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当真如我所说,我想应该能治。”
颜一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毕竟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自己如果没猜错的话,对方老爷子应该是患上了麻风病。
这种病在古代那就是绝症,但在他之前所在的时代已然是得到了解决,无论西医中医,都已经有了成熟的配方。
要是老爷子真的是这种病,他大概率还是可以救治的。
但,他能治,并不代表就会有人相信他,尤其是在这个世界,麻风病可是绝症,并且已是根深蒂固,想要改变其观念那是相当难的。
远的不说,就说当下的屋舍之中,张大夫那是第一个不相信!
在他想来,即便这种病可治,那也绝对不是他颜一,更何况是绝无可治。
于是,没等其他两人开口,张大夫的声音便已是娓娓道来。
“小家伙,牛皮也吹得太大了吧?老朽从医数十年,此病能医治之说,可谓是闻所未闻!”
“看你年纪轻轻,不过十八九岁,小小年纪不学好,满嘴尽是胡言乱语!你脑子莫不是被打坏掉了不成?”
“老朽不才,敢问阁下师出何处?有何履历?可曾看治过病人?”
“再有,阁下要是真有如此通天本事,可会沿街要饭乎?”
一轮轰炸下来,张大夫顿感心舒不少,狂妄的人他见多了,这般狂妄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倒要看看,对方要如何去接,如何能接!想必,对方的大话马上就要不攻自破了吧。
想到这里,张大夫神情愉悦,捋着胡须,很是自得,每每看向颜一时,总能不禁的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但张大夫不知道的是,对于他会出言刁难,其实早就在颜一的意料之中,丝毫不觉得奇怪。
一个医术如此高明的医师,对医学的把控那定然是相当的严谨!能出此言语,实属正常。
然则,他是神情愉悦,悠然自得了,殊不知一旁的上官牧云一张老脸都快阴沉的渗出水来了。
他的那一席话落在上官牧云耳中时,上官牧云简如晴天霹雳,如遭雷击,硬是从喜悦中变成了此刻铁青色的烟雨。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呢?都怪自己一时不察兴奋过了头啊,把事情想得太过美好了,如张大夫所言,要是对方真有如此本事,那也不至于讨饭吧?
若是有师门,师门又当是出自何处呢?为了治好老爷子,当下的名医他基本都已经全部拜见过了,也不见有哪家的名医有这么厉害的一位弟子啊?对方莫不是戏耍自己不成?想到这里,他不免更加阴沉起来。
但有人怀疑也有人坚定,上官灵儿便是其中之一,她心中虽也有疑惑,但不知为何,眼前的男子让她生不出任何怀疑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是奇特,它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不知不觉中已是深陷其中。
然而,就在三人各自思量之时。
颜一开口了,“各位!”他说道,“我知道,这种事很难让你们去相信,我也不想辩解什么,但各位大可不必如此,我既然已经开口,必然不会食言,也绝对不是在故作耍弄大家。”
“张大夫怀疑我实属正常,包括两位也是,但不妨让我一治再做定夺嘛?”
“医者,当以谨慎之心看病救人,我能理解,我想告诉各位的是,在生命面前,我颜一又何尝不谨慎呢?”
“我且开出药方,烦请张大夫记下,待我病愈,我亲自熬制救治病人如何?”
“届时,病人是否得治,一切自当明了,各位认为呢?”
颜一知道,再多口舌也比不上直接落实来得实际,就算有人还想纠缠,那也是胡搅蛮缠,会直接叫人不耻。
他的话虽然说完了,但后劲却是很大,三人皆是愣在原地陷入了沉思,谁也没有开口率先说话。
尤其是张大夫,他一番话听下来,原本还以为对方之前是在吹牛皮,结果没想到对方是来真的啊?张大夫有些懵了,他看着眼前之人,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同时,也闪烁着他从医以来从未有过的明亮。
他能做到吗?他能做到?如此的自信,完全不像是装的,自信来自于眼神,他的眼中尽是可能!
虽然他难以接受,但对方敢如此笃定的下约,没有一定把握,这种玩笑是开不得的,因为对方可承受不住来自上官家的怒火!那时,可不是被打这么简单了!恐怕连尸体都找不到!
由此种种,张大夫进入了一种自我纠结与推测之中。
许久,许久,张大夫似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缓过神来,神情肃然道:
“先生,若先生真能治愈此病,先生必是苍生之幸!我老朽愿为苍天一躬!”
说完,张大夫极为严肃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此刻的他,神情庄重,俨如向苍天请命!一个医学大家,就此躬身一礼!
如此一礼,颜一哪里顶得住,即便身在病床,他硬是强行坐起身来与张大夫对了一礼!
二人的这番举动,无形之间印在了上官灵儿的心里,一种叫人格魅力的东西宛若洪水般涌进她的心泉,她看着颜一,一双美眸是那样的闪亮。
“甚好,甚好啊!”
老脸不黑也不青了,当下最高兴的莫过于上官牧云了,他整个人看上去异常兴奋,亲眼看见两者交锋互礼,他直觉告诉他,眼前的男子,定能救治好自己的父亲!
不等二人礼毕,上官牧云亲自取来纸笔放于桌案。
待二人礼毕,上官牧云拂袖一挥,“张大夫,请!”
张大夫如是,他临案而坐,摊开纸张,执笔待书。
“先生言来,老朽为先生代笔!”
颜一点头,略一思索,于是娓娓道来。
“治疗此病需以下药材……”
“苦参,姜活,白芷,何首乌,当归……皆要若干,我会自估药量熬制药丸,是以口服之。”
“其二,再寻柳枝,桃枝,桑枝,槐枝……亦是若干,我以外用。”
话毕,落笔,张大夫吹了吹未干的笔墨,然后小心的将药方拿起,起身移步来到了颜一塌前。
“先生过目,看是否就是这些药方。”
拿过药方,颜一一一看去,检查无误后,随即点头又将药方递到了张大夫的手中。
“没错了,就是这些。”
“那先生休息,药材之事,我这便去办。”
将药方折好,张大夫恭敬的对着颜一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在张大夫走后,颜一又立马与上官牧云交谈起来,他们交谈的内容无非就是老爷子何时得的病,现状如何,病情有无恶化等等。
待病情问清楚后,颜一又把话题引到了治疗老爷子的准备工作上,把一切所需都交代后,两人结束了谈话,上官牧云告礼后便兴奋的去着手准备工作去了。
一旁的上官灵儿见此一幕后,内心不觉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温暖,父亲很久都没有这么开怀过了,他今天是真的很高兴。
爷爷病倒后,他一手扛起这个家,不易且艰辛,如今,他疲态尽失,在他身上,上官灵儿仿佛又看到了当年身处京都时的父亲。
那时候的他,如眼前一样,笑颜长挂,意气风发。
“公子,”看着自己父亲走远后,上官灵儿收回了目光,“灵儿可否问公子一言?”她看向颜一。
“灵儿小姐请讲!”颜一礼手,示意对方讲来。
“前几日,观公子身落街井,仿若浮萍,无安无所,灵儿以为,公子恐已失逆流上进之心。”
“今又观,灵儿感触良多,其中虽有诸多不解,但,灵儿似觉,公子日后必然成就不凡,我不语公子当下,灵儿想知道,公子何以为志?”
端然而立,背负双手,眼神灼灼,眉目间一股英气改换了女儿状,此刻的上官灵儿,隐隐看去,气场颇有几分沙场之风。
见此一幕,颜一有些懵逼了,这还是他所认识的上官灵儿吗?如若红装变武装,那么对方绝对是个美将军!
“那灵儿小姐又是何以为志呢?”
收回心神,颜一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倒要看看,对方一介女子又当是何等的志向呢?
“自古多战事,儿郎多枯骨,立于军马,驰聘沙场,忠君护国,保境安民,是为我之志也。公子呢?”
听完上官灵儿道来,颜一猛不然觉得,感情这好端端的大美女是个武狂人啊!
怪不得之前不是一把拉断手,就是直接把自己抱起,这就解释得通了。
谁要是娶了她的话,应该很幸福吧,不听话就能享受一顿打,还是打不赢的那种。反正,他是没那种打算了。
“我嘛……”颜一开始使劲思索如何回答上官灵儿的话起来,他都混到讨饭了,没想到还有人这么相信自己,自己就是编也得编一个好听的吧,“我之志愿以天下苍生为念,治天下之所不能疾,开宗立派,传承医法,人人都得以治之。”
说完,他心虚的看了一眼上官灵儿,然后又故作镇定的一本正经的端着。
“如公子之志如此,天下苍生幸甚!灵儿相信,以公子的医术,定能医治天下百病,还天下一片无疾净土。”
上官灵儿话虽如此,但内心不知为何,多少有些失望。
医学固然神圣,但多少丢了些男儿该有的热血与激情。
但她不知道的是,多年后,她身着战甲立马军前再次见到对方时,她会发现自己当初的失望是多么的离谱,对方不是在医治天下,而是兵伐天下!
而她,却是他的对手……