
看她如此紧张,岑今慕也不好强迫,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让她多注意些,有什么需要便跟自己说;小丫头连连答应,伺候着岑今慕入睡。
古代无聊的很,加上岑今慕刚刚穿越过来,原主的很多记忆十分紊乱,她总是觉得头疼,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冷意席卷全身,岑今慕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她的睡眠浅,刚想睁眼却感受到一双手似乎替她掩了被。
高大的阴影不似三月,岑今慕留了个心眼。
莫不是刺客?
心里万般猜想,只盼着这人赶紧离去,毕竟她一个弱女子,在这种情况下,能躲便躲。
然而事不随人愿,那双手更近了一些,似乎要碰到脖子。
不会要掐死她吧!岑今慕有些紧张,只能感觉热量越来越近,一咬牙迅速地抓住了那双手,岑今慕刚要起身叫喊,出口的话却被人堵了回去。
四目相对,在幽暗的月色中,两人的呼吸在近在距尺。
他身着暗色锦衣,棱角分明,剑眉星目,薄唇染朱,一双眸子在透光床幔的摇曳下,显得晦暗不清。
这样一张脸,着实好看。
说来岑今慕是个颜控,面对如此美男子,应该会欣喜才对;可她心里非但不喜,反而胸闷;就像是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湿润的泪水划过脸颊,抵入手掌的裂缝中;
见她眼中含泪,那人的神情有那么一瞬的惊愕,好似愧疚、不安、心酸,复杂的情绪只停留了几秒就收了回去,只是手上的动作柔和下来。
岑今慕知道,这是属于原主的情感;
以至于不过是见了一面,便觉得心痛难耐,身如刀绞。
好在这样的感触没有持续很久;她眨巴眨巴眼睛,自然地擦去眼角的泪水,将捂住自己的手一把拿开,定定的坐了起来。
“陛下,您深更半夜的来寂雪宫作甚?”
这人就是盛朝的皇帝,渣男盛元景。
虽然原主的记忆并不完整,但从别人的口中,岑今慕也大概猜到了,狗皇帝利用原主的同情心潜伏最后灭了原主的国家,真是卑鄙的男人,就算长得好看也卑鄙。
她大概知道这个狗皇帝为什么来,无非是心怀愧疚,不过,事情都过去五年了,愧疚有什么用?
说起来原主是真的可怜,一颗真心托付,竟然被利用,狗皇帝为了稳固江山,娶了温家嫡女为后,然后把原主丢这寂雪宫里不闻不问。
一颗自由的灵魂被囚深宫,郁郁而终;
盛元景被她问得无言 ,拿出了一贯的沉默作风;记忆里他就这样,面对原主的质问一声不吭,活脱脱一个哑巴。
“寂雪宫不欢迎你,赶紧....走吧。”
滚字没有说出口,岑今慕不喜欢盛元景,但是念及他是一国之君,所谓伴君如伴虎,还是收敛了一点语气。
盛元景凝神看她,表情里似乎蕴育了什么,他大概有话想说,但又无从开口。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眼见就要被发现,盛元景反应极快,一溜烟从窗口一跃而出,竟没有发出半分响动;头一次亲眼目睹所谓的轻功,岑今慕有些惊异。
“娘娘,您怎么起来了?”三月抱着炭火进门,屋子里此刻冷冷清清的,窗外还冒着冷风:“哎呀,窗子怎么开了!”
小丫头如临大敌,赶紧关上窗,安抚着岑今慕躺下,又生了炭火,红彤彤的暖意包裹住屋子,那张小脸才似松了口气。
“都是奴婢不好,让炭火断了,可让娘娘冷着了?”
岑今慕摇了摇头;
想来方才的冷意是狗皇帝翻窗带进来的,这人平日不做好事,偏半夜不睡觉来给人送冬风,但岑今慕不打算和三月说这事。
余光见碳堆没有过盆,心下有些奇怪,便岔开话题问道:“屋里是没炭了吗?”
三月面露为难:“其实前几日就没库存了,奴婢去内务府领,内监却说红炭都被安妃那边预定,没有余量给我们……”
偌大的后宫,红炭不够使?糊弄谁呢?
不过内务府也算是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命令是安妃那边下达的,他们权衡之下,认为得罪新晋宠妃不划算,所以只好得罪名不副实的贵妃。
怪也只怪狗皇帝,
五年来一次寂雪宫的正门都没进过,旁人都以为贵妃并不受宠,养在宫里不过是为了些过往的颜面,自然不会优待。
不过……岑今慕刚刚才抓包了狗皇帝翻窗;或许,他对原主应该还是有些情义的,岑今慕不想留在后宫当花瓶,假如狗皇帝对她还有些情意,便可以利用利用,好助她逃离皇宫这座牢笼。
“娘娘别担心,明日奴婢是求求皇后,她向来心善,定会替娘娘主持公道。”
看岑今慕思量着,三月还以为是忧心之后的日子,岑今慕让她放宽心,毕竟她都不打算在宫里久待,安妃什么的,随她去吧。
不过,原主的记忆里,三月服侍了她三年,向来忠心,是个实实在在的自己人;想了想,岑今慕问道:“三月,如果我想离开,你会跟我走吗?”
“什,什么?”
三月显然是惊了,随即是不信:“娘娘,宫里的墙一圈围着一圈,三月侍奉了您三年,都不知道外围的路怎么走,更何况您是后妃,层层关卡。”
她似乎在很认真的罗列困难,岑今慕打断三月:“你只需告诉我,愿意吗?”
看着自家娘娘的眼神如此笃绝,三月下意识点了点头;岑今慕很满意:“这便行了,明日我们就去踩点。”
“踩点?”三月不知道踩点是什么意思,稚嫩的小脸一片茫然。
第二日,岑今慕早早起了身,带着三月径直往御花园走;三月还以为她是想开了,兴致勃勃介绍道:“娘娘,御花园的梅花可好了,以前您身子不好,奴婢就没在您跟前提起,如今见你身体大好,正好该多走走;”
“你看,前边便是梅林……”
还不等三月说完,岑今慕转身走了另一条路;看着岑今慕越走越远,三月预感到不对劲,急忙上前拦住:“娘娘,那边不能去!”
岑今慕:“为何不能去?”
三月惊慌失措解释:“再往前百米,就是小花园了,那边可是禁区,若是被抓住了,要被乱棍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