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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村战魅影章节目录

马有福林妞妞 著

科幻灵异连载

上世纪六十年代,我的爸爸妈妈为了度过饥荒,搬到了一个荒凉的小山村,住进了一座久已荒废的古宅之中。从此,这座古宅中的恶鬼便时常在夜间出现,屡屡欲加害我们一家,爸爸、妈妈与恶鬼展开了长期的打斗,终将恶鬼制服……

主角:马有福林妞妞   更新:2023-02-13 16: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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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马有福林妞妞的科幻灵异小说《荒村战魅影章节目录》,由网络作家“马有福林妞妞”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上世纪六十年代,我的爸爸妈妈为了度过饥荒,搬到了一个荒凉的小山村,住进了一座久已荒废的古宅之中。从此,这座古宅中的恶鬼便时常在夜间出现,屡屡欲加害我们一家,爸爸、妈妈与恶鬼展开了长期的打斗,终将恶鬼制服……

《荒村战魅影章节目录》精彩片段

我的爸爸叫马有福,可他一点也没有福,他是一个苦命的人。

我的爸爸出生于炮火连天的1944年初春,就在他刚刚出生三个月之后,我的爷爷就在抗日前线壮烈殉国了。

那一年的5月,日本侵略军发动了豫湘桂战役,我的爷爷是第一战区第15军第94师第7团的团长,刚好奉命守卫洛阳城,他带领国军第七团,在洛阳金谷园一带抗击日军。

战役打得相当残酷,日军先是用飞机轮番轰炸,接着,又用密集的大炮向国军阵地狂轰滥炸,然后,日军的地面部队像黄蜂一样冲了上来。

爷爷指挥七团沉着迎战,待日军进入国军射程之内时,便下令狠狠扫射日军,只见跑在前面的日军瞬间倒下了一大片。

日军进攻受挫,只好又退了下来。这时,天色已晚,日军停止了进攻。

爷爷把七团按营分成三个梯次,轮流用餐休整。疲惫不堪的爷爷就在城墙垛下的一个军用帐篷里休息起来,不一会儿,就沉沉进入了梦乡。

正当爷爷睡得正香时,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惊醒了他。爷爷看看怀表,已是早上五点了,东方天际露出了鱼肚白。

日军于拂晓时分,又开始了疯狂地进攻,爷爷跳下军用床,拔下手枪,冲出帐篷,又迅速指挥部队投入了战斗,他已分明看清了一个日军少佐,挥舞着战刀,哇哩哇啦大叫着,冲了上来。爷爷举起手枪,瞄准了日军少佐,只听清脆的一声枪响,日军少佐应声倒地。

爷爷和身旁的国军战士无不兴高采烈,就在这时,一发迫击炮弹呼啸而来,爷爷倒在了血泊之中……

爷爷壮烈殉国的消息,是在战役结束一个多月之后,才由我们县国民党县大队城防司令告诉了我的奶奶。

奶奶当时正怀揣着仅三个月的爸爸,听到这一消息后,奶奶当时就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刹那间天眩地转,立即就晕了过去。在场的县大队士兵赶紧掐人中,敷湿毛巾,过了不大一会儿,奶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吓得正酣睡的爸爸,也跟着哇哇大哭……

奶奶是县城北大街的一个富商人家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生活无忧,经媒人撮合,嫁给了西大街的县政府财粮科长马清泉的儿子马明亮。

马明亮就是我的爷爷,他于18岁那年,考入国民党保定军校,毕业之后,分配到第一战区蒋鼎文的部队,先从蒋鼎文的秘书干起,屡经升迁,28岁那年,升任了国军的团长。

爷爷与奶奶是1942年秋天结的婚,当时,婚庆的场面十分壮观,爷爷一身军装,骑着高头大马,在士兵的簇拥下,威风凛凛地从大街上走过。奶奶穿着一身大红缎面绣花嫁衣,坐着彩绸装饰的八抬大轿,洋号鼓手吹着喜庆乐曲,满脸幸福娇羞地跨进了马家大院。

可谁能料想,仅仅过去了一年多时间,奶奶就成了寡妇。那一年,她才只有25岁啊!

爷爷英年早逝,就像晴天霹雳,震惊了奶奶,使一向无忧无虑的奶奶顿时陷入了绝境。她整天以泪洗面,想想自己才25岁,就要守一辈子活寡,再看看怀里可怜的娇儿,她简直不知道今后的日子怎么过下去……

尽管我的太爷太奶百般劝解,但奶奶那孤寂而悲伤的心,似乎怎么也挽救不回来了。

由于她过度悲伤,本来充裕的奶水渐渐没有了,由于吃不到奶水,饥饿的爸爸哇哇大哭,这更加重了奶奶的忧郁之情,人们发现,一向爱说爱笑的奶奶变得寡言少语,她常常怀抱着孩子,目光呆滞地看着门外,似乎在等待着爷爷的归来……

1945年春节第七天的早上,太奶奶去东厢房叫奶奶吃早饭,可怎么喊也没人应声,只有爸爸一阵紧似一阵的哭声。

太奶奶感觉大事不好,就使劲推中堂大门,可怎么也推不开,她急忙喊来太爷及仆人,仆人们用薄刀片才一点一点拔开了门栓,大伙推开房门,只见奶奶用一根布带编成绳子,已经吊死在了中堂的房梁之上……

仅仅一年时间,爸爸失去了爷爷和奶奶,成了一个年仅一岁的孤儿!


失去了父母的爸爸,由太爷和太奶代为抚养,太爷和太奶还专门为爸爸请来了奶妈,代为哺乳,懵懵懂懂的爸爸,在马家大院度过了平静的五年光阴。

1949年,是翻天覆地的一年。

这一年,新中国成立了。

作为国民党政府的县财粮科长的太爷,立即变成了新生人民政权的专政对象。

昔日风光无限的太爷立即跌入了深渊。

县人民政府成立了政权接管组织,太爷作为旧政权的交接人员,将全县土地人口税收的档案资料如数交给了新生的人民政府。

紧接着,太爷作为重点审查对象,被集中关押在原国民党县党部大院内,开始了漫长的审查管制。

太爷一家失去了生活来源,太奶也付不起爸爸的哺乳费用,无奈之下,辞退了奶妈,太奶只好用稀面汤喂养爸爸。

由于缺乏营养,原本白白胖胖的爸爸,渐渐变得又黑又瘦,孱弱的身躯,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太奶无奈地抹着眼泪,看着可怜的孙儿……

大约过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土改开始了。

太爷一家被确定为地主成份,马家大院的房产,共分给了五户贫农,只留给太爷两间耳房,聊作住房。

太爷在东城门外的二十亩水肥地,也被尽数没收充公了。

家庭的突然变故,使太爷太奶的生活由殷实富有,立即变成了穷光蛋。

这时的爸爸,已经六岁了,他已经对事物有了记忆,那个瞬息万变的岁月,在他幼小的记忆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最令他难忘的,是无穷无尽的饥饿,能够果腹的食物,刚开始是玉米面糊糊,接着是各种谷物的麸皮,再接着,是榆树皮,烂菜叶……

已经懂事的爸爸,没有哭闹,他和太爷太奶一起,忍受着挖心的饥饿,一天天度过那段灰涩的年华。

1951年,爸爸七岁了,到了上学的年龄,太爷引着爸爸,到城关镇小学报了名,爸爸踏上了艰难的求学之路。

在那个极度重视阶级成份的年代,爸爸作为地主的后代,在学校当然受到了老师和同学的歧视,许多同学无缘无故找他的茬,年幼的爸爸,生性倔强不屈,就跟这些同学撕打起来,常常是他一个人要对付一群同学的殴打,结果,他的衣服被撕破了,头发被揪下一绺,脸和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经常淌着鲜血……

爸爸每一次回到家里,太爷太奶都会为他抹一把眼泪,然后,为他洗去满脸的灰尘和血污,悄悄地告诉他,要忍耐……

就这样,爸爸忍受着饥肠辘辘的煎熬,忍受着同学们的嘲弄与欺凌,上完了他的五年小学。这一年,他12岁。

由于长期饥饿,加上身心折磨,太奶奶终于病倒了,这一病,太奶奶就再也没有起来。

爸爸清楚地记得,就在他小学毕业的那年夏天的一个中午,当他背着破烂书包,回到家时,却看到许多亲戚,披麻戴孝,进进出出,狭小的耳房里,还不时传来哭泣声。

这时,他才知道,太奶奶去世了。他跑进耳房,一头扎在太奶奶的灵床前,嚎啕大哭起来。这哭声,既含着对太奶奶的哀思,也含着他对自己凄惨童年不幸遭遇的悲伤……

从此之后,爸爸就只能与年迈体弱的太爷相依为命了。


我的爸爸眼看着太爷的身体日渐衰弱,家中的生活一天不如一天,而自己这时已接到了县初中的录取通知书,怎么办?是回家照顾太爷,打点零工,帮补家用,还是继续读书?

经过反复思考,懂事的爸爸,满眼噙着泪水,对太爷爷说:“爷爷,我不打算再上学了,我要回家照顾您!”

太爷爷叹息着,抱起瘦弱的爸爸,爱抚着他的脸颊,说:“咱马家是世代书香门第,到你这辈,不能断了门风,再说,你现在还小,回家也干不了啥事。继续读书吧,啊?”

爸爸看着满是期待的太爷,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爸爸又背起书包,走进了中学的大门。

家里没有任何收入来源,太爷只好不时变卖一些旧古董和书籍字画,换回一些零花钱,供爸爸读书。

爸爸的个人成份仍然是抺不掉的黑点。

课余,他经常受一大帮同学的谩骂与殴打。

爸爸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时光就这样单调地循环着,三年的初中生涯转眼也就结束了。

爸爸以优异的成绩,被洛阳地区高中录取。但这一次,是要离开小县城,到三百多公里外的洛阳市读书啊。学习费用,生活费用以及路费,加起来,是一笔巨额的开支。

这一次,太爷爷拿着爸爸的录取通知书,手却在不停地哆嗦,他满脸刀刻般的皱纹在不停地抽搐,那是一种无奈的沉默啊!

爸爸看着太爷痛苦的表情,果断地说:“爷爷,我不打算再上了,我已经15岁啦,这一回,我是真的要回家照顾您了。”

太爷与爸爸相互拥抱着,头抵着头,双双痛哭起来……

再苦的日子也要往下过。

爸爸辍学之后,便挑起了家中的重担。他先是要照顾好太爷的生活起居,然后,还要在县城周围,寻一些零活,出苦力,挣点小钱,贴补家用。

就在他16岁那年的春天,爸爸去县办机砖厂寻了个打砖坯的零活,每天早上七点上工,中午在砖厂用餐,然后一直干到下午6点钟才能下班。

有一天下午,当他回到家时,却看到家里坐着母女四口人。邻家的张大婶正悄悄地对着太爷说着什么。

爸爸扫视了这母女四人,只见这位母亲,五十岁左右的样子,面部黝黑,穿着一身打了补丁的蓝粗布衣服,神色倦怠地坐在马扎上。紧靠她身边的,左边是一位年龄仅三四岁的小姑娘,右边是一位大约七八岁的小姑娘,而离母亲较远处,则坐着一位大约十四五岁的姑娘,上身穿着碎花单衣,下身穿着灰色裤子。可能是长期饥饿的缘故,显得瘦弱而单薄,脸色微黄,拘谨地双手放在膝盖上。

张大婶见爸爸回来,就赶紧拉着爸爸,走到门外,热心地对爸爸说:“屋子里坐着的母女四人,是从安徽一路逃荒要饭过来的,因没有盘缠,也没有吃的,现在愿意将大姑娘卖给别人,作价100元,我看你也老大不小啦,就将她们带到你们家里,刚才,正跟你太爷说这件事呢,碰巧,你就回来了。”

爸爸吃惊地说:“不行,不行,我家里连饭都吃不上,哪有那么多钱啊。况且,我还小,不要!”

张大婶接着又说:“你爷爷可是答应了的,你爷俩怎么说不到一起呢?那你们爷俩再商量商量吧。”

说着,就把母女四个叫出了房子,跟着张大婶,回到了她的家里。

不一会儿,张大婶就又跑过来了,说:“现在天已晚了,我让她们母女四人先住到我家里,明天她们就要走啦,你们爷俩好好商量一下吧。”

晚上,太爷点上灯,喊上爸爸,在耳房的里屋的地上,来回跺步,当走到墙角不远的地方,听见脚下有“嘭嘭”的声音,太爷让爸爸拿来一把小镢头,使劲地挖起来,当挖了大约一尺深时,只见土里蹦出两个白晃晃的东西。

太爷忧郁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孙儿啊,这是土改前,我藏起来的两个银锭子,它值300多元哩,这一锭,用来给你买媳妇,另外一锭,够你结婚的花销了。”

爸爸惊讶地盯着太爷手里的两个银锭。

太爷接着说:“孙儿呀,当地的闺女谁愿意跟你呀。这的确是个天赐良机呀,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还是答应了吧。”

爸爸仔细想想太爷的话,也觉得蛮有道理,就只好无奈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这门亲事。

第二天,太爷一大早就去了私下收金银旧币的刘玉亭家,过了一顿饭工夫,果然揣回来了100元钱。

当太爷将这100元钱当着张大婶的面,交到安徽那位母亲手里时,母女俩抱头痛哭。那位母亲对着太爷说:“俺闺女她爸姓林,去年得病死啦。俺母女四个,无依无靠,只好出来逃荒。想不到,俺大闺女又在你们永宁县落户啊。”

太爷问:“你大闺女叫什么呀?”

她母亲说“俺们平时喊她妞妞,你们就叫她林妞妞吧。”

母女们在哭喊声里依依惜别……

从1960年春天开始,我爸爸家里算是又多了一口人,但爸爸与林妞妞都还不到法定结婚的年龄,太爷约定他们四年之后再成婚。林妞妞晚上就住到张大婶家里,白天过来帮爸爸干点零活。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初夏时节,永宁县郊外的小麦已经陆续成熟了,乡下的农民,此时已经成立了生产大队,他们成群结队地挥舞着镰刀,在金黄的麦浪里收割着小麦……

而城里人却很可怜,他们没有土地,只好三五成群地出城去乡下拾麦穗。

爸爸与林妞妞也加入了拾麦穗的队伍之中。

由于近郊拾麦穗的人很多,爸爸与林妞妞就从城北门出去,一路沿着山间小道,向北坡远方迤蜒而行,凡有收割麦子的地块,他们都不放过,就这样,他们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大约二十多公里的山间小路。

当他们爬上北山的最高峰,再穿过一片稀疏的刺槐林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秀气而富饶的山间盆地,盆地呈北高南低之势,一层层的梯田里,尽是金黄色的小麦,大约十几个农民正排开一字长蛇阵,挥舞着镰刀,正刷刷地收割着小麦。

而靠近盆地北部边缘的土崖下,有一排窑洞,窑洞的前边,是一个较宽敞的大场子。场子的中央部分,是四五座紧密相连的院落。小孩的喊叫声和狗的狂吠声都依稀可辨。

爸爸和林妞妞跳下梯田,跟在割麦子的队伍后边,拾起了麦穗。

这时,一位中年农民对我爸爸说:“小伙子,你们是城里过来的吧?”

爸爸急忙回答:“是哩,请问,你们这里叫啥村啊?”

中年农民回答说:“我们这里叫荒村。”

中年农民接着说:“虽然叫荒村,可这里的地一点也不荒,全都种上了庄稼。现在,到处都在闹饥荒,可我们这里的粮食多得都吃不完啊”。

中年农民的这句话,立刻引起了爸爸的极大兴趣。

爸爸赶紧问:“你们这个村子还收人不收啦?”

中年农民肯定地回答:“收,来了就收。”

爸爸又问:“那你说话管用吗?”

中年农民笑笑说:“管用,我是这里的生产队长,我姓冯,叫冯长锁,谁愿意来,找我就行。”

偶然的一次拾麦穗之行,让爸爸认识了荒村的队长冯长锁。而由此发生在荒村的一连串惊心动魄的离奇事件,也由此拉开了序幕。


1964年的春天,爸爸已经二十岁了,林妞妞也已十八岁了,太爷急不可耐地张罗起爸爸的婚事。

先是催促他们俩,去镇政府领取了结婚证明,然后,又将兑回的另一锭银子钱,揣在怀里,步履蹒跚地回到家里。

太爷将爸爸叫到身边,又喊隔壁的张大婶过来,看了一个良辰吉日,作为爸爸结婚的日子。并吩咐张大婶领着爸爸和林妞妞,到百货公司,为他们俩每人扯了一身布料,到南街裁缝铺,为他们量体裁衣,各做了一套结婚穿的新衣。

结婚的日子还算热闹,太爷在自家院子摆了十几张八仙桌,远近亲戚和左邻右舍,能请的,都请了个遍。

张大婶代为娘家人,送林妞妞过了门。

一挂鞭炮响过,爸爸与林妞妞,算是正式结婚了。

林妞妞,这位从安徽逃荒过来的姑娘,正式成了爸爸的妻子。而写到这里,我也该改口了,因为,我的妈妈就是林妞妞呀。

太爷办完爸爸婚事的第二天,就颓然倒在了床上,再也没有起来。

他就像一盏油灯,耗尽了最后一点灯油,跳闪着的灯芯,即将熄灭了。

太爷好像完成了一件神圣而庄严的使命一般,那样坦然,也许,他正对着太奶,还有我的爷爷奶奶,默默地诉说,孙儿的婚事我替你们办完啦,我也该走啦,去另一个世界看望你们了……

左邻右舍都非常惊讶,一向心性刚强的太爷,说没就没了。

爸爸结婚与太爷去世,仅仅相隔了两天时间啊!

最伤心的,自然是爸爸了,他一遍又一遍地端详着太爷的遗容,痛彻心扉的哭声传遍了街坊四邻,人们无不为之动情落泪。

浑身孝衣的爸爸,当时倚靠在门框边,用手使劲捶打着门板,边哭边喊:“爷爷啊,你让孙儿今后可怎么活呀?”……

是啊,今后怎么活呢?

爸爸与妈妈刚刚结婚,就不得不寻找这么一个既残酷又现实的生活答案。

他们知道,在城关镇的地盘上,好像根本就没有他们的出头之日,更没有养家糊口的来源,怎么办啊?

办完太爷“五期”的那天晚上,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个吃粮不愁的荒村。

对,去荒村落户,做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靠自己的一身力气,足以养活了两口人。

第二天一大早,爸爸喝了一碗玉米面菜糊,就踏上了去荒村的路。

临近中午时分,爸爸终于再次走进了荒村。

当他走进那个土崖下的宽大院场时,荒村的一大帮男女老少正端着饭碗,围拢在场堰边的大槐树下吃饭。

一块足有碾盘大小的石头上,放了一大筐热腾腾的玉米面蒸馍,一大盘粉条炖白菜,也正冒着热气,大伙端着的碗里,是香喷喷的玉米糁子饭。

生产队长冯长锁认出了爸爸,他连忙招呼爸爸:“来了,有福,快,先吃饭吧。”

要知道,爸爸已经连续四年,带着妈妈,在荒村拾庄稼了,荒村也就十户人家,几乎家家都认识爸爸。

爸爸嘴上推辞着,“不吃,不吃”,可饥肠辘辘的肚子却不争气,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石碾上的饭菜。

还是冯长锁大气。他盛了一碗饭,递给我爸爸,说:“吃吧,到咱荒村,还客气啥哩。”

爸爸只好接过饭碗,腼腆地吃起来。

“过来有啥事吗,有福?”

爸爸急忙接过话茬,直截了当地说:“冯队长,我今儿过来,就是专门跟你商量落户荒村的事。”

冯长锁一听,乐了。

“好啊,你都说了几年了,这回下决心啦?”

“下决心啦!”爸爸赶紧说。

“那好,我下午就领你去咱太平大队那儿登记一下,这事就算成啦。”

爸爸惊讶地问:“就这么简单?”

冯长锁哈哈一笑:“咱们这荒山野岭的,最缺的是劳力,你身强力壮,能顶个重活计用,咱们当然欢迎你了。”

冯长锁突然话头一转,皱着眉头说:“可有一点,这儿住房紧缺,你要真来,唯一能住的,就是院场西头那个古宅了。”

冯长锁说着,用手指了指西头那个孤零零的院落。

爸爸顺着冯长锁的手指望去,只见一座古朴考究的院落映入眼帘,院子的大门十分讲究,很像书本上看过的古代有钱人家的垂花门,大门上方的边框全都是用木料精心雕成的花鸟鱼虫装饰而成,大门厚重而阔气。

但大门紧锁,红色的门漆早已斑驳脱落,门楼上的枯草在微风吹拂下,不停地摇曳着,甚至门框边上那巨大的蜘蛛网都看得十分清楚。

爸爸不解地问:“这么好的房子,怎么没人住呢?”

冯长锁诡异地一笑说:“你先住着,随后我再慢慢给你说。”

当冯长锁和爸爸从大队部办完落户手续,再回到荒村时,已是夕阳西下了,一抹血红的晚霞正在天际燃烧着……

冯长锁取过古宅的钥匙,将久未开过的大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标准的四合院。

上房是五间硬山式建筑。青砖灰瓦,门窗雕花,但早已朽败。高大的屋脊之上,装点着狻猊、斗牛、獬豸、凤凰和狎鱼,显得格外刺眼。房檐下两侧堆放着杂草和枯木,仅剩一条一人宽的路,可以走近房门。

东西两厢,各是三间瓦房,可惜已经坍塌,残瓦断木,斜卧于厢房之内。斑驳的夕阳,透过断壁残垣,映照在四合院内的荒草之上。

冯长锁带着爸爸,走到上房门口,再次打开门锁,里面光线很暗,稍适应了一会,才看清里边的摆设。

正厅内靠西墙根,放着一个木桌子,桌子上边,放着一个油漆脱落的红木箱子。东墙根,则盘了一个做饭案板。靠近门口的西侧,则是用泥坯制成的锅灶。

正厅两侧,东西两间,各用一个木隔扇与正厅分开。西里间靠窗子,盘了一个大砖炕,炕上则七歪八扭地放着半片烂席。紧挨着砖炕,放着一个三斗书桌,别无他物。而东里间,则空空如也,啥也没有。引人注目的,是正房顶部,全部用木板制作了木板棚楼。

爸爸看完整个院落,感觉很满意,就笑着对冯长锁说:“这儿住一户人正合适,我就住这里。”

“那好,我这就招呼村里人帮你收拾一下。”

冯长锁一声吆喝,立即跑来了七八个汉子,他们在上房立即打扫起了卫生。有的扫地,有的洒水,有的擦桌子,不一会儿,屋子已经收拾得像个样子了。

此时,天色已渐渐黑下来了。

冯长锁对爸爸说:“有福啊,天已黑了,你不行就住到这里吧,我一会先借给你一床被子,再给你一个煤油灯,将就一晚上,你看如何?”

爸爸想到回去的路,坎坷不平,又要穿过两个树林,黑灯瞎火的,就决定住在这里。

众邻里收拾完屋子,都各回各家去了。

忙了一天的爸爸,先栓上大门,再栓上屋门,熄灭了油灯,一身疲倦地躺倒在炕上,边躺边想着将来的生活该如何安顿……

爸爸太累了,大约过了一顿饭工夫,他就迷迷糊糊,昏昏欲睡了。

正在此时,他恍惚看见一个两米多高的黑影,悄无声息地飘进了他睡觉的西里间,他的睡意瞬间被惊恐得无影无踪。

他极力睁大眼睛,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这个黑影的面貌,正在他诧异之际,那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近炕边,只见黑影像一座大山一样,猛地扑向爸爸,爸爸顿时感觉胸脯上有千斤重物压来,连呼吸都感觉十分困难。

爸爸想极力摆脱黑影的压迫,他用尽浑身的力气,试图向左侧翻动,但黑影立即向左侧压过来,再试图向右侧翻动,而黑影又立刻向右侧压过来,继而,爸爸又试图撑起手臂坐起来,但黑影那千斤之力,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怎么办?难道今晚就让这黑影给压死不成吗?

爸爸此时,头脑冷静下来,他慢慢在黑影压迫下向炕边挪动,再挪动,终于,他的两条腿挨着了地面,有了地面作支撑,爸爸终于大吼一声,用尽毕生的力气,将身上的黑影摔了出去,只听刚才盖在身上的被褥被“唰”地一声,扔到了对面的墙上,而那个高大的黑影则飞速窜向外间厅房,爸爸一时怒火中烧,他随即大喊一声“哪里去?”就顺势追了出去……


当爸爸赤脚跨出里间房门时,黑暗中,他隐约看见黑影一只脚跨上客厅的桌子,另一只脚已踏上了木箱顶,爸爸飞速跑向木桌,而黑影此时,已攀上客厅的木板楼口,一个闪身,跃进了木板楼内。

由于爸爸身高仅米左右,而客厅的桌子与木箱的高度至少也在1.8米左右,因此,想迅速爬上箱顶,继而再攀上2.8米左右的木板楼口,在没有板凳或梯子扶助的前提下,是不可能上去的。

再加上屋内漆黑一团,爸爸无计可施,一个人愣在了客厅当中。

爸爸逐渐冷静下来,他想,既然黑影已上了木板楼,楼上又封闭得很严实,一时半会,料定黑影也跑不脱,不如先点亮油灯,穿上布鞋,想办法上了楼再说。

于是,爸爸穿上鞋子,手拿着点亮的油灯,再次慢慢走到客厅当中,他猛然看见,客厅做饭的案板上,放着一个擀面杖,他顺手将擀面杖拿在手中。

然后,爸爸先把煤油灯放到木桌子上,双手撑住桌面,爬上了桌子。

接着,他再将煤油灯和擀面杖放到木箱之上,双手死死撑住箱子面,做引体向上的姿势,屈腿艰难地爬上了木箱。

爸爸站在木箱顶上,再次拿起煤油灯,直起身子,将煤油灯和擀面杖放到木楼口的板面上,,然后,用手死死扣住楼板,用力向上一跃,终于爬上了木板楼内。

爸爸左手拿着煤油灯,右手拿着擀面杖,在木楼上左右搜寻,但见楼上蛛网遍布,每走一步,灰尘泛起,蛛丝网又迅即糊住了爸爸的眼睛,他只好用擀面杖左冲右突,才扫开障碍,但搜遍整个木楼,除了几把陈旧的破扫帚和木之外,整个楼上什么也没有。

唉,奇怪!那么大一个黑影,眼看着上了木楼,怎么什么也没有呢?

正在纳闷之时,爸爸突然看见木楼山墙的哨眼里,有两只铜铃大小,金光闪闪的眼睛正愤怒地盯着自己。

关于“哨眼”,这里要多啰嗦几句。

古代建筑中,凡顶棚有木楼板的,其楼上为了透光透气,远望屋外情况,都要留左右对称两个“哨眼”,相当两个小窗子,圆形。“哨眼”的大小,相当于洗脸盆那么大,中间还会用木格雕花加以装饰。

但爸爸所看到的“哨眼”,雕花木格早已荡然无存。

此时,爸爸紧紧盯住“哨眼”上那两只铜铃大小,闪着凶光的眼睛,再举灯仔细一瞅,原来是一只全身毛色纯黑的大狸猫!

正在此时,那只大狸猫身子一缩,四腿蹬住“哨眼”口,只听“嗖”的一声,就向爸爸猛扑过来,爸爸眼疾手快,顺势用擀面杖就向狸猫横扫过去。

狸猫一个鹞子翻身,躲过爸爸的擀面杖,迅速退到爸爸对面的楼角里,再次缩成一团,四腿弯屈,两只眼睛闪着凶光,嘴里发出沉闷而凶恶的吼声……

爸爸再次握紧擀面杖,一步步慢慢逼近那只凶恶的狸猫。

这时,狸猫又是一个跳跃,落到了“哨眼”下的角落里。

当爸爸转过身来,准备用擀面杖猛击狸猫时,狸猫则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猛地跳起来,扑向爸爸的头部,狸猫那如同钢刀一般锋利的爪子,瞬间扫过爸爸的头顶,爸爸感觉一股钻心的痛疼,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头部,感觉热乎乎的一股鲜血正从头顶向额头流来……

狸猫的穷凶极恶,更加增强了爸爸的斗志,他再次转过身来,顺势用尽全身之力,将擀面杖扔向狸猫。

狸猫一个跳跃,又钻进了“哨眼”里。

爸爸放下煤油灯,捡起楼板上的一把旧扫帚,再次狠狠向“哨眼”砸去,狸猫身子一抖,掉过屁股,从“哨眼”上闪电般跳了出去,只听“窟咚”一声,狸猫重重摔到了屋外的地面上。

爸爸迅速跑向“哨眼”,扒着“哨眼”向外张望,但见四野漆黑一片,阴森的寒风吹着村口的大片杨树,哗哗作响,而那只凶恶的大狸猫早已不见了踪影……

此时,爸爸感觉头部的鲜血已流过额头,顺着鼻梁往嘴角处淌来,头顶针刺般地痛疼,他再也无法站立,只觉两眼一阵发黑,两腿一软,瘫倒在了木楼的灰尘蛛网之中……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哨眼”洒落在爸爸的脸上时,昏睡中的爸爸终于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时,看到自已竟然睡在满是蛛网和灰尘的木楼上,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唉,怎么回事呢?怎么睡在这里呢?

他努力回忆着,脑海中终于浮现出昨天晚上,先是与黑影搏斗,然后,上楼与狸猫交锋的场面。

爸爸感觉到头顶还隐隐作痛,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头,感觉在头顶部位,有一道突起的血痂,他知道,那是狸猫的爪子划过的伤疤。

再摸一摸脸,明显感觉,有一道从头顶到嘴角的血疤线,他使劲用手擦拭着。

正在此时,他听到大门外边,有人用力地敲打着大门。

“有福——,有福——”

好像还不止一个人在喊叫他。

爸爸奋力挣扎着坐起来,然后顺着木箱子慢慢爬下来,他先将房门打开,然后,答应着“唉——,我在这儿,我给你们开门噢——”。

当爸爸将大门的木栓拉开时,看见队长冯长锁和村民王狗旦、毛小苗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

“啊!有福,你怎满脸血痂,浑身是土,出什么事啦?”冯长锁关心地问。两个村民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爸爸惨淡地一笑,说:“大伙先进屋,一会儿再说。”

当众人走进西里间,围坐在土炕上时,爸爸才一五一十地将昨晚发生的恐怖事件娓娓道来……

众人听完后,个个脸色煞白,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还是冯长锁打破沉默,说:“有福啊,不瞒你说,这个古宅,在你来之前,已经先后有两户人家都在此丧了命。”

“一户人家,姓周,老家是咱们县近贤镇人,58年闹饥荒,他们那里人多地少,为了吃饱肚子,就举家搬到了咱们荒村。当时,来的时候,全家是五囗人,掌柜的叫周延宾,媳妇小名叫巧儿,还有三个男孩,大孩子当时都十六七岁了,剩下的两个孩子,一个大概十一二岁,最小的只有七八岁。”

“当时,他们全家搬过来的时候,也是没地方住,村里就安排他们住到这座古宅里。可谁料想,住进去的当天晚上,就遭遇了灾祸,周延宾和她媳妇就住在你这个炕上,三个孩子,打地铺,睡在东里间。第二天早上,当三个孩子过来看他们的爹娘时,却发现他们的爹娘脸色乌青,浑身发紫,躺在床上,早已咽了气啦。”

“还是村里人为周延宾夫妇料理了后事,现在,周延宾夫妇的坟就埋在柏树疙瘩那儿。”

爸爸赶紧问:“那三个孩子呢?”

冯长锁接着说:“三个孩子无依无靠,还是孩子他大舅从近贤镇过来,把三个孩子又接了回去。”

“那另一户死亡人家是谁呢?”爸爸再次追问。

冯长锁说:“那一家,你叫狗旦给你说,死者还是狗旦他姨夫呢。”

王狗旦大约三十多岁,长条脸,头发蜷曲,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他抽搐了一下鼻子,才慢慢地说:“我姨夫是61年从城郊乡搬过来的,当时,也是因为没啥吃,我当时就给我姨夫说,荒村没地方住,而唯一能住人的古宅,一直闹鬼,千万别来,咳——,他还不听我的话,结果,一家三口人,他,我姨,还有可怜的娃,娃才七岁,那年夏天快割麦子的时候搬过来,在这古宅仅仅住了三天,到第三天晚上,就出事啦。第二天早上,还是我妈催我,去叫我姨父一家三口来我家吃早饭,我怎么敲门,也没人吱声。没办法,我翻墙进院,砸开房门,进到这屋里间一看,一家三囗脸色铁青,直挺挺地死在这炕上啦。”

王狗旦说到这里,忍不住抽泣起来……

冯长锁接着说:“有福,还是你厉害,敢跟恶鬼搏斗!”

爸爸听到这里,不由得对着冯长锁说:“那你昨天咋不给我说清楚这古宅闹鬼,害得我差点丢了命。”

冯长锁一脸尴尬地说:“我不是害怕给你一说,吓着你啦。——那你自己拿主意,到底还来不来荒村?若不想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爸爸低头沉默了起来,他再三思考,唯有来荒村才可勉强度日呀,再说啦,经过昨天晚上的一夜搏斗,他感觉,那个恶鬼并非不可战胜。

于是他再次抬起头来,用坚定而勇毅的语气,对冯长锁说:“来!肯定来!我就不信这个邪。今天我就回去收拾铺卷和锅灶,明天就搬过来!”

众人用惊讶而敬佩地目光盯着爸爸。

冯长锁说:“好!我们欢迎你!”

当爸爸从荒村回到城里西大街马家大院时,他仿佛从另外一个世界回来,妈妈听到脚步声,急忙跨出门槛,焦急地说:“你咋才回来呀?等得人心焦。”

当妈妈的目光扫视到爸爸的脸上时,她惊讶地说:“你这脸色咋这么难看啊,出什么事了吗?”

爸爸慢吞吞地说:“啥事也没有,昨天办了入户手续,天晚了,就在荒村住了一晚上。今早起来才往回赶。”

妈妈这才放下心来。

然后,爸爸对妈妈说:“收拾家当,明天咱就搬往荒村!”

“那这儿的房子咋办?”妈妈问。

“房子还留着,咱们回城办事还有个落脚的地方。”

爸爸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第二天早上,爸爸向街坊邻居一一告别,担着捆扎好的家当,与妈妈走向荒村。

路上,爸爸咬着牙,狠狠地说:“他妈的,我就不信他狗日有多厉害!”

妈妈不解地问:“你说谁呢?”

爸爸急忙岔开话题,说:“没说谁!”

从此,一场人鬼大战的帷幕真正拉开了。


当爸爸妈妈来到荒村时,已是下午两三点钟了。

冯长锁和众乡亲热情地迎接他们,帮助他们打扫卫生,收拾铺盖,盘灶安锅,一直忙到天黑,才算收拾停当。

众乡亲还从各自家里拿来饭菜,有的挑水,有的劈柴,直接在爸妈的锅灶里做起了大锅饭,大伙吃过晚饭,才鱼贯而出,各自回家。

爸妈收拾完碗筷,洗漱之后,爸爸顿觉十分困倦,便躺在炕上,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爸爸正睡得香甜,忽听妈妈大声说:“有福,快听,有人在拔咱家的门栓。”

爸爸一个激灵,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先点亮了煤油灯,穿好衣服和鞋子,然后,扭头对妈妈说:“不管外边发生什么事,你千万不要出来,就躺到炕上别动。”

妈妈惊恐地连连点头。

这时,爸爸手持煤油灯,蹑手蹑脚地走出了里间房门。

他先将煤油灯放到案板上,然后,拿起一把早已准备好的铁钗子,大声吼道:“狗日的,来吧,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这时,拔门栓的声音,一声紧似一声,只听“嘣,嘣,嘣嘣嘣”几声响,房屋正厅的门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弹飞到左侧的锅盖上,发出“哐当”一声清脆的响声,房门“哗”地一声被推开了,门扇碰到墙壁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只见一股像黑烟一样的狂风,盘旋着凶猛地扑向爸爸,微弱的煤油灯在气浪的吹拂下,立即被熄灭掉了,屋内顿时一片漆黑。

黑暗中,爸爸再次看见,一个两米多高的黑影,正张牙舞爪地向他扑过来,爸爸举起铁钗,用尽浑身之力,刺向黑影。

但铁钗好像刺在空气中一样,那个凶恶的黑影好像什么感觉也没有,仍然向爸爸猛扑过来。

爸爸一楞,随即一个闪身,躲开了猛扑过来的黑影。

黑影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又化作一个旋风,再次向爸爸扑来。

爸爸灵机一动,干脆趴到地上,黑影旋转的身子立即停了下来,它好像在寻找什么。

爸爸再一次匍伏在地,手里拿着铁钗,慢慢靠近黑影,待他距黑影仅一尺有余时,再次举起铁钗,狠狠扎向黑影。

但这一次,仍然感觉扎在空中一样,黑影毫无反应。

而爸爸的举动,倒是暴露了他自己的行踪,黑影像是一个巨大钳子,立即将爸爸钳起来,爸爸两只脚竟然不自觉地离开地面,悬在了空中。

爸爸在空中奋力挣扎,但那无形的力量,显然比爸爸的力气大得多,再挣扎看来也无济于事,怎么办?

爸爸感觉死亡之神正在向他逼近,他万般无奈之下,对着黑影猛吐一口唾沫,立刻,那只无形的钳子好像松开了,爸爸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有福,你怎么啦?”

此时,在屋内吓得瑟瑟发抖的妈妈,才用哭丧的语调问爸爸。

爸爸猛然想起,上次遇见黑影,是用煤油灯的光亮追得它才上了木楼。于是,爸爸大声说:“快点出来,把火柴点着!再迟我就没命啦!”

妈妈这才哆哆嗦嗦从里间出来,她拿着火柴的手抖得厉害,怎么也划不着火柴。

爸爸催哭喊着催促道:“快点划火柴呀——”

妈妈这才再一次镇静下来,终于,“哧”的一声响,火柴划着了,正厅的室内有了微弱的亮光……

此时,黑影看见亮光,畏惧地迅速退出房门,再次化作一股黑旋风,迅速消逝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妈妈第一晚住荒村,就受到了极大地惊吓和刺激。

她连忙问我的爸爸:“有福,这到底是咋回事嘛?”

爸爸见无法隐瞒,才将古宅闹鬼的事,老老实实地告诉了妈妈。

妈妈听后,先是惊恐,继而又低声哭泣起来:“唉,咱咋这么命苦啊,在城里是饿肚子,在这里,有了吃的,又闹起了鬼!”

爸爸安慰妈妈说:“别怕,我看这恶鬼也没把咱咋样嘛。以后,看我想办法整治他个狗日的!”

再苦的日子,也要慢慢地过。

就这样,我的爸妈还是咬牙在这个荒村的古宅里住了下来。

春天的荒村,农活非常重,几百亩土地,要靠十几户人家的劳力去耕耘播种。

每天天一亮,冯长锁就在大槐树下,敲起了生产队上工干活的铁钟,悠扬的钟声唤醒了沉睡的乡亲,他们一个个陆陆续续背着种子,挑着犁铧,呦着牛群,集中到大槐树下。

冯长锁简单安排了当天的活计,大伙就排成长队,走向田野,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男人们下地之后,女人们也开始张罗着做起了午饭,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出了袅袅青烟……

妈妈用乡亲们送过来的玉米糁子,也开始做饭。她从廊檐下抱回一捆柴禾,放到客厅的锅灶边,然后,转身到屋内去取火柴盒,准备烧火做饭。

当她从里间的三斗桌上取过火柴,转过身来,却突然发现,客厅的木楼口沿上,面向客厅内,侧坐着一位妇女。

该妇女看上去四十多岁年纪,面色蜡黄,头发却乌黑发亮,梳得整整齐齐,盘在头顶,头上还插着金光闪闪的簪子,一晃一晃地来回摆动,耳朵上还戴着金黄色的耳环,也闪闪发亮。

再一看她的上衣,却好像是清朝妇女穿的对襟夹袄,浅紫色,上衣的盘扣,做得非常讲究,从她的胸前一直斜扣到腰间。

她穿的裤子,是纯黑的缎面灯笼裤。

只见她的面前,是一把木制的纺花车。这名妇女左手扯线,右手摇着纺车,在不停地纺线。

妈妈大吃一惊,她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下意识地揉揉眼睛,再仔细看,没错,对面客厅的木楼口沿上,正坐着一个清朝人打扮的妇女!

妈妈楞在了西里间。这可咋办?

她想,让我悄悄走近一点,再仔细看一下,楼上的妇女到底是人是鬼?

于是,妈妈顾虑重重地迈开步子,跨进了客厅,再抬头向木楼口仔细看时,奇怪!那个清朝纺花的妇女却不见了。

妈妈睁大眼睛,来回搜寻,刚才,在里间看见的纺花女,的的确确不见了。

妈妈为了印证自己在里间看到的影像真假,她又重新退回里间的三斗桌旁,抬头望去,奇迹再次发生了,那个纺花女又出现了!

妈妈惊叫一声,夺门而出,跑出院子,跨过大门,走到了院场地边。

这时,邻居毛小苗的妻子正抱着自己的孩子,从自家院子里出来。她看见妈妈一脸惊恐,气喘吁吁的样子,赶忙问:“妞子,出啥事啦?”

妈妈战战兢兢地对她说:“吓死我啦,我家的木板楼口上,坐着一个清朝打扮的妇女,正在盘腿纺花哩,不信我领你去看。”

毛小苗的妻子惊恐地倒退了两步,说:“我可不敢去。你说这事,我真的相信。”

妈妈惊奇地问:“你没看见,咋就相信了呢?”

毛小苗的妻子说:“这个事儿,57年就发生过一次。”

妈妈急忙问:“57年发生了啥事?”

毛小苗的妻子告诉妈妈:“1957年,上级让大炼钢铁,咱们大队的劳力全部集中到荒村,集体上荒村后面的云架山伐木材,然后运到大队部,用于炼铁的燃料。"

"当时,咱们太平村的民兵连长张爱武,中午就在你们住的古宅休息,他当时还背着一杆长枪。当他躺在西里间的炕上休息时,猛一抬头,看见对面的木楼口沿上坐着一位妇女,像是清朝人打扮,在那儿纺线。

他认定那一定是鬼,就举起长枪,瞄准那个妇女,扣动扳机,打了过去。眼看着已经打住了那个妇女,但她好像毫发无伤,仍然悠闲地纺她的线线。而子弹却打到了木楼的墙壁上。"

妈妈吃惊地问:“那后来呢?”

毛小苗的妻子接着说:“后来,张爱武拿着枪,走到客厅,再一看,奇怪,那个清朝妇女又不见啦。吓得他一溜烟跑出了古宅,再也没有回去住。”

“啊!这可咋办呀?我的饭也做不成了。吓死我了。”妈妈一脸哭相,颓然地坐到院场边的大石头上。

毛小苗的妻子同情地说:“真不行,你就在这儿坐着,我陪你。等男人们都下工回来了,你再回屋吧。”

妈妈使劲地点点头。

等到日上三杆,已经临近中午的时候,男人们终于下工回来了。

妈妈看见我的爸爸扛着犁铧走过来,赶紧上前,把她看到的惊恐一幕说给爸爸听。

我的爸爸并没有惊讶,而是沉着冷静地说:“走,回家去。”

妈妈跟着爸爸又回到了古宅。

当他们再次抬头看看木楼囗时,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爸妈再回到西里间的三斗桌旁,再向对面的木楼望去,仍然是空空荡荡……

爸爸听妈妈说,木楼的墙壁上,还有一个枪眼,他又慢慢爬上木楼,仔细寻找,果然在木楼的山墙上发现了枪眼!

爸爸下了楼,对妈妈说:“看来,恶鬼还不止一个啊。这个女鬼,大白天也来吓唬人。”

爸爸疑惑地说:“这座古宅到底是什么来历?肯定在古代发生过什么奇特的事情。可谁又能说清楚呢?”


夜幕快要降临了,爸妈为了对付恶鬼,专门又多买了两盒火柴,一盒放到里间的三斗桌上,另一盒放到客厅的案板上,油灯里又添满了煤油。

天已经很晚了,屋子静悄悄地,只有淡淡的月光,洒落在西里间的窗棂上。

爸妈慢慢进入了梦乡。

妈妈突然觉得自己正坐在客厅烧火做饭,铁锅里的糁子饭,正冒着热气,飘着浓浓的香气。

这时,一位清朝服饰打扮的妇女,头发梳得溜光,上身穿着紫色夹袄,下身穿着黑缎面的灯笼裤,右手靠着腰间,夹着一个木制的洗衣盆,盆里边还放着几件脏衣服和洗衣用的棒槌,然后,笑呵呵地跨过客厅的门槛,对我妈妈说:“妞儿,咱们去西沟河里洗衣服吧,那儿水可真清啊。”

妈妈吓得赶忙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说:“你别吓我,你是清朝人,我是新中国人,咱都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咋能一块去洗衣服?”

那个清朝妇女仍然笑眯眯地说:“我不是清朝人,我也是现代人,你弄错了!”

说着,就要上前拉我的妈妈。

妈妈惊叫一声,赶紧往后又退了一步,使劲摆着手说:“不去,我不去!”

那个清朝妇女接着说:“你看你的衣服多脏啊,我有一套新衣服,还是粉红绸布做的,我给你拿来,你先换上,咱们一块去西沟,把你的旧衣服洗一洗。”

妈妈直感觉头皮发麻,心跳加速,带着哭腔说:“我不去,我不去嘛!”

这时,那个清朝妇女突然脸色一变,恶狠狠地说:“你不去也得去,今天我非把你拉去不可!”

说完,那个清朝妇女将洗衣盆和棒槌往地上一扔,就凶狠地冲向妈妈而来。

妈妈吓得惨叫一声。

“林妞,你怎么了?”爸爸从睡梦中被我妈妈的惨叫声惊醒了。他赶忙寻找火柴,将煤油灯点亮。

当爸爸再扭头看看炕上,根本就不见了我妈妈的踪影!

爸爸急忙趿拉上鞋子,拿着煤油灯走到了客厅,却发现妈妈浑身是土,躺倒在客厅的锅灶旁,两只手哆嗦得厉害,嘴里不停地大声说:“我不去,我不去……”

爸爸再掌灯向客厅四周仔细搜寻,客厅里什么也没有!

爸爸俯下身子,将妈妈扶起来,妈妈像从另一个世界才穿越回来一样,睁开睡意朦胧的的眼睛,喃喃细语说:“啊——,我怎么躺在这里?”

爸爸说:“你刚才大喊一声,把我惊醒了,我到客厅,才发现你睡在这儿。”

妈妈哭泣着说:“又是那个清朝妇女,硬要拉我去西沟洗衣服,吓死我了。”

但妈妈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一场梦,还是女鬼真的进了古宅。

此时,邻居家的公鸡已开始啼鸣,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了。

吃过早饭,爸爸沉思了一会儿,对妈妈说:“咱们这样成天担惊受怕的,也不是个办法,我得彻底弄清这个古宅,在古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得采取有针对性的办法,制服这两个恶鬼!”

妈妈忧愁地说:“谁会知道啊?谁有好办法呢?”

爸爸说:“兴许,冯长锁会知道这个古宅的来历,我现在去问问他,看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妈妈一听爸爸要出门,赶紧说:“我也不在这屋里啦,我一个人太害怕。”

爸爸无奈地说:“那好吧,你也去听听冯长锁怎么说。”

冯长锁住着四间土坯瓦房,诺大的院子,显得空荡荡的。

此时,他正从屋里走出来,却看见了爸妈一同进了他家院子。冯长锁热情地招呼着爸妈,他的妻子从屋里搬出了几把竹椅子,让爸妈坐下。

爸爸先开了口:“队长,自从搬进这古宅,我们俩口子就没有消停过,这个古宅真的闹鬼。一个男鬼,还有一个女鬼,可把我们俩整惨了。我就是想问问,这个古宅,在古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没有啥办法,能制服得了恶鬼?”

冯长锁点了一袋烟,“嗞嗞”地抽着,然后吐出一口烟,说:“这个古宅,很有些年代了,咱们村里,现在的人,都很难说清它的来历了。不过,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咱们村后边的云架山下,逍遥观里的清风道长,他知道这个古宅的情况。”

爸爸急忙问:“我也听说,这后山有个道观,道观里的清风道长,很有些本事。不知这人还在不在啦?”

冯长锁说:“人还在,今年估摸都有九十岁了,身体还很硬朗。平时,很少与人来往。你不行的话,给他背一袋小麦送过去,看他能不能帮你的忙。”

爸爸为难地说:“我哪有小麦啊。”

冯长锁笑着说:“这好办,我粮囤里有的是,你马上装一袋。等夏天收了麦子,你还给我就是了。”

爸爸连忙道谢。

冯长锁从自家屋里找了个布袋,装了满满一袋麦子,扎好口袋,放到了爸爸脚下。

妈妈此时又惊恐起来,急忙说:“你这一去,啥时候回来呀?”

爸爸笑笑说:“听说道观离这儿也就十来里路,我后晌天黑前就回来了。”

冯长锁的妻子接过话茬说:“妞儿,大队今天正办扫盲班,咱们村妇女都要求去学习呢。一会儿,咱们一块去。也省得你在家里害怕。”

妈妈高兴地说:“那好,那好。”

就这样,爸爸背起一袋小麦,沿着后村蜿蜒曲折的山路,直奔逍遥观而去。


爸爸背着麦子,一路不敢耽搁,急怱怱沿着山路前行,不时抬头远望云架山,寻找着逍遥观。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不住地往下滴,脊背上衣服早已湿透了一大片,他感觉两腿像灌铅一样沉重,爸爸疲倦至极,只好放下粮袋,坐到路边的草坪上休息起来。

突然,从路边的密林里钻出一条大黑狗,朝着他狂吠。

正在爸爸惊慌失措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小道士,背着一个采药的小背篓,紧随着大黑狗,也从密林里走了出来。

小道士对着大黑狗吆喝道:“大黑,不准叫!”

大黑狗立即乖乖地蹲到小道士的脚下,摇起了尾巴。

爸爸赶忙站起身来,向小道士微笑着,恭敬地问:“师父,你是逍遥观的吧?”

小道士礼貌地回答:“是的。请问,你要到哪里去啊?”

爸爸急不可耐地说:“我想拜见一下清风道长。”

小道士笑笑说:“噢,清风道长在道观里,请随我来吧。”

爸爸又问:“道观离这儿还远不远?”

小道士边走边说:“不远啦,穿过这个树林,上个坡,就到了。”

爸爸背上麦子,紧紧跟着小道士往前走去。

不一会儿,一座道观便映入眼帘。

道观座落于峻峭的云架山下,呈阶梯状层层升高,与云架山紧紧相连,显得很是壮观。

道观的周围,是一簇簇青翠挺拔的竹林,把道观装扮得十分清雅。

道观的山门是三间歇山式建筑,红墙灰瓦,矗立在高大的台基之上。大门是拱圆式形状,朱红色大门紧紧关闭着。

小道士用力推开大门,请爸爸进去,然后,又关上了大门。

大门之内,是一个平坦的广场,青砖铺地,广场的正对面,是一层层台阶,台阶之上,是一座巍峨庄严的大殿,大殿的正门上方悬挂着一个牌匾,上写着“三清殿”三个镏金大字。

广场和台阶上,杂草丛生,焚香的炉子冷灰飞扬。

看来,这里已经很长时间无人问津了。

在广场的西侧,盖有一排简陋的灰砖瓦房。

小道士径直向西侧的砖瓦房走去,边走边喊:“师父——,有客人找你。”

这时,从砖瓦房正中间的房门里,缓步走出一位身材清瘦的耄耋老者,只见他头戴黑色道士帽,身穿青色道士长袍,脚穿黑色圆囗布鞋,笑眯眯地看着爸爸。

爸爸赶紧放下袋子,小步跑上前去,抱拳鞠躬,给老道士行礼,并以尊敬的口吻说:“清风道长,晚辈有事来拜见您。也没有什么礼物,给您背了一袋麦子。”

清风道长赶忙抱拳还礼,说:“客气啦,来,屋里坐。”

小道士替爸爸将麦子背进了另一间屋子,然后,提了一壶茶水,走进道长的屋内。

清风道长的住室大约十几平米大小,靠墙放着一张木板床,床头位置又摆了一个方桌,桌子的两边,各放了一把老式太师椅。桌子对面,靠墙摆着一个条几,上面放着一本线装本的《道德经》。

整个屋子,显得简单朴素,又干净整洁。

小道士为道长和爸爸斟满了茶水,就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

清风道长请爸爸喝了几口茶后,便慢悠悠地问:“施主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见教啊?”

爸爸放下茶杯,急切地说:“道长,我是前面荒村的,我叫马有福。我原来住在县城里,因为闹饥荒,为了吃饱饭,不得已,今年春上搬到了荒村。可村里没住的地方,村里把我和妻子安排住在村西头的一座古宅里。自从住到那儿后,就出来两个恶鬼,成天想害死我们夫妻俩,我们实在住不下去啦。听我们村队长说,您知道这座古宅的情况,也有办法降服恶鬼,所以,我就到这儿来拜见您来了。”

清风道长喝了一口茶,“噢”了一声,然后说:“山人今年已经整整90岁了,这方圆百里,哪儿有古宅,哪儿闹鬼,我都十分清楚。”

道长又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你说的荒村这座古宅,是清朝道光年间盖的房子,到现在也有一百多年了。这座房子的主人姓雷,叫雷传家,他原本是洛阳的一个土匪头子,到处绑票杀人,劫掠财产。后来,官府派清军征剿他,他在洛阳偃师被清军抓获,被打入死牢。可他手下有一帮兄弟,很是义气,硬是用钱买通上上下下,由死刑改判为流放,他被流放到新疆一个石料场,出苦力。但这家伙贼性不改,在一次晚上,他伙同几个劳改犯,抢了当地一个大户的金钱,然后,连夜逃跑了。”

“那后来呢?”爸爸急忙问。

清风道长接着说:“后来,他一路逃跑,回到了河南,但他又怕官府再次追查他,就隐姓埋名,躲到了咱们永宁县。他用抢来的钱,在咱县城北坡一带,一囗气置买了几百亩地,然后,又在荒村盖了一座四合院,又娶了一房太太,雇了十几个长工,在荒村当起了土财主。可是,他的太太却不会生育,他就抱养了他太太妹子家的一个男孩,过继到他的名下。谁知,这个抱养的男孩长大之后,却不成器,成天抽大烟,逛窑子。”

清风道长呷了一口茶,接着说道:“雷传家因此经常打骂他的养子,他的养子怀恨在心,就在一个夜间,趁着雷传家两口子熟睡之际,将雷传家和他太太全给杀死了。然后,抢了他的财产,亡命天涯,从此不知踪影了。”

清风道长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会儿,说:“雷传家及太太死后,还是他太太的妹子一家人,将两口子埋了,坟地就在荒村西洼的柏树坟。然后,他太太妹子一家人又继承了雷传家的田产和房产。”

“但从那以后,荒村的这座古宅就开始闹鬼了,经常是一男一女两个恶鬼。其实,这两个恶鬼就是死去的雷传家和他的太太变的。”

爸爸听到这里,才终于彻底弄明白了这两个恶鬼的来历。

此时,爸爸又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给清风道长鞠了一躬,恳切地说:“道长,请您给我说说,怎样才能制服得了这两个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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