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客车上,何南想来想去,还是给王双琴打个电话,与这个世界的父母早晚都得接触。
早面对、早理顺,心里早踏实,不然天天不自在,挺不舒服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今天回家的原因,按照他的情绪,他可以以加班、值班为由,等些日子再找机会回。
电话很快接通了,那边传来王双琴高兴的声音:“喂?儿子,你今天不忙了?”原何南平时忙,与家里联系也不经常,每次接到儿子的电话,王双琴都很高兴。
“啊,妈,我今天不忙了,现在正坐车回来呢。”
“你回来了?回南越吗?前几天你不是还说过年值班不回来了吗?”
“嗯,回南越,我值完班了,今天明天没事,回来看看你们。”
“好好好,儿子,你坐上车了是吧,我马上给你爸说,让他一会儿去车站接你。今天你姑姑家也要来,正好凑齐了。我马上做饭,准备你爱吃的卤牛肉。”
“妈,不用爸来接我了,天寒地冻的,骑着摩托遭罪,他有老伤,能少受冻就少受冻。何况我带的东西多,摩托也放不下,我打个出租车回去。”
“你带那么多东西干啥?家里什么都有。”
“没啥,就一点烟酒,先这样,回去了说。”
“那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妈!”
几句妈喊出口,何南心中的一些纠结芥蒂马上就消失不见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对待子女总是那么尽心尽力。
他的心里慢慢踏实了。
只是对另一个世界的父母越发想念了。
这才来了几天,就这么想念了。
……
初二车上人少,一个小时,就到了山越县。
何南下了中巴车,背上背包,一手提着两箱酒,毫不费力,只是每两根手指扣着一根胶皮带,有些不舒服。
出了车站,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粮食局家属院。
这粮食局家属院,还是几年前新盖的,虽然何志国这套半买半分的房子只是一套六七十平方的两室一厅,但也算不错的了。
比起以前的旧平房,要强上不少。
出租车直接开到他家楼下,付了钱,何南提着酒就上了楼。
他家是三楼,楼层不错。
他到了门外,就听见屋里热闹之极,应该是姑姑何杏一家到了。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敲了敲门。
屋里马上就有应答:“来了。”
姑姑何杏打开门,见识何南,马上笑容满面:“啊,我家的大警官回来了,怎么没穿警服?”
“姑姑新年好,穿警服回家太扎眼,不好。”
何杏比何志国小了近十岁,何杏现在才三十七岁,嫁给了在县里做家电生意的姑父黄书奇,生了一个女孩黄颖颖,才十二岁。
这两年黄书奇生意做的好,想搬去省会做生意,顺便能让黄颖颖受到好一点的教育,但还没能定下决心。
这些在原何南留下的记忆里,都是妈妈王双琴和何南通电话时说的。
“那有什么,正好让别人看看我们老何家的孩子现在是多么出息。”姑姑何杏性格比较天真,有时候和女儿黄颖颖都能闹半天,所以何南不好和她争。
“好,姑姑,下回回来穿。”
姑父黄书奇在屋里忍不住了:“何杏,你把小南拦在门口干啥,赶紧让孩子进来啊!”
“哈哈哈,我一看见我帅侄子就高兴的忘了,快进来、进来!”
何南看姑姑让开了,就提起酒进了门。
“姑父新年好!颖颖新年好!颖颖都这么高了!”何南不擅长与孩子交流,有些生涩的和黄书奇、黄颖颖打招呼。
“哥哥好!”黄颖颖也乖巧的问好。
“小南新年好,嚯,带这么多酒。都是什么酒?”
这时,王双琴、何志国也从厨房里出来了。
“妈、爸!”何南赶紧叫人。
何志国性格内敛,明明很高兴儿子回家,却依然淡淡的道:“嗯,回来了?”
“回来了,爸。”何南也不知道该与父亲说些什么?
但是王双琴大半年没见儿子,高兴的过来拉着何南嘘寒问暖:“儿子,路上冷不冷?早饭吃了没有?”
“不冷,穿的厚,早饭吃过了,我战友给带的饺子。”对于命题作文,何南就回答的自如多了。
“嚯,四箱华台酒,小南现在可以啊,华台酒一下就买四箱,我做生意请客吃饭,也是偶尔才买上两瓶,招待领导的。”
“是不是,那咱们中午开两瓶尝尝,黄书奇你平时可没请我喝过华台酒,这还是得享我侄子的福。”何杏也跟着凑热闹。
王双琴一听四箱华台酒,没多想,倒是乐呵呵的高兴儿子出息了。
但何志国一听,马上眉头一皱,脸色一黑,凝重的说道:“小南,这酒哪儿来的?”
屋里的人,一听这话,都想到了什么,都转头看着何南,神色各异。
何南马上就知道何志国的意思,赶紧解释道:“爸,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我真没有收别人的礼。这是今天早上去给你和妈买礼物,人家赠了一张抽奖券,结果我就抽到了特等奖十箱华台酒。你看,这是中奖的奖券。我同事跟我一起去的,我还以出厂价卖给他了两箱。其余的我不好拿,就让他给我放宿舍了。”
说着,何南拿出了中奖的奖券,递给了何志国。
何志国看了看奖券,才慢慢的舒展了眉头:“那就好,小南我跟你说,爸爸我一辈子没收过别人的礼,也没送过礼,虽然一辈子都是个小科员,但是过的自在。我不希望你像我那样固执,但也不希望你违法犯忌,听明白了吗?”
“明白,爸爸,你放心吧,我明白的!”何南赶紧应承下来。
“嗯,好好,那就好,就是既然你中了十箱,给你同事分两箱也没什么,咋还收钱呢?”何志国的脸色缓和下来。
这时,家里的气氛也缓和下来。
“哥!你看你都不让小南收礼,别人肯定也不会随便收礼。”何杏插嘴道。
“对,姑姑说的是。人家不收,能以出厂价买,都是因为我们关系好的原因了。剩下几箱,我以后和同事们吃饭了喝,这几箱就是孝敬你们的。”何南顺着何杏的话说道。
“儿子,这样就对了,咱不收礼不收钱,但也要和同事们处好关系。别像你爸爸那样,古板的毫不变通。而且你的工作风险大,和同事处好关系,也有个依靠。”
“知道了,妈,你放心!”
“嗯,你妈说的对,做人要有原则,但也要处好单位的关系,爸爸就吃了这方面的亏,但一辈子了,改不了。可你有知识、有学问,爸爸相信你能灵活处理好的。”
“明白了,爸。”
“嗯,好,真好,爸爸从来没有喝过华台酒,这一回可是要过过瘾了。”
“对了爸,这是给你买的玉华烟,搭配华台酒,标配!”说着将两条烟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了何志国。
“妈,这是给你买的羊绒围巾。”何南又将围巾递给王双琴。
王双琴高兴的笑容满面,嘴里却道:“看看你,花那个钱干啥,妈有围巾。”
一边说,一边抖开围巾,看的美滋滋的。不在于礼物轻重,在乎的是儿子知道疼爸妈了。
何南却郑重道:“妈,你和爸没有闺女,儿子以后会多操心你们衣食住行的。”
“我和你爸,能吃能干能挣钱,要你操什么心?你早点给我找个儿媳妇就行了。”王双琴这落脚点终于摆正了。
“好的,妈,一定给你们找个孝顺的好儿媳妇儿。”
“好好好!”王双琴乐的合不拢嘴。
“小南,找媳妇儿的时候,可得让姑姑给你把把关,我们小南这么帅,又是警察,可不能随便应付了。”何杏就爱凑这些热闹。
黄书奇则在边上唱反调:“何杏,你把什么关?小南的眼光,你还不放心?”
“放心,自然是放心,就是担心我家小南心地软,被那些姑娘几滴眼泪给骗住了。”
“好了,姑姑,我是警察,干的就是反诈骗的活,怎会轻易被人骗?”
“那就好,那就好。颖颖赶紧长大,也给妈妈买围巾,知道吗?”何杏马上又开始羡慕何南的孝顺。
“知道了,妈妈!你也要早点长大!”颖颖乖巧又俏皮的说。
“嗨,你这孩子,怎么说妈妈的?”
母女两个又闹在了一起。
唠了一阵,何志国和王双琴将饭菜端上了桌。
何南打开一瓶华台酒,顿时酒香四溢!
大家围着茶几坐了一圈,觥筹交错,气氛很好。
酒过三巡,何杏就开始对着何南埋怨黄书奇:“小南,你现在在外面工作,见过世面。你说你姑父想关掉县里的家电生意,去省里发展到底行不行?这县里的生意挺好的,为啥非得折腾呢?”
黄书奇见说到他家的事,当即也是对着何南说:“对,小南你有文化、有见识,你说说,去省城发展到底比不比在县里强?省城怎么会比县城差吗?”
何南看了看姑姑、姑父,斟酌的说道:“姑姑、姑父,我不是从商的,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你们也就是一听,做个参考,具体的还得看你们自己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