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府。
方亦清听着春桃惟妙惟肖的形容,脸上的笑意都没消减过。
“这苏家是想给你个下马威,没成想却被你耍了一通。”方亦清本就生的清冷,也只有在苏衿和方闽正面前能露出些冰山融化的模样。
“若是我就这么从侧门进府了,日后府里的下人都敢骑在我头上。”
“这将军府的规矩果然不行,由表及里,将军府里的水也混得厉害,阿衿可要小心应对。”方亦清只是象征性的提醒了一番,毕竟这两年自己和祖父轮番教导下的阿衿,心眼比之之前只多不少。
“表兄放心,这些人我应付的了。”
苏衿朝着前院走去,边走边朝着方亦清挥了挥手,“我去给外祖父探脉,之后这一个月记得提醒外祖父按时喝药。”
方亦清看着苏衿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回,自己也该去准备来年下场的事情了。
......
次日,当苏衿的马车再次停在将军府的门口时,便看到面色不善的苏钰,显然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苏衿心里发笑,面上更加冷了几分。
“苏衿,别给脸不要脸。”苏钰冷的带着冰渣的声音传来,苏衿好奇的抬头看了眼,这苏钰......怎么同自己想的不一样。
若说之前的苏钰在自己眼中是一个儒雅君子的形象,那么如今的苏钰,在苏衿眼里跟乡野村夫无甚差别,得理不饶人,没理也要说上几分,村口的婶子们都比苏钰嘴巴干净。
“苏大公子好教养。”苏衿拍了拍手,由衷的称赞道。
“你!”苏钰气急,“昨日婉儿亲自来府门口迎你,你却直接去方府,将我们将军府置于何地?”
“原来苏二小姐迎我的方式,就是大门紧闭,只开着侧门让我进府。”苏衿嘲弄的神情刺痛了苏钰的双眼。
苏钰向前走了一步,缓缓地开口说道:“你这个害死娘亲的人,有何颜面从大门进?”
“大哥,莫要在府门口争执,让外人看了笑话。”
熟悉的声音伴随着轮椅的车轱声,苏衿右手轻捻的频率更加急促。
于苏衿而言,若要让她将苏家这几个人划分一下恶心程度。
苏楠只嘴皮子厉害,苏钰冠冕堂皇,苏凌峰的恶心都在表面,三个人加起来都不如苏炳一人恶心。
这个人,是个彻彻底底的毒蛇,喂多少肉都喂不熟的白眼狼。
前世自己在他身上耗费了最多的心血,最后那杯毒酒,却是苏炳亲手递给自己的,还是一边笑着,一边同自己说着恭喜。
苏衿只觉得胃里有些泛呕,也不愿再同这两人过多交涉,直接带着春桃通过大门走进了将军府。
苏衿看到了大门内站在一旁的苏楠,脚下的步子顿都没顿。
还没真正进这将军府,已经觉得身处泥泽之地了。
......
苏衿对于自己这处于将军府最偏僻位置的院子并未感到惊讶,她的草药们喜阴,她乐的住在这里无人打扰。
“春桃,先把东西收拾收拾。”苏衿围绕院子转了几圈,看着面前将军府分过来的小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寒灵。”小丫鬟眉眼温顺的说道。
“我这院子春桃一个就够了,管家,这个小丫鬟就分到其他院子里吧。”苏衿轻笑道,“还有,同我这丫鬟讲讲这将军府的情况,免得冲撞了主子。”
苏衿特地将主子两个字咬重,管家也只得铁青着脸带着新分来的丫鬟灰溜溜的离开。
“小姐,这院子到处都是灰尘,之前也没人打扫过。”春桃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开口说道。
“他们不往这院子里放些虫蚁什么的都已经算是出乎我的意料了。”苏衿轻嗤道,“索性我同他们两看相厌,之后在这将军府估计还能清净些。”
苏衿的思绪有些飘散,按照苏凌峰这幅好大喜功的模样,还想着趁楚烨根基不稳试图总揽军务。
保不齐哪一日被楚烨反扑一口,整个将军府都要跟着陪葬。
自己也得为早做打算,看能否寻了机会同将军府断了关系才好。
......
苏衿本以为自己能在这偏僻的院子里安静几日,不曾想回到将军府的次日,便有不长眼的撞了上来。
“大小姐,将军唤您去前院。”来传话的婆子五大三粗,苏衿动动手指都知晓苏凌峰叫自己去前院是为着什么事儿。
“告诉将军,我一会儿就去。”
苏衿朝着春桃投过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换了一身襦裙后便朝着前院走去。
“跪下!”
苏衿刚踏进屋门,一个琉璃杯便碎在了自己面前。
“不知我犯了何错,竟惹得将军如此大动肝火?”苏衿的眼神掠过楚楚可怜的苏婉,意有所指的说道。
“你妹妹亲自去府门口迎你,你直接去方府,这是把你妹妹的好心当成什么了?”苏凌峰愤怒的说道,“还有,在府门口不敬兄长,传出去岂不是让旁人笑话我管教不严?”
“将军从未教过我,何来管教一说?”
苏衿笑了,“自打我出生起将军就把我送去苏州老宅,数十年也未得您一个好脸色,如今若不是外祖父照拂我几分,将军能想得起来我这号人?”
“忤逆不孝的东西,还这般牙尖嘴利,来人,上家法!”
苏凌峰恼羞成怒的模样让苏衿有些发笑,堂堂一国将军,连这气都沉不住,还想着去插手朝政?
“苏将军,我虽身在将军府,可外祖父和表兄不会容我受任何欺负。”苏衿扬了扬衣袖,无色无味的粉末不经意间弥漫在了屋内。
“若是将军还想要你心心念念的东西,最好同我井水不犯河水,要不然,我也不能保证同外祖父说些什么。”
苏衿说完直接转身离去,留下苏凌峰一个人在身后狂怒。
“春桃,把这个解药吃了。”苏衿递给春桃一枚白色的药丸,春桃想都没想便放进了嘴里,自家小姐医术高超,平日里瓶瓶罐罐的包裹里可没少过。
苏衿缓缓地想着,如今前院里定是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吧。
她本也期待过的。
方才那碎了一地的琉璃盏,若是自己跪在上面,定是会血肉模糊的吧?
苏衿吸了吸鼻子,不哭,至少娘亲是爱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