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淼和田宣刚在树枝上站好,远处就恍恍惚惚飘来几点光亮。
“藏这儿一盒,挖深点。”
“这堆灌木,放最里面,掰点树枝遮一下。”
节目组也够拼的,大半夜藏食材。
“树上也挂几盒吧。前面那棵树大,放树杈上面。”
藏东西的人来到苗淼和田宣躲的这棵大树下,噌,也窜上了树。
“诶呦,我去。”
“怎么了?”
“刚刚树上有东西,我一上来,就跑了。估计是猫头鹰,两只。”
“也许是上官和苗淼呢。”
“是啊,白天都那么明目张胆地打情骂俏。”
两个人换的这棵树,有点小,树枝也是高高翘起的。苗淼踩着树杈根部,靠在树干上。田宣也踩在同一只树杈上,一只手支撑着树干,保持平衡。
另一只手,还没松开。
苗淼觉得这个姿势,自己好像被壁咚了。
她的脸距离田宣只有不到两尺的距离,可以清晰的看到他深邃的瞳孔,感受到他炽热的呼吸。
每一次怼脸,都是这样眼瞪眼。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怎么还不松开手?苗淼感觉自己的手心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会不会因为刚见面就不小心生扑他了两次,所以他想报复回来?
小肚鸡肠。她可是从来没抱过别人,没亲过别人的。
他的脸怎么越来越大了?
田宣正在缓缓靠近苗淼,停在距离她鼻尖三指远的地方。
苗淼努力向后缩,后背紧紧贴在粗糙的树干上。喉咙有点干痒,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小声。
刚刚走远的工作人员,聊天的声音戛然而止。相互眨着眼睛,传递着讯息和猜测:
“刚才真是人啊,还是个女的。听声音年纪不大。”
“女的,肯定不可能是白甜甜。苗淼!另一个呢?不会真是上官吧。”
“如果是上官,刚才根本不会躲开。”
“完,不会是田宣吧!!!”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黑暗小树林,不可能是田宣。”
“就算是田宣,也不是。”
“这俩怎么搞到一起的。”
“这俩最近经常搞到一起。”
“我什么都没听见。”
“我也什么都没听见。”
“不会被灭口吧。”
“就算这两人不动手,让监正大人知道了,也不会放过咱俩。”
一阵急促的奔跑声,快速远去。
苗淼呼扇着无辜的大眼睛:咳嗽,忍不住。
“你今晚还回去吗?”田宣侧过头,俯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问。
啊?当然……回去也睡不着。但跟你留在这……也不太合适吧……
“如果不回去,就去刚才那棵大树上休息。他们不会回来的。”
田宣终于松开手,转身轻踏着枝梢,走远了。
手心里都是汗,猛地被他松开,夜风一吹,凉凉的,空落落。
苗淼揉了揉耳朵,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心跳得好快。
从来还没有跟一个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前几天那几次都能不算,都是阴差阳错被动的。嗯,不算。
可他为什么刚才一直拉着她的手呢?
他不会……真的……是海王吧。
他不怕反噬倒霉吗?
哦 ,对了,那个存稿里不是说了吗。他想知道接近魔修到底会倒霉到什么地步。
原来他是拿她来做实验的。
那还不如是海王呢。
苗淼不开心了。半躺在碗粗的树枝上,不知不觉撅起了嘴。
树叶繁茂,也看不到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自己咋这么倒霉呢。上辈子碰到一个的心有所属的,统共没看见过两三次,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
这辈子这个倒是天天见,可是他拿她做实验不说,将来还会捅死她。
最可气的是,面对一个注定要杀死自己的人,还……还会脸红心跳。
不可以!要离他远点,再远点。
等节目录制完,必须躲起来。隐姓埋名,远离江湖。找个偏远小村庄,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苗淼昏昏沉沉终于半倚在树杈上睡着。
朦胧间梦到自己仰躺在一望无垠的草地上。田宣身姿挺括地傲立在自己腰侧。手中握着乌金枪,枪尖直抵她的鼻尖。
苗淼吓得手脚并用,向上挪了几下,枪尖下滑顶住了她的腹部。
苗淼继续移动,脚蹬,手刨,却不小心脚下一滑,正好踹在田宣的脚脖子上。
田宣腿一软,手上乌金枪顺势向下一杵。
噗,苗淼的肚子被捅穿了。
田宣松开枪,双手是血,抱住苗淼的头,用播音腔痛哭:“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能死啊,我离不开你。”
苗淼被他勒得后脑勺疼。颤颤巍巍伸出手,手指掠过田宣的脸颊,好光滑啊。粘粘的热热的是他的泪水吧。
“是我......杀了我自己。”苗淼嘴角流出眼泪,“下次再穿书,我一定要当你的女主角。”
她缓缓闭上眼睛撅起嘴,索要生前最后一吻。
“苗宗主......”
田宣看着眼前人的睡相:一会肚子哆嗦,一会儿手指头哆嗦,一会儿舔哈喇子,一会儿嘟嘴。
这是他见过最那什么的睡相了。
苗淼睁开眼,看到眼前一脸黑线的田宣。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这手感,真没地说,又嫩又弹又滑。
“你怎么不哭了?”
田宣......
“天就亮了,先回去吧。”
苗淼的眼珠上下左右转了几下。之前的是梦,现在是——已经醒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醒的?流口水?索吻?捏脸?
苗淼噌噌噌爬起来,手指抓了抓头发,手背擦了下嘴角:“我刚才都干嘛了?”
田宣眉头抖了一下:“问我为什么不哭了。”
还好还好,没干什么太出格的事。
“我做了个梦,梦见今天你们负责做饭。你不会,急得直哭。”
“嗯,我会学的。”
会学的?这人真好骗。这么老实,是怎么当上第一宗门大佬的。
回了宿舍,伍荹萍还在沉睡。苗淼假装刚醒,从屋里出来,简单洗漱了一下。看到华姐和素绢绑着袖子,准备去后院的蚕室取蚕茧。
苗淼还挺喜欢这母女俩的,便跟着一起过去玩。
拐进后院,就看见田宣在那里拿着一支桑叶在仔细端详。
朝阳撒在他的皮肤上,泛着闪烁的荧光。
“田宗主,后院乱,您去前面休息吧。”华姐笑得慈爱,就像哄女婿一样。
“习惯早起了,看看有什么能帮您的。”
“不用,不用,我和绢子就抽点蚕丝纺线。”
【晨辉下的田宣好梦幻好柔美。】
【早上直播一开始,就是我宣的神仙美颜。可以不吃早餐了。】
【为什么又和水喵在一起。搬个抽丝机用得着两个人一起吗?】
【窃生生说一句,两个人外形是还是很般配的。别杠,杠就是你对。】
【是啊,水喵如果换了这身黑袍子,外形还是相当可的。】
【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她算老几。难不成好看的女子都要跟我家宣宣配个对吗?那还不累死。】
【宣宣不要走过去,你的彼岸是甜甜啊。哦,不!】
“你不怕虫吗?”田宣看着她手心蠕动的一条大白蚕。
“我从小跟父亲挖......野菜,下田,不怕。”
苗淼点了一下蚕宝宝的头顶,又把它放回到簸箕上。
“你要是喜欢,就带几只回去养着玩。”
华姐准备挑几只活奋的虫儿给她。
“不用,不用。我拿回去就只是个宠物。它在您这儿还能派上用场。而且伙伴也多,吃得也好。”苗淼按下华姐的手,“华姐,我帮您抽丝吧,我觉得这个还挺有意思的。”
素绢已经煮好了蚕茧,用圆滑的竹棍在水中用了搅了几圈,散出的丝头缠在竹棍上,向上轻轻一提,一拧。一缕丝线的头就出来了。
穿过一个软隔断,绕在线轴上。
苗淼跟着学了学,很快就上手干起来。
“这闺女真聪明,这么快就学会了。你要感兴趣,我再教教你织布。”
“好啊,谢谢华姐。我小时候就特羡慕会防线织布的姐姐,一直没机会学。”
这边一个教得满意,一个学得开心。田宣就跟着素绢去收蚕茧、煮蚕茧。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节目组叫着大家开始今天的活动:挖野菜。
素绢先拔了几样野菜,给大家讲分辨野菜的方法。她声音细细小小的,也不敢抬起头看大家。
伍荹萍有点着急,催了一下:“大点声,我听不清。”
小姑娘本来就紧张,听着伍荹萍的声音又冷又傲,眼圈一下就变得通红。
苗淼刚想过去安慰素绢,就看到田宣掏了一个精致小巧的扩音法器,微微弯下腰:
“这林子空旷,人又多,声音难免传不远。对着这个喇叭试试。”
素绢怯生生伸出小手,鼓了鼓气,对着喇叭又说了一遍。
“嗯,介绍得很清晰,我们都听明白了。谢谢小素绢。”
【声音柔和,面色温润,不愧是温柔善良大暖男。】
【呜呜,宣宣好暖。小妹妹好可爱。】
【画面好温馨,果然没喜欢错人,我宣是最好的。】
【越是王者,越平易近人。】
素绢抬起胳膊,双手捧着喇叭:“还给你。”
“就留给你用吧。”
田宣微微笑,轻轻抚了下小姑娘的头顶。
苗淼也过来把手放到素绢肩膀上:“你声音真好听诶,我就喜欢你这种柔柔的感觉。我自己就总是憨憨的。”
素绢舒缓地弯起嘴角。
大家四散去找野菜。白甜甜拉着田宣一起。
苗淼跟着素绢一起。
“苗姐姐你也认识这些野菜啊。”
“嗯,小时候经常跟着阿爸上山挖草药,有时候也挖野菜回去吃。”
反正田宣已经走远了。跟个小朋友聊天有啥可顾忌的。
两个随意聊着,突然远处闹腾了起来。
“让我们进去,那是我未来儿媳妇,为什么不能去。你们官家录节目,也要让我们穷人过日子啊。”
除了伍荹萍,所有人都被挣闹吸引了过去。
是一对泼皮父子拿着婚书来找李哥华姐,兑现素绢的婚约。
这两人游手好闲,知道天秋的法器店经常对外免费发送一些务农和家用法器。隔三差五就去店里领取免费物资,然后倒卖到信息闭塞的偏远山村。
昨天在镇上的店里,看到影像直播法器上播了李哥和华姐一家,还有天秋宗主也在。
在这帮二货心中,天秋向来以人傻钱多著称。便想趁机过来捣个乱,用婚书多换点钱。
“婚约早就取消了。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李哥握着拳头,挡在素绢身前。
“这可是爷爷辈定下的婚约,你们单方面想取消就取消?想得美。”
泼皮儿子歪眼看见了素绢。小两年没见,长开了许多,今天又特意打扮了一下。看得他直流口水,改变了主意:“爸,我要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