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光返照。
在ICU病房里面，算不上罕见场面。
人在临死之前，总会有最坚强的一面。
那张帅气清秀苍白的脸，揪着所有人的心。
“孔凯狂，我是唐天桐，你，你没事吧……”
此时唐天桐的眼中布满红丝，她匆忙上前，声音中带着焦急。
更让人为之动容的是，她努力挤出的那抹笑容。
好看，但是却透着凄凉。
有的护士情不自禁捂住了嘴巴。
心中疯狂感叹，这就真正的爱情吧！
“天桐，天桐……”
孔凯狂微微张口，氧气面罩上布上一层白雾。
“我在，我在！”
唐天桐使劲点头，泪水不争气地从眼眶中滴落在还有血渍的床单上。
她想放声痛哭，可理智告诉她，现在一切都要听孔凯狂的。
“你去，把，电脑拿来。”
“我要做教研。”
孔凯狂微微抬手。
尽管指着空气。
但足以让唐天桐明白他的意思。
“教研？”
话音落下，周围所有的人，包括正在休息的小护士，眼神中立马充满了不可思议。
在生命的尽头还要做教研？
这是何等的觉悟？
这又是何等的执着？
现在病床上躺着的这个人，刚才经历了什么。
作为医疗工作者的他们简直再清楚不过了。
胰腺癌的疼痛，非常人所能忍耐。
安静休养可能好些。
但如果伏案工作。
那无异于自残。
“孔凯狂，你，你别说笑了。”
“还是休息吧！”
震惊后，唐天桐咬牙再次挤出一抹笑。
作为同事，她非常清楚孔凯狂有多么关心自己的学生。
为了一个学生的资料调研，他甚至拿出一周的时间都扑在上面。
为人师表，桃李工匠的精神虽然可贵。
可在这个时候。
真的没有必要了。
“孔老师，您现在的身体很虚弱，还是好好休息吧！”
负责照料的护士哽咽温柔提醒道。
“去，把电脑拿来。”
孔凯狂微微将眼睛睁大一些，看向唐天桐继续说道。
“我……”
面对那虚弱且又坚定的眼神，唐天桐慌了神不知所措。
看到呆若木鸡的唐天桐。
孔凯狂着急的差点没用脚趾抠出四合院。
没有教研，我就真的要死翘翘了啊！
我的祖宗孔老夫子说的啊！！！
“唐老师，还是帮孔老师拿来吧。”
一直沉默的主治主任开口了。
他目睹过很多的死亡。
而且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孔凯狂所剩时日已然不多。
与其死不瞑目，倒不如先了了一份心愿。
哪怕倒在事业的道路上。
至少也无怨无悔。
曾经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如今看到孔凯狂，他心里除了同情，还有敬畏。
“哦，好好！”
唐天桐浑身如触电般，赶紧跑到车上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我要，坐起来。”
根据孔老夫子给的续命，眼下孔凯狂只能工作30分钟。
可现在，经过刚才的耽误，已经过去了七分钟。
50个学生的教研材料。
他必须争分夺秒。
“电脑来了！”
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孔凯狂，唐天桐的心如刀割一般。
“呼……呼……”
孔凯狂打开电脑，将自己在梦空间早就准备好的精简文案输入到了word中。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
仅仅是动手指头打字，都给身体带来巨大的痛苦。
尤其牵扯胰腺位置的地方，更是钻心的疼。
十分钟过去，孔凯狂的额头上已经渗出豆大的汗珠。
周围的护士忍不住轻声抽泣。
唐天桐捂着嘴，任由炙热的泪水在手指间流淌。
“呼呼……呼呼……”
仅剩五分钟的时候，孔凯狂的呼吸变得非常急促。
他坚定的眼神中却透出了一丝释然与欣喜。
那抹笑如同残阳般照进唐天桐的心里。
她屏住呼吸踱步上前。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孔凯狂到底做了什么教研，竟然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站在孔凯狂身后的护士微微皱着眉头。
她虽然看得清电脑画面，但是却看不懂。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文件夹里面放着几十个Word文件而已。
难道孔凯狂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吗？
“这是你的五十个学生？”
“你给他们每人都做了量身定做的教研？”
唐天桐侧身仔细看了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因为她知道孔凯狂一直在做这件事。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最后竟然是在这种地方完成。
而且是如此的匆忙。
还有就是。
孔凯狂班里的学生基本上除了冥顽不灵的老实孩子，就是骄横跋扈的纨绔子弟。
这份心血，恐怕要付诸东流了啊……
你拿生命的最后一刻做这种事。
真的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