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声音惊醒了南乔,她惊叫着坐起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我这是在哪里?我还活着吗?”
这时,一道闪电划破黑压压的天空,穿透层层叠叠的乌云,顺着破败的窗户纸射进屋内,紧接着巨雷在头顶上空炸响,轰隆轰隆......,感觉屋顶就要被炸飞一般。
少倾,天就像破了洞一样,暴雨使劲倒下来,砸在屋顶上、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下子盖过了外头的吵闹声。
没一会儿,屋内也开始滴滴哒哒地下起小雨了,茅草屋顶年久失修,到处都在破漏,好在这张床的位置还淋不到雨。过不多久,鼻尖就充盈着一股泥土的气息,屋内的泥巴地已经积起一滩一滩的水洼。
借着那道闪电,南乔看到自己躺在几张木板铺成的床上,身下的竹席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一根一根竹篾在边缘翘着。
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和一个用石头垫高的破木箱,再无他物,南乔皱了皱眉,有点晃不过神儿来,这、这到底什么情况?
南乔抬起手看看,这是一双瘦小稚嫩的手,与自己原来的样子明显不同,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一群人大喊:“地震了,地震了……”紧接着房子剧烈晃动,她刚跑了几步,房子就塌了,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难道,我穿越了吗?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居然也发生在我这样一个平凡人身上了!
恍惚间,一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一股脑涌上了心头,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南乔,今年16岁。她仗着几分姿色,整天做着当阔太太的梦,一有空就跑到大伯家跟堂姐南云混。典型的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没有体面的衣裳却学着人家搔头弄姿,顾影自怜。
对于原身的想法,南乔表示很鄙视,古代最讲究门当户对,家里穷得上顿顾不了下顿,还想嫁入高门,这不是白日做梦吗?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还不如帮寡母多做点活,把弟弟妹妹好好抚养长大。
可惜,她阿母见她苦劝不听,只能由着她,自从她阿父去世后,家里三餐都很艰难。阿母为了养活三个孩子,整日里下田上山,也没有空管她。
今日卯时,原主照例吃了饭,碗一推去找南云玩。南云提议一起到河边走走,去采些野菊花回来,晒干了可以泡茶。原主是个傻子,自家的活不干,为了巴结南云,倒是很勤快,只因为南云偶尔会施舍她一根头绳或一朵她自个看不上的头花。
今日是中秋节,大伯家每年都会买几块月饼,她想今天帮忙多摘点野菊花,南云会不会给她一小块尝尝,她已经好几年没吃到月饼了。想到芝麻馅的月饼又香又甜,她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所以,原主采起野菊花来格外卖力。有几支野菊花靠近河岸边,手有点够不着,南乔本不想采,南云却说那几朵花苞很好,叫南乔伸手摘,她拉住南乔。南乔怕惹她不高兴,就矮下身,伸手去够,不料原本该拉着她的南云,却用力推了她一下。
此处岸边与河水落差有点大,她一头栽进河里,猝不及防地呛了几口水。本就是旱鸭子的她,更是慌了神。前几天刚下过大雨,水流又深又急,慌乱中她挣扎了几下,就被冲走了,在水里浮浮沉沉失去了知觉。
再后面的事情,原主也没有了记忆,应该是被路过的人救起来了,只不过他们不知道原主已经溺死了。
南乔不禁苦笑,原主也太惨了吧,为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到的月饼,把小命都送了。
想想自己更悲催,别人穿越,要么当个公主要么是个郡主,最不济也得是个豪门千金小姐什么的。看看自己,家里穷得都吃不上饭,还给她配了这么个人设,难道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她忍不住哀嚎一声,用破床单盖住了脑袋。
还有她突然想到,这中秋下这么大的雨,可不是好兆头,小时候常听老人家说:“八月十五中秋雨,节后雨水多。”今年的秋收恐怕要受天气影响,搞不好水稻要烂在地里发芽了。如果颗粒无收,岂不是更可怜,想想就头疼。
这时,屋门吱吱嘎嘎地响了,借着昏暗的光线只隐约看到一个瘦削高挑的古装妇人,手里端着一个碗,推门进来,南乔认出这是原主的阿母李氏。
下雨天,屋里光线昏暗,却依稀可见李氏瘦削的脸上愁眉深锁,一头长发用一根木发簪随意挽着,穿门而进的风瞬间吹乱了她的头发。李氏走近床边,看见南乔睁着眼睛,惊喜地叫了起来:“南乔,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跟阿母说一说。”李氏性子绵软,平时对孩子温声细语,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可惜慈母多败儿,养出南乔这样一个好吃懒做,整日梦想攀高枝的败家女儿。
南乔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回答:“阿母,我头好疼。”李氏一摸,发现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虽然只是秋天,可是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今天气温有点低,南乔落水受了寒,可不得发烧了。
她把南乔扶起来靠墙坐着,然后把碗凑近她嘴边说:“来,趁热把这碗姜汤喝了,去去寒。”家徒四壁的,也没有钱请大夫,穷人家生病都是靠熬,实在熬不住了才会找大夫。南乔默默把一碗辛辣无比的姜汤一饮而尽,她可不想刚穿过来,又因为风寒一命呜呼。
“阿母,外头为何闹哄哄的。”南乔沙哑着嗓子问。李氏欲言又止,长叹一声,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
原来,她落水后被冲下去好远,直到村西才被在河边捕鱼的吴良哲救起来,送回了家。
这一路上,村里好多人都看见南乔湿漉漉的被良哲抱回来,虽说是救人,可是姑娘家的名节也没了,除非良哲娶她,不然估计没人愿意娶她了。外头正是与她家交好的郭婶给她阿母出主意,要让良哲请媒人来提亲,下聘。
听到这里,南乔直抽嘴角,合着做好事救人还要被赖上,这是什么逻辑。
南乔张嘴正想说话,李氏连忙开口:“南乔,我知道你看不上人家,一心想嫁高门,可咱家什么情况,高门咋能瞧得上咱们啊?更何况你若不嫁他,难不成还能嫁比他更好的人?以前我什么事都由着你,唯独这件事情你要听我的,俗话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由不得你任性!”
说完,李氏狠狠心转身出去了。南乔伸手想拉住李氏,无奈头晕得天旋地转又躺回床上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